带痛苦之色;但显然性命无忧;心中先是暗暗长出了一口气;才抬头看向李莫愁。但见李莫愁目光阴桀;脸上若有若无地挂着一丝微笑;心中一寒;身子微退;竟是已被李莫愁的目光吓退了两步。
“还说没有师父?没有师父;你这功法是从何处学来的?”李莫愁指着萧遥说道。
“功法?什么功法?”萧遥忍着胸前疼痛;咬牙问道。
“我看你能装到几时。之前在江边之时;我以自身指力连点你神封、玉堂双穴;便本应制得住你;谁曾想你竟然丝毫无恙;不仅没有被我制住;而且还借我指力助你推经活血;逼出胸肺之中的江水;你道我瞧不出来?这功夫虽然奇怪;但想来也不是什么深奥法门。我问你师父是谁;你却一再骗我。若非瞧你并无恶意;贫道早把你再送回沅江中了。”李莫愁冷哼说道。
“我真的没什么师父;我自己也不会武功;更不知道为什么你制不住我。我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不幸了;更不知道这一辈子还有没有能再回家的机会。活在这世上实在是累;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萧遥躺在地上;越说心中越是难受。想到自己这二十年来所遭受过的不幸几乎比普通人一生所经历的的还要多;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充满了眼眶。
“师父;萧公子一看就是心性和善之人……”洪凌波刚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便听到李莫愁张口骂道:“你个小贱人;从见到这小子开始就百般殷勤;连在为师面前也丝毫不知收敛。要不是为了探问到这小子那古怪的武功从何而来;我早就一掌拍死了他;你却不知好歹;现在居然还为他求起了情?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师父大恩大德;如同再生父母;此情此意;弟子永世不敢忘。只是萧公子虽然来历不明;但他对我们确无恶意。而且瞧他的样子;并不像真的是会武功的人。他如果真的有师父;那么他师父又怎么会只传授他一门闭穴的功夫而不传授其他的武功呢?所以;想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师父何不留他在身边;细细观察;说不定便有结果呢?”洪凌波看了看地上的萧遥;大着胆子;鼓起勇气跟李莫愁说道。
“你起来。”听了洪凌波的话;李莫愁看了她一眼后;便对着萧遥说道。
听到李莫愁招呼;萧遥心想死就死了;一拍屁股站了起来。此时他胸口依然硬生生地疼痛着;刚想揉一揉;右手却被李莫愁直接拉了过去;握在了手里。李莫愁虽然凶狠残暴;但她长得确实貌若天仙;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仍然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女一般娇嫩。萧遥从小苦难;跟女性接触也不多。此时被李莫愁蓦地握紧了手;不由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突然;萧遥感到李莫愁手心升起了一阵暖烘烘的感觉;紧接着;那阵暖意就传到了自己身上;先是手掌;然后是手腕;继而慢慢延伸到了小臂、大臂。没过一会;自己全身上下就被这股暖流包裹了。正当萧遥享受着这阵舒适的暖意时;李莫愁却突然撤去了功力。瞬间;萧遥浑身又重复冰冷;胸前的疼痛也又剧烈了起来。
“这倒奇了;身上确无内功;看他这幅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外家高手。莫非当真有什么隐情不成?”萧遥听到李莫愁如此低声自语道。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萧遥又听到李莫愁阴恻恻地对自己说道:“跟着我们不许有什么异心;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若是稍敢拂逆了我的心意;耍什么小聪明定叫你顿时脑骨碎裂;血溅当地。”
萧遥听了李莫愁的威胁;原想说谁媳跟你在一起;但又看到她冰冷的眼神;终于还是把这句话吞了下去;开口低声说道:“是。”
闹了这么一丑;三人又重归原路。一路无话;行至月上中天;终于来到了一处较为平坦且宽阔的山坳。月光清清亮亮地撒了下来;照的这处山坳台地四下里一片通明。李莫愁看到这台地后倚群山;前临江河;且通往这山间平台之上只有一处陡峭的斜坡;台地之下还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当即指挥洪凌波和萧遥停下;让两人将那马车上的箱子都一一搬到了台地之上后;卸去了车板辕轮;两块车板铺在地上就是一张床;八只轮子却扔在了一边;然后将马匹和花驴也都赶上了台地。待这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才拢起了一堆柴草;点燃了篝火。
第七章 平台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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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暑夏之季;当此荒山静谷之中;四下里蝉鸣噪噪;柳绿拂拂;台地正中位置却又燃着一堆极旺的篝火;远远看来;真似一簇燃烧在永夜之中的不灭之火。此情此景;加之眼下的天候;当真应了那“丽景烛春余;清阴澄夏首”的诗句。而李莫愁和洪凌波之前虽连行山路;后又经历过一场恶战;但此时依然言谈有条、举止不紊;显然精力充沛;完全不见疲态。萧遥虽一天之内突遭巨变;心神纵然焦躁不安;却也是没有什么倦意的。山中树影绕江;江又生千树;那树荫、江腾、山谷等无一不是炎炎夏日中极阴凉的所在;因此三人将那许多大箱子摆定后;便坐在卸下的车板之上纳凉休憩;而其情惬意之状;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真的是“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
洪凌波李莫愁两人坐而闲谈;一会李莫愁讲一讲那铁震寒临敌之际如何如何;一会洪凌波说一说自己武功上又怎样怎样不明白;师徒二人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闹。期间;李莫愁又让洪凌波宰杀了一头花驴;放在篝火之上烧烤地透了;两人吃着说着;还分给萧遥一大块驴臀肉;竟是丝毫不见傍晚时将铁山镖局那二十余人屠戮殆尽时的凶残狠恶之状。
萧遥本无心进食;但一来在水中泡了许久;身体中早已没了能量;虽有通明强神丹用以支撑;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二来则是因为洪凌波的烧烤手艺确实不错;她随身都带着油盐酱醋等简单的调味品;火候又掌握地好;烤出来的驴肉外焦里嫩;色泽金黄华贵;其味闻之涎水欲滴;食之则非吮尽十指不可。因此;看着洪凌波送过来的驴臀肉;萧遥咽了一口唾液;还是接过了。
“师父;今日之事我们做的十分隐秘;铁山镖局不仅无一人逃脱;这些宝贝也都尽数收入了我们的囊中;师父此前念念不忘的‘水上漂’步法眼下也是唾手可得;当真是可喜可贺。”洪凌波神态恭敬地对李莫愁说道。
“不忙恭贺。虽然咱们现在夺了铁掌帮中指峰历代帮主埋骨之地所藏的宝物;但裘千仞这老贼却未必会将自己的‘水上漂’这等异常珍贵的功法放入其中。”李莫愁淡然说道。
“师父何出此言?他们铁掌帮这次行事异常诡秘;要不是师父您杀那姓何的老拳师时偶然间搜出了一封裘千仞给他的书信;那么咱们也定然是无从得知铁掌帮的这次行动;更别说今日去拦杀他们了。咱们杀那何老拳师是意外之事;搜出书信是出乎意外之事;而咱们自己决定在这沅江之旁截下他们;更是铁掌帮无论如何都不能知道的;师父又为何说裘千仞不会将那水上漂功法放入其中?”洪凌波不解道。
李莫愁说:“我杀那何老拳师只是因为他与那臭贱人的姓氏中同样都带了一个‘何’字;搜出那封书信也更是意料之外。但是;铁掌帮向来不履江河;只在陆上为非作歹。可那姓何的老头却居于沅江之旁;而且看其居所位置与房中摆设;似乎更是与沅江上六十三家船行有着莫大的关系。我虽不欲深究其中的关系;但裘千仞与之互通书信;押运货物的铁山镖局更是铁掌帮在江湖上一个异常隐秘的对外之所;这其中想必定有隐情;而且书信之中所托还是历代帮主埋骨之物;那关系定然更是非比寻常的。但铁掌帮行此奇异举动;却是大大的有违常理。”说到这里;李莫愁低头沉思不语。
洪凌波接口问道:“师父认为铁掌帮有何企图?”
李莫愁说:“我也猜想不透;铁掌帮为何弃陆而从水;弃中指峰历代帮主埋骨之地而千里迢迢地转送到沅江;让那何老拳师‘善待之’。不过;现在东西在我们手中;我们却不用管他什么善待不善待的。待会吃完了东西;只管去其中翻出自己顺手的东西用就是了。其他的那些劳什子;铁掌帮当是宝贝;我可瞧不上眼;到时候扔了就是了。”
“师父说的是;管他铁掌帮干什么;拿了自己趁手的东西便是了。”洪凌波附和道。
萧遥在一旁嚼着驴肉;静静地听着这师徒二人说话;心中却是越听越奇怪。铁掌帮于中指峰上有一历代帮主埋骨之地;为帮中禁地;山洞中堆放着历任帮主平生所收集的珍奇异宝;奇兵利刃;当初郭靖便是从那里取得岳飞的武穆遗书;从而学得上乘兵法;这才有了后面的蒙古军西征大捷;巧破玉龙杰赤城;以及更后面的固守襄阳十余年的事情。然而;他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山洞;却从来不知道这山洞中的东西什么时候落到了李莫愁师徒的手中;他虽然知道李莫愁曾经因为一姓之巧合而致何老拳师一家惨死;却从来不知道裘千仞跟何老拳师互通书信;有过什么牵连。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萧遥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世界;果然有太多事情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她们师徒又说了一会话后;李莫愁闭目调息;洪凌波则走到了萧遥身边。她心中毕竟牵挂着萧遥;看萧遥一直在旁默默地吃着驴肉并不说话;以为他心中仍然生着师父之前逼问他之气;于是悄悄地坐在了他身旁;轻柔地说道:
“萧公子;你该用药了。”
萧遥本在低头吃肉;静静地想着眼前这些事情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究竟有何相交纠缠之处;耳边陡然传来洪凌波轻软柔腻的声音;不由心神一震;扭过了头;顿时两人四目相对。李莫愁此时已斜身安歇;回望天上月轮西斜;已是到了寅时。这荒山孤野;人马俱静;连一点微风都没有了;耳畔只有篝火堆中断断续续传来的柴草噼里啪啦的声音作响。置身如此环境之中;洪凌波与萧遥那双明朗俊俏的双眼稍一对视;登时心中如乱鼓齐鸣;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赶忙把脸扭到了一边去;不敢再看萧遥。
看到洪凌波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娇羞的神态;萧遥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了一路上洪凌波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心中不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着身边那个把脸偏向了一旁;不敢看自己的洪凌波;萧遥暗暗苦笑了一声。此时洪凌波由于将通明强神丹给了萧遥服用;因此自己脸上的瘀伤并没有好。虽然跟之前相比已经消去了大半的肿;但脸颊上却依然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异常难看。萧遥从醒来第一眼到现在见洪凌波一直是这幅样子;而他自己在昏迷前则刚与时若溪那等绝色美女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因此一见到原本姿色就略为平庸;脸上还暂时毁了容的洪凌波;自然是没什么感觉。而一想到洪凌波居然对自己有意思;萧遥更是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萧遥的笑声;洪凌波疑惑地问道:“你笑什么?”
萧遥赶忙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洪姑娘对在下照顾有加;实在是感激不尽。”
洪凌波莞尔一笑;羞怯地说道:“没什么的。”顿了顿;她又说道:“半个时辰已经过了;你又该服药了。一路舟车劳顿;你一定渴了吧。我去给你找点水来;你坐着不要动。”说完;也不待萧遥回辩什么;起身便向平台下走去。刚走开两步;只见她身形不转;背对萧遥又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洪姑娘了;叫我凌波吧。”这句话说出来后;萧遥从背后见洪凌波头一低;终于消失在了台地之下。
看着长发披肩;身形婉转;婀娜而去的洪凌波;萧遥咬了一口手中的驴肉;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肉咽了下去。
第八章 箱中玄奥
12…16
没过多久;洪凌波拿着一个水袋走了回来。她走到萧遥身边;刚想把水袋递给他;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一缩;水袋又拿了回去。萧遥本来已经伸出手要去接过;岂料洪凌波突然缩手;萧遥的那只手便有些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收不是;不收也不是;
洪凌波刚准备拿着水袋走开;看到了萧遥举在半空收缩不得的那只手后;愣了两秒;突然歉然地说道:“对不起萧公子;我只是突然想到你身体有恙;喝这冰冷山泉对你的伤势康复实在不利;这才想把水放在篝火上烧熟了再给你饮用。我却贸然行事;冲撞了公子;请公子赎罪。”
萧遥听到洪凌波语带急切;求恳之心甚诚;说道:“没事的。你也别老公子公子地叫我了。我叫萧遥;你以后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萧遥在理解了洪凌波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心中不由大为感动;加之听到她总是公子公子地叫自己;萧遥一辈子也没被这样称呼过;听起来实在别扭;便也要洪凌波直呼自己的名字。
洪凌波听到萧遥这样说;以为他与自己心意想通;想的都是一样的;不由地喜上眉梢;笑呵呵地便烧水去了。
当晚两人都是夙夜未眠;一个守在火堆旁;一个坐在离火堆两尺开外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