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啊;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跟师父路过那里。师父说;那是当年诸葛神算躬耕隐居之所。我去了一瞧;果然是山行神秀;翠竹云麓。且溪长石磊磊;涧阔草蒙蒙;泛舟轻上;涤杉采莲;确实是个人杰地灵、悦然忘归的好地方。不过南阳离此不过600余里;乘快马数日便归;公子又为何说回不去了?”洪凌波却不知道;他越是赞美南阳;萧遥心中反而更加惆怅。
“唉……”萧遥一时语塞;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下去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才又缓缓说道:“你别公子长公子短的了。我叫萧遥;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萧遥?”洪凌波细细读了两遍;觉得这人不仅衣着相貌怪异;连名字也是如此不同寻常。不过一转念;想到南阳之地自古多出不世高人;恐怕这个萧遥;也是什么隐世不出的高人之后罢。想到这里;洪凌波突然甜甜一笑;更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凌波;你怎么还没跟上来?”突然;一阵优美柔婉的声音响了起来。萧遥听声音时以为说话之人就在身边;但四顾环望;除了两人一驴外;哪里还有其他人?但那声音却又明明仿佛是在耳边响起的一般清晰;萧遥不由骇然。
“师父催了;你坐好。”听到那声音;洪凌波提醒了一声后;便催驴急行。萧遥平生别说驴了;连马也没那个闲情骑过。刚才驴行甚缓;还不察觉有什么不适;洪凌波这一催;驴蹄交互;一往无前;直颠地他五脏六腑统统离了位;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听着驴背上萧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洪凌波心有不忍;可又不敢违抗师命;只得让驴跑得更快;以减少萧遥痛苦的时间。一阵疾驰过后;前面李莫愁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萧遥的眼前。
想起之前自己在李莫愁面前直接问你是谁;又想起小说里说李莫愁外号“赤练仙子”;行事心狠手辣;是个大魔头;萧遥后背上突然过电般地激起了一层冷汗。待两驴并行;萧遥看到李莫愁只是斜眼;略带轻蔑地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不再注视后;心中才稍稍放了心。
就这样;萧遥和李莫愁、洪凌波师徒在这沅江荒僻的岸边相遇;并且机缘巧合地走到了一起;开始了自己奇之又奇;却又注定精彩无比的人生新篇章。
一路上;李莫愁甚少说话;洪凌波也只顾低头赶路;萧遥自然更是不敢多说什么。三人两驴这一行;除了偶尔几声驴嘶之外;竟然再无人声。萧遥既不敢问她师徒二人究竟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完全没有准备地来到千年之前的沅江之畔后;究竟该做些什么。是像小说中所写利用已经知道的知识;在这个世界中一展抱负;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还是归于沉寂;做回自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这个时代终老一生;然后留下书信印记;等待千年之后葬身之所被发掘;然后留给科考人员一个关于是否真有穿越时空这样事件的谜团?
萧遥就这样一直乱乱地想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后;耳边突然传来了李莫愁那动听却冰冷的声音:“这‘通明强神丹’以人参、鹿茸、枸杞等物入药;舒筋活血、健体清浊;自然治的好他。只是药材难得;配制不易;为师也就这些而已。给了他;你脸上的伤可要好些时日才能下去了。”
洪凌波小声地说道:“弟子脸上的伤无碍;只是萧公子身体确实虚弱;这灵药若能救得了他;还请师父开恩;将这仙丹赐给了他吧。”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把为师的药卖个顺水人情。”李莫愁冷哼一声;讥刺道。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看萧公子实在难受。师父若是开恩赐药;想必萧公子吃了药;等身子好了以后;也会时刻感念着师父的大恩大德的。”洪凌波声音低微;萧遥几乎要听不到她说些什么。
“你都不愿意管自己;那我还管你干嘛?”说着;李莫愁拂尘一挥;胯下花驴向前急行而去。
眼见师父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洪凌波心中暗喜;知道师父答应了;当即走到萧遥身边;把手中的瓷瓶布塞拔出;倒出一丸色泽暗红;通体浑圆的丹药来;递给了萧遥。
“这是什么?”萧遥看着那圆圆的丹药;有些担心地问道。他知道丹药这东西不靠谱;很多皇帝都是因为吃它才被毒死的。因此;对于洪凌波递来的那药丸;他本能地有泄拒。
“这是师父的通明强神丹;你快吃了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通明强神丹’?”萧遥竭力回忆;却想不起哪本书中提到过李莫愁有这玩意。但看洪凌波虽然面颊淤青;实是狰狞;但依然能看出她在竭力对自己微笑。萧遥不忍拂了洪凌波的一番美意;只得伸手接过;塞入了嘴里;心想若是得死;也算解脱了。
看到萧遥吃了药;洪凌波才满意地一笑;又牵了驴头;追赶师父了。她固然知道这药的珍贵;但她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给萧遥。刚才是洪凌波自己记起每隔半个时辰便要服一颗;刚把药拿出来;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不知这药能不能治萧遥身上的伤;继而开口求李莫愁赐药;足可见萧遥在她心中的地位。
萧遥吃过药后;依然趴在驴背上。但过不多时;他只觉得丹田小腹处暖烘烘地一片温热;周身百骸也像是刚洗过一个热水澡般软绵绵的;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暖意更是让他不多会额头便见了汗;紧接着浑身上下也如被水淋过一般;双颊更是红通通的。虽然如此;但萧遥自己也感觉到;此时的身体确实比之前要更为舒泰了。
萧遥本就只是因为寒气入体;气息浮乱;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伤筋动骨的地方。因此有了丹药的帮助;萧遥的身体很快便恢复如常了。路上;他也并没有与李莫愁、洪凌波师徒过多交谈;倒是洪凌波关怀备至;弄得萧遥心里倒是十分愧疚。若是换个跟洪凌波同时代的人;她的这些举动在别人眼中早就表明了用意;但萧遥哪里明白;他只当是简单的关心对待;始终相敬如宾。三人行至傍晚;已走到了一条大路旁。萧遥正琢磨着在这荒郊野岭中怎么睡觉时;突然听到李莫愁在前面语气阴冷地说道:“终于来了。”
第四章 山中激斗
12…15
萧遥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谁来了;洪凌波一把抓住驴头;驱赶到了一旁的密林之中。看到洪凌波脸上突然严肃起来的神情;萧遥问道:“怎么了?是谁来了?”
洪凌波说:“是铁掌帮的人;师父已经久候他们多时了。你在这里不要出去;等我帮师父解决了他们之后就过来接你。”
“铁掌帮?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萧遥刚想进一步询问;那边洪凌波拴好驴缰;身形一转;已经出了林子。
“铁掌帮?难道还真有个裘千仞?算了;先看看他们究竟干什么吧。”萧遥还没来得及多想;不远处山坳转角那边;已经传来了一阵车辙碾压地面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显然铁掌帮来人不少。
密林外;李莫愁骑着花驴横在路中央;拂尘交于右手;搭于左臂;洪凌波持剑立在李莫愁身边;师徒二人摆出一副万夫莫开的架势;明眼人一瞧便是有备而来。
随着车辙声渐渐沉重;不多时;一支镖队穿过山石树林的遮挡;出现在了林外大路上。只见这队人除了为首的那个虬髯茂须;体态魁梧;拿着一根黑黝黝的丈余长狼牙棒的大汉外;剩下的二十余人均着灰色短衫;黑色长裤;腰间系着一根青枝靛花虎头腰带;手持齐臂长刀;在夕阳的照射下;虽然霞光温和;碧暖一片;但阳光照到这些刀上时;却依然反射出了一片寒冷刀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在这些人的层层护卫的中央;是两辆驮着几个大箱子的马车。其中;第一辆马车上插着一面镖旗;上面画着一个像是山峰一般的黑色图案;在风中飒飒飘扬。
这群人在虬髯大汉的率领下转出山口时;远远便已经看到了横在路中央;穿着一身杏黄色道袍;骑着花驴手拿拂尘的李莫愁;以及站在她身边单手持剑的洪凌波。但那名虬髯大汉并没有后退;他向身后打了个小心的手势后;便大步走到了距李莫愁十米远的地方站住;朗声说道:“瞧这位仙姑的形貌;想必便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赤练仙子’李莫愁李仙姑吧?在下铁山镖局铁震寒;不曾想今日竟与仙姑不期而会;当真是在下的福气。”说完;铁震寒躬身一揖;言语举止无不礼貌到位之极。
“铁二当家;你好啊。”李莫愁却并不下驴;淡淡地笑着说道。其实;若以年龄相较;铁震寒或许还长着李莫愁三两岁;但一来在江湖上李莫愁是一号响当当的狠角色;远非他铁震寒可比;二来今日一看便知对方来者不善;铁震寒虽然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但在李莫愁“赤练仙子”的魔名下;他心中还是有些惧怕;因此便存了一丝侥幸;希望对方其实或为别的事情而来;因此态度才谦卑至此。但眼见李莫愁言谈举止轻佻之极;显然并没把自己一群人放在眼里;铁震寒身为堂堂铁山镖局的二当家;手下统帅百余人;在江湖上提起来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此时心里也着实恼怒了起来。
“不知仙姑今日驾临有何赐教?若无他事;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待来日仙姑得便之时;定当摆下酒宴;奉请杯筹;再诉离情。”
“酒宴什么的就不必了。瞧你嘴巴甜;今天我也不难为你;留下马车上的东西;你们就走吧。”李莫愁声音依然婉柔;但萧遥听在耳中;却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李莫愁;你……”铁震寒闻之顿怒。突然;他握在手中的狼牙棒向地面一戳;紧跟着;萧遥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就像是地震似的晃动了起来;而且连心神也随着这阵晃动;有些模糊了起来。头脑正有些晕沉之时;萧遥乱成一团的大脑中却突然又听到了李莫愁那娇转的声音:“铁二当家这手撼地功果然名不虚传;贫道却要领教领教了。”说罢;突然身形飘忽;贴着地面便冲向了铁震寒。
李莫愁身似离弦之箭;瞬间便蹿到了铁震寒面前;交起手来。萧遥以前只当轻功这类功夫只是小说里所写;实际上是没有这门功夫的。但眼前情况;却让萧遥看的目瞪口呆。李莫愁那句话从开始到讲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但她自己却随着声音传开;身体从花驴上借力跃起、贴地移动;直到与铁震寒短兵相接;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两人之间数十米的距离转眼拉近;这份功夫;非亲眼所见不能感受其万分之一的精彩。
看到李莫愁转瞬便至;纵然铁震寒心里早已有了戒备;可他还是被对方抢了先。李莫愁不待身体落地;右手拂尘向前一点;一招“直点云心”便使了出去。铁震寒看拂尘轻轻攻来;心知这一招虽然看似平常无奇;但实际上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那柄拂尘牢牢笼罩住了;只要应对稍有不慎;那紧随而至的后招必然便让自己难以招架;因此身子借势后退一步;同时身形微微侧转;避开了拂尘直指而去的胸前要害;手中狼牙棒也舞成了个旋;口中大喝一声“来得好”;以一招“泰斗金轮”来应对。
李莫愁看对方应对迅速;出招稳健;显然并非什么杂兵走卒之流;而是确实有几分真功夫在身;当即冷笑一声;脚踏实地;暗暗蓄力;不待那招“直点云心”用实;手腕一抖;同时身随脚动;整个人已经转到了铁震寒的背后。李莫愁深知似狼牙棒这种重兵器;走的是大开大合一路;声势固然威猛无伦;练到极高深时不管攻守;都有很大的威力。但刚才自己跟铁震寒甫一交手;便知道对方虽然有些功力在身;但绝非是自己的对手。因此;李莫愁才出招迅捷;意图速战速决。
而从一开始就被李莫愁抢了先机的铁震寒此时心里却已经叫苦不迭了。他本打算自己先取守势;摸清了李莫愁武功的路子再图杀敌;谁知道李莫愁除了一上来用了一招试探性的“直点云心”外;紧跟着便连使杀招;拂尘连攻左前腹和右侧大腿;速度之快令自己疲于防范。而就在铁震寒刚挡下胸前两招;还不及回招时;突然一阵轻风拂面;身后恶风又至。这却是李莫愁真正的杀招;她以快破强;一柄拂尘使的如同一把银剑般;直打得铁震寒手忙脚乱。
感觉到背心发冷;整个背部犹如被万千细针刺中一般疼痛;铁震寒明白那是李莫愁的杀招带起的劲风;当即也来不及多想;直接一招“恶狗扑食”;身子向前跃去;这才堪堪躲过了李莫愁这势在必得的一招。
“呵;铁二当家什么时候学会了丐帮的绝技?好一招‘恶狗扑食’呀。”刚才还连下杀手的李莫愁;这会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随意躲开了身后一把砍向自己的钢刀后;微笑着说道。
铁震寒脸上一红;并不答话;挺起手中的狼牙棒抢攻过去;两个人便又战成了一团。这次;因为铁震寒心里憋着一股气;手上也加了小心;李莫愁再也没捡到什么漏使出杀招了;只得跟铁震寒一招招地对拆。狼牙棒势大;配合铁震寒魁梧身躯;耍起来当真是四周呼呼风响;凌厉异常;拂尘轻灵巧妙;乃是李莫愁自剑法中悟出的招数;配合她本身的轻身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