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萍听萧遥言语间对阮老拳师大有不敬之意;不禁愠怒道:“萧公子;你何以如此诋毁阮前辈;又咒他已危在旦夕?”
萧遥不便将自己的师父李莫愁正坐在那天南武馆里等着阮经天自己送上门;逼问那铁掌和水上漂秘籍的事情对完颜萍一一说明;但他心中又实在不忍让完颜萍自己往火坑里跳;便说道:“完颜姑娘;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实不敢有一丝一毫欺瞒姑娘。这样吧;完颜姑娘既然不信天南武馆即将大难临头;那么我与姑娘打个赌如何?一时三刻之内;那天南武馆必当覆灭。”
完颜萍听萧遥说的斩钉截铁;决绝异常;仿佛那天南武馆再过一会就真的要被夷为平地;一时间被萧遥的气势震住。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那……那;既然知道武馆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我要去帮阮老前辈。”说完;转身又要走。
萧遥见状;脚下一滑;使出天罗地网势里的一招功夫;不见身上有什么动作;人却已经不声不响地挡在了完颜萍面前。完颜萍见萧遥的武功如此玄奥;不由心生敬意;道:“萧公子;你武功真好。”
萧遥平生第一次听见有人称赞他武功好;当下心中极为高兴;但他想到自己又要劝告完颜萍远离祸地;便说道:“你觉得我武功好?可我要告诉你;像我这般的武功;如果一会去那天南武馆的话;恐怕一招都应付不下来。”
完颜萍听了这话;心中一惊;问道:“对方究竟是谁?武功竟那般厉害。萧公子可知道吗?”
萧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完颜萍事情的真相。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完颜姑娘;你还是速速离去吧;凭你现在的武功;去了也只是枉送性命。不过;若是姑娘信得过在下;那么在下愿为姑娘跑上一趟;去天南武馆看一看情况。若是真的碰上扎手的敌人;在下必当助拳;就算真的打不过;以我的武功;逃得一条性命总还是可以的;若是无事的话;那么……”
完颜萍其实本就不信自小在她心中武艺高强、德高望重的阮老前辈和他的天南武馆会有什么事;听萧遥这么一说;便笑着道:“你说打赌;若是输了该当如何?”
萧遥笑了笑;说道:“若是输了;那么在下便任由完颜姑娘处置。”
完颜萍说道:“好;君子一言。”说着;向萧遥伸出了右手。
萧遥见状;微微一笑;接口道:“快马一鞭。”话音刚落;两人的右手便相击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的声音。
见萧遥与自己击掌为誓;完颜萍豪爽地一笑;说道:“那我先去隔壁大街的回雁楼等着。若是过了一个时辰;武馆跟阮老拳师依然安然无恙;那么萧公子可要履约了。”
萧遥听到“回雁楼”三字;心中一震;心道这该不会是后世明朝时的那个回雁楼吧?但也容不得他多想;回过神来时;完颜萍早已转身离去了。
眼见完颜萍安全离开;萧遥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扭头看向巷子那端的天南武馆;却正好望见一个身穿黑色锦缎长袍;精神健矍的老者正带着三名身着天南武馆道服的青年人;缓缓步入武馆正门内。萧遥心中一沉;知道是那阮经天老头回来了;当下也不及再看完颜萍;忙牵了那三匹马;躲在了天南武馆旁的一条小巷之中。
萧遥藏身在巷弄之中;耳听得隔壁天南武馆里断断续续传出的说话之声不绝于耳;他隐隐约约能听到李莫愁说什么“你将那铁掌和水上漂的秘籍藏到哪里去了”;以及阮经天的斥责喝骂之声。过不多时;武馆内突然响声大作;兵刃相交的叮叮当当声和桌椅板凳摔碎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而随着武馆内众弟子一声声惨呼哀鸣之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不到半顿饭的功夫;厮杀痛呼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为保险起见;萧遥又等了一会;听里面动静更小了一些后;方才牵着马匹;出了巷口;正打算往武馆正门行去;却陡然看到前方一阵火光冲天;紧跟着一股摧峯断岳般的热浪席卷而来;远远望去;竟是一道灼目的烈焰直冲云霄。
此时;萧遥手中那三匹马陡然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火光惊吓;竟一齐发起狂来。萧遥暗运内力;拉住缰绳;强行将三匹马控制住。但那三匹马本就是烈马;性子十分难驯;腾跳纵跃间产生的力道着实不小;何况还是三匹一起用力。萧遥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控制住;但要多支持一会;那却是万万不能的了。就在萧遥被三匹青马挣脱地快要力竭撒手之时;突然眼前两道黄影闪过;定睛一瞧;却是李莫愁和洪凌波。见萧遥撑得费力;李莫愁一个鹞子翻身;已然跨上马背;只听她急切地说道:“快上马;跟着我们出城去。不然等会官兵一来;又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萧遥心中扔在牵挂着完颜萍;还想去那回雁楼再见她一面;正彷徨无计之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师父;先别急;徒儿忽然想到了一个武林掌故;现在我们正好可以用来免除祸端。况且;此刻我们急匆匆地出城;若是刚好和那些赶过来的大队官兵撞上;那可是乱上添乱。而且;即便我们出了城;还是有可能会被追上;后续麻烦不断。这样;师父和师姐二人先行离去;弟子自有妙计断后。”
李莫愁听萧遥这么说;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能有什么妙计?”她对这个弟子向来极为轻视;且心中还存有戒心;因此听萧遥说自己来断后;李莫愁便疑窦丛生;非要问个究竟不可。
萧遥听李莫愁出言询问;却也并不急于回答解释;而是掉头冲进了武馆院落之内;随手撕下了一名弟子的衣襟后;蘸满了血;在雪白的墙壁上写道:昔日之因;今日之果;衡山剑派;独霸湘南。
看到萧遥在墙壁上写下这十六个字后;李莫愁和洪凌波二人的脸色同时一凛;望向萧遥的眼神中也带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只是两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已。写完这十六字后;萧遥又来到李莫愁面前;说道:“师父;你们快走吧;留弟子在这里断后;弟子保证不会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李莫愁看了看萧遥;又看了看他写在墙上的十六个字;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好吧;我们在城东十里处的树林外等你;你收拾了那些官兵后;便赶去和我们汇合吧。”说完;领着洪凌波拍马而去。
见到李莫愁和洪凌波离去;萧遥出了一口气;纵身上了剩下的那匹马后;没一会便赶到了回雁楼。完颜萍此刻正坐在回雁楼上靠窗的座位上;早已看到了从天南武馆中升腾而起的浓烈黑烟以及那冲天的火光;心知萧遥所言果然不假;阮前辈已然凶多吉少。此时见他远远纵马而来;便赶忙下楼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萧公子;你受伤了没有?”
萧遥见到完颜萍脸上的关切问候之意;心中不由一暖;说道:“我没事;唉;可惜阮老拳师……”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住;不再说下去。
完颜萍见天南武馆被焚;早知自己已拜师无望。她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叹息道:“唉;这真是世事难料;天意弄人。”
萧遥见她叹息不止;知她是为自己拜师不成而感到遗憾;便说道:“完颜姑娘;全真教武功博大精深;人人敬仰;乃是武林中第一大派;重阳真人昔日武功天下第一;全真七子更是当今武林中的翘楚;你不如便去转投全真教;当一名全真弟子。那七子之中的清净散人孙不二专收女弟子;你日后拜得名师;好好学艺;若是姑娘心中还有什么抱负的话;也有希望可以实现了。”
完颜萍听了这话;沉思了一下后;拱手说道:“那;我只有再回头北上;打听打听路径;去全真教孙真人处试一试运气了。萧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萧遥还了一礼;说道:“完颜姑娘;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将自己那匹青马的缰绳塞到了完颜萍手中。
完颜萍也不推辞;接过缰绳;对萧遥微微一笑;纵身上马;说道:“萧公子;有朝一日必当再会。”说完;便驱马扬鞭而去。
第三十七章 北上襄阳
01…10
萧遥望着完颜萍一骑绝尘;纵马而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天南武馆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萧遥站在距武馆一条街远的回雁楼门前;却依然被那直窜云霄的烈火灼烧的面颊隐隐作痛;附近的天空上更是早已布满了不断翻腾涌动着的黑烟;不一会便将半个衡阳城遮地暗无天日。为免殃及池鱼;附近所有的居民也都从家中逃了出来;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互相推搡着。原本安静的街道上顿时人潮攒动;乱成了一团;整个衡阳城也因为李莫愁放下的这一把火;瞬间变得乌糟糟的。
城内的官兵见到失火的位置似乎正是与他们平日里素有往来;交情匪浅的天南武馆;一个个倒也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他们平日里聚敛钱财、划地称霸时;若是碰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那自然便可轻易应付过去;可若是碰上了那些有着侠义心肠;又曾经练得几手功夫的义士;那衙门的官兵就会将天南武馆的人请去摆平;事后所得的好处两方便平均分了。就是因为双方的这种关系;加之那阮经天的武艺确实有着独到之处;天南武馆这才能在衡阳城内一枝独秀。此时官府见天南武馆失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赶忙带了大队的官兵前去救火。但是;当他们一进入武馆的院子之中;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写在墙上的那“昔日之因;今日之果;衡山剑派;独霸湘南”十六个血淋淋的大字时;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从没想到过天南武馆竟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诛灭满门;更没想到的是;那行凶者竟还敢留下自己的身份;耀武扬威地说什么独霸湘南。在自己的辖地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官府的脸上自然挂不住面子。他们立马组织了大批官兵;开始全城搜捕起了衡山剑派的人。
萧遥写下那十六个字本来只是缓兵之计;并没指望真能糊弄住那些官兵;只求能够多拖延一会;自己三人好出城脱身就是了。但看眼下这情况;似乎官府那群人或有意;或无意地认准了那十六个字;第一时间就将衡山派的人定成了凶手;这倒也省了萧遥的功夫。他眼见那些官兵在自己身边来往穿梭;有的拦下他看了几眼后;见身边并没有带什么刀剑兵刃;便又一挥手;放萧遥走了。从回雁楼到东城门;直至萧遥走出城门;他一路上竟然畅通无阻;一点麻烦也没遇到。
心中暗暗哀叹南宋真是军纪废弛;官府昏庸无道后;萧遥按着李莫愁的约定;沿着大路一直走;终于在城东十里的树林外;见到了她和洪凌波二人。
李莫愁和洪凌波早已在此等待多时;此时见萧遥终于回来;洪凌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萧遥;你怎么才回来?你的马呢?”她见萧遥久久未归;心里始终担心他在城里会遭遇什么不测;几次想跟李莫愁说;要回到衡阳城里去接应他。此时见萧遥平安归来;自然急欲知晓中间的原委曲折。
萧遥不想将自己与完颜萍之间的事情说出来;顿了一下后;说道:“城中官兵正在大肆搜捕衡山派的人;我若是骑马过来;难保不会被那些官兵注意到。可我若是步行的话;他们便不会怀疑到我了。所以;我才将马舍弃了;一路步行而来。”
洪凌波一听;顿时喜道:“师弟;你果然聪明。”之前萧遥在墙上写下那十六个字时;她跟李莫愁当时虽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心中不仅都对萧遥竟于武林中的掌故如此熟悉而感到惊异;更对他那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气质感到震撼。只是;见此情景;李莫愁与洪凌波两个人一个心中暗忧;一个心中暗喜;各有各的心事罢了。
李莫愁见萧遥平安归来;不由自主地便向他的身后望去;眼见他身后的大路上一马平川;并无什么大队人马赶来的迹象;这才相信了萧遥原来是真的在为自己断后;心中稍感宽慰;于是和颜悦色地说道:“萧遥;你没了马匹;就先跟凌波同乘一匹吧。此处距离衡阳城太近;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些官兵随时都可能出城搜查;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横生枝节;如今还是走为上策。”说完;自己纵马挥鞭;瞬间便已窜出了老远。
萧遥见状;赶忙跃上了洪凌波所骑那马的马背;两腿用力一夹;那马便嗖地一声冲了出去;耳边瞬间响起了烈烈风声。萧遥坐在洪凌波身后;闻着那被风卷到自己鼻中的阵阵处子体香;心神一阵激荡;双手不由自主地便握住了洪凌波的芊芊素腰。
洪凌波正手握缰绳;策马疾驰;却忽觉腰间一紧;一双手已经轻轻地将自己拦腰环抱。她心知是萧遥所为;不由脸上一红;左手便要去拉开萧遥的手。谁知;洪凌波的左手刚放上腰间;萧遥便一下子握在了自己双手的掌心之中;连同那纤细楚腰一起拥入了怀抱之中。
洪凌波大羞;左手赶忙挣开萧遥的双手;侧头娇嗔道:“别闹了;师父就在前面呢。”
萧遥微微一笑;调侃地说道:“放心吧;没事;师父不会看到的。咱们两人同乘一马;肯定追不上师父的单人单骑;她又不会为咱俩能否追上她而担心;自然也就不会回头张望或是勒马等候。既然如此;你还害怕她会看见吗?难道她背后也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