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崇拜英雄,暂且由得他们去吧。将来万一此人不受控制,只要以朝廷的名义发一个告示,难道还怕制不服他吗?”
姚訔微微点了点头:“陈大人说的是,倒是我过于忧虑了。说到底这小子无权无势,纵然有些野心,受些欢迎,只要我们严格控制,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常州节度通判,晋陵人胡应炎说道:“此人多富智谋,为人坚忍,手下的人又个个勇猛,不过究竟是我常州之福还是之祸还很难说。看他的样子,倒似乎是一心为守住常州而克职尽心,不过若他心里动的是其它念头,只怕你我诸人项上人头难保。”
“不然。”陈昭看来是铁了心的要保王竞尧:“王竞尧若是想反,昨夜机会便不会错失,依我看此人顶多是缺少教化,为人桀骜不驯而已。若能多从正途引导,他日未必不是我大宋栋梁之才。姚大人,陈昭愿以身家性命相保,王竞尧必不会有异心!”
一边朝廷亲派的副统制王应节见两日来自己的风头全部被一无名小卒抢去,不忿地哼了一声,说道:“姚大人,今日鞑子新败,营中必不设防。王应节不才,愿带500精兵夜袭敌营,杀鞑子个措手不及,也好让那些狂妄无知的小子知道,我大宋朝廷有的是精兵强将,不要以为取得个小小胜利就洋洋自得,不可一世!”
姚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陈昭急忙说道:“万万不可,鞑子久经战阵,唆都又是鞑子中的名将,岂能夜不设防?此去必不能成功。王将军千万三思。”
王应节大怒道:“我堂堂朝廷副统制,难道在陈大人眼里,我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营指挥使吗?姚大人,王某此去若不能取胜,甘愿拿人头向大人谢罪!”
“好!”姚訔击节叹道:“王将军乃我大宋股肱之臣,本官就应允你的要求,调拨于你精兵500,趁夜偷袭唆都大营,若能取胜,本官当亲自为你向朝廷请功。”
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陈昭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此去王将军危也,我大宋兵卒危也!”
这话传到王应节耳朵里,不由得让这位副统制大怒,对着陈昭怒目相视,若不是胡应炎拖着他,只怕王应节当场就要发作……
……
组建新军的念头自从在王竞尧的脑海中闪现,他便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这一想法。常州大捷取胜后没有多久,他居然没有向姚訔汇报战况,便将几个兄弟召集起来,一同商量此事。
这一想法才一提出,几个人便大为叫好。张长永第一个说道:“大宋兵卒疲惫已久,不经训练,老的老,小的小,这样的部队,在精锐的鞑子士兵面前不败才怪。自从鞑子进攻常州以来,我们全是凭着一股血性在作战,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大哥提的这一想法我举双手赞成,若是能训练出一支足以匹敌鞑子的精兵来,就算有朝一日常州城破,我们尚可以与敌人展开城战。”
“想法是好,但这又谈何容易。”周龙皱着眉头说道:“先不说姚大人会不会批准,光是组建军队的军费,器械又从何而来?就算这些都能够解决了,组建一支新军在朝廷里那是件天大的事情,没有皇上,丞相等等批准,私自筹建,那等同于造反!”
他的话象一盆冷水一样从王竞尧头顶浇下,他本以为这是件轻松的事情,没想到这么麻烦,还和造反牵连上了关系。要真象周龙说的那样,先得等姚訔批准了,接着再等丞相皇帝什么的恩准,只怕自己的脑袋早被鞑子割下来了。
原以为回到古代能够不受什么约束,但没有想到这的条条框框比自己那个时代还要多。
“又何必那么麻烦。”司徒平一忽然说道:“所谓的新军未必便要有新的名号,我们大可以利用现在的编制,裁减战斗力低下的士兵,只留精壮士卒,再善加训练,假以时日,必能练出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
王竞尧用力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好,就按照这样子办,丹阳三十六骑我看甚是勇猛,不知能不能由你帮着再训练出这么一支骑兵部队来?蒙古骑兵向来以马上取天下,骑兵乃战场上的快速部队,既能快速的打击对手,也能在战况不利时迅速撤退,脱离战场。我若能掌握一支几百人的骑兵部队,又何惧蒙古鞑子!”
司徒平一还没有回答,陈中建就说道:“我劝大哥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自古以来南人乘舟,北人骑马,我江南本就马匹不多,可以用于冲锋陷阵的战马那更是凤毛麟角。现在全常州别说四马了,就连毛驴和骡子你都找不出几匹来。”
王竞尧大是气结,今天的仗倒是打赢了,可自己的几个提议怎么处处都碰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自己空有满脑袋的想法,但受到此时环境的限制,根本无从发挥。
忽然灵机一动,王竞尧说道:“不错,咱们是没有马,可蒙古鞑子那有,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从鞑子那‘借’出那么几百匹战马来。”
第二十章 钱的价值
王竞尧深知蒙古战马的优越性。蒙古马种也许算不得良马,它身材矮小,跑速慢,越障碍能力也远远不如那些良种的高头大马,连外形看起来也非常的不讨人喜欢。
不过蒙古马却是世界上忍耐力和适应能力最强的马,它可以长距离不停地奔跑,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都可以在野外生存,对环境和食物的要求也很低,不管是在高寒荒原还是在荒漠的平原之上,它都能够很轻易地找到食物。另外蒙古马还随时可以胜任骑乘和拉车载重的工作,而且最关键的也是食物的来源。在王竞尧的记忆里,蒙古起码大量使用的都是母马,这可以提供马奶,大大减少了蒙古军队对后勤的依赖。蒙古马的特殊优势,使得蒙古士兵具有了当时世界上任何的军队都难以比拟的速度和机动能力。
王竞尧的建议才一提出,几个兄弟都吓了一跳,他们的大哥加顶头上司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想得出来,什么事情都敢做。去戒备森严的蒙古军营偷马,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想去找死吗?
看到弟兄们诧异怀疑的眼光,王竞尧也知道自己的这一想法过于荒谬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这也就是说说,当不得真的。不过遍练新军的工作得抓紧起来。我看先从咱们营中挑选出200到300名身强力壮的士兵进行训练。今天狠狠地打击了下鞑子,我估计两三天之内鞑子不会攻城,咱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事办好。司徒兄和长永主要负责这个事情,一旦几天后战斗打响,不到最紧急的关头,这支部队不得参战!这可是咱们将来打击鞑子的主力部队,这事我看就不必让姚大人知道了。”
“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始终一言未发的铁残阳冷冰冰地说道:“我只知道如果你现在再不去姚大人那,只怕营指挥使你的脑袋又在脖子上晃悠了。”
这话提醒了王竞尧,姚訔本来对自己就印象欠佳,现在打完了仗居然不先去向他报道,只怕姚訔对自己已经恨到了极点。
匆匆走到门口,王竞尧忽然回头笑了下:“我说铁残阳,按理说你这人心也挺善良的,怎么整天总扮出个哭相,就好像我们都欠你钱一样,小心将来你连老婆都找不到!”
还没有等铁残阳反应过来,王竞尧已经大笑着走了出去,只留下呆呆地琢磨王竞尧话里意思的铁残阳,还有那一票不怀好意暗暗发笑的兄弟们……
……
果然,才见到姚訔,姚大人就大发雷霆,吼声几乎把个屋顶击穿。王竞尧这次倒也学乖了,低着头任由姚訔责骂,一声不发。姚大人在上面骂得起劲,他王大人却在下面盘算着编练新军得需要点什么武器,得花掉多少金钱。
可惜自己口袋一个铜板都没有,离开了军营会不会饿死都大有问题,至于编练新军的资金究竟从哪来,王大人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发泄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姚訔似乎有些累了,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语气稍稍平缓了些:“要说今天这仗打得漂亮,以最轻微的代价击毙鞑子400余人,实是我大宋军队前所未有的奇迹,本官本应该升你的官,不过你战后居功自傲,两相折抵。看在你作战辛苦的份上,本官私人还是有赏。”说完他转过头,吩咐下人说道:“取本官私蓄铜钱五十文给王营指挥使,以示嘉奖。”
开始听到有赏,王竞尧大喜,不管怎么说,总算能解编练新军的燃眉之急,但当听到姚訔说才铜钱五十文的时候,王竞尧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五十枚铜钱放到王竞尧的手里,王竞尧哭笑不得。在自己那个时代的小说和电视里,哪个当官的不是动不动就打赏有功人员几百两银子?怎么轮到了自己身上,就才这么几枚铜钱?而且听姚訔的意思,这已经不少了。
王竞尧硬了硬头皮,说道:“请姚大人开恩,能否暂借王竞尧一百两纹银,营中弟兄多有受伤,我想也给他们发些奖赏,也好在日后感念大人之恩奋力杀敌。一旦鞑子兵退,王竞尧拼着性命要要还上,或者大可以从王某人的薪俸里扣除。”
姚訔象看个怪物一样看着王竞尧,满眼的不可置信,过了会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一拂袖子说道:“荒谬,荒谬之极,和这种人本官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陈大人,那些个话就由你和他说吧,本官实在觉得厌烦。”
王竞尧莫名其妙,不借就不借吧,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陈昭走上前来拍了拍王竞尧的肩膀,笑道:“王老弟,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一百两?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吗?朝廷最精锐的禁卫军士兵,一年的薪饷才不过三十贯,咱朝廷现在丢了大半壁江山,财政非常吃紧,一贯也就合八百文。待遇如此优厚的禁军,要三到四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够一百两银子。咱的厢军更加不用说了,别说现在战事紧张,处处需要用钱,常州官兵薪饷早已停发,就算有薪饷那会,一年象你这种官衔,也就十贯铜钱,一百两,嘿嘿,只怕你没有十年别想还清。”
这次王竞尧是真的听傻了,肚子里把自己那个时代的电视剧编剧骂了个遍,他发誓有朝一日能够回到现代,一定不再看任何电视。他老以为在古代一百两算不得什么大数目,没想到自己在这要工作十年,还积攒不起这个数目。
陈昭盯着他说道:“我看王老弟你借钱不光是犒劳手下弟兄那么简单吧,我要猜得不错的话,老弟你借钱一定是别有所图。”
看着陈昭老狐狸一样的眼睛,王竞尧知道瞒也瞒不过他,或者此人一旦知道后能给自己帮助也不一定,当下咬了咬牙,把自己想要编练新军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第二十一章 杀人妙计
陈昭听完后频频点头,赞不绝口地说道:“好想法,好想法,我大宋自开国以来,历来重文轻武。军备荒废,否则怎能让鞑子猖狂如此?常州得你,天不灭我啊!”
话是说得够漂亮了,可王竞尧听了半天,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听到,他原指望的陈昭会慷慨解囊,那更是半点影子也没有。
大失所望的王竞尧,一时间连懒得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他的表情可瞒不过老奸巨猾的陈昭,陈昭笑着说道:“老弟,要说你这人智勇双全,那是当真一点也没有错。不过为人处事贵在坚忍,要善于等待,学会等待,若是连这也学不会,那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王竞尧敷衍似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也不理会王竞尧的态度,陈昭说道:“姚大人让我转告你,今夜丑时,王应节副统制将会率领五百精兵偷袭敌营,姚大人吩咐,由你带本部兵马,于寅时出城接应,万万不可有误!”
王竞尧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不可!他们当战争是什么?游戏吗?我在城楼上看到过鞑子的军营布防,营帐连绵有序,防卫壁垒森严,休说是劫营,就算连靠近也不可能。王应节不去也罢,若是去了必败!我常州军队本来就不多,再去了五百,实是抽了我常州脊梁啊!”
陈昭叹息了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姚大人深知用兵之法,精读兵书,难道也看不出其中道理吗?”这次王竞尧是真的急了,连嗓音也提高了几分:“莫非说这些都是假的?姚大人屁也不懂?”
“住口,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辱骂上司!”陈昭忽然厉声喝道,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王竞尧也感觉到自己说得太过分了,讪讪地闭上了嘴,心里只是在担心那五百士卒的安危。
陈昭也发觉自己过于严厉,生怕伤了这员自己爱将着之心,他低声道:“其实姚大人又何尝没有看出其中的道理呢?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姚大人又如何能以奇计重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