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坚持不懈地响着。
诸葛霄转身,看也不看两人,回到自己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刘艺言胡乱擦了擦眼泪,“你去。”
诸葛城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玄关处,打开大门。
映入视线的是一张年轻干净的脸。
诸葛城忽然有种很不舒服的预感。他冷淡问,“请问你找谁。”
门外的少年微微颔首,“您好,我找诸葛霄。”
诸葛城生硬回答,“对不起,你走错了。”
少年保持恰到好处的微笑,“叔叔,如果你不愿意让诸葛霄见我,我就一直在门外等,等到你们愿意让他见我为止。”
刘艺言去洗手间用冷水泼了泼脸,见诸葛城一直没回来,有些奇怪地走过去,“谁啊?”
诸葛城微微侧身,让出门外的少年。
刘艺言有些明白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
“乔亦初。”
刘艺言和诸葛城还未说什么,诸葛霄卧室的门就被猛地打开,顺着惯性撞上墙又反弹回去。诸葛霄赤着脚冲过来。三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乔亦初落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刘艺言和诸葛城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乔亦初微微一愣后就回抱住了诸葛霄,眼里隐隐有些笑意,“就这么躲回家了?”
诸葛霄拿鼻尖蹭他的脖子,闷闷道,“才没有,被绑架回来的。”
诸葛城脸色破不好看地咳了了一声。儿子都已经抱着他了,也就不用他俩再猜下去了。
刘艺言心情有些复杂,“乔亦初同学,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乔亦初松开怀抱,鞠了一躬,“深夜来访,多有打扰,十分抱歉。”
刘艺言并不买账,冷淡说,“现在人也见到了,你可以走了。”
诸葛霄护着乔亦初,“你——”
乔亦初安抚性地按住他的手,扭头想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冷不防却看见了诸葛霄高高肿起的脸颊,神色一僵,目光渐渐降至冰点,指尖小心翼翼如呵护珍宝般轻轻触碰,又猛地缩回来。
诸葛霄顾不上在意自己这副样子有多难看,一把抓住他的手,猛地贴上右脸,“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明明脸都皱的扭曲了。
刘艺言有些不忍心地别开眼。诸葛城也觉得这副同性的画面颇为尴尬,佯装淡定地咳嗽一声,“诸葛霄,你可以回房睡觉了。”
诸葛霄抓着乔亦初的胳膊,“除非你让他也睡这。”扭头故意大声对乔亦初说,“你千万别走,你一走,明天就再也别想见到我了!生意人都这么卑鄙,说一套做一套!”
刘艺言和诸葛城都觉得养这么个儿子简直是来讨债的,破罐子破摔地挥挥手,“随你们便!”
诸葛霄一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那你今晚和我睡。”
“别得寸进尺!”
☆、60第一次交锋。
诸葛霄家房子很大;客房N多,刘艺言却把乔亦初安排到了最西边的一间;和诸葛霄的卧室隔着长长的走廊,最重要的是;主卧就在他俩中间;犹如门神坐阵;就是为了防止诸葛霄晚上搞出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即使是刘艺言如此用心良苦的安排,没有阻挡住诸葛霄“搞出点什么”来的决心。
凌晨一点过五分,诸葛霄一双耳朵贴在卧室房门上,很敏锐地听到了走廊上的声音。
那是乔亦初洗完澡准备回房睡觉的动静。
诸葛霄深吸一口气;弓着腰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拉开一条缝;很好;客厅和走廊都黑黢黢的,大家都回房间了!诸葛霄把拖鞋脱下来提在手上,垫着脚尖,悄无声息地往乔亦初房间潜行而去。
“诸葛霄,大晚上不睡觉,梦游呢?”
“啊!”诸葛霄保持猫着腰的姿势,僵硬地把脸转向后方,发出一声犹如被抓奸般惨不忍睹的叫声。
“啪!”——手上的拖鞋掉在地板上。
“咔。”——刘艺言打开了走廊灯。
诸葛霄咳咳两声,刘艺言抱着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儿子。
主卧房门开着,诸葛城显然不打算参与到这种尴尬的破事当中,选择了视而不见。
走廊尽头的客房门打开,乔亦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有些迷茫。
诸葛霄直起腰,淡定地穿上拖鞋,脚尖在里面蹭了蹭,大言不惭道,“我口渴,喝水。”
刘艺言手往后一指,“厨房在那边。”
“我路痴,你有意见?”
乔亦初明白过来,又是无奈又是想笑,把毛巾挂在脖子上,顶着一头擦了半干的头发走到诸葛霄面前,“早点睡,晚安。”
随意翘着的头发有一种凌乱的美感,再加上乔亦初那微微上翘的唇角,似笑非笑的神情,双目里明亮柔和的光,诸葛霄简直要被秒杀,要不是刘艺言就在旁边看着,他简直想立刻扑上去。
乔亦初和刘艺言也说了晚安,估摸着要是他不回房诸葛霄也不会,于是很自觉地转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诸葛霄摸摸鼻子,有些心虚,“我喝水去……”
装模作样喝了几口水之后,诸葛霄回到卧室,颇为理直气壮地撞上门。
过了五分钟。
诸葛霄在这五分钟里一直思索着,刚才为什么会被刘艺言抓个现行。
得出的结论是还是动静太大,不够轻盈,不够柔软。
他贼心不死,决定换一个方式。
又是五分钟后,房门再度被悄无声息地打开。诸葛霄探头探脑,暗暗对自己说了声clear!下一秒……他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呈爬行动物状,在地上缓慢前行。再仔细看……双手双脚上都套了毛茸茸的卡通白色熊掌。 别问他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装备,这是他玩cos剩下来的,cos的是,嗯,白熊……
毛茸茸的东西果然够柔软,够安静,诸葛霄一边爬一边喜滋滋地想,老子真没白疼你,高兴地么么对着左右手各亲了两下。
“……”刘艺言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家笑得又猥琐又诡异的儿子,“……诸葛霄。”
“妈!”诸葛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惊恐,“您下回出声前能不能打个招呼!没见过你这种走路没声音的!”
刘艺言打开灯以后才发现诸葛霄手上那诡异额毛茸茸的玩意儿是什么。她挑了挑眉毛,该表扬他坚持不懈好呢,还是吐槽他贼心不死好呢?刘艺言扶额,“诸葛城!别装傻!滚出来看看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诸葛霄跳起来拍拍屁股,“我刚刚梦游呢……”砰的一下扇上门,脸红红地想,还好乔亦初没看见,真是蠢透了!冷静下来后诸葛霄终于意识到,他妈拦截他的决心就跟他要飞奔到乔亦初床上的决心是一样的,考虑到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诸葛霄啧了一声,得,好男不跟女斗!
第二天诸葛城夫妇都没有去上班,当然,乔亦初也不可能回去上课。吃过早饭,四人面对面在客厅里坐着,沉默对峙。
刘艺言看着诸葛霄跟乔亦初坐一块儿就恨得牙痒痒的,心想就养了这么个胳膊肘尽往外拐的败家玩意儿!要被个漂亮姑娘拐走也就算了,被个臭男人拐跑是闹哪样?刘艺言很早以前就幻想着将来诸葛霄跟他媳妇能生个小诸葛霄给她玩儿,这属于普天之下闲来无事老太太的共同梦想。现在看来,小诸葛霄暂且是无望了,得先把这个乔亦初解决了。
刘艺言端正坐姿,“你叫乔亦初?”
“妈你不是知道吗,明知故问。”
刘艺言白了他一眼。昨天被打的地方还没有消肿,额头上被烟灰缸砸的伤口包了块厚厚的纱布,刘艺言心里白完以后心里就有点内疚,心虚地把眼神收回来,导致这个白眼的威慑效果并不是很强。很快刘艺言就为自己的心软迟到了苦头。
“今天不上课没关系吗?”
“妈我今天也没法上课呢,您快别废话了。”
刘艺言一记眼刀甩过,没大没小,白疼你这么多年!心里恨恨想,行,别说废话是吧,那你就别怪我太直接!
她再度清清嗓子,端着架子小小抿了口茶,目光从与杯口齐平的地方隐约转向乔亦初,谁知乔亦初却一脸坦然地对她微笑了下。
刘艺言嗯哼一声,尴尬地放在杯子,“乔亦初同学,有些话即使我不说,你也一定明白,但就算你明白,我也不得不说……”
诸葛霄又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我想请你离开诸葛霄,当然,这是个比较客气的说法,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介意使用强硬手段。”
沙发上的两人俱是一愣,虽是意料之中,但这么直接,实在有点难以消化。
“你怎么能这么不客气!”诸葛霄急眼,转身对乔亦初,“你千万别被她吓到,她就是个刀子嘴……”
“不是你让我直接点的么。”刘艺言无辜地摊了摊手。
诸葛霄面无表情,“她不仅是个刀子嘴,而且还是个石头心。”
乔亦初其实并没有做好与诸葛霄父母开诚布公的打算。这次贸然冲过来,纯粹是因为诸葛霄发完那条短信后就人间蒸发了,乔亦初担心他的安危,只好亲自来X市确认。究竟怎么说服他父母,即使昨晚上想了个通宵,乔亦初心里也还是一点底也没有。
“阿姨……”
“我不是你阿姨。”
“……诸葛夫人。”乔亦初顿了顿,柔和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坚定有力,“我不会离开诸葛霄。”
“很好。”刘艺言站起身,“也就是说谈判破裂。既然你不愿意主动离开,那我也只好帮你们一把了。”刘艺言站起身作势要走。
“我听诸葛霄说您是个很开明很温柔的母亲!”乔亦初霍然站起身,对着刘艺言的背影,“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温柔开明的母亲会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打算代替自己儿子选择人生!”
刘艺言冷哼了一声,反唇相讥,“我也听诸葛霄说乔亦初是一个很有教养很懂分寸的乖学生,今天看来,好像也和事实相去甚远,这也充分说明了诸葛霄根本没有看人的眼光。当然,诸葛霄还太年轻,涉世未深性格又单纯,会被外表蒙蔽也很正常,我们做父母的,不就是要在孩子被欺骗时呵责他,点醒他,以免他误入歧途么,你说呢,乔亦初同学?”
诸葛霄有些僵硬地傻在那里,完了,这女人的嘴炮功夫,乔亦初完全不是对手啊!
乔亦初被刘艺言一席话说得脸色有些惨白,他勉强笑了一下,“诸葛霄没有看错人,相反,带着有色眼镜是永远也看不清事实的。”
眼看着刘艺言那火爆脾气又要爆发,一直沉默不语的诸葛城站起身,无奈又沉重地拍了拍诸葛霄的肩膀,问乔亦初,“孩子,我问你一个问题。”
“叔叔请讲。”
“这件事情,你父母知道吗?”
乔亦初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坦然相告,“他们知道。”
“态度呢?”
“不反对。”
诸葛城有些意外,他沉吟半晌,“这样吧,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你们两人,也关系到两个家庭,既然你父母也知道这件事,那么我认为我们应该和你父母也聊一聊。”
刘艺言挑高眉尖没有温度地笑了笑,“这么一说,我也对你的父母很感兴趣。”
与此同时,远在Y市蒙头大睡的乔老板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感冒了?”他揉揉鼻尖,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接下来,毒舌宠儿子无极限乔老板遭遇暴脾气“我儿子永远没错”刘艺言,两个子控的巅峰对决。。。
“是你儿子勾引我儿子……”
“不是你儿子引诱我儿子……”
“是你儿子的错……”
“放屁明明是你儿子的错!”
orz╮(╯_╰)╭
☆、61第二次交锋。
下午;诸葛霄一家和乔亦初一起登上了前往Y城的高铁,半小时后;乔老板打开家门迎接客人,与此同时;周北岑刚泡好了一壶顶尖龙井。
乔老板将客人迎进屋内;周北岑微笑着将茶水稳稳倒入与茶壶配套的白色骨瓷杯内;动作有种行云流水的美感;从容而镇定。碧绿的茶叶尖在清水中浮沉,独属于龙井的清香若有若无地飘荡在客厅中。乔老板将人请进客厅,“请坐。”周北岑将两杯茶轻轻往前一推,做了个手势;“请。”下一秒;乔老板在周北岑身边坐下;两人身体俱是往沙发背上一靠,架起二郎腿,双手交叠着搭在膝盖上,微笑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在这种场合,诸葛霄和乔亦初都觉得并没有自己开口的份,不止开口,就连坐都轮不上。两人低着头犹如挨训的小学生,远离五米站在茶几旁,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我怎么觉得气氛不太妙……”诸葛霄凑近乔亦初,压低声音说。
乔亦初动动嘴唇,“等会儿如果打起来了,咱们就跑。”
“……”
“贵客前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