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帅微服
米脂县县衙！
县令晏子宾、驻军千总毛文斌和刘师爷齐聚一堂。
包围县城的凌家军已经退走了，但知县晏子宾的脸上却是看不见一丝笑容。凌家军刚刚被打发走，没想到，更大的一股流匪王嘉胤竟然又冲着碎金镇的方向去了。
“县尊大人，据我们的眼线回报，今天上午，‘病虎’王力和葭州的大地主孙家乾纠集了附近几个山寨，凑齐一千多人在虎口山一带伏击凌家军，结果打败，两人身死。现在，从碎金镇到早盛塬的道路已经畅通了，凌家军正在源源不断地把各项物资运送到老巢早盛塬。”刘师爷躬身禀报道。
“哎！看来这凌家军还真是成了气候了！还在他们没有野心占据碎金镇，否则的话，凭咱们的兵力，要想赶走他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晏子宾闻言叹息道。
“现在这个不重要了，反正他们是要走！据报，凌家军征集了碎金镇所有的大车，正在全力把各项物资往早盛塬运送！这杆子还是讲信用的啊！”毛文斌点头说道。
“嗯，他们大帅倒是信义之人，这就是所谓的盗亦有道吧！可是，这对咱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啊！”晏子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哦？此话怎讲？”毛文斌问道。
“哼！”晏子宾冷哼一声，心说果然是没用的武夫，打仗不肯拼力前冲，就连这最近本的道理也是想不清楚，但还是耐下心思解释道，“你想啊！那凌家军现在倾尽全力把各项物资都运走，这目的是很明确的！明显是要在王嘉胤的流匪队伍到来之前撤出了。他们不想跟王嘉胤死磕啊！凌家军还算是讲几分仁义，在碎金镇的时候没有屠城；可要王嘉胤是什么人？在宜君县就可见一斑了。等他从碎金镇过去，肯定就是片瓦不留、生灵涂炭啊！”
晏子宾拍着手，一脸焦急的模样。
“这……原来还有这重道理！如果咱们接手回来一座被屠光的城池，要想在刘应遇大人到来之前掩饰好，那也是做不到的啊！这岂不是说，咱们一切功夫都白费了？”毛文斌一下也着急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在凌家军撤走之后，毛千总你率军进驻碎金镇。本县一定会全力支持你，本县民壮，我可以给你两千；粮食，县库中所有，任你来取；金银，战斗结束，待将军你凯旋之日，每一个为守城尽力的将士都重重有赏。兵备商洛道刘应遇大人的大军紧追在王嘉胤的屁股后面，只要你能坚守两天，那就是拨开云雾见天日啊！到时候，毛千总你就是守城有功，朝廷大大的功臣，不但万民感激；有了这个资本，以后的仕途更是会一帆风顺啊！”宴大人越说越激动，仿佛毛千总真的已经率领军民抵抗流匪王嘉胤成功，成了大功臣一样。
“宴大人说笑了！”毛文斌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冷冷地道，“让下官率领两千民壮去坚守一座孤城？真是开玩笑！王嘉胤是什么人？宜君县满城军民齐心协力尚不能抗，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千总所能对付得了的？我真要是贸然率兵进驻的话，恐怕不但城破身死，最终还得落一个守土不利的罪名。就连身后事都不能保障啊！宴大人如此说，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吗？这是万万不可的，此事再也休提！”
毛文斌一口拒绝，语气十分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哎，如此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既然毛千总不愿，那本县也无话可说。可陷害之言，却是妄提了。如果本县不是米脂父母官，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需要坐镇城内的话，真恨不得亲提劲旅，到碎金镇与王嘉胤一战呢！”晏子宾大义凛然地道。
“宴大人高义，下官自愧不如！只是，为今之计该如何呢？难不成我们再请凌家军留下来，让他们打退王嘉胤之后再走吧？”毛文斌苦笑道，显然认为这个想法十分可笑。
“王嘉胤可是老牌悍匪，实力不是一般流匪所能比得了的。这一点，你我清楚，凌家军又岂会不清楚？让他们放弃碎金镇，我们都已经大出血了；真要是让他们帮忙抵挡王嘉胤，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同意，就算是同意，那所要挟的钱粮，也不是我们所能承受得起的啊！为今之计，不能做这个念想了。”晏子宾摇着头道。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眼看着碎金镇被屠，干等着朝廷来问罪吗？”
毛文斌问完，突然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和晏子宾二人一齐转头看向刘师爷。
刘师爷看着这两道极富侵略性的目光，浑身一颤——怎么倒霉的总是我？难道我这百斤骨肉注定要葬送在碎金镇不成？
…………
碎金镇到处是一片忙乱而又祥和的景象。
攻打米脂县成功得到钱粮回来之后，凌家军果然依言而行，所有参与攻城的流民都得到半石粮食。三万流民，一万五千石粮食就这么散发出去了。
得到粮食之后，一些流民畏惧遭到朝廷大军的报复，渐渐散去；可大部分却是执着的留下来，等着加入凌家军。
到现在，城外还剩了大约两万流民，沿着城墙根搭起一个个窝棚，每天乱糟糟的。
凌家军，不但每天两顿准时赊粥，更是派出洪金宝的地字营组成巡逻队，三百多刀盾手，每小旗十二个人一组，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在流民中巡逻。
大帅下了严令，乱世用重法。凡是敢于偷鸡摸狗的，都可能被当场格杀！更不要提奸、淫抢掠等作奸犯科的了。
因而，城外的治安倒是基本过得去。
城内几千凌家军战士驻守，更是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于犯事儿。
巡逻的、守城的、运输物资的，凌家军战士们全都被指派了任务，没有一个闲着的。
这日，就见几个彪悍汉子簇拥着一个青年漫步从城门中走出。
那青年看模样二十岁左右，身高出众，满脸坚毅，虽然衣着普通，但一看这气质，就不是贩夫走卒。
这人正是凌风！
李自成、洪金宝顺利从米脂县城带回钱粮，并且顺带着抢回了几门弗朗机炮；黑云寨寨主葛奚投奔，不但减少了一个强敌，还买一赠一地带来了一个情报奇才李龙；刘良佐和黄少涵联手一击，杀死老对手孙家乾、王力，使碎金镇到早上元的道路完全畅通……
这一个个好消息接连的传过来，让凌风的心情极为舒畅。
尤其是道路的畅通，从碎金镇和米脂县敲诈出的各项物资开始源源不断地运往早盛塬。碎金镇所有的大车一律被征用，大大小小的车队，像蚂蚁一样往返于两地之间。
粮食十七万石，银二十八万两，金三千两，还有从碎金镇各大户人家搜刮出来的各样布匹、棉花等御寒之物，也装了几十大车。
当然，凌风凌大帅的胃口是很好的，除了这些东西以外，像什么猪羊鸡鸭之类的畜禽，牛马骡驴等大牲口也都一样不放过，甚至光是古玩字画、各种瓷器又装了几十大车。
碎金镇底蕴之深、百姓之富有，让凌风极为满意。这才是小小一个碎金镇啊！等以后再占领了更大的城池，那得有多大的收获啊？
凌风笑了！
凌家军战士们笑了！
碎金镇的豪强士绅们却是哭了！
心情大好的凌风在空闲之余，带领着一种手下也来了个微服私访。
在穿越之前，什么《康熙微服私访记》之类的电视剧冲蚀荧屏，凌风也早就想体会一下这种感觉。
他现在距离皇帝的九五之尊虽然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差别，但在这碎金镇中却是说一不二的霸主，随口定人生死。
碎金镇百姓加上流民数万人的生死，全都是在他的一念之间。当然，凌风不是嗜杀之人，恰恰相反，他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
即使碎金镇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点，他也很关心治下的情况。
微服私访，无疑是了解真实情况最好的一个办法。只有看到真实情况，才能改正各项政策中的不足。
刚才在城内转了一圈，凌风对所见到的情况基本感到满意。
除了各大户的粮店全部因为没有货源而关门之外，各种老百姓的小生意倒是做得有声有色。
为了避免全城百姓被饿死，凌家军拿出了一部分粮食来充盈市场，进行出售。
售价，还是按照原先的售价。只是百姓要购买的数量却是受到限制，每家每户只能买那么几升，最多三天的口粮。
饶是如此，百姓们也已经非常感激了！只见过胡乱杀人的杆子，像这样不但不杀人，还拿出粮食来出售的，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杆子啊！
原以为杆子进城，即使不被杀死，也会被抢光东西，流落为流民，最终饿死街头。能有今天的结果，没有哪个百姓是不满意的。
有凌家军战士的保护，各个售粮点秩序井然。看在眼里的，全是一派祥和景象。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民心
“大帅，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咱们的粮食也不多啊！这几天光是赈济流民加上给帮助攻城的流民们分粮，就已经花去咱们两三万石粮食了。给流民们赈济还说得过去，反正这些人迟早是要跟着咱们走的。可城中的百姓，等咱们走了，他们就还是朝廷的百姓。朝廷都不管，咱们何必浪费粮食救济他们呢？”瘦猴不解地看着凌风问道。
眼看着流水样分出去的粮食，大家都心疼啊！现在听到瘦猴问，都是凝注了精神，听大帅的回答。
“呵呵，你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吧？只是不好意思提出来，如果不是瘦猴说的话，恐怕还得憋在心里，对不对？”凌风笑着问道。
“是啊，大帅！俺老洪其实是赞成您这么做的。咱们如果不散粮的话，碎金镇中这么多百姓，也看着就要饿死了！这也有伤天理啊！”洪金宝搔着脑袋说道。
“嗯，大帅仁义！我们又岂是那不知理的人。我们大家都没有这么想，只有瘦猴这厮丝毫没有同情心！你说你，眼看着全城百姓都要被饿死了！还舍不得那些粮食，这样毫无善心的人，亏我刘良佐还一直那你当朋友呢！真是丢人！”刘良佐也站出来，先是恭敬地对凌风说，然后语气一转，开始呵斥瘦猴。
“就是！瘦猴你也太没有善心了。我们耻于与你为伍。”其他几个将领赶紧落井下石，与瘦猴划清界限，仿佛慢了一步，也就会被认定是没有善心一样。
“哎~你们几个这也太无耻了吧？私底下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刚才你们还说，大帅有善心，可天下快饿死的人多了去了，都要咱们凌家军来养活的话，咱们迟早吃不消。这话是不是你说的？尤其你个刘良佐，你是最无耻了，还说什么无论如何要劝劝大帅，不能再这么浪费粮食了。一转眼你就变脸了！好啊！就我瘦猴一个人成了没有善心的了？无耻啊！天下就没有这么无耻的人！”瘦猴一下跳起脚来喊道，那表情，简直比窦娥还要冤。
“葛寨主，你是好人！刚才的情形，你也是看到的了，你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到底是我瘦猴没有善心，还是这几个家伙太无耻？”瘦猴开始拉同盟。
“瘦猴兄弟，快不要这么称呼，我现在也是凌家军的一员，‘葛寨主’这个叫法实在是当不得。”葛奚赶紧挥手说道。
“嗨，我们大帅说了，称呼只是一个代号，没什么的！你现在来说句公道话啊！”瘦猴又追问道。
“呃……这个……”葛奚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是新加入的，恐怕不适合发言；可又转念一想，真要是这么矜持的话，又该被人怀疑不是诚心归附了。
当下，抬起头来开口道：
“大帅，葛奚新降之人，本不该多嘴，但属下心中实在也是有些不解。当今天下大乱，灾民到处都是，真要是散粮救济的话，不要说咱们，就是以朝廷之大，都难以承受啊！米脂城中缺粮会饿死百姓不假，可是这样的事情，难道天下还少了吗？我们是管不多来的！”
“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吧？”看着手下众将关系越来越融洽，凌风心中实在也是高兴。尤其葛奚的一番话，说明他真心已经把自己当做凌家军的人了。
“是的，大帅！我们确实不解！”这下，大家也都不再玩笑，恭声说道。
“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深意的。”凌风笑笑，“说白了，就是一个词——人心！这就是收买人心最好的办法！在我们凌家军的治理下，市面上不会缺粮食。即使家中没有钱的，也可以为我们凌家军做工来还口吃的。也就是说，只要肯出力，就不会被饿死！你说，这样的世界，谁不渴望呢？”
大家听到这儿，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我们现在退出碎金镇，但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还会打回来的。你们想一下，这次碎金镇被破，虽然我们没有洗劫普通百姓，可大户人家、包括粮店里的粮食全被我们洗劫了，那百姓们还不得被饿死？我不是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先不说我心难安！但是下次攻城可能遇到的抵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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