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燎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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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燎旧梦-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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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温玉:“啊?竟然是个离。”
  乔然:“既然相思,必定因为分离。我们想到了表面,没猜到结果。”
  本来是想逗乔然开心,没想到随意打个灯谜偏巧又是不好的寓意。卢温玉拉着乔然走了几步,指着前头说,“乔弟,看——耍龙灯。”
  前面道路两旁摩肩接踵,中间一群耍龙灯、耍狮子的队伍过来,还有画着油彩妆,踩着高跷,打着太平鼓的人,热闹非凡。
  人群拥挤,乔然几次被冲开,都被卢温玉紧紧牵住手拉了回来。
  人声鼎沸,卢温玉凑近乔然耳边说,“我在呢。”
  乔然微笑。
  卢温玉也在笑,他看着乔然,仿佛天底下的水,全在他眼眸里荡漾。
  乔然垂眸,拉着卢温玉往后走,挤出人群,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脑子都清醒不少。
  “卢兄,我们回去吧。”
  “好。”卢温玉说道,“都听你的。”
  两人抄近路往烟水巷走。恰好碰到烟水巷里的露天戏台有艺伎歌舞,乔然还是头一次听到古代艺伎唱歌,不禁停了停。
  卢温玉问道,“你喜欢?”
  乔然不知道卢温玉具体指喜欢什么,是喜欢歌舞还是喜欢烟花之地、风流女子,便只顾欣赏台上的艺伎,没有答话。
  “……火烛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玉笛飞声,凤吹笙。箜篌送弦,琵琶催。
  一曲歌后,便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局面。轰轰烈烈,好不热闹。
  真当此时,人群中忽闻一个极好听的男人声音,“我能来唱一曲吗?”
  周围的人一看乔然相貌平平,还是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因而都讥笑起来。
  台上粉红色的帐帘后面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手指一勾,娇媚之声便传了出来,“有请公子。”
  卢温玉诧异地看着乔然上台。一会儿两个小男孩抬出了一张古琴,旁边还配有一个海棠香炉,焚起了一支紫嫣香。
  乔然见过了刚才那个请他上去的女人,看样子她是那里说得上话的艺伎之一。
  “小女子是烟水巷的芸苕,不知您是哪家的公子?”
  “我……”乔然想了半天也不知该说自己是哪家的。
  还好那女人机智,改口说道,“是奴家冒昧了,不该多嘴。公子请吧!”
  “我没有乐谱,只能自弹自唱。”
  “已经为公子准备妥当。”
  乔然在古琴后的榻垫上盘腿坐下。拍戏有个好处,就是根据角色需要,各种玩意都能学一点,以前拍过古装片,投资大,剧本烂,没什么花色,但是乔然因此学会了古琴、古筝和二胡,没事在家还练练手,就一直没忘。
  他调了调音,音色淳朴,音阶准确。
  底下的人静了,他们都想看热闹。
  乔然在人群里中寻找卢温玉,目光交接,两人相视一笑,乔然在心里念了一句:卢温玉,你个傻帽。
  琴声续续,嘈嘈切切如疾风骤雨,震撼人心!
  金徽玉轸,喉清韵雅,一声出而动四方——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
  钧天之乐,曲惊四座,林籁泉韵。
  座下沸腾,很多人都站了起来,拍手叫好。
  卢温玉隔着人群,静静站在后面,他望着乔然,眼里只有他,没有其他人。
  《沧海一声笑》十分豪迈,乔然音域所限,没办法唱得粗犷,他巧妙地将风格处理得意气风发又不失豪情万丈,高而不破,亢而不糙。
  第二段开始,芸苕已经领悟了基本的韵律,她取出一支琴箫,寻得音节空当间插了进去。琴箫本就常用于与古琴合奏,一时间千针万孔,如江海奔腾,漫天呼啸。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一曲罢,静四方。
  半响之后,金银珠宝都丢上台来。
  本来乔然还沉醉在歌里,忽然看到那么多金灿灿白花花的钱,乐不可支,马上起来就要去捡。
  芸苕双手按在乔然肩头,“公子,这种事小厮会做。”
  果然上来几个小男孩,手脚麻利地把金珠银锭都收进花篮子里。
  “再来一曲!”
  “再来一曲!”
  底下的人一齐叫了起来。
  乔然突然灵光一闪,原来卖唱这么有钱!!!那我何愁在这里活不下去?!还能收几个徒弟教他们唱歌弹琴呢!大发横财啊!
  想到这里,乔然激动不已,一下子跳了起来,“芸苕,你们在哪里上班?”
  “呃,公子?”
  乔然指着近处的烟水坊,“你们是在那谋生吗?加我一个怎样?”
  芸苕目若呆鸡,张嘴半天无语。
  “乔然,该回去了。”卢温玉已经走过来。
  乔然接过男孩手里的花篮子,抓出几把分给他们,“新年快乐!”
  估计那几个孩子从没见过给那么多打赏的主,激动得眼泪唰唰流下来。
  乔然摸摸他们脑袋,“这些东西你们去当了换钱,足够你们上私塾考功名了。大好时光,别耽搁了。”
  乔然这翻话,听得芸苕都落泪了。她一哭,眼泪顺着涂着白粉的脸流下,像即将卸妆的小丑,看得人惊吓又心疼。
  芸苕,“公子真是好人,若能看得上芸苕,求公子替奴家赎身。”
  卢温玉叹了口气,“乔然,世间之苦,多不胜数,你那里能一一顾得来呢?”
  乔然把篮子交到芸苕手里,“姑娘,这些钱我掂量了一番,折合成人民币也有十几万了,够你赎身吗?”
  芸苕一惊,提着篮子的手在发颤,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此事之后,乔然随着卢温玉离开烟水巷,就要出巷子口,又碰到一群浮夸子弟。
  为首的男人一脸轻浮讨打的样子,“你们是哪里来的?看样子像外地人。”
  卢温玉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们又是谁?”
  那人笑了,十分猥琐地就要去摸卢温玉的脸,卢温玉后退一步,厌恶地躲开。
  “你们一个长得好看,一个唱得好听,不如跟本大爷回府里去共度春宵~”那人贼眉鼠眼,又想去摸乔然,“你刚才真令我们大开眼界,如今我耳边还余音缭绕。想必你叫起床来也——”
  话还没说完,乔然送了他清脆的一个耳光,“神经病。”
  那人一愣之后才大叫道,“给我抓住他们!”
  话音落,没人动。那人左右一看自己的同伙,各个两股战战,吓得不轻,他们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紧贴着皮肉。那人后脖子一缩,果然回头就有一黑衣人不动声色地拿刀顶住他的后背。
  “你们是谁,竟敢——”
  “有何不敢?”乔然耸耸肩,走过去拍拍那人脑袋,“乳臭未干,学起人家调戏良家夫男来着。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卢温玉:“……”
  “卢兄,我们走了。”乔然不忘交代暗羽,“你们吓唬吓唬得了,别伤人性命。”
  “小白脸!你知道我是哪家的少爷吗?说出来后悔死你!”
  听到那人活腻了的咆哮,乔然莫名地就笑了出来,他回去踢了那人一脚,挽过卢温玉的手臂往身边一拉,“你知道他是哪家少爷吗?狗眼不识金山啊,人家是全国首富!范阳卢氏!你他妈算个鸟?还敢骂我小白脸!我就小白脸了怎么地,你知道我老婆谁吗?崔砚!清河崔氏的崔,笔墨纸砚的砚。傻了吧?傻逼!”
  卢温玉:“……”
  乔然过了嘴瘾,又把那人揍得鼻青脸肿,心里无比舒畅。
  这个小插曲过后,卢温玉和乔然继续往清河府走。
  火树银花合,行歌尽落梅。
  街上依旧很热闹,人声鼎沸,川流不息。卢温玉买了一份樱桃毕罗给乔然尝鲜。樱桃毕罗胭红透明,朦影剔透,十分玲珑又诱人。乔然觉得甚是好吃,回头想再来一份,那挑着小吃摊的摊主已经跟着游花灯的队伍走远。
  卢温玉问他,“乔弟,是不是心情好些了?”
  乔然舔舔嘴唇,回味着清甜的樱桃味道,他笑着说道,“是呐,唱了歌,又做了好事,还有人主动凑上来讨一顿打,今天晚上没白过。”
  “难怪出门前我要带侍卫,你说用不着。原来早就知道妹郞会派暗羽跟随。”卢温玉用平常的语气说出来,心里抑制不住的发酸。自从来到清河后,发现乔然和崔砚并没有妹妹所说走得那么近,当时他还暗自庆幸了会,如今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得太简单。无论何等地步,崔砚终究放不下乔然。
  卢温玉与乔然并肩走在月色下,两人各怀心事。眼看就要到了清河府,卢温玉又开口道,“乔弟,今天在烟水巷,你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沧海一声笑》,你喜欢吗?”
  “喜欢。”卢温玉说道,“只是我觉得这歌曲表面高亢激情,实则苍凉悲怀,长歌当哭,唱尽江湖。”
  乔然本想介绍一下《笑傲江湖》,但此时此刻,灯树花焰,月色千光,他只想静静地走完这条路,静静地回到尘梦楼,一觉起来,不过是飞机上做了个梦。
  “乔弟?”
  “嗯?”
  “前面就是清河府了。”
  “哦,这么快。”
  “乔弟……”
  “嗯?”
  卢温玉再三思虑,还是问了,“今后,你作何打算?”
  “以前我还真不知道活着干嘛,我是说,来到你们这,我发觉我百无一用。不过今天芸苕启发了我,我何不去卖唱呢?!你看到那些人丢钱财的架势了吧,明显就是钱多、人傻、速来!”
  “……”卢温玉不知该做何表情,无语了一会才说道,“乔弟,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乔然指着自己,“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
  “可是……我怎么能让你去卖唱呢?”卢温玉神色为难,“那毕竟……毕竟不好。乔弟你无需为生计担忧,我……我别的没有,只有钱。乔弟莫非是嫌我庸俗?”
  乔然噗嗤一声笑了,除了钱一无所有,太令人羡慕嫉妒恨了吧,还庸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晓得多少人做梦都想发大财。
  “卢兄,我知道崔砚有钱,你也有钱,可我要是不找点事做,真不知道怎么打发后半辈子。”
  “乔弟,我大阳王朝青山隐隐、绿水迢迢,风光无限,我们可以结伴同游万里山河,从塞北到江南,从雪原到森林,岂不逍遥?”
  清河府门口挂着大型的兔子灯,绚丽辉煌,光明灿烂。乔然就在这灯下失了神。
  卢温玉把未来描绘得太美好,任谁都会忍不住憧憬起来。
  “乔弟,且不说妹郎是有家室的人了,就说如今形势波云诡谲,崔陵已经遭遇不测,你无论是待在他身边还是待在清河府都不安全。”
  乔然陷入沉默,良久才抬起头来触及卢温玉暖流般的目光,“卢兄,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卢温玉马上紧张起来,手心都有点冒汗,“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乔然面向清河府,仰着脑袋看了看清河府的金字牌匾,“你说,为什么崔姐姐已经要去和亲,他们还要一无官职二无军权的崔砚去镇守边关呢?”
  卢温玉松开了刚才因为紧张而握拳的双手,不露痕迹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汗,乔然问的问题,并非是自己担心的问题,原先在心里排练过好几遍的话无处可说,阵阵失落涌上心头。
  “卢兄,你知道不知道?”
  卢温玉无奈,只好一一道来,“妹郎被派去边关,是宫里早就计划好的事,为了瓦解他在江湖上势力。千雪她是不想崔砚以身犯险,也以防两军开战,才出此下策。最关键的是,此次婚姻并非国家与部落之间的和亲协议,是崔氏作为一个家族与苏日部落联盟,说得好听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说得难听就是结党营私,通敌叛国。有了与苏日部落这层关系,崔氏等于有了军队。如果苏日部落挥兵南下,里应外合,无人能挡。但如果皇室适可而止,重修与我们几大士族的关系,千雪也可以作为我们在苏日部落的一个内应。这招是把双刃剑,无论是对付异族还是对付皇族,我们都不会败。”
  “我们?”
  “崔卢两家在政治上已经合为一体。”卢温玉不再看着乔然,他侧头叹息道,“这些事情纵然我不想管,但是……”
  “那崔砚……”
  “刚才跟你讲的那些实情,皇上不会不清楚,千雪嫁过去对皇室来说已经是烫手山芋,再放妹郎去边关,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边关大门由妹郎看守,将来有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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