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燎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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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燎旧梦-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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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那顶假发不知在哪落下了。”乔然有些心虚,他跟崔砚生气就爱拿假发丢崔砚,久而久之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关于假发,小狼没说什么,只是催促着乔然洗漱更衣。
  一番整理后,小狼也不管乔然,自己忙自己的活去了。
  乔然满肚子疑问,一不知道自己在泰山哪里,二不知道崔砚跑到哪里去了。
  范阳宅里人很少,乔然走来走去终于碰到几个各提着一篮子青炭的丫鬟,他赶紧上去问这是什么地方。
  丫鬟告诉他这里是范阳宅。范阳卢氏在泰山的南天门所建的行院。
  “范阳卢氏?”乔然对地名加姓氏已经有了免疫,“又是什么有名的家族吗?”
  丫鬟们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乔然,然后一阵哄笑,“天底下还有不知道范阳卢氏的人?”
  被嘲笑了的乔然很心塞,他连这个王朝都不曾听过,又哪里知道那么多大家族呢?
  “你们就当我不是天底下的人吧!”
  丫鬟们:“……”
  其中一个胖胖的丫鬟放下篮子,一副要跟乔然好好说道说道模样。
  忽闻一声,“小月。”
  胖胖的丫鬟听到声音,赶紧朝来者行礼,“小月见过少爷。”
  另外几个丫鬟也赶紧行礼。
  乔然看到小月口中的少爷,仪表堂堂,丹凤眼,天然一段风流。银纹白衣,青纱冠,微笑静站,美好得如同一副工笔画,散发着岁月静好的古典气质。
  那人又说道,“小月,泰安不同范阳,这里天冷。”
  小月急忙拎起那篮子青炭,“奴婢这就给小姐房里送去。”
  说完丫鬟们急匆匆地小跑开去。
  “怎么这样看我?”那人一直微笑着,和善地问乔然。
  乔然闪烁其词,“啊?没什么。”
  乔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崔砚的时候,非常戏剧,当然乔然也没办法,就这么一直戏剧化地蹦哒到现在。第一次见崔砚真是被崔砚的容貌震撼得肾上腺素狂飙,结果相处起来才知道,崔砚的温和只存于表面,私底下实在是扭曲得不行。乔然对他是又怕又依赖。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虽然名气不大但好歹也有粉丝,不过有些粉丝通过各种渠道逐渐了解乔然后,发现他既不是《黄河恋》里博才多学深情款款的落难知青,也不是《西出阳关》里心狠手辣的高智商反派杀手,更不是《戏雪》里面阴沉霸气一心为国的国民。党特。务……“还是喜欢角色好了”有人曾这么评价乔然。所以乔然也有反思,是不是个性太直白,才被崔砚“特别对待”。
  “在想什么?”
  那人伸手在乔然眼前晃了晃。
  当然不能告诉你,我在想崔砚,我在想你是不是跟崔砚一样表面温润和睦,内心却阴狠毒辣。乔然心里寻思道,以防万一,这次不能再上当了!
  于是那人看到本来怅然若失的乔然突然回过神来对他微笑,“在下乔然,乃无名之辈,久居世外,不知今夕何夕,多有冒昧。”
  “我听说过你。”那人亲切地点点头。
  “公子如何知道?”
  “你不用叫我什么公子。”他眼里含笑,不同于崔砚的冷漠,像山涧温泉一般温热,他并没有回答为什么,先互通了姓名,“我叫卢温玉。”
  “卢温玉……”
  乔然唇齿之间回味着他的名字。
  风中的木芙蓉,花瓣飘零,卢温玉动作轻柔地抚去落在乔然肩头的那朵纯白的芙蓉花。
  “陌上温如玉,公子世无双。”乔然赞许道,“你的名字很好听,温润如玉,人如其名。”
  卢温玉有些腼颜。
  “跟我讲一讲你们范阳卢氏,好吗?”乔然并没有显得很好奇也没有显得不在意,他拿捏着尺度,把握着火候。物以类聚,如果卢温玉真是表里如一温和亲切的好人,那他一定也会喜欢跟他一样温文儒雅的同类。
  “好啊。”卢温玉弯着眼睛笑了笑,他是标准的丹凤眼,如古书里描写的一样,似春水柔和,似晚风清凉,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
  “我们家族是齐国后裔,因封地卢邑而受姓卢氏,定居涿地,以范阳为郡望,后世遂称范阳陆氏。自东汉以来就是北方一流高门,书香门第,贤良辈出,勋业灿烂,文豪蜚馨。史家有四海大姓之说,说的就是‘崔卢王谢’,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陈郡谢氏。”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乔然想起这句诗,以前读书的时候背过,顺口就说出来了。
  没想到这句诗引起卢温玉一声叹息,他说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王谢已经没落,子孙不知四散何地。”
  乔然见卢温玉感慨万端,马上又把话说了回来,“范阳在河北,泰安在山东,卢兄好有雅趣,隔着大老远来这山清水秀之地建一座宅院。”
  乔然刚想念“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突然想起来那是苏轼写庐山的诗,幸好及时打住,改念杜甫的《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倒数第二句忘记了,念不下去。乔然卡壳,当初语文课都干嘛去了啊。
  “夏日避暑,最佳不过。”乔然略露惋惜,“奈何我来得不巧,偏就这时候了。”
  揽衣还怯单薄,便觉风光不是时候。
  卢温玉比乔然更加惋惜,“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国土九州,却无一处安生之地。其实范阳宅建在此,并不是为了夏日消暑。哦,对了,我看乔兄弟不像习武之人,怎么也会随崔二公子来泰山?”
  “我看卢兄也不像习武之人,又怎会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出现在泰山?”
  两人相视一笑。
  卢温玉不禁唏嘘,“原来各有各的苦衷。我来这里,一是为了武林门派经费,二是为了我妹妹。”
  “此话怎讲?”
  “常言道士农工商,三六九等。我范阳卢氏的祖上先辈却认为,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读书考功名,经商赚家业,我们可比清河崔氏起步早。”卢温玉有些小得意,以掩饰他不经意的落寞,“家大业大,任何事做到极致,总会与皇权挂钩。就像你无论选择哪一条路,无论跑得有多快,最后拦下你去路的,就是皇宫。”
  卢温玉突然停下,些许无措,“呵……怪我多话了,与你初相识就滔滔不绝。”
  “哪里哪里。”乔然想卢温玉继续说下去,便诱他,“知己难求,你我一见如故,是高山流水之缘。我想卢兄是不会是拒人千里之外的。”
  卢温玉心无城府,没有多想,“乔兄弟声色娓娓,黄莺出谷,沉鱼出听。我只盼一直与你交谈呢。”
  “兄台缪赞。”乔然冁然而笑,“刚才说到卢氏家大业大,后来呢?”
  “富可敌国。”
  乔然做出恍然大悟地样子,“好事呀。”
  “好也好,不好也不好。看是什么事吧!”卢温玉叹息道,“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范阳卢氏都无狼子野心。可是我们不惹是非,是非却来惹我们。这五年一回的武林大会,最终胜出的个人或者门派,将会得到黄金千两,并有权分配其他门派每年的赏薪。这每届的黄金白银,都由我们范阳卢氏的提供。”
  “你们这儿黄金跟白银之间是怎么换算的?”乔然记得以前看过一组数据,说是明朝万历年间一两白银折合人民币大概六七百。
  “近年来一两黄金稳定在能兑换十两白银的币值水平。”
  果然和明朝差不多啊,这么算来,谁得了武林盟主的位置,谁就有六七百万啊!哇撒……打个架都能发家致富!
  “难怪他们争破了头抢武林盟主的位置。”乔然说道。
  不过乔然还有个疑惑,崔砚又不缺钱,他干嘛那么在乎这个位置,冒着受伤流血甚至丢命的风险。乔然又想,这大阳王朝的皇帝都挺毒的啊,什么地方都要插一脚,还不肯下自己的血本。
  正当乔然想着这些的时候,卢温玉又说到,“之前武林盟主不是圣无名前辈就是沈若愚前辈,好在他们俩也惺惺相惜,武林并无大风大浪。后来他俩相继去世,一时之间武林混乱。五年前,众人皆以为圣无名前辈的大弟子青鸦,会继任武林盟主。”
  说起青鸦,好像因为崔砚的关系,卢温玉有些尴尬,他转而说道,“我猜妹郞也是不想被人多嘴多舌,说圣无名前辈后继无人这些难听的话,所以这回武林大会才亲自来了吧。”
  “有道理……哎?你是在说崔砚吗?”乔然大惑,“你叫崔砚妹郎?”
  卢温玉很意外,“崔二公子与我小妹明珠早就定下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叫他妹郞合情合理,你何故惊讶?”
  乔然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的慌乱,崔砚都是订了婚的人了,他竟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一刻乔然突然像宿醉之后醒酒的人,头痛欲裂,浑身难受,却无比清醒,世间万物都在无限放大,在瞳孔里旋转。
  “乔兄弟?乔然?”
  “啊?哦,呵呵。”乔然干巴巴地挤出笑容,“我没有惊讶呀。崔砚以前跟我说过,我,我这个人健忘得很。”
  乔然说着还故意拍了拍自己脑袋。
  “乔兄弟你的头发是为何……”
  “哦~头发啊,就是,以前我隐居的时候,入林子砍柴,结果头发缠在树枝上,怎么也理不清,只好一剪子绞了。”乔然说着还比了比剪头手。
  “原来如此。乔兄弟以前的日子很清苦吧……”
  “还好,还好。”乔然呵呵两声,“卢兄若不见外,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看起来我应虚长你几岁,直呼其名倒也……也无不可。”
  乔然狐疑,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你还虚长我几岁?
  乔然:“敢问卢兄贵庚?”
  卢温玉:“而立之年。”
  正好三十?古人虚岁三十,实岁就是二十九。这么算来确实比我长了两岁。于是乔然立马叫道,“卢兄,小弟有礼了。”
  “乔弟也不必见外。你我一见如故,交谈甚欢。正如你所说,是高山遇流水,伯牙逢子期,难能可贵。不知乔弟今年——”
  “小弟今年二十七。”
  卢温玉道,“二十七?我竟丝毫没看出来。还以为你顶多二十出头。”
  被人说年轻,乔然很开心。不自觉的就露出八颗牙齿像对着镜头似的,笑得灿烂又标准。
  卢温玉看着乔然,五官平凡,个子跟崔砚差不多高,却白白胖胖,可能是因为脸有些圆?忍不住想去捏一捏他的脸颊。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看着他笑,不自觉的自己也弯起了嘴角。如此率真无邪,想必清平无事。
  “乔弟,不然如此,山中无俗事,我带你欣赏一下范阳宅的布置如何?”
  乔然正觉得无聊,想起以前游玩苏州园林,惊趣连连,十分精致又巧妙,不过那些宅院多少经过了后世的修补,有机会亲临古色古香的建筑,乔然兴致勃勃,可是——
  卢温玉察觉乔然情绪的变化,关心地问他怎么了。
  乔然也没遮遮掩掩,如实相告,“一大早起来,我还没见过崔砚。今天是武林大会第一天,我怕他……他们在哪里打擂台?我先去看看崔砚,再与卢兄游山玩水可好?”
  卢温玉听完就没忍住,笑出了声,“乔弟莫不是存心吧?是何人胡说武林大会就是打擂台的?这可不是街头杂耍,草莽斗殴。再说以妹郎的身份与武功,不到最后怎么会出手,就算到了最后,也不一定需要他出手。乔弟多虑了。”
  那武林大会是怎么“以武会友”啊?乔然感觉自己脑门三条黑线,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怪电视咯?
  “那……那些武林高手,他们怎么比武呢?”
  卢温玉敛了笑容,有些无奈,有些悲哀,“山中无甲子,人间日月长,乔弟既然不是武林中人,便无需理会这些不干不净的事。”
  我不是,崔砚是啊。唉……乔然揪心。正因为自己之前受过千山寂的暗器之伤,痛心切骨,生不如死,所以更加害怕身边的人遭难。
  “乔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虽然乔然真实想法是“那就别问啊”,但是,他仍旧彬彬有礼,亲和地说道,“卢兄但说无妨。”
  “我妹郎……”
  乔然一听卢温玉“妹郎妹郎”的叫崔砚,心里就不爽,每听一次,就感觉身上哪里被针刺了一下,疼又不是很疼,不疼吧又着实疼。再看卢温玉,仿佛看到了容嬷嬷的脸……
  “乔弟?”
  “嗯?你说,我听着。”乔然堆笑。
  卢温玉眼神躲闪,看向别处,斟酌道,“你与他萍水相逢,君子之交,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一

  卢温玉的话,绵里藏针。不断在乔然耳边萦绕。
  乔然心烦气躁,在房里兜兜转转,也不知该做什么,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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