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完,尽量做个象样一点儿的凤麟君,可他翻来覆去不停啰嗦,把我的瞌睡虫引出来了,所以我不是故意的,他很生气吧?”
“我们都没生气,他凭什么生气?”凤天翼故作嗔怪,眼中却是宠溺。
宝儿嘿嘿点头,随即愣住,“我们为什么要生气?”
“他不停啰嗦很烦啊!而且是拿立后的事情来烦我们,很有扰人幸福的嫌疑。”
“没那么严重。”宝儿笑道:“我虽没听到最后,但他开始讲那些还是有点道理的,凤麟君虽然是高于皇后的存在,但始终是男子,不方便统辖后宫嫔妃,所以你的确该立个皇后。”
“你就是我的皇后,此事不必再议。”
凤天翼微笑定论,眼中却是带着凉意的坚定,介乎阴狠与凄寒之间,宝儿不敢也不忍再劝,当初先皇卧病,不令天翼进宫侍奉时,天翼的眼神便多数时候都象刚才那样,是一种忍痛般的决绝。
王福传报怡贵妃求见,凤天翼皱眉挥手,宝儿忙劝止,“你不能拒绝她,福公公说她是来送羹汤的,本来应该你多关怀照顾她,因为她有小娃娃了,现在她反过来关心你,你应该羞愧而高兴地接受才对!”
我只愧对你!只高兴你!凤天翼暗里咬牙,实在不想看到大着肚子的怡贵妃,那根本是在出示他曾背叛宝宝的证据,相比起来,同样大着肚子的梅嫔就识趣得多,当然也是畏于前罪而不敢争宠,要不是有了皇嗣,早就该将她千刀万剐,竟敢跟魏氏佳敏谋害他的宝宝,死有余辜!
“天翼是第一大好人,不要擅起杀意,好吗?”
宝儿怔然而不满,凤天翼软了心,丢个眼色给王福,不一会儿,怡贵妃就款款而来,虽大腹便便却不损优雅,又因将为人母而添了些异样的雍容。
凤天翼免了怡贵妃的礼,宫人奉上怡贵妃送来的羹汤,凤天翼十分满意,因为这是宝宝爱吃的,可是没听见意料中的欢呼,凤天翼这才发现宝儿竟然回避开了!
怡贵妃只知皇上满意她送来的东西,于是笑颜上前,“皇上,这道羹汤……”
“你先回去!”凤天翼拎起食盒找他的宝宝去了。
怡贵妃呆滞,半晌才转问王福,“本宫何处不妥?皇上似乎恼了。”
“回娘娘,奴才觉得皇上不曾着恼。”
“可是……”怡贵妃迟疑,道:“你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知晓诸多本宫不明了的事,你说皇上不恼,但皇上待本宫不似从前,莫非是本宫身子不便,未能愉悦圣心?”
“娘娘多虑了。”王福不欲多言,暗里难免惋叹,怡贵妃这般看似孤高的人,最终也沦入怨妇一流,亏他曾参与宝儿的赌局,也买了怡贵妃能赢得皇后宝座,如今看来,只如皇上曾言,怡贵妃不堪后位,竟误认皇上是贪恋美色之人。
怡贵妃哀怨而去,王福弓身相送,只望这位娘娘不要争宠过激就好,否则龙颜震怒之下必然牵连众多,到时凤麟君必然出面缓和,皇上也必然隐忍顺从,以此讨取心爱之人的欢心,却折损了君王的威仪,甚至有损帝王之道……
皇上是先皇苦心栽培的天子,又得上天独宠赐与心爱相守,好不容易才拨云见日,怎可毁于宫妇妒意?
王福叫过一个心腹小太监,悄声嘱咐一二,小太监领命而去,王福则忙着御前奉职去了,说到底,他只是个奴才,能替皇上和凤麟君所做的事,实在有限,最多只是着人窥察,以防怨毒宫妇使坏,其他的,便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0 章
怡贵妃不是过激之人,即使满心妒意也不会极端行事,何况对手只是一个笨拙的男子,确切地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罢了,根本不值得她大动干戈,后宫里多的是愚蠢肤浅的女人,甚至不需要她出言推波助澜,自有不甘心的嫔妃以身犯险,为她各种探路、各种铺垫,她只需要端庄贤淑地静观事变,优雅智巧地坐收渔利就行!
这不是怡贵妃的自负狂想,撇开宫位高低不说,凡事均有个先来后到,凭什么秘而不宣的男宠能一朝置顶,本就荣享皇宠的嫔妃们反而屈居原位?
青玉苑的慕荷贵人不甘心,约了同样不甘心的金碧贵人去了琴贵妃的涑月宫,打着为琴贵妃不平的幌子,实则拉帮结伙以图私利。
琴贵妃是皇上的资深妾室,皇上还是太子时,虽因玉姬过分争宠而令她不得出头,但也不曾被太子冷落,曾嘉勉她贤静淑雅,太子登基后,依例封她为妃,不曾嫌恶她是太后所晋,如今她首诞皇子,虽未能因此封后,但后位本就不在她臆想中,她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那人曾背负篡位恶名,那人曾令她日思夜想,那人不知她一往情深,那人……如今娶了男王妃……断了她一世念想,灭了她永世痴狂……一切成灰!
“两位妹妹不必说了。”琴贵妃把怀中的皇子递给嬷嬷抱下去,起身略整衣衫,这本是送客之意,见两人仍坐着不动,只好耐了性子,道:“你们虽是和亲而来,但也该知晓大凤皇室仪节,不要以外邦规矩度量事态,大凤没有封皇长子母妃为后的规矩,甚至在开朝一代,根本没有皇后一说,后宫首位只有男后凤麟君的位份,如今皇上果真立了凤麟君,便是立后的意思,咱们就该遵旨而从。”
“娘娘真的甘心吗?”金碧贵人忿然质疑,慕荷贵人也愤慨道:“娘娘本是最该做皇后的人,那人不过是个男宠,就算失宠被撵出宫去的宁侍琴也比那人象样些,妾身还听说宁侍琴是被那人强行带出宫去,然后用了歹毒的计谋令其失宠,这般阴险恶劣的人怎能首居后宫?娘娘虽宽怀善容,但那人未必乖觉,只怕会持权行恶,后宫众姐妹都会被他所害,但若娘娘做了皇后就能压制一二……”
“本宫有皇儿便已心满意足,你们且回去吧!”琴贵妃含笑逐客,径直进了内室。
两位贵人难免丧气,出了涑月宫便直奔怡贵妃的泌淑宫,可惜未能获见,两人只好各自回了自己的宫室。
此时宝儿正在青玉苑的荷塘边玩耍,从前要借着天翼的手谕才能各宫行走,如今做了凤麟君自然畅行无阻,各宫的宫女太监都得殷勤侍候着,甚至有些惧怕的样子,这让宝儿郁卒。
慕荷贵人听说凤麟君来了她的宫室,这是要拿她开第一刀吗?慕荷贵人切齿冷笑,带着满腔怒火去了荷塘。
宝儿正跟侍奉茶点的宫人闲聊,之前宫人们都不敢漫言,宝儿不觉尴尬地自说自话,又提议给他们唱歌,年轻点的宫女太监当先鼓掌,随后便自然而然地热闹起来,没有值守的宫人陆续加入,宝儿提议玩游戏,此时慕荷贵人来了。
“我这地方何时成了市井闲场?由得你们一个个嬉笑打闹,管事太监都死了吗?今日在场的每人二十板子,各自去领罚!”
宫人们惊惶叩首,宝儿则尴尬地笑,“不怪他们,是我起的头,所以不用罚他们,当然也不用罚我,宫训虽明言尊卑上下,但没说不准主仆闲时玩乐,只要主上应准,不论什么事,宫人都该恪守,所以我叫他们陪我说话也算主命……”
“他们是我的宫人,何时成了你的奴才?”慕荷贵人说着就吼令一地的宫人去领罚。
“慢着!”宝儿看着地上的宫人,“你们都起来,有谁会背宫训礼仪篇?”
宫人均摇头,神色凄惶又可怜,宝儿苦笑,“好吧,没人会背就算了,只是以后没事要多学学宫训,礼仪篇里细致讲过仆从隶属的规矩,你们虽奉职青玉苑,但遇更上位者时,非但你们,便是你们的主子也要恪礼听命……”
“这是谁定的规矩?就算宫训里真有这话,你又算什么上位者?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倒是你明显没好好学宫训,我记得你是第一个买我宫训的人,还以为你已经学是很纯熟了,但你显然没用心,可是哪怕没翻看过,你也该知道宫训是太*祖亲自撰写,里面的规矩都是太祖定的,至于你怀疑我的位份不在你之上,那恐怕是你没学习宗司昨日传送的宫训全本,里面补全了有关凤麟君的章节内容,你好好学学吧!”
宝儿不是训导,而是苦口婆心,慕荷贵人气得头晕目眩,扶了随侍的手喘息半日仍无法平静,指令管事太监连同宝儿一起拖下去打。
管事太监哪敢动手?慕荷贵人气得甩了一耳光,太监跪首求饶,宝儿上前扶起,转身怒视慕荷贵人,“你真是教而不化,我都懒得跟你讲理了,既然你喜欢打人罚人,我就如你所愿,从今日起,你闭门思过,抄写完本宫训……”
“你做梦!不过是个男宠,有什么资格罚我?我要去见皇上……”
“不许去!皇上忙于国事已经很繁重疲累,你敢为点小事就去烦他,我就罚你膳食无荤腥,茶点全无,白水解渴,而且没有果子吃!”
“你……你敢!”慕荷贵人强作气势,其实已经掉泪。
宝儿异常尴尬,宫人们则哭笑不得,管事太监比较灵醒,使个眼色给贵人的随侍,然后悄声带走了其他宫人。
随侍小心劝止贵人,宝儿也陪笑哄着,好不容易才把个委屈的美人儿哄得刹了泪,唯独不肯停止咒骂。
宝儿好笑道:“你不承认我是凤麟君就不承认呗,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你说我来这儿逞威风,但我只是随兴游玩,去年是皇上带我来的,那时你还没进宫,这地儿没主子,显得有些冷清,如今你住着,感觉花儿们都比去年开得上心,都说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其实人哪儿比得上草木?草木冬衰春发,人生今逝永逝,所以才会说人生苦短,但正因如此,更该珍惜活着时的一切,这是我刚才赏花时的慨叹,你呢,有什么感想?”
慕荷贵人有些傻眼,宝儿笑道:“没关系,你大概赏得有些厌了,如果每日都生些感想,倒成了酸秀才的无病呻*吟,不过你刚才说我狐媚惑主、残害宫人倒是真的无中生有……”
“你若没有狐媚妖术,怎能当上凤麟君?如今你惑主成功,接下来便是铲除异己,所有嫔妃都在你的算计中,真让你得逞了,最惨的便是我和金碧贵人,其她嫔妃就算被你害死了胡乱掩埋也终在故土之中,我们却至死也回不了故园……”
慕荷贵人啜泣难言,宝儿苦笑,“你想多了,或是你想家了,要不要我去求皇上,让你回一趟家?”
“只怕是趁机撵我出宫,半路还安排了杀手吧?”慕荷贵人冷笑。
宝儿呵呵笑,“你年纪不大,心思蛮多,还想得挺阴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反正我是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就算恨不得我死,也不要喧哗咒骂,如果皇上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到时我又要劝他又要替你求情,很麻烦好不好?”
“你不用恐吓我,皇上只是随口封了你,连个仪式都没有,所以你最好夹紧尾巴做人,不要太得意忘形,我不跟你计较是我宽容,有本事你到怡贵妃那儿闹去,我知你欺软怕恶不敢去,那也可以去找琴贵妃的茬,到时皇上果然护你的话,我就领你刚才的罚,闭门思过抄宫训,如何?”
慕荷贵人得意冷笑,宝儿无语望天,笑叹,“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再跟你说下去,我脑子里得跟着搅浆糊,如果你是思乡心切导致神思错乱,我真的可以求皇上许你返乡省亲,如果不是,那你可能要请太医了,你病得不轻啊!”
“你才有病!”
“好吧我有病,不跟你玩了,我找太医去!”
宝儿起身走人,身后是慕荷贵人喇喇不休的啐骂,宝儿只觉好笑,回想慕荷贵人的愤然泪颜,又莫名地觉得心酸,不管她骂得有多难听,但有一点没说错,弃离故土远嫁而来,至死亦是魂落他乡,再多的恩宠富贵也弥不了的遗恨……
晚膳后,宝儿案前研磨,提笔半晌落不下一字,凤天翼好奇上前,“宝宝想写什么?”
“诗吧?词也行,不然就胡乱划点上去,反正表达出思乡情怀就行。”
这算什么答复?反象出题考我似的!凤天翼夺笔书写“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旧乡。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
宝儿看了翻白眼,“你这哪是思乡?根本是怀才不遇的牢骚,还是皇帝呢,丢人!”
凤天翼但笑不语,见宝儿咬着笔杆琢磨半天还是没落下一字,只好搂在怀中笑问,“宝宝虽说思乡,但只见才思枯钝之愁,不见乡愁,莫不是替他人愁?”
宝儿点头,“我下午去青玉苑玩,跟慕荷贵人聊了几句,她很想家,说到将来不能归葬故里时,她都哭了,虽然女子都是一般命运,但她来自外邦,心境上的悲愁自然更多一些,我说替她求个省亲的谕准,她又担心路上不安全,反正她顾虑蛮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