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娃娃怎么办?”
“你有了?”凤天翼故作惊喜,侧脸贴在傻儿的小腹上,“是皇子还是公主?”
“龙凤胎!”宝儿说着就翻白眼,“可能吗?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还有心思说笑!按说你有那么多媳妇,早就应该准备当爹了呀,可你刚才说不想碰别人,这事很严重哎,你是皇上,必须有子嗣!”
“所以我很努力啊,你快些给我生子吧!”
“我是男子,不会生小娃娃,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所以你再努力,我也生不出来啊,虽然不高兴你跟别人洞房,但是为了子嗣,你还是多去后宫努力吧,这个也是国事之一,我不能因情误公,甚至要支持你多添子嗣,所以……嗯……就这样吧!”
宝儿说着还附带一个灿烂的笑,凤天翼则苦笑,就算为了皇储宠幸后宫,也要硬得起来才行吧?哪怕是傻儿觉得很合适的怡贵妃,他也是酒后才勉力宠幸,当时傻儿不在身边,否则哪会寻人代替?
“你要我为子嗣而努力,宗司那群老家伙则要我立有皇嗣的妃子为新后,我若真去宠幸她人,岂非如了老家伙们的意?”
凤天翼拿宗司议题作借口,实在说不出对着她人不行的话,这虽是一心喜爱宝儿所致,但也关乎男子尊严。
宝儿盲目点头,什么宗司后位的,他不关心,他只在乎天翼不高兴,天翼遇到了难肠事,天翼被人逼迫了……呃,好像他也逼天翼了,但是子嗣真的很重要嘛!
“我想到好主意了,你去凤栖宫努力,只要皇后有了小娃娃就能几全其美……”
“几全?”凤天翼完全没好气。
宝儿掰着指头一一数,“首先可以不用废后,其实可以打发宗司的人,再次可以从轻处置偷换罪臣的事,再再次可以让皇后的心活起来,再再再次……”
“你呢?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宝儿想了想,憨笑,“我又不是为了好处才想到这个主意的,虽然不高兴你除了我还有别人,但你是皇帝,三宫六院也是你的责任,我不能因此怨愤你,而且这一生都要在这儿陪你,所以对于改变不了的事,我能做的就是平静自我,在必要的时候,让它变得美好一些,最少大家都能和睦相处吧!”
“你果然适合做皇后,这是皇后应该具备的美德……”
“才不是!”宝儿急声否认,嘟咙道:“你不许耍赖,答应不逼我了的,要言而有信,作为交换,我不管你跟哪些人生小娃娃了,爱谁谁,好吗?”
凤天翼正要答话,王福在外间轻咳一声,得到皇上允许后,略微迟疑道:“太医刚刚回报,沁淑宫诊出喜脉,贵妃娘娘已有两月的身孕。”
这是喜事,凤天翼却惊怒交加,甚至忐忑不安地看着怀里的傻儿,却听傻儿呵呵笑道:“合着我刚才是瞎操心啊!么你快去看她吧!我要睡会儿!”
宝儿说着就翻过身去,凤天翼不敢查看,甚至不敢弄出声响,做贼一般起身离去。
榻上的宝儿则在偷笑,也在偷偷流泪,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怡贵妃喜孕龙胎,整个沁淑宫都显得喜气洋洋,贵妃本人倒淡然如常,不为别的,只因她知道皇上的心里住了一个不应该的人,原本是个该死的人,但似乎没人动得了。
换言之,即使她真的母凭子贵,做上了皇后,那个人也是凌驾于皇后之上的存在,因为皇上待那人,才是真正的夫妻之道,也就是说,在皇上心里,那人才是真正的皇后……
怡贵妃看得清,但始终堪不破,倒不是她对皇上有多深刻的情爱,只是尚在闺中时,她便盛名四溢,堪称才貌俱佳,天下无双,一同入选宫中的新秀虽是佳丽云云,但无人及得上她,而她,却及不上一个男子……
怡贵妃万般不甘,却也生出莫名的灰心,那日替皇上抚琴,她便知察了何谓情意相许,皇上与那人便是如此,即便那人果真一无是处,皇上也不会嫌弃,甚至那人越礼狂妄,看在皇上眼里,也是可爱万分。
天道不公啊,她有倾国美貌,有诸多才艺,甚至有了龙子,也许很快就会成为国母,然而一切都徒有虚表般,让人感受不到真实的喜悦,反而象是清醒着在做一个美梦,随时都会醒,醒来时,一切都会破灭……
此种思虑如同缠身的厉鬼,每日都在惊扰着怡贵妃的心,都说伴君如伴虎,然而皇上温柔仁和,因此真正令她不安的只有御书房常侍,可惜无法急切除之,但也并非无从下手。
倘若皇上果然喜好男色,那就增添一二,亦算是讨皇上的喜欢,顺便分散一下那人的精力,以免他嫉妒成仇,仗着皇上的宠爱,暗里设计她腹中的龙子,亦如之前馥妃小产,皇上毫不重视,反而担心那人被血气冲害,当即就带那人去天浴苑净身,何等的皇恩天宠!
馥妃之事不明不白,这不是皇上的作风,那就只剩一个解释,馥妃是被那人所害,皇上则是私心包庇!
如今她也有了龙子,但她不是馥妃,所以任何人都妄想伤害她腹中的皇嗣,只要皇子平安出世,她在宫中的地位便会稳固而尊崇,似她这般才貌无双的人,自当一生荣华,无人能及!
怡贵妃思虑妥当,遣信家中,不日便得到回信,一切已安排妥帖,翌日便讨了皇上谕准,三日后,宁王爷及王妃入宫探望有了皇嗣的女儿,随行的还有宁王爷的长子及长媳,另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王府女眷得入内殿,男子都在外间跪守,这是皇家礼制,并且只能在宫中呆一个时辰,闻听宫人传报时辰已到时,内殿传来隐隐哭声,自然是怡贵妃难舍母亲,宁王妃也难舍女儿,但如今身份有定,不可逾制半分,宫人又提醒了一遍时辰,如此三番后,怡贵妃还是啜泣难舍。
宁王爷在外间也是心酸而焦灼,忽觉面前有人,微抬头一看,竟是皇上含笑在前,慌得他忙叩首拜礼。
凤天翼单手托起宁王爷,笑道:“老王爷不必惊惶,朕只是信步而来,原是担心朕的爱妃难舍亲人,哭坏了身子。”
“皇上隆恩,臣及家人惶恐叩领,娘娘只是一时失仪才会泣声难舍……”
“朕并无怪罪之意,想来一个时辰的团聚确实苦短,如今贵妃有孕,合该给个特例才是,王福,着人在嘉宇殿布膳,朕要与贵妃一起宴谢老王爷。”
“臣惶恐。”宁王爷叩礼,凤天翼含笑领受,进入内殿拉了怡贵妃,一众人恭穆随行,嘉宇殿内早就摆好宴席,而且是家宴一般的圆桌,实在皇恩浩荡!
席间,凤天翼亲切笑谈,虽仍君王威仪,但也令人如沐春风,宁王爷一家几乎感激涕零,却听皇上发出疑惑之声,“朕竟不知老王爷膝下尚有束发之子?”
宁王爷老脸一红,奏道:“回皇上,此子原是庶出,却不得生母亲养,又生得病弱,有高人指点说不宜称名在外,且要扮作女孩养于别处,十岁后方可回复男儿样,十七岁才能接养家中,如今期限已满,又逢皇恩许探,因此臣斗胆带他同来,好叫他知道皇家恩典。”
凤天翼含笑点头,不无趣味地看着男孩,心里想的则是同样作过女娃打扮的宝宝,因此不由轻笑出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孩跪首答话,“回皇上,臣叫宁清。”
“是么?”凤天翼这话不明意味,随即却笑道:“你是庶出,且无功名,却自称臣,想是有一番报国之心,朕倒有心成全,只不知你可有所学?”
宁清不敢擅答,宁王爷代言,只说此子虽别居,倒也请了先生如常教学,凤天翼笑问,“可会抚琴?”
宁清自答略通一二,凤天翼微笑审视半晌,起身道:“朕有些乏了,你们可再随意用些,明日辰时,宁清去内侍值房报到,职位……”
凤天翼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淡淡吐出两个字,“侍琴。”
前所未有的职位,但也是皇恩,宁王爷一家叩礼拜谢,怡贵妃则是喜忧参半,宁清能得到皇上的青睐自然很好,但也证明皇上偏好男色,似她这般天下无双的才貌,在皇上看来,竟不如宁清这种庶出的贱人,又或者正是贱人才能狐媚惑主,那就坐山观虎斗,宁清,宝常侍,谁输谁赢不重要,反正两个都要死!
宝儿听说皇上添了新的内侍,这本是平常而乏味的事,但是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说那个新的内侍是皇上的新宠?
“侍琴是几品官啊,守义哥?”
“从五品吧,应该是。”
“跟我一样哎!”宝儿高兴了,接过水瓢给桃树浇灌,之前他都在发呆,现在心情好些了,所以履行照顾小桃的义务,可是没浇两下又郁闷了。
“大家都说,那个叫宁清的侍琴是皇上的男宠,真的假的?”
守义心里虽有几分估量,但是不能明言,因此沉默不答,宝儿也默了一阵,冷哼道:“我对守义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守义哥不愧是宫里的老人,跟福公公一样,都不愿跟我坦诚相待,可是你才二十七八就已经四五十的处世之道了,不怕过早衰老吗?所以告诉我好不好,宁侍琴是不是男宠?”
“奴才不知,但您可以自己去弄个清楚。”这已经是守义坦诚的极限,因为已经有了教唆主子的嫌疑。
宝儿却十分为难,“我不敢去查证啊,如果他真是皇上的男宠,我去找他搭话,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去吓唬他?因为根据相关传闻,我也是男宠,而且是前辈,如果他是性情中人,肯定愿意跟我交朋友,但如果不是呢?完全会以为我是去训话什么的,就象我总是被皇上的嫔妃们教训那样,我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在他人的心中也是那么不堪,所以你帮我去弄清好不好?”
守义抿嘴忍下笑意,道:“您自己去,不管有什么误会,甚至当场就能澄清,奴才若替您去,只怕一来就是误会,譬如当初奴才奉了皇后的命令叫您去凤栖宫说话,那便是着人听训的意思,今番奴才若替您去宁侍琴那儿,在他看来,便是您要教诲于他,因此奴才不能替您去。”
宝儿点头,“你考虑得很周到,既顾全了他的感受,也替我的形象作了考虑,那么你再替我想个周全点的法子好吗?你知道的嘛,皇上这几天有事没事都召他去侍候,甚至邀请我也去听琴,很诡异好不好?”
守义心道,您不生气不发火不吃醋,皇上才觉得诡异呢!
“奴才觉得,您应该接受皇上的邀请。”
“又不是吃东西的邀请,那是听琴好吧?很无聊哎,或者你想听?”
“呃……嗯。”守义含糊应答,也罢,算是给主子一个理由吧!
宝儿不负所望,果然义气道:“既然你想听琴,我们就去听吧!昨晚皇上还问我今天要干吗,我说要来琴心殿照顾小桃,他也说要在琴心殿的临波亭纳凉听琴,现在应该还没散吧?走,我们也去!”
宝儿抢过守义手上的水瓢扔在桶里,一把拉了守义往临波亭赶,可惜皇上没在那儿,只有琴案边坐着一个白衣胜雪、清雅俊俏的男孩。
“你就是宁清吗?”宝儿异常兴奋,上前拉了男孩的手,眼睛一直盯着男孩的脸,嘴里不住称叹,“你长得好好看哦!比任何一个妃子都好看,你是天下第三大美人!”
宁清羞窘不已,本就是腼腆性子,脸色早就红成一片,眼底却有无数疑惑,虽然早就听说皇上有个天真淘气的常侍,但今日才算是亲眼见识了,而且还对他赞不绝口,不论是出于何种缘故,都让人没法恶意猜想。
“宁清见过宝常侍。”叩首行礼,完全是拜见皇妃的礼仪,不过被宝儿拦住了,“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宁清愕然,宝儿将他拉到桌边坐下,又招呼守义也来吃果子,虽然皇上不在,但是满桌的糕点水果精致又美味,不吃是浪费!
守义早就适应了宝儿的方式,所以闲常一般随心所欲,宁清自然拘谨又惶恐,奈何宝常侍一边吃着,一边也往他嘴里塞东西,实在盛情难却而又不敢坦然受之。
“你是不是讨厌我啊?”宝儿略显委屈。
“宁清不敢。”
“可是你都没笑哎,感觉我很可怕似的,不然就是我很讨厌,但我们是朋友啊,你不高兴交朋友吗?”
宁清惶惑不敢言,宝儿观察一阵,丧气道:“你果然不喜欢我,但我很喜欢你哎,怎么办?”
宝儿恳切地看着宁清,宁清却垂眸不敢对视,宝儿只好看向守义,见守义的嘴唇动了动,这本是守义无声的建议,谁知被宝儿学出口来。
“守义哥叫我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你同意吗?”
宁清看看宝儿,又看看守义,然后微微点头,随即就被宝儿狠抱了一下,错觉吧,宁清似乎闻到一股奶香味——传说中的宝常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