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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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狠-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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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快来了?
老子虽纳闷,却也没出声。他紧抱着我感觉象个别扭的小孩撒了下气,“你说一下话呀,都是你,要不是你问那些畜生好象很想被他们送去给福禾,我也不会下暗号,本来是让他来救咱们的,不过——…”
这时,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由远及近渐渐有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火把串串,
“在哪儿?仔细着找!”
“快!别伤着晋王爷,”
“那边!”
“那边!”
人声鼎沸且急又忙,还听到盔甲配剑摩挲的声音,听声来了不少人,且都是侍卫。他把我抱着更紧了些,却仿佛舒心地沉了口气,
突然,那茅草垛子门被猛地掀开,火光一撩照进来,接着就听见,
“找到了!在这儿!在这儿!”
涌进了来,果然全是铁甲军士,一一伏下身跪了下去。这时,从外面踉踉跄跄跑进来一个人,
“殿下,殿下,可找着了!折吓死老奴了!——…”是罗祥,哭天喊地的,就差没扑过来抱着人嚎了,
承阳还只是抱着我,仿佛强装镇定地说了句,“我无妨,”不过,还象是受到些惊吓,声音过分轻,
这时,从外面又涌进来一队人,领头那位,————老子还没看清,就听见旁边的承阳喊了声,
“九哥,”
这声“九哥”可喊的有技巧咧,既有劫后余生获救后的感激,又有受到惊吓后遭逢亲人的激动,三分生疏,又七分尊重,啧,反正,老子敢保证,这绝不是小王八蛋看到他“九哥”应有的正常反应,看来,这出戏一直侯着的主儿,就是他了。
第十五章
你知道,什么东西美的如果不真实了,那会给人内心造成恐慌。承阳很美,象那种血一样的玫瑰红,刺激人的感官。而眼前,火光下逐渐看清楚的这张脸,象那种漂驳过后的枳白,你看着,心可以挤出水,美的太柔软,太纯粹。
他们家的种都不似人间货色。
老子漫不经心地睨着眼前这个美丽的东西,实际上,更有兴趣的是看着他右脸至上而下一道深刻的血痕,胎记般浸染,氤氲在雪白的肌肤里,象夏日里天边最末端的丝艳。我不觉得这是完美里的瑕疵,反而,美的更刻骨铭心。
他也正看着我。确切的讲,是自从视线移向我时就一直盯着在看,漆黑眼眸里的情态很值得人玩味儿:
好奇!琢磨!回忆!震惊!而后————恐慌!
“他是谁?!他——他是谁——…”
睁大着双眼指着我,人,甚至向后跌倒冷坐在地上,那眼中不掩饰的惊怕与慌乱,
别说老子莫名其妙,我觉得承阳都有些错愕,别说老子明知他在算计眼前这位,可当下这位这样的反应,可能他也没料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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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她是佛隅,你怎么了,”
“佛隅——”呢喃着名字,象傻了一样。
老子这长相怎样了,能把个九王爷吓成这样?颇觉得有趣,不觉稍稍弯开唇,谁知,那九王爷突然站起来,大喝一声,“不许笑!!”接着,谁也没料到他象发了疯一样抽过身旁护卫的佩剑就朝我刺过来,
“九爷!”
“佛隅!”
“殿下!”
说是迟,那是快,承阳抱紧我一侧身,旁边的罗祥也扑了过来,————剑在承阳脸庞停住,罗祥的双手抓住剑刃,血流染红了他的袖袍,
承阳反手把我护在身后,两个人向后移都没坐稳,摔地很狼狈,承阳也似受到莫大惊吓地,“九哥!”
罗祥的手还握在剑刃上,旁边的护卫都紧跟向前,却到底谁也不敢上前阻着他们的王爷,
其实,执剑的人也挺惶乱,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眼神惊怕地还一直看着承阳身后的我,最后,一松手,转身走了出去,神情恍惚,
这时,罗祥爬着哭着赶过来,“殿下,您没事儿吧,”双手血淋淋,
承阳却反身紧紧抱住我,咬住肩头的衣裳,我听见他说,
“他给我记住,记住!”
象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又不象,象个发誓要报复的孩子————
承阳还是停歇在了长宁王府。
长宁王燮暝珞是为上第九子,母妃宇文氏,是鲜卑大贵族宇文攒之女,此女文貌双全,上尤宠之,封贵妃。后,贵妃薨逝,上怜惜幼子,赐距京城最近封地予暝珞,封“长宁王”。
以上这些是听罗祥说的。我住在这边的殿落一直也没见着承阳,到是罗祥一直在身旁陪着。他会主动和我说这些,老子也觉有趣,他现在对我态度是好上许多,不象以前冷冷冰冰,老子看的出,他这也不是虚情假意,至于为什么突然这样,我也没兴趣去追究,不过,老子对他还是那样,不冷不热,有礼有敬,这老太监,不亲近,不疏离,不得罪,最好。
“公子,咱们该起程了,殿下在外面等着呢,”
其实也只呆了一天,第二天一清晨,罗祥就亲手伺候着我着手动身,他给我戴上了黑纱斗笠。
拖着脚镣,我走出殿落,黑纱在晨风中抚面,我看清那藏青巍峨建筑。皇帝是宠这个儿子,瞧这府邸古朴中藏奢华,是另一种优雅的精致。
承阳此时利落的长袍跨坐在马上,看见我,翻下马来过来牵着我的手。我注意到他的模样竟象个乖巧的孩子。
门前,其实还立着另一道美丽的身影,只不过他一直望着府门外,神情竟是飘渺迷茫。
承阳显然在我出来前已经和他的九哥道过别,所以直接牵着我走向车驾,扶着他的手我撩起长袍正要踏上马车,“慢着!”
我明显感觉承阳扶着我的手紧握了下,
“九哥,还有什么事儿,”
承阳露出微笑,这朵笑,很单纯,象个明媚无邪的孩童。可他的九哥并没有看他,只是一直望着我,
由于我已经踏上一阶马凳,所以,居高临下。看着他向我跑过来,竟然,是小跑?他脸上的表情可真正比承阳脸上的单纯还真实,带着渴求,还有一丝瑟缩,
“能,能让我再看看你吗,”
我还侧着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他微仰着头看着我,承阳紧握着我的手也望着我————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一幕,两位皇子微仰着头,俱都无比专注地注视着这一袭黑衣,黑纱遮面的少年人。
“殿下一天前还曾因为这张脸皮差点一剑杀了奴才,奴才认为,殿下还是不看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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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对这位爷一不好奇,二没兴趣,三也还记着他刺过来那一剑的仇,口里称“奴才”,可说的倨傲。说完,撩袍登上马车,却———
他竟然双手抓住了我的袍摆?!这下,是全然的仰望着我了,
“你和他真象!”
只为了说这句?那双眼里的迷离,淡淡的哀愁,惊惧,甚至,痛恨,伤心————我还没看懂,他松开了手,退后一步,转身走进了他的府邸,全场人都看着他的失魂落魄————
老子确实被搞的有些莫名其妙。
到马车里,老子就掀开了面纱随手甩一旁,一屁股坐软榻上张开双手叹了口气:这他妈日子过的既无聊又莫名其妙,都是些什么人呐!命被他们捏在手里,可怎么着自己又翻不起个大浪,习享啊,这日子过的窝囊!
他进来时,站那儿望着我,我瞟他一眼就闭上了。权势、阴谋、算计————跟老子统统没关系,老子只想过以前“吃喝嫖赌抽”的无拘无束的日子,为什么偏偏让老子投身到这样个环境?赌场,妓院,只怕老子混的还熟些————
他走过来安静地坐我身旁,拣起一旁我丢下的面纱在手里抚摩着,低头思索着什么,
“罗祥,王大人呢,”
“王大人在外侯着呢,”
“让他进来,”
是王韶。恭恭敬敬上得马车来,先行了礼,跪坐一旁。我也有些奇怪,他怎么在这儿,他和李雄不是一直在晋阳王府坐镇吗?
承阳也一直没做声,只低头摩索着面纱。这才是这孩子城府的一面。
“怎么回事,这么轻易就要到人?”喃喃着,象在自言自语,可,王韶已经抬起了头,那张圆圆的脸旁一派沉静,
“殿下何需有此一问,那薛道蘅在长宁王府本就是无足轻重一人,殿下既然亲往索之,九王爷当然会予,”
“可,”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九哥一直虽荒唐,可也不糊涂,这是他魂不守摄时应承下来的事儿,我怕他将来想明白了——…”
“殿下多虑了。九王爷荒唐处世,举朝皆知,皇上虽宠爱有佳,可着实也没寄予厚望,长宁王为所有藩王中唯一没有兵权者即可知,皇上对九王荒肆不可理喻之举也是大为忧心的。请恕下臣妄议,九王爷年初称薨,举一封国为其披白发丧,而己坐棺椁内游街嬉赏,实属荒唐之至!试想,此等———能堪大任?————”
哈哈,老先生说着手都在颤!可想,气的有多厉害!可老子算是听的由衷佩服起来:嘿,这九王爷是个人才咧,这种损招子玩法儿也想得出来?说自己死了,让一城的人为自己披麻戴孝,然后,自个儿坐棺材里让人抬着游街看热闹,真真————疯子一个,不是吗!
老子不禁笑起来。
“王大人!”
老头子还在感叹,承阳突然唤了声,王大人不解地望向他,我也望向他,————他一直盯着我,一手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那双看着我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着怒火,因为————因为我的笑吗?
老子任他掐着手腕,笑地更灿烂了。
是他自己先缓过来。抿了抿唇,他松开我的手腕,再看向他的老臣子时已经是一脸平静。
“王大人,我想见见薛道蘅,”
“殿下,此人相貌丑陋,怕——”
“宣!”
别说王韶以貌取人,这进来的一个瘦小老头儿,真不是一个“丑”字能形容,宽宽突显的额压榨地五官全挤一块儿,右脸还有一大块儿疤迹,长成这样也要点板眼咧,不过,那双眼睛————人,是要看眼睛的,那里面的精道——
“见过晋王爷,”不卑不亢,一揖首,
“先生请坐,”承阳脸上没有现出任何因为他样貌的惊讶,礼貌一抬手,相当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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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些年受委屈了,承阳今后有仗先生指点,”
“殿下何知鄙人受委屈,鄙人安居长宁王府休养生息,自在泰然,”
连王韶脸色都不好了。这不明摆给脸不要脸,瞧把晋王一番好意糟蹋的———
可承阳没生气。依然尊重的微笑,
“先生有鸿鹄之志,仰德年间即想施展,可惜高祖不解先生意,———是仰德十五年吧,高祖御驾远征辽泽,一战乃功,俘获辽泽多名封疆大吏,先生坚持主张封赏这些人,被朝臣啻责鼓励‘乱臣贼子’,高祖也不解汝意,将您谪降长宁——其实,先生当年之意不过是想借封赏辽泽大将以显示我大燮王朝无量胸怀,广纳贤能,与此,也能招纳安抚更多观望未降的辽泽贵族———”
“殿下!——”
老头子已经激动地跪了下去。承阳同志又成功踩着人家一罩门。
没有自得,小王爷依然尊敬地掺起老人家,
“先生之志,先生之才,承阳久仰,先生如能悉心指教辅佐,不枉先生——”
自是一番“贤臣终遇明主”,老头儿被感动的老泪纵横。承阳这孩子看透人心,笼络人心,利用人心的能力真不可小觑,就象有种天生的洞悉力,这样的人啊,那玩弄起人心————老子已经没有兴趣再看眼前这幕“君臣和谐”。
“————术士郭仆曾经预言道:‘江东地区分王立国三百年后,当复与中原统一。’现在三百年的时间已到了,此其一。我们皇上敬业勤俭,为国辛劳,而南陵后主却荒淫奢侈,昏庸无道,此其二。国家的安危兴亡在于用人,南陵王朝任命江总为宰相,而江总只会赋诗饮酒,不理政事,又选拔刻薄小人施文庆,委以政事,又任命硝节柯、任重等人为大将,他们只有匹夫之勇而无智谋,此其三。大燮朝政治清明,地大物博,南陵政府腐败,地域狭小,估计他们的军队不过十万人,西起巫峡,东至大海,兵力分散则势力孤单,兵力集中则会顾此而失彼,此其四。所以,势在必胜,事不宜迟,————”
耳边是薛道蘅不紧不慢的陈述。
看来这个薛道蘅确实是个能运筹帷幄的人才,他此论成败,未言军事,而所举四端,皆为政治、用人、时势,承阳一直想得攻伐南陵的将权,得此人确实有助于成就他的野心,也难怪他这样煞费苦心制造事端企图不着痕迹地接近他的九哥索要此人————
“但是,鄙人觉得殿下想成就伐陵功绩,甚至大业———”薛道蘅停顿下,我发现他的眼光意味深长地突然移向我———
承阳也突然象不解其意,抬起头看向我————却见眼前的老头“扑通”重重嗑下头,
“殿下身旁此宠必除!谅鄙人妄议,此时,殿下商此国事竟也不避此宠,这和当今圣上宠信福禾有何区别?不过,福禾虽行为狂放,但为人还算圆滑低和,而殿下身边此宠————鄙人刚才也看到九王爷对他————”
“你知道他象谁?!”
承阳突然站起身指着我对着伏地的薛道蘅大唤,急切的,惊疑的,仿佛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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