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高,一丈多高的豪彘只需一个纵跃,便可以冲上岩礁,将他们撞入大海。被两三千斤重的豪彘撞一下,便是岩石也会被撞成粉碎。
眼看豪彘即将冲到,血红的目光早已看见了岩礁上的二人,狂吼一声冲了过来,桑冥羽情急之下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了豪彘的臀部。那豪彘哀吼一声,身形微微一滞,与此同时,桑冥羽口中呼哨连声。那豪彘与他在空桑之林中斗了一天,早被他的挑逗声搞得怒火冲天,一听之下,仰天嘶吼,兜了个圈子,低头朝他冲了过去。
桑冥羽箭如雨发,每一支箭都准确地射在了豪彘的身上,却仅有一支箭射进了豪彘大张的嘴巴里,其他箭射在厚皮上被弹了下去。一瞬之间,豪彘已经冲到了他身边,桑冥羽翻身一个侧滚,巨大的身影轰地一声从他头顶掠过,他和豪彘的身形比起来,简直就像大象身子底下的一条小狗。
第七章 血祭
远处的少年们发出一声惊呼,艾桑更是把头埋进少丘的怀里,不敢再看。不料就在豪彘从桑冥羽身上掠过的一瞬间,桑冥羽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白森森的鱼骨刃,哧的一声插进了豪彘的肛门。豪彘痛吼一声,巨大的身形一个趔趄,扑通摔倒在沙滩上。
这鱼骨刃虽然想砍破豪彘的厚皮颇有难度,但刺进它的肛门却毫不费力。
豪彘挨了这一下,虽然痛极,却并未致命,一骨碌从沙滩上翻身跃起,口中和肛门血沫奔涌,更显得狰狞,嘶吼着又冲向桑冥羽,颈部摇动,箭豪嗤嗤嗤激射,桑冥羽伏在地上,一一避开。
他此时手中只剩下弓箭,身后便是少丘和艾桑所在的岩礁,丝毫退却不得,索性把整袋的弓箭尽数搭在弦上,嘭的一声朝着豪彘的头部全部射了出去。他也是孤注一掷了。
密密麻麻的箭矢中,只听豪彘惨叫一声,前蹄一弯,轰然栽倒。少丘细细一看,不禁大声欢呼:“好啊,冥羽,你射瞎了它的另外一只眼!”
艾桑听见,不禁把头探了出来:“真的?我看看!”
话音未落,那豪彘居然又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两眼和嘴巴里插着箭矢,却用鼻子来回嗅,忽然间怒吼一声,竟然又朝着桑冥羽追了过去。这家伙的嗅觉居然也如此敏锐!
少丘不禁呆住了。
桑冥羽一见,只好扔了弓,撒腿就往海边跑,那豪彘可比他跑得要快得多,很快就追了上去,长长的獠牙几乎顶到了他的头顶。少丘急得汗如雨下,远处的少年们也都呆住了,沙滩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祈祷着,有些人甚至已经不忍心看到桑冥羽被豪彘撞得粉身碎骨的模样,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豪彘的獠牙顶到桑冥羽的一瞬间,他已经跑到了海边,大吼一声,纵身跳进了大海。身后的豪彘也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跟着飞身跃入海中。一人一兽,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海天的虚空中紧紧相连,轰然一声砸入了海浪中……
“冥羽——”少丘痛吼一声,也顾不得艾桑,飞身从岩礁上跳了下来,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沙滩上,浑身骨骼欲碎。
他强忍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到海边,却见海水如斯,寂寞地拍打着礁石,轰轰然的巨响掩盖了海面的一切。
少丘满面泪痕,呆呆地跪倒在了坚硬的礁石上。
这时远处那帮少年和艾桑也奔了过来,全都怔怔地望着海面,不知所措。被凶狠的豪彘压在身上砸入海中,哪里还有活路?
几个少年满脸惊慌,撒腿跑回部落,去禀告族君去了。
许地忽然把少丘提了起来,狠狠地摔在了礁石上,大骂道:“都是你!你这个废物!冥羽若不是为了保护你,何至于挡在豪彘的面前一步不退?你见过有人拿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豪彘的么?”
少丘磕得满脸鲜血,双臂支撑在地上,却浑身无力,爬不起来,心中既痛且悔,更憎恨自己体弱无能,心中仿佛要滴出血来。
许地还想一脚跺过去,却被艾桑一把推开,挡在少丘面前叫道:“你们有完没完?我们在岩礁上坐着,又怎知豪彘会朝这里冲过来?冥羽是少丘的朋友,自然会以血肉之躯阻挡豪彘,若是换了少丘,冥羽在他身后,他也会以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冥羽的!”
“他?保护冥羽?”许地等人面面相觑,同时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白苗道:“艾桑,你是咱们族里的仙女,族君的女儿,我等配不上你也就罢了,可是你何至于看上少丘这个家伙?你这不但是在侮辱我们,也是在侮辱少丘。难道刚才冥羽没有保护你吗?亏得冥羽对你一往情深,他为你而死,你却还要替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出头。我呸!”
艾桑满脸涨红,却无话可说。
许地用脚趾头拨拨少丘的身体,嘲弄道:“艾桑,你还指望这家伙保护你?他今年三月满十六岁,曾经三次进入空桑之林猎杀豪彘,弟兄们,结果呢?”
少年们哈哈大笑,长老寇臻的儿子寇西接口道:“第一次,刚刚进去,还没碰上豪彘,却被一头受惊的鹿蜀撞晕了。第二次,又进去啦,甚至你爹……哦,族君还把他以一条鲨鱼从金天部族换来的青铜剑借给他用,结果……嘿嘿,不幸却掉进了不知哪个猎人挖的陷阱里,哭喊了两天,才被人救了出来。”
“我没哭!”少丘慢慢从地上挣扎了起来,怒目而视。
“是吗?”寇西斜睨着他,“我侮辱了你吗?你找我决斗啊!嘿嘿,第三次呢,碰上豪彘啦,还没看见影子,就被豪彘颈部的箭豪给射穿了肩膀,惨败而归。这没错吧?是事实吧?我没侮辱你吧?”
“我……”少丘紧紧握紧拳头,却反驳不得。
“你们……你们……”艾桑气的手足直颤,正要说话,忽然有人经叫了起来:“快看!快看!”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朝海面上望去,顿时面如死灰,只见海面上忽然浮现出一条巨大的影子!
碧绿的海水之下,那巨影渐渐浮起,竟然露出豪彘的轮廓。豪彘竟然未死!众人满脸凝重,弯弓搭箭,慢慢向后退去,猛然间豪彘浮出水面,搁浅在海岸边的沙滩上,众人正欲发箭,少丘大喊一声:“别射!是冥羽!”
这时,豪彘后面露出一颗脑袋,果然是桑冥羽。少年们齐声欢呼。
桑冥羽浮出水面,用手拨了拨脸上的海水,笑嘻嘻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兄弟们,幸不辱命,终于把这头畜生活捉了!”
“哇——”少年们狂呼着,一部分人把精疲力竭的桑冥羽拽了上来,其他人则合力把豪彘拖到了沙滩上,细细一看,果然这巨兽的肚皮还在一起一伏!
第八章 提亲
原来,桑冥羽跳入大海之中,立刻深深地潜了下去,豪彘体型巨大,没有他沉的快,居然没有压住他。他急忙游开,在海水中闭息凝神,看着豪彘在海水中挣扎翻滚。这种陆地猛兽,一进了水中,比一只小螃蟹还不如,只好在郁闷中等待死亡。过了好久,桑冥羽见豪彘不再挣扎,估计给呛晕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游过去,借着海浪的推力,把它推向岸边。
少丘见桑冥羽安然无恙,心中狂喜,慢慢地走过去。两人凝神对视了片刻,桑冥羽哈哈一笑:“兄弟,回头跟我练习练习游泳。啊哈,居然可以在海中生擒豪彘,可算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遭了。”
“你忘了,陆地上我不如你,游泳可不比你差。这豪彘若是水兽,我就可以撒网把它捕上来啦!”少丘笑着,两人拥抱一下。
“我……”桑冥羽苦笑连连,和少丘一拥抱,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刚才被海水蜇了半晌,疼痛难忍,不禁哇哇地大叫起来。
“两个大男人,抱什么呀!”艾桑娇嗔一声,抽出丝布,给他包扎伤口。
“咦,冥羽,你屁股裂了。”少丘发现他臀部处的下裳裂了一个大口子。
桑冥羽伸手摸了摸,恼怒道:“是下裳裂了,不是屁股裂了。”
“我方才看见那豪彘顶着你的屁股,把你顶进大海中的。”少丘辩解道,“难道豪彘的獠牙撕裂下裳后,屁股却安然无恙?”他喃喃地道,“难道豪彘的獠牙如此柔软?”
桑冥羽听他这么一说,也犯了疑,只是艾桑就在身边包扎伤口,却不方便撩开下裳查看。便在这时,那被呛昏的豪彘咕嘟嘟地吐出一口白沫,白苗哈哈大笑:“冥羽,我明白了。你上个月洗完澡之后,身上的污垢日积月累,威力惊人,那豪彘的牙齿舔了你的屁股,顿时臭气熏天,难以抵挡,活活给呛晕了。”
“去……去你的!”桑冥羽大骂,瞥了瞥旁边的艾桑,神情忸怩起来。
周围的少年们顿时捂着肚子笑翻了一大片。
这时豪彘仍旧昏迷不醒,少年们把它颈部的豪箭拔光,然后用坚韧的棕绳捆扎住它的四肢和巨嘴,砍了五六棵粗大的竹树,在绳子里一穿,正杭呦杭呦地抬起来。两三千斤的分量,虽然重,但少年们乐此不疲,发了财呀!豪彘浑身是宝,血可以做祭祀;皮可以制鼓,制甲胄;獠牙可以磨成匕首,锋锐无比;更重要的是,肉可以吃,无比鲜美的豪彘肉足有两千斤,够全部落的人吃好几天了。
所以,众少年抬着豪彘,虽然累的汗流浃背,腰骨欲折,却愣是一路意气风发地抬回了部落之中。桑冥羽和少丘、艾桑三人看着,不禁暗暗咂舌,满脸骇然。
“少丘,“桑冥羽一边满意地看着艾桑给自己包扎的伤口,一边把下裳拽了拽,道,”这回我就通过成人礼啦!正式成为族中勇士啦!”
“是啊,你成为勇士的难度可是前无古人呢,有谁能活捉豪彘啊!”少丘呵呵笑道,“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想到金天部族中去争个木之守护者?”
炎黄联盟的六大部族之中,金天部族信奉的神祗也是木神苟芒,也是木元素系,主城旸谷之中常年设有守护之台,每年金天部族都要从辖下的诸部落中挑选勇士,担任守护旸谷的木之守护者。只要能够在守护之台上战胜对手,就能够成为备受尊崇的木之守护者。
“怎么办?”桑冥羽瞪起眼睛,豪气冲天地道,“木之守护者岂在话下!现在帝尧正在攻伐南方的三苗国,已经和三苗打了二十多年了,联盟中称之为‘尧战’。我的目标就是让金天部族选派我参加尧战,助帝尧灭了三苗,名扬整个炎黄联盟!”
“嗯?”艾桑哧的一笑,“参加尧战的可是各部族的精英,咱们金天部族近百个部落,个个都会派出高手来参选,你有把握拼过各部落的高手吗?要知道,咱们空桑部落才三五百人,人家大部落,人口超过一万的就有十多个,可称得上高手如林。”
“咳咳,”桑冥羽尴尬地咳嗽两声,挠挠头皮道,“嘿嘿,终极目标是参加尧战,实在不行,先混个木之守护者当当也行。”
“也行?”少丘和艾桑同时大叫,“你以为木之守护者就那么廉价?”
少丘的家和桑冥羽家相邻,都在部落后面的崖岸边上。桑冥羽生擒豪彘,一战成名,成了空桑部落著名的勇士。少丘也沾了便宜,成了部落里的名人,因为桑冥羽说:若非少丘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自己根本不可能机缘巧合下把豪彘引入大海,活捉了它。
族君艾融危也对少丘赞赏有加,全族分配豪彘肉时,居然分给少丘家三十斤,整整比别家多了十斤。少丘的父母年纪已大,渔猎所得甚少,衣食方面甚是艰难。两人只有少丘这个独子,寄予期望甚重,但少丘从小体弱不能习武、打猎,反而整天惫赖惹事,两位老人日益忧愁,今日挨了巫谢的惩罚之后,更是灰心,忽然见儿子如此争气,不禁老泪纵横,喜出望外,死活非要拉着少丘去叩拜巫觋,感谢神灵。
“爹……”少丘一提巫谢屁股就隐隐作痛,急忙坦白道,“这次根本不关我事,我什么力也没出,反而差点连累冥羽丧命……这……这要去叩拜巫觋,徒然惹人耻笑,甚至巫谢大人也会笑话的。”
“什么话!”少丘父正色道,“族君所言还会有假不成?族君分配自然竭尽公平,若是你没有出丝毫力气,族君凭什么分配给咱家三十斤肉?”一边说着,黑黝黝皱纹横生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慈爱之色。
少丘母也道:“少丘呀,你父所言甚是,族君明察秋毫,怎么平白多给你十斤肉?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偏生性子平和,又好面子,虽然你练不成搏击术,做不成战士和猎手,但下海叉鱼全部落也没几个比得上你,偏生你从不张扬。自家的孩子,有什么好,当娘的怎能不知?”
一提起搏击术,少丘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痛楚的感觉深入骨髓,脸上却笑嘻嘻的颇有得色。
第九章 通天柱
“是啊,是啊。”少丘父接着道,“我看你和族君家的艾桑挺要好的,族君待你也很好,你看今天还为你圆了那场大祸,我看他也有这个意思。你呀,多费费工夫,你人本聪明,就是孤僻了一些,要懂得讨人欢心。一旦你要真能娶了艾桑,那咱家可是诸神庇佑,艾桑懂得治丝,你下海当个渔夫,将来也能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