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要你在就好,哪儿不重要。”姜晏维也知道是这个理,这种事父母哪里有瞒着的啊,肯定是凑在一起商量这怎么弄开他俩的。虽然他妈平日里很有想法,可姜晏维也不觉得这事儿他妈能放过他。别说出国,现在能在一起都是奢望了。他忍不住就说,“万一我妈对你有意见吗?”
打人应该不会,他妈懒得跟人动手,不过怼人他都不是对手,霍麒更别提。
霍麒就笑笑,“那就听着啊。”
姜晏维就挺想跟着去的,可也知道这事儿他去就是火上浇油,好像跟霍麒一伙跟他妈谈判似的,他妈那性子八成得恼,就忍住了,叮嘱道:“我回家吧,你办完事也回家啊。”
而与此同时,姜大伟面前也站着个律师,挺为难地说,“真不行,姜董,你没有抚养权一切白说,必须由于静女士出面才能办。”
姜大伟就说,“你不是说也可以操作的吗?”
律师挺为难,“那不是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才能操作的吗?您看于静女士她也不是……”姜大伟就摆摆手,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规则这东西,如果一方强一方弱,都是可以操纵的,可是双方持平,那就得拼一个理字了。
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现在是真郁闷,他怎么当初就松口把抚养权给了于静了呢?这才几天呢,一个星期都没到呢,就出事了。他真是……他又想到了一点,于静不会知道了故意的吧,可很快就自己否认了,他一个当爹的是这种心情,于静比他还疼维维,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运筹帷幄?
巧合!巧合!
他这样想。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对事情于事无补,可一个亲爹,亲儿子喜欢男人,是个同性恋,你让我无动于衷可能吗?喜欢的男人是他的兄弟,两人之间差了一轮,现在还住在一起,男人他了解的很,他自己就是,现在没有,说不定哪天就发生关系了,你让他无动于衷可能吗?
怎么都不可能!他不允许。性向的事儿可以慢慢磨,可跟霍麒住一起这事儿,他必须管!
他脚步很快停住,吩咐道,“备车,算了,”很快他就改了想法,这事儿连司机都不想带,自己摸了车钥匙,又匆匆下楼去了。
路上还接到个电话,是郭聘婷的,说是问他晚上回来吃饭吗?郭聘婷说,“超超最近特别乖,也不哭闹了,经常一个人坐在那儿玩,挺省心的。还是我妈看孩子有一套,要不当年她一个人怎么能养三个孩子呢。”
这是郭聘婷最近的常态,经常跟他打个电话分享一下姜宴超的事儿,若是姜宴超刚出生的时候,她这样做姜大伟自然是高兴的,谁不愿意忙活半天后看看可爱的小儿子。可如今,姜宴超的癫痫就像是块大石头压在他心头,他怎么可能高兴的了。
他就略微回了两句,“是挺好的。”
郭聘婷又说,“我发了他的小视频到你微信上,你记得看。对了,晚上早回来,孩子睡得早,你回来这么晚,每天都见不着你。小心他学说话第一句叫妈妈哦?”
姜大伟就深吸了一口气,“怎么都好。”
等着挂了电话,姜大伟的脸色就特别严肃,他已经身心俱疲了,虽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没有人听,原先曾经可以分担的于静不再是他的妻子,他的老哥们郭如柏原本就对他离婚这事儿极不赞成,当然还有好友周立涛,可两人的观点相去甚远,周立涛现在都不懂他为什么找个情妇就离婚,没必要啊。
人越往上走看起来越热闹,朋友越多,聚会越多,圈子越大。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能说话的人却是越少了。
他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两个儿子啊,他竟然没有一个能养得好?
带着这种情绪,他的车很快到了秦城豪庭,停在了于涛家楼底下。这事儿他并不想更多人知道,尤其是于涛那个老婆,大嘴巴一个,恨不得他家过不好,所以就拿了电话打给于静,想叫她下来,结果竟然占线。
他拨了两次都没通,姜大伟憋着难受,就下了车,结果就瞧见对面那辆辉腾里,坐的竟然是霍麒,他也在打电话,不过窗户关着,听不见说什么。车窗玻璃后的霍麒更显得面如冠玉,看起来让人心生好感。可若说原先姜大伟对霍麒有多喜欢,这会儿看见他就有多厌恶。更何况,他在这儿就是问题了,这是来找于静的吗?
那边霍麒挂了给于静的电话,也瞧见了对面的姜大伟,此时自然不适合坐在车里了,他就也下了车。
两个刚刚一个半小时前,刚刚在秦城一号院里吵过的人,此时又聚在了一起,自然气氛是剑拔弩张。姜大伟皱眉就一句话,“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跟于静提这事儿?别说维维是个男孩子,他就是个女孩子,你大他十二岁,你干这事儿都是缺德!”
霍麒倒是比他冷静,这样的谩骂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了,“大伟哥,恋爱的事儿,我的确让您不痛快,可并不是缺德。我跟维维都是成年人,我们你情我愿,并没有妨碍任何人,也没有触犯法律。你看不惯,不愿意都可以,你是他的父亲,我尊重你,也会努力让你接受。但不要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评论,你总要顾及维维吧。”
姜大伟倒是想怼他一句,“你敢做还不敢说。”可是涉及到姜晏维,他的确觉得这么吵起来不好看,闭嘴了。
霍麒刚刚已经跟于静联系过了,于静答应一会儿就下来。但如果这时候能劝住姜大伟,总比三个人有分歧强。他接着说,“你这是来要求维维妈转学的吧。”
姜大伟一听这事儿,就瞪他一眼,来了句,“有你在,自然要把孩子转走。”
霍麒就劝他,“大伟哥,你现在完全属于意气用事。我们都是生意人,不能像是谈生意一样聊聊吗?撇开分歧直奔目标不好吗?”
姜大伟就问他,“你把维维当生意?”
“不,”霍麒自然否认,他所有的生意都不如那个男孩重要,“只是这样你我才能跳出对彼此的嫌恶,来公正的看待这件事。大伟哥,你是个成功的商人,我们用商人的眼光看,你培养了维维十八年,一中是秦城最好的高中,重点大学的升学率是百分之三十,全年级有一千二百人,他如今年级排名在年级前五十,也就是说,他闭着眼睛都能进重点。如果他进步一些,就可以够到了京大医学系的大门。”
“而如果你现在换学校,一是整个省内没有更好的高中,二是面临环境的变迁情绪的波动,当然这里面有换学校的不熟悉,也有离开我而造成的情感失落。维维是个很感性的人,那么结果是什么?高考只有四个月,大伟哥,他有可能持续发挥,但更多的可能是一蹶不振。大伟哥,你现在看我是坏人,认为我拐骗你的儿子,可事实上,我们都爱维维,共同的目标都是让他好,为什么不选择一条对他好的路呢?”
这番话的确全然站在姜晏维的角度,姜大伟不是没想过,他也不是不心疼孩子,他也希望姜晏维能顺利过了高考这一关。可他也觉得自己的法子没错,“所以我说你离开,维维留在这儿。四个月以后再谈你们感情的事儿。”
这就是保持原先的想法。
霍麒就知道,姜大伟这边肯定是说不通了,根结还是想分开他们。他也有些怒了,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伟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目光转移到姜宴超身上后,维维的情绪是怎样变动的?”
姜大伟一听这个现在就恼,张口就想斥责他,结果于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冲着两个人来了一句,“真是不知道丢人啊,多少人看着,在楼底下吵吵起来了。”
于静穿了件大衣,脸上也看不出个情绪,冲着两人说,“走吧,前面有家咖啡馆,去那里说。”
三人浩浩荡荡地走过去,于静熟门熟路要了包间,三人进去,一个长桌,于静当仁不让坐了长沙发,姜大伟和霍麒就各自坐在了两边的单人沙发上,正好相对。
于静居然也没问他们怎么了,点了三杯咖啡就让服务员下去了。
姜大伟要找个同盟者,霍麒终究是理亏,所以姜大伟自然先开口,“静静,有件维维的事儿我必须跟你说。维维他……”
“维维他是同性恋,看上霍麒了。”于静竟然接过了话,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姜大伟都愣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后面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常年当老板,很少有这种时候,可今天他的确是结巴了,“你……你怎么知道?你早知道了?”
霍麒倒是比姜大伟看着要好点,他主要是觉得于静的确跟一般女性不同,有大智慧,所以发现但不说也是有可能的。但这并不表明他面上不显,内心就不震惊,她怎么看出来的,是哪里露陷了,她看出多久了,居然能忍住不说?
于静很随意的将脖子里那条驼色围巾摘了,恰巧服务员端了咖啡上来,她还跟人家说了谢谢,然后品了一口。等着服务员将包间门彻底关紧了,于静这才回答这两位男士,“也没多久,不过有点感觉的时间很长了。”
她说,“三四年前吧,我有次替维维收拾房间,在他的床垫底下发现了一本小漫画。那时候学习倒也不紧,孩子有点课外读物我也是允许的,维维的书架上漫画多得是,可为什么把这本藏得那么深,我就翻开看了看。”
她说到这里,瞥了姜大伟一眼,“结果吓了我一跳。是本小黄漫画,里面都是些反正是不能见人的东西。日文的,也看不懂,画风挺夸张的,我扫了一眼就合上了。那时候维维正是青春期,我倒是想跟他谈谈,可又怕他反弹,我就偷偷藏了起来。”
“后来那段时间,我就一直观察他。他大概是发现不见了,在屋子里翻腾了好几次,当然找不到。可这孩子也没问,后面那段时间也没拿过这种东西了,他也不谈恋爱,也没交往的对象,每天嘻嘻哈哈地跟周晓文凑一起打游戏,我就觉得八成是不看了,就没放在心上。”
“然后到了今年,他跟霍麒真的是太亲密了,好到了我觉得,就算维维热情,性子热烈,也是不可能的地步。霍麒来的时候,这孩子所有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就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吃饭也要坐在一起,替他夹菜跟他找话说。不在一起就发微信,录各种小饰品,吃块糖都要告诉霍麒。姥姥说是因为霍麒长得好看,是长得好看,可从小好看的人也有,维维没这样。再说,正常情况下,这么个孩子多烦人啊,可霍麒没烦。”
“这就不对劲了,可我也想不出为什么?缺父爱吗?回了秦城我正好收拾自己的东西,前几天,恰巧收拾出了这个。”她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书,包着书皮,用钢笔写着《史记》的名字,放在了桌子上。
于静说,“那年我看到就藏起来了,没仔细翻,以为是正常的男女恋爱。可那天我翻起来了,才发现是两个男孩子。然后我就想到了,我本来想要跟维维聊聊的,可是这两次瞧着他过来眉飞色舞的样,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就拖了下来。”
姜大伟顺手就把那小黄漫拿过去翻了翻,大概是特殊爱好,里面的男孩子穿着女装,也怪不得于静一眼瞧过去没看出来。他脸色特别难看,看了两页就看不进去了,将东西扔在桌子上说于静,“他看这东西,你为什么不管?当时要是管了,现在说不定就好了。”
于静给他一句,“你四十岁还管不住自己呢,十几岁就能管住了。”
姜大伟一句话问住了,只能说,“这不是一回事,孩子怎么也要管管的吧。”
“青春期自然会好奇这种事,学校里都有性教育,让他看看了解并没有什么,当然我承认,我没仔细看,否则就会对我儿子更关注一些,更理解一些。你也少来什么可以改好的想法,”于静低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堆的东西,有书,也有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了姜大伟的面前,“你以为我知道后什么都没有做吗?姜大伟,我跟你从来不一样,你就是个别人都伺候好了,自己来哄哄玩不操心的爸爸,别把自己标榜的这么伟大。”
姜大伟:“我……”他说不出什么。
于静指着那堆资料就说,“我查了也咨询了好几位国内顶尖的心理咨询师,这是我这些天干的事。能肯定的是,同性恋的成因现在都不明确,但有先天有后天是肯定的,维维据推断,应该是先天的,改不了的。”
姜大伟一听这个,只觉得心里难受之极,可又不能接受,“不可能!”
于静就冲他说,“没什么不可能,你所认为的不可能,只是你无知而已。所以,这也是我没有吭声的原因。我并不觉得孩子上学恋爱有什么问题,像维维这种情况,如果是跟同龄人谈恋爱我才会担心,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