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显出了一丝戒备。
白衣女子恍若未见,冷声道:“你的麻烦,你自己去解决,别扯到旁人。”,转回了头,继续望向船前激起的水花。
青年公子苦笑道:“晚了,他们向来是干净杀绝,不会留活口的。”
白衣女子根本不理会,仍旧一动不动。
青年公子老大没趣,一拂衣袖,身形陡然飘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立到了船舱顶上,朗声道:“你们当真阴魂不散,烦死了。”
后方跟着一艘不大的快船,形式精美,装饰甚是华贵,像是达官贵人的游船,只是跟得过紧,好像正衔尾撞来。
青年公子皱着眉头,一阵打量,嘟囔道:“明路不走走暗路,陆路不走走水路,这些家伙从来都不好好走路。”
话音刚落,“哗哗”数响,四个黑衣人从水中冲天而起,人人手中持着一柄黑幽幽的细剑,前后左右的半空包夹而来。
青年公子笑吟吟的双手一招,几股江水倏然升起,夕阳映照下晶莹流转,泛着火通红的光,宛如数根流光溢彩的火带,绕身而旋。
四名黑衣人毫不暂停,“唰唰”的接连出剑,只见黑影道道,交错纵横,瞬间将火带截成了十七八段。
青年公子嘻嘻一笑,身形跃闪,冲向了西面那名动作稍缓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闷不吭声,细剑连刺,只攻不守,速度快极,剑影竟似一丝丝黑直的长发,蛛网般笼罩而去,却诡异的没有带起半点风响。
青年公子双袖翻飞,好似一对蝴蝶翩跹花间,竞相追逐,眨眼间就已经破网而出。
那黑衣人额头上“噗”的现出一个红印,双目神采登时尽没,如破布袋一般往后倒飞。
另三名黑衣人正跃到半途,马上就能刺击到那个青年公子,眼见同伴已死。却忽地一齐翻身,竟然凌空转变了方向,或跃上船尾。或冲入船舱。
“噗通”一声,那尸体方才入水,可见几人速度之快。
青年公子目中微黯,却不敢进仓。
他深知这些人的武功家数,如果是在狭小的空间里,他连一个都未必打得过。
船舱中冒出了几声人声,但转瞬即逝。没有人来得及一句话说完。
青年公子突地一个激灵,猛地拔身而起,跃跳向船头。心道:“那个冷冰冰的女人……”
白衣女子依然立在船头,双目凝视着船下水花,好似从未动过,只是背上的长条包裹已经变了。成了一柄黝黑泛红的巨剑。而她身后倒着几堆肉块,淌着猩红的鲜血。
青年公子默默的数了数,心道:“两剑三截,三人九块。”
白衣女子偏过头,“喂”了一声,问道:“你会使船么?”
青年公子凝视着她白嫩的侧脸,好一阵才道了声“会”。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直如冰山上的雪莲花初绽。道:“人都死光了,你去开船吧!”
青年公子一阵恍惚。心脏怦怦直跳,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刚准备转身去到船尾,又听见那清冷的声音问道:“你方才使得是不是‘落英神剑掌’?”
“不是!”
“那是什么?”
青年公子猛地回神,转身笑道:“小生师门规矩甚多,可不敢乱说。”
“哦!”,白衣女子又将头转了过去。
青年公子强压下心中的失落感,笑着问道:“姑娘之前见过这些黑衣人?”,问完之后等了许久,也不见她理会,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转身欲走。
“这些人全是刺客。”
青年公子猛地停步,双目精光急闪,粗声问道:“姑娘如何知晓?”
白衣女子不以为然道:“一击便走,毫不恋战,隐身藏名,杀人灭口,不是刺客又是什么?”,顿了顿,问道:“你是哪家的王孙?”
“我可不是什么王孙公子哥,姑娘猜错了。”,青年公子舒了口气,道:“这些人是我师门的大对头,已经斗了几百年了,你杀我、我杀你,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白衣女子好像失去了谈话的兴趣,不言不语了。
青年公子缓缓进了船舱,突然感到全身一阵放松,不再紧绷,寻思道:“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我自负逍遥,性子随意,在她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他刚行到船尾,正准备掌舵,目光陡凝,又一条小舟乘风破浪而来。
一个俊朗的少年探出头来,高声骂道:“无崖子,你这混球,又惹上大麻烦了,害得老子千里迢迢的跑来报信。”
无崖子顿时舒了一口气,幸灾乐祸的笑道:“你晚了一步,算是白跑了,哈哈!”
那俊朗的少年骂骂咧咧了几句,待离得近了,一个飞身,擦着江面,足足掠过三四丈远,跃上船来,怒道:“白跑什么?天台宗、华严宗、净土宗、法相宗都派出人来了,甚至少林寺灵门方丈都亲手写了封书信,快马加鞭送到大理,让天龙寺的诸位叔伯也一齐出手,你究竟干了什么事,竟惹得佛门众怒?”
无崖子微一皱眉,喃喃道:“好啊,都是老对头,都几百年了,还是亡我之心不死。”
“什么?”,那少年追问道:“什么几百年?你老不死么?”,一扫尸横处处,血迹斑斑的船舱,微微皱眉。
无崖子嘿嘿一笑,却是不答,揪住他的衣服,拽着他往前头走,道:“来来,带你去看一位绝世佳人。”
那少年撇嘴道:“这话你都说过百八十遍了,哪一次有准的,你要是真上心,怎么不将你的师姐师妹们介绍给我。”
无崖子笑而不语,将他腾腾的推到了船头。
那少年哼哼着很是不满,一出船舱就大声嚷道:“美女,美女,美女在哪呢?”,抬眼看见了那名男扮女装的白衣女子,又哼哼了两声,道:“我可告诉你,我可没那个断袖分桃……啊……”
白衣女子侧转过头,娥眉轻蹙,扫了他一眼。
无崖子忙上前道:“姑娘,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王孙公子哥儿了,大理王子段思荣是也。”
段思荣磕磕巴巴道:“姑娘,你好,我……我叫段思……那个荣啊!”
白衣女子不理他。
段思荣俊脸通红,嗫嚅难言。
无崖子轻笑道:“没胆鬼。”
段思荣怒从心头起,喝道:“我就不该来报信,活该让你去死。”
无崖子心头一震,道:“忘了问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段思荣斜眼道:“你以为呢?”
无崖子看了看地面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骂道:“忘本的东西,竟然和那些秃驴勾搭到一起去了。”
“你骂谁呢?”,段思平不满的斥道。
“是了,你一家都是和尚!”,无崖子不欲再废话,径直问道:“他们多久会到?”
段思平一看日头,屈指算了算,“哎呀”道:“反正快了,你快逃吧,佛门四大高僧齐齐出动,这可不是说笑的。”,顿了顿,又道:“我也要快些走了,要是被他们发现和你呆在一起,我回去就要挨板子了。”
“已经来不及了。”,白衣女子微微抬头,望向波澜的江面,道:“你这顿板子是挨定了。”
后方砰地一响。
两人一惊,猛地回头。
天色已然有些昏黑,但见火光点点,浮现出三艘大船的轮廓,半空中飘着一道黄澄澄的烟花,四方散落。
无崖子咬牙道:“你们换船上岸,我驾船往前引开他们。”
白衣女子道:“前面也有呢!”
前方江面上,一艘大船周身渐渐亮起灯火,正慢慢的横过船身,明显是在掉头。
“没法了,前追后堵……”,段思荣面色惨白,道:“跳江吧!”
“不行!”,无崖子斩钉截铁道:“下水必死无疑。”,点了点甲板上的尸体,道:“水里打不过他们的,咱们先靠岸……”,随即苦笑道:“谁选的好地方,一边孤岛,一边悬崖。”
白衣女子淡淡道:“船舱里的这些人,死的不冤呢!”
无崖子顿时醒悟,若不是有人指明,哪有可能这么巧,八成就是那个船夫。
段思荣将他一拽,急急问道:“你究竟干什么了?闹得这么大阵仗,我让我爹出头说情,行不行?”
无崖子微微一笑,道:“唐太宗或许行,你爹不行!”
段思荣一愣,道:“太宗皇帝都驾崩几百年了,现在可是大理、大宋,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无崖子不理他,一拱手道:“连累姑娘了,无崖子很是惭愧……”
“多说有何益?”,白衣女子缓缓转身。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铺上了她的娇躯,白衣上浮起了一片耀目的金光,玉容生辉,与后方婀娜的神女峰相互映衬,宛如神女真的下到了凡尘。
无崖子和段思荣都是呆呆的望着她。
白衣女子将脸偏了过去,并不是害羞,而是不愿被旁的男人这般盯着看。
无崖子倏然回神,惊叹不已,方才只是瞧见侧脸,他就已经惊为天人,如今得观全貌,更是难以言表。
他一派只收俊男美女入门,是以惯见佳人,却也从没见过如此绝色。
段思荣讷讷的问道:“不知姑娘……那个……那个芳名……”
无崖子暗骂他不知深浅,但也很期盼知晓,于是按下不言。
白衣女子偏头想了想,轻轻道:“风伴雪。”
“风伴雪,呵呵,风雪……”
暗室之中,无崖子低声喃喃,如泣如诉,好似梦呓:“琴弦无声,相思拨乱,看雾不看山,回眸犹记,心念难消,即使曲终人散……”(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棋局之末
无崖子呆呆的望着面色苍白的木婉清,忽地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欣喜道:“很好,很好,你身负的北冥真气实在不少,真是太好了。”
风萧萧默默的侧身而退。
木婉清的经脉、丹田之中,全被他的内力所灌注,甚至还将宝贵的真气渡出了许多,方才能吊住了她的性命。
无崖子微微一笑,道:“当年巫山一役,你救了我一命,如今终于可以还上了。”
说话间,木婉清轻轻的“啊”了一声,美目睁开。
无崖子身子一颤,眼中流下泪来,笑道:“多少年了,我又看见这双眼睛了。”
这双明亮的眸子,他曾经多少次在脑中浮现,梦中轮转。
风萧萧也跟着一颤,心道:“是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无崖子哈哈一笑,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个筋斗,头下脚上的倒落下来,脑袋顶在木婉清的头顶,两人天灵盖和天灵盖相接。
雾气渐起渐浓,将两人的身形慢慢笼罩,澎湃的热力四方扩散。
风萧萧衣袍烈烈抖飘,也被浓雾所包裹,却无所察觉,宛如入了梦中一般。
没过多久,又好似很久,无崖子突地呼喝一声,雾气旋风般急旋,争先恐后的钻入木婉清的娇躯。
风萧萧恍然回神,伸手一带,将正软倒的木婉清搂住。
木婉清浑身香汗淋漓,脸上、额上全都铺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衣衫透湿,紧身贴服,周身仍有一丝丝的薄雾缭绕。好似刚刚沐浴出水,美目紧闭,面带潮红,好似新婚初夜的娇羞。
无崖子本来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此时却瘫坐在地,洁白俊美的脸之上。竟布满了一条条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满头浓密头发已尽数脱落,而一丛光亮乌黑的长髯,也都变成了白须。沙哑的问道:“小伙子。今日来解棋局的,有哪些人?”
风萧萧一一说了。
无崖子面上带着些感伤,道:“天下高手,十之六七都已到了。大理天龙寺的枯荣大师没来么?”
“没有!”,风萧萧心道:“要是这位大师也来了,我可真就麻烦大了。”
无崖子叹道:“可惜,可惜……”,又道:“罢了。罢了,他也难得踏足中原。无缘就是无缘!”
风萧萧“哦”了一声,道:“我和大理段氏有些嫌隙,这位枯荣大师正要来捉我呢!”
无崖子昏黯的目中显出了一丝惊讶,道:“你惹的麻烦不小吧!”
风萧萧轻咳了一声,道:“我将‘六脉神剑’弄到手了,这门功法被外人学了,段氏怎肯罢休,定是不死不休了。”
无崖子微微摇头,道:“就这事儿?他还不至于冒险进中原……”,轻笑了一声,道:“这家伙自己当年就去偷过‘六脉神剑经’,想用来讨好佳人,却碰了一鼻子灰,哈哈,哪有资格去捉别人。”,顿了顿,叹道:“我何尝不是一样……”
风萧萧很是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