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下便风卷残云般吃得一干二净。
风萧萧一面杀蛇。一面吃蛇,却只来得及咬上几口。
黄蓉一心向着他,登时嗔怒道:“七公,你再不替换萧大哥,我就不烤给你吃了。”
洪七公二话不说,双掌齐挥,风雷云动般大杀特杀,闷响阵阵。卖力至极。
黄蓉这才喜滋滋的拖着风萧萧坐下,看着他吃着烤蛇。等着他夸赞好吃。
洪七公回头张望,大声嚷道:“小丫头,你快些烤呀,老叫花可是等不及了。”
黄蓉理都不理,直到风萧萧开口,才不情不愿的又去烤上了一些。
洪七公回转后吃得兴高采烈,过了一会儿,却忽然变得愁眉苦脸,不住的唉声叹气。
这倒让黄蓉来了兴趣,好奇心大起,凑过去追问。
洪七公苦着脸,在身上掏摸了一阵,摸出了几枚金镖,道:“老叫花前些日子看几人打架,其中一人阔气的很,放得镖金光闪闪,便顺手摸来了,谁知里面全是废铜烂铁,外面倒是真金,还值几个钱,你拿去罢,就当做烤蛇钱了。”
黄蓉嘻嘻笑道:“这可稀奇,乞丐吃饭还要给钱吗,我还从没听过哩。”
洪七公叹道:“老叫花向人讨些残羹冷饭,到也无妨,只是吃了你烤的蛇串,实在太美味了,这是天大的恩惠,无以为报,这……”
黄蓉哪是好糊弄的人,嫣然笑道:“你是担心以后吃不着我做的烤蛇了,是也不是?”
洪七公点头。
“而你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又不多,是也不是?”
洪七公点头。
“唯有一身武功嘛,嘻嘻,也还算不错,是也不是?”
洪七公佯怒道:“什么叫‘也还算不错?’。”
黄蓉不理,继续问道:“我爹爹既然和你齐名,我自然也就不稀罕你的武功了,是也不是?”
洪七公只得点头。
“萧大哥一身武功卓然成家,犯不着和你学,是也不是?”
洪七公除了点头,也插不上嘴。
“可惜,可惜,你既不想白吃食,又无甚东西可换,实在可惜。”
洪七公笑道:“你和你爹一个样,都是鬼精鬼灵。”
黄蓉收敛笑容,道:“爹爹骂我,不喜欢我,我偷逃出来了,以后他永远都不要我了。”,低下头泫然欲泣。
洪七公道:“这个黄老邪,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都不舍得让你走。”
黄蓉破涕为笑,道:“是啊,我走了谁给你烤蛇儿吃,再说,烤蛇算什么,我最拿手的几样小菜,就连萧大哥都没尝过呢!”
洪七公急急问道:“什么菜?什么菜?”
黄蓉扁嘴道:“我干嘛要告诉你,你就死心吧,我只会做给萧大哥吃。”
洪七公心痒的直欲抓耳挠腮,不住叹道:“这小子,这小子,可真有福气,真有福气。”,起身跃到了外围,一面发泄似的挥掌,一面大声道:“嘿,轮到老叫花上了。”
风萧萧内力消耗甚大,此次回转显得很有些疲倦,额上冒汗,气息也粗重了些。
黄蓉见状,心疼死了,掏出贴身的手帕,帮他细细擦拭,同时道:“萧大哥,咱们走吧,干嘛要呆在这里,杀这些根本杀不完的蛇?”
风萧萧自有打算,但自然不肯当着洪七公的面明说,刚想将话岔开,北面林中突然响起尖锐惨厉的啸声。
洪七公叫道:“不好,有路人误入此地!”,一面说着,一面大步往树林冲去。
风萧萧挽起黄蓉,紧追而去。入林不久,便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圈舞着一根长银鞭。将疯狂涌上的蛇群,抽的血肉横飞。
黄蓉“啊”了一声,道:“梅超风!”
风萧萧却根本没有理会,和洪七公一样,死死盯着梅超风后面的那个青衣人,心下惊道:“黄药师!”
黄药师一身文士打扮,静静悄悄。立在一根细细的枝梢上,一手背负,一手握着玉箫。
清风拂过。身形却丝毫不动,唯有头上方巾飘动,身后便是将要升起的弯月。
月冷,人更冷!
他脸上带着面具。非但洪七公不认得。只是狐疑的瞅着,就连黄蓉也从未见过,只是好奇的望着。
唯独风萧萧对这副僵尸般的面具无比熟悉,他上世曾经数次得见,还从程英手中借来使用过。
梅超风显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听见黄蓉的声音,侧头惊道:“小师妹,危险。小心毒蛇,快走!”。说话间,狂舞银鞭,飞跃而至。
黄药师的目光转动,离开洪七公,看向黄蓉,眼神开始有了温度,看到紧搂住她的风萧萧,登时变得无比炽烈。
风萧萧眉头微皱,非但不松手,反而示威似的搂得更紧了些,让黄蓉忍不住轻喘了一声。
黄药师的双眼顿时冒出火光,可转瞬平静无波,手按玉箫,开始吹奏。
分明悠悠扬扬、清凉柔和,让人闻之,只觉舒爽透心。
可是,梅超风却如遭重击,半空跌落,压死了十数条毒蛇,挣扎着盘膝而坐,低头行功。
周遭的大片毒蛇对她不闻不问,争先恐后的蜂拥而来,挤到黄药师所在的树下,昂起了头,随着箫声摇头晃脑的舞动不休。
洪七公怒骂道:“好你个黄老邪,连自己女儿都不在乎了,看来今日还是要和你打过一架才是。”
他一听这箫声,立时知道来人是谁了,心下大骂黄药师太过邪气,分明他的女儿也在此处,却毫无顾忌的用出这等音攻功夫。
黄药师理都不理他,只是瞪着风萧萧,暗自讶然道:“这小子难道是个聋子,怎么毫无所觉?”
风萧萧近来心绪难宁,自觉全是“静心诀”搞得鬼。
不过,内火烧起虽然难以止住,外部侵入却绝无可能。
不论黄药师多么卖力的吹奏,于身负“静心诀”的风萧萧来说,和清风拂面并无半点不同,他对所有依靠引动情绪伤人的武功,完全免疫。
还悠悠闲闲的护住了黄蓉,朝她说道:“这人吹得不错,比上次我在街边听的敲锣打鼓,嘿嘿,可好听的多了。”
黄蓉被他用内力挡住了双耳,哪里听得见半分声响,不问可知,他根本就是冲着黄药师挑衅。
洪七公哭笑不得,心道:“你小子胆大包天,还真敢说!将‘东邪’比作街上卖艺的,你……算你狠!”,双掌一抬,凝神戒备。
果不其然,黄药师怒极反笑,箫声忽如狂潮拍岸,同时如鬼魅般跃下树梢,似缓实疾的飘飘而来。
梅超风面容扭曲,喷出一口鲜血,歪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周遭群蛇登时狂性大发,相互纠缠撕咬,自相残杀。
洪七公一个大步,拦到风萧萧和黄蓉身前。
黄药师放下玉箫,问道:“七兄这是何意?”
洪七公虽然滑稽玩世,但为人正直,行侠仗义,黄药师对他向来甚是钦佩,是以才会停下来问问。
“这小子帮我杀蛇除害,老叫花欠了人情,可不能不还。”
箫声一停,风萧萧就撤去了护住黄蓉的内力。
而黄蓉自从听见黄药师发声起,就一直呆呆望着他,此时突然高叫道:“爹爹!”,挣脱风萧萧的怀抱,扑到他的怀里,哭道:“爹爹,你的脸,你的脸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黄药师颇为得意的瞅向风萧萧,心道:“是了,蓉儿她不认识我这幅面具,难怪方才无动于衷。”
可转瞬间,又想起风萧萧和女儿那般的亲密,心头火势复燃,而且更甚!
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形象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剧、湛然若神。
黄蓉眼泪未干,欢呼一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问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黄药师沉着脸说道:“自然是来找你!”
黄蓉娇笑道:“爹,你心愿了啦?好极了,好极了!”
黄药师道:“为了找你,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心愿?”
黄蓉笑声顿住,暗自难过。
原来,黄药师曾经得到了“九阴真经”下卷,却未得到上卷,暗道:别人既然写得出“九阴真经”,我为何创不出?
于是发下了心愿,想凭着自己的聪明智慧,练成经中所载的武功,不成功,绝不离开桃花岛。
可下卷经文被陈玄风、梅超风盗离出岛,他想自创上卷的经文也就没了着落。
梅超风方才已醒,听到父女俩的对话,显然也想到此点,心下大恐。
顾不得再装死,翻身跪伏在地,连连磕头,颤声叫道:“恩师,恩师,弟子罪该万死,不该盗走‘九阴真经’不该偷练上面的武功,不过贼汉……陈师兄一向谨慎,除了弟子,从没有让旁人知晓过经文,可是在不久之前,弟子发现一人,也会经上的武功……”
“什么?”,洪七公和黄药师皆是大讶,齐声追问。
梅超风道:“那人一直和小师妹在一起,不知如今在不在?”,她双目失明,风萧萧又善匿踪,是以她并未察觉。
黄药师和洪七公的目光一同转来,看向了正满脸无辜神情的风萧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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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凤翼龙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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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梅超风说出风萧萧会“九阴真经”,黄药师便望着风萧萧呆呆的出了会儿神,忽地脸上犹似罩起了一层寒霜,厉声问道:“你练过‘九阴真经’?”
黄蓉大急,忙伸手搂紧他,叫道:“爹爹,梅师姐都眼瞎好久了,哪里看得见旁人使出什么武功?”
说着,狠狠瞪了梅超风一眼,又道:“再说,她畏惧爹爹责罚,焉知不是故意如此说么?要是萧大哥不在这儿,可不是让她蒙混过去了?”
梅超风颤声道:“弟子绝没有胆子敢骗恩师,弟子虽然双眼俱盲,但对‘九阴白骨爪’无比熟悉,定然不会认错。”
她骇得全身的骨头都软了,瘫伏在地上,被身下的蛇血、蛇浆糊了一身、满脸,不住的发着抖,模样狼狈不堪,哪有纵横江湖十几载,黑风双煞,杀人如麻的威风。
可见,她实在是惧怕到了骨子里,可想而知,黄药师的厉害!
黄蓉一下子蹦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一指,道:“呔,当年你不就偷了爹爹的东西,然后还逃跑了么?哼,胆大包天,哪有什么不敢的?”
黄药师道:“蓉儿,你回来乖乖站好,可别弄鬼,殊真殊假,难道爹爹分不清楚么?”
黄蓉回转,扯住他的袖子,撒娇道:“爹爹。你可莫要偏心呀!”
风萧萧忍不住嗤嗤笑了几声,心下舒爽至极,想道:“小蓉儿才是真真的偏心我呢。不枉我那般的疼她!”
黄蓉见他如此发笑,急忙侧头,连连使着眼色,暗自心焦。
黄药师的目光寻声转来,面无表情的冲风萧萧问道:“你既然练都练了,莫非还不敢承认吗?”
风萧萧在他杀意盎然的目光下坦然自若,没有半点不适。暗笑道:“想绕我?门儿都没有。”
轻笑一声,反问道:“不知前辈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呢?”
黄药师定定的看了他几眼,并不上套。转头道:“七兄,小弟与你多年不见,本当叙旧论武,只是如今尚有些私事要处理。改日定当带上几坛好酒。登门致歉。”
洪七公笑道:“你文绉绉的这么一通,无非是嫌老叫花碍事,想要赶我走嘛,只是今日手痒的很,不好好打上一架,我只怕连觉都睡不好咯。”
他对风萧萧极有好感,可不会任由黄药师想怎样就怎样。
黄药师冷笑一声,道:“七兄。你这是想干涉我的私事么?”
洪七公仰天一笑,刚想说话。却被风萧萧插口道:“久闻五绝乃是天下绝顶的高手,七公的武功,方才晚辈已经见识过了,确实当得起‘前辈高人’这四个字,令人拜服,‘东邪’既然能与‘北丐’并列,想必功力定然与他老人家不相伯仲……”
黄药师喝道:“我们说话,怎容得你这小子插嘴。”
风萧萧丝毫不恼,嘻嘻笑道:“我这小子有个毛病,只相信眼见为实,不是自己亲身经历,都不确信或真、或假,如果一个浪得虚名之人在这里呱噪不休,我又何必理会?”
黄药师“哦”了一声,问道:“不浪得虚名你又待如何?”
风萧萧微笑道:“我对七公可是一直都毕恭毕敬。”
黄药师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在说‘东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