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类似于大理条石铺展而成的坚固地面，现在也彻底看不到了，脚下像是踩着什么东西，又像是凌空御虚般有些轻飘飘的。
蓝染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然而周遭完全黑寂下来，叶云森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身形。传来的那些声音也是飘飘忽忽的，教人辨不明方位。
你丫不是超级贵族么，怎地又在流魂街出生了……叶云森更加提起了警惕，防范着蓝染万一的突起暴击，心里还忍不住吐着槽。
“直到我伪装成谦和醇厚的姿态，一步步努力，成为五番队的上等席官，有个自称是中央四十六室一号审判官、满身都是腐朽味道的老头子找到我，说我本来也该是超级贵族的身份……说数百年前，正是因为山本元柳斎重国的阴谋和残暴，让我们整个家族家破人亡……”
“啧啧……这些阴险的家伙。”虽然看不见蓝染，叶云森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一声感慨。
蓝原家族——蓝染本来应该在的家族，究竟是怎么灭亡的，之前蓝染都已经说过了。那是山本老头儿、中央四十六室甚至包括灵王在内的合谋，然而那一号审判官将这完全归咎于山本总队长的“阴谋”，其用心不言自明。
还不是准备借着引动蓝染的仇很，压制护庭十三番队日益壮大、山本元柳斎重国日益尊崇的声势？而且从结果来说，他们还真做到了，这也正是诱发了后来“死神虚化”事件的由头之一吧？
“哼，那些家伙一贯阴险如此。可是他们这些号称‘贤者’的人，终究是对我们家族了解得太少。”蓝染冷笑了一声，对叶云森的感慨深表认同，“我们的幻术，是靠着迷惑敌人的所有思维感官、模拟想要呈现的环境效果。而承继着这样强大能力的我们一族，为了顺利施展这样的能耐，无时无刻不在解析着周围人的思维和周围环境的构造……这是深深刻印在血脉当中的本性。”
时时刻刻……解析别人的思维？！那不就是说……
“读心术！？”
叶云森更是忍不住吃了好大一惊，瞬间就产生一种浑身上下都被蓝染**oss看光了的尴尬和羞忏。
他下意识想要找个地方躲远些，可是周围一片黑暗，他如今连蓝染在哪个方位都还说不清楚。
“不是‘读心’，而是‘破障’，只是判断个别人物言谈举止真伪的‘读心’简单，针对周遭整个世界的‘破障’却难。然而，没有人能够用谎言来欺瞒我，也没有人能用幻术蒙骗我……神也不行！”
叶云森感觉，蓝染的声音突然慷慨激昂、铿锵有力起来。他不禁思索起来，蓝染话里的“神也不行”是什么意思？
灵王向世人撒了谎言？
“一出生我就在想着，这个世界如何来的呢？它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呢？……人们都说，尸魂界有百万年的历史，尸魂界、虚圈还有现世，这世界的一切都是灵王创造的。但我知道不是……蓝原家族很早就有灵力高绝的先祖，留下了‘世界不是眼见的真实’这句话。后辈的子弟们，也或多或少总能从环境中觉察出来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蓝原延珠是家族数千年来最杰出的强者，她的死……还有蓝原家的覆灭，我想……也许终究是因为触及到了那个真实，才引起了灵王的压制吧？”
叶云森已经完全听愣了。
他不是来这儿探讨哲学问题的诶？！
他是抱着要么跟蓝染精诚合作共同抗敌、要么被蓝染当作小白鼠解剖研究做实验这两种决心的。这“无间”世界外边还有碎蜂、还有露琪亚、还有雏森桃、还有黑崎一护他们……他急着要去帮忙呢！
蓝染却在这儿大咧咧地谈起了“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他以为自己是尼采、叔本华还是黑格尔了？……
然而如今眼前当下，处在这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叶云森就连出口都找不到，更遑论出去了？他只能顺着蓝染的话头接下去，问道：“那世界的真实是……”
“呵……世界的真实么？我也不知道啊……我们看不到真实，不是因为离它太远。正相反，是因为我们身临其中太久，以至于什么也看不到。”
黑寂的空间里传来飘飘忽忽的声音，叶云森眉头一挑——蓝染的这一句感慨，他似乎在哪儿听到过么。
“这世间的大多数生物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它们只能相信比自己更优越的某个存在，比如所谓的神。神说要有光，于是这个世界就有了光，其余明白的不明白的，也都说这就是光。”
听着蓝染说出的、依旧很耳熟的言辞，叶云森想起蓝原家族的故事，叹息一声：“因为不盲从的话，就无法生存吧……但是，就算是神制造出不真实的光线，那毕竟也是光线对吧。”
有些事，何必要追根究底呢？
“呵呵……有道理。就像生日这个东西，像我这样数百岁年龄的死神，根本没人能记得是哪天出生的了。这时候就唯有相信别人，其他人告诉你的那个日子其实并不重要，只要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本身就很幸福了……对吧？”
“嗯……”叶云森点了点头，那正是他，或许也是大多数人的所想吧。
世界的真实究竟是怎样？世界的真实就他眼前这样呀。至少对于他来说，对于相信自己眼睛的人来说，不管旁人怎么说，世界的真实不就是眼前看到的这个样子么？
在他穿越过来之前，在那个21世纪地球上，人们依旧没有搞清楚世界的真实这一类问题，他不也还是生活得好好的？
“不能相提并论！”蓝染回应着。
黑暗里，突然又有一些墨绿色的光芒亮起。将蓝染的整张脸都映照得绿幽幽的，像是鬼魂一样，看着颇为恕Ｒ对粕⒁獾剑锹坦馐谴永度臼稚戏⒊隼吹摹＠度镜氖终粕希胀凶乓豢怕逃ㄓǖ墓馔拧�
在光明熄灭、世界尽黑之前，蓝染的双手一直做着一种撕扯空间般的诡异动作，仿佛在结什么咒术似的。到了这一刻，这咒术看起来是要完成得差不多了。
“你知道为什么灵王要在两千余年前突然开辟灵王宫、并且率领零番队去避世隐居、后来又创制出了斩魄刀么？你知道友哈巴赫为什么要彻底放弃死神能力，创造出灭却师来么？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杀退尸魂界守军、杀进灵王宫，去夺取神位么？”
“因为世间，只能有一位灵王。随着神子的成长，灵王会不断衰败下去。他的身体会逐渐衰败萎靡、四肢和脏器都会逐渐遗散、意识会逐渐模糊不清……最终，化为最基本的灵子，被这个世界给吞噬。”
“因为所谓神子并非真是灵王的血脉子嗣，而是通过一种令人费解的方法随机诞生的。不仅是友哈巴赫想要弑神，自从两千年前觉察到友哈巴赫的存在后，灵王也在偷偷想办法杀掉友哈巴赫！”
怎么会？！
幽绿的光芒映照下，叶云森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如今从蓝染口中说出来的一切，实在令他难以相信。灵王与继承人之间力量的此消彼长也就罢了，他们之间的生死仇怨也在情理之间……
可是，倘若友哈巴赫这类“神子”的诞生真如蓝染所言，是不是意味着这世间还有更加高一层次的存在。
而那个存在，甚至能操纵传说中创建了三界的、至高无上神的生灭。
第四百三十六章 0·1
灵王，人们口耳相传，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创始神灵。原来也衰亡的时刻，原来背后也受到某种力量的钳制甚至操纵。
这让叶云森感到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很不可思议吗？但这确实是真的……觉察到友哈巴赫的行动迹象后，我果断杀掉了中央四十六室，展开捉拿朽木露琪亚的计划……同时就潜入大灵书回廊，尽情查阅跟友哈巴赫以及灵王有关的一切资料。”蓝染手上幽绿的光芒越来越强，映衬着他的那张脸愈来愈恐怖。
这绿光像是个大些儿的led灯泡，跟周遭无垠的黑暗相比起来，又实在渺不足道。
蓝染继续说：“通过这些典籍对照，我验证了以上的结论，而且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原本我以为关于世界深层的秘密随灵王一起搬移到了灵王宫，可是大灵书回廊里的记载告诉我……它原来就在这里，在这无垠的黑暗里。”
绿光骤然炽烈起来，强烈的光芒让叶云森下意识眯起了眼睛，适应了片刻后，他才再次半睁开眼，看着蓝染，看着那掌心上浓郁的绿芒像是变成了某种液质实体，一丝丝一缕缕浸润入空气里，在黑暗中沿着某种诡秘的路径勾画起来。
“无间之狱。官方传说这里关押尸魂界漫长历史中，用寻常方法怎么也杀不死的最穷凶极恶的罪人们，或许真的有这样的人吧，也唯有这个完全漆黑的虚无之地才能够消磨掉他们的意志，吞噬掉他们的灵魂……但‘无间’还有更重大的意义——”
“这里是灵王最初诞生的地方！”
嗡轰……
蓝染最后的话音落下。
而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说出，那些绿芒勾画的庞大符阵终于成型了，整个黑寂空间仿佛都发出了嗡隆一声呻吟，叶云森的身子轻飘飘悬浮着，然而就是这样的状态下，他仍感觉到了一阵隆隆震颤。
“这是……”叶云森瞪大了眼睛。
他抬起头，看着越来越明亮起来的空间。
刚才还是一片黑沉死寂，现在却已经被一堆弯弯扭扭的绿色符文布满了。那些符文散发着强烈的光明，一眼看去像无数萤火虫凌空飞舞、又像亘古星河当中数不胜数的小星星正眨着眼睛。
叶云森瞪着眼看了一阵，又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眼来，面前的还是同样光景。
当扭曲变幻中的绿色光芒终于固定成某种字符，眼前就是一副骇人惊闻的景象——他看清楚了那些萤火虫、那些闪烁着的小星星们，那是一连串的“0”和一连串的“1”。
“0”和“1”密密地排列铺展开来，层层叠叠，最终仿佛凝结成了一堵坚实的高墙，那堵墙往上接承着不知有多么高远多么辽阔的漆黑，往下也一路延展到不知有多么幽森多么深邃的黑渊。它密密地将蓝染和叶云森两个人包围在内，看起来很近，又触不可及，总跟他们差着一些距离。
与突然涌起的绿色光芒相比，正是眼前这些文字符号，才最是让叶云森感到心惊肉跳。
“这……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
蓝染轻笑着回答，叶云森的惊讶在他预料之内：“因为我们心里有光，这世界就有光明……世界说白了，就是这个样子而已。”
现在，周遭光芒强盛起来了，明亮度陡然大增，蓝染的身形也从黑暗里显露出来，再次变得清晰可见。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陶醉的表情，仿佛痴醉于面前的景象当中。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些光怎么来的……我是问这些字符！这是……”叶云森完全没有再仔细观察蓝染的心情，他只是吞咽着口水，又再一次叫喊发问。
于是蓝染从那副陶醉的神态当中回复过来，饶有兴致地看向面前总是出人意料的叶总司令官：“哦？……你认识这些符咒？”
“不知道……”叶云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目当中光芒接连闪烁了几下。他是反复运用起了已经提升到3级的“心灵启示”。
然而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深邃幽黑当中的片片绿光。还是那由“0”和“1”凝聚而成的诡异符阵。而且每一个字符都在跳跃着变化着，那绿色的光芒一忽儿从“0”变作了“1”，一忽儿又从“1”变回了“0”。
所以当它们刚刚出现的时候，叶云森才会觉得像萤火虫、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吧。
无论如何，这意味着……眼前所见的都是真实景象，而绝非蓝染惣右介施展的“镜花水月”幻术。
叶云森就又咽了一口唾液，突然感觉口干舌燥起来。他在蓝染略微带点失望的注视当中，深深地又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它们具体是什么东西，可是我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
“哦？”蓝染的目光中又泛起异彩来了，表现得饶有兴致，“这究竟是什么？”
叶云森不急着回答，反而反问道：“那么，你认为它们究竟是什么？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认为它是钥匙，通往世界真实的钥匙，真正掌控这个世界的钥匙。”蓝染表现得更有耐性了，他也仰头望着周遭的字符，轻轻叹息：“它们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它们本来就在这里。在大灵书回廊当中，我根据典籍推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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