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到了对岸吗？”忽然，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凌炎听后，情不自禁的愣了几分。
“仔细看看真实的你吧！”老者道。
凌炎大惊，连忙爬了起来，然而，此时此刻的一幕，却让他惊讶的久久难以平复。
四周，依旧是忘川上那深不见底的海水，而自己，依然处于那泛着黑白青三色的情。欲舟上，自己的两只手，还抓着船身，狂风，依旧在肆虐着小舟。
“这。。。。这是怎么回事？？”凌炎不解的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又回到过去？？那么，自己经历的，是否白费了？？
第1579章 饼
“永远不要满足于现状，永远不要无视那些所谓的危险，永远，不要只看这个世界的片刻，要看清楚，这个真实的世界！”老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他的声音，却不断的响荡在凌炎的心间，久久难以散去。。。。
凌炎眼中一片通红，双手几乎要将情。欲船的两侧给抓碎。
自己是被这老者戏耍吗？
怎么又回到了这里？？为什么不是在对岸？？为什么会这样？？
哦？？这里是无妄之源，是那老头的地盘，他要自己怎样，自己便要怎样，他说自己没有到达对岸，那么，自己就必须重新回到这里！！
凌炎心中的愤怒，在无限的放大，那团如火般的情绪，仿佛被四周的狂风感应到了，它们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吼，仿佛回应着凌炎。
狂风越发的凶猛了，如同刀子，狠狠的撕割着情。欲船。
凌炎的变化，仿佛被老者知晓，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沉的一叹。。。
一声叹息落下，虽是老者无心，可它完完整整的落在了凌炎的心间。
叹息之声？
陷入狂躁之中的凌炎，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在情。欲船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勾起人的无限感觉，因为在这条船上，人的欲望，情愫，感觉，是被无限放大的。
叹息之声？？凌炎仿佛听到了当初莫叶青在长生殿内，那居高讲台上的一袭叹息，白风羽在华光门前，那对命运的无奈，对现实的不甘，对仇人的怒火，最后全部化作的那一声叹息。云华在与自己离别时，那背对着自己的倩影，低沉轻泣的叹息。
为何要叹息？？
那是对现实的失望，对现实的不满，对现状的不甘，才会勾起的一种自然反应。
凌炎大惊，全身被冷汗浸湿。
自己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那老头为何会叹息？？很明显，他是对自己失望了。
无妄之源，并不是贪婪至极，只为吸收一切而存在的。它对自己叹息，那么，它便是对自己很失望。
很明显，现在的自己，的确有够让人失望的，暴躁？？无论什么时候，暴躁都是自杀的先决条件！
凌炎匍匐着身躯，将心中的暴虐扑灭，逐渐冷静起来，他运气梵动咒，暗暗念着，尽管没有了仙力，梵动咒没有任何效果，可此时此刻，它却能够寄托凌炎的心灵，至少，在这能够让人的情感无限放大的船上，凌炎能够凭借它，恪守着自己的最后一份心境。
风。。。。逐渐的小了下来。
凌炎抬起头，看着四周的浪花儿，竟然慢慢的小了起来。
心中顿时泛起一丝疑惑。
然而，疑惑生成的那一刻，风浪又猛的大了一圈。
凌炎惊诧，连忙默念着梵动咒，可，风浪又大了几分。
难道风浪的大小，是由人的心境，情感来决定的？
凌炎脑海里忽然窜过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他胡思乱想一同，四周的风，又开始凌乱开来，如同钢刀一般，狠狠的刺在情。欲船上，情。欲船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随地，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凌炎不敢再乱想片刻，心中唯独思着梵动咒，嘴里轻轻蠕动，念动着那些口诀，心神合一，屏气凝神，控制着自己的情感，让它慢慢的淡化，逐渐，达到空明之境。
四周，顿时风平浪静。
凌炎知道，他对了，但他不敢有过多的喜悦，过多的惊讶，因为，一旦他产生了这样的情愫，那么，这一切都将被打破。
就这样，凌炎轻轻抓着情。欲船的船身，默念着梵动咒，慢慢的飘荡在忘川河上。
“咦？”老者略显惊讶的声音，在凌炎的耳边响起，然而凌炎却仿佛没听到，微闭双目，慢慢悠悠的朝对岸飘去。
铛。。
小船轻轻一颤，似是撞到了什么，凌炎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那熟悉的对岸，这一回，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做出什么轻松的动作，而是神色逐渐的严肃起来。
踏上了对岸，他便直接朝里面走去。
“哦？？你不怕我再与你说刚才的那句话吗？？”老者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我已经寻得了渡河之法，你若再与我说那句话，再让我回到川河的中央，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我再来一次便是了！”凌炎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道。
老者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凌炎嘴角的笑容十分自然，不为喜悦，不为得意，只是感觉到了，便笑了。
“你通过了第一关，第二关给你开启好了！”老者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这一回，凌炎感觉自己的脚步猛然间变得沉重起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影响着人心神的气息，这股气息异常悲凉与悲伤，凌炎眉头轻蹙，但脚步没有停下。
“在你前方三百米处，地上有一块香喷喷的大饼，你将它捡起，再往前走两百米，你就能够看到第二关了！”
老者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凌炎一听，暗暗点了点头，便直接迈着脚步，朝前走。
前方三百米的地方，果然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面饼，凌炎走过去，将那面饼捡了起来，面饼上还散发着温热，香喷喷的味道连凌炎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了。
只是，再朝前行了两百米后，凌炎才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对于手中面饼的欲望，也瞬间烟消云散。
面前，是落入了战乱之后的村庄，村庄内一片狼藉，已经没了什么活物。
凌炎怔怔的朝前走去，抓着手中的面饼，空气中，还能嗅到一股潮湿与血腥的味道，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散乱的倒在路边，房屋破落，一片焦黑，这里，似乎才刚刚被洗劫过。
凌炎轻吸了口气，他知道，这定然是无妄之源无意间创造出来的。
“不要轻视你眼前所看到的，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画面，它是某个凡界的某个角落，你要做的，就是将手中的面饼送出去！”
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1580章 伟大
将手中的面饼送出去？？
凌炎不解，不过更讶然的是，面前的画面，竟是真实的。。。
老者声音逐渐消散，凌炎也重新朝前走去，然而，行到了村庄的中间时，一阵轻微的呻吟声，落入了凌炎的耳朵内。***
还有活人？凌炎微微诧异，莫不成那老者要自己将这面饼，送给这里的幸存者？
凌炎快步顺着那声音的源头跑去，在村庄的西北角落里，凌炎惊讶的发现两名骨瘦如柴的人。
一名，是一个十岁不到，模样瘦小，如同猴子一般的孩童，他的嘴里胡乱的塞了些干草，可惜他咬不动，他似乎饿极了，浑身无力的趴在一座破落的屋子外头，他无助的呻吟着，似乎有什么焦急的事情，让他毫不珍惜仅有的力气。
凌炎快步走了过去，将那孩童扶起，手中的面饼也朝那孩童的嘴里塞去。
“不。。。不要给我。。。”孩童却是使尽了力气，拒绝了凌炎的面饼，他抬起瘦弱不堪的手臂，摇摇晃晃的指着屋子内的门，喃道：“给。。。给。。。给我娘亲。。她。。。在里面。。。。”
凌炎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明白为何这个村庄会变成这个样子，看这孩童的样子，也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不过，他会拒绝自己的面饼这件事情，也早在凌炎的意料之中。
如果，面饼这么容易便送出去了，那无妄之源的考验，也不足被仙人们骇然了。
凌炎将孩童轻轻的放下，让他靠在门框上，继而朝屋子内走去。
“记住！面饼不可掰断，如果要吃，就只能给一个人吃！”忽然，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凌炎一听，心不自主的沉了几分。
老者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便说说的，他如此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但即便如此，凌炎仍然没有犹豫，依旧踏了进去，屋子内，一边沾着不少血迹的土炕上，躺着一名面瘦肌黄，双眼凹陷，浑身轻轻颤抖，大腿处被一些干草简单裹着的地方，还溢着少许漆黑鲜血的妇女。
面饼的香味，似乎入了她的鼻孔里，凌炎看到了，她的喉咙轻轻鼓动。
凌炎不犹豫，将面饼拿了过去。
“吃吧！”凌炎道；“吃了就好了！”
“我。。。儿子呢。。他。。给他。。。吃。。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快给他吃吧，好心人。。。”妇女仿佛知道什么，干涩的唇轻轻蠕动着，每一个字，都是无比的吃力。
这。。。
凌炎微微一怔，终于明白了老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两对快要被饿死的母子，如果谁都不吃，那自己的面饼怎么送出去？
“唔。。。”忽然，妇女身躯一阵剧烈的颤抖，大腿处的伤口鲜血咕咕的往外流，整个人的脸色也越发的才惨淡，已是进去多出气少了。
“你儿子让我将这面饼给你吃，你吃了它，便不会这么难受了！”凌炎犹豫了会儿，道。
“好。。好心人。。我。。。已。。。是。。垂死之人了。。。吃不吃。。都无所谓。。。还。。请你。。。救救我的孩子。。。”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爬了起来，抓着凌炎的衣襟，哀喊了几声，而后，人又直直的躺了下去，昏迷了过去。
按照这两人的状态，顶多撑不过半日了，老妇人是被饥饿与伤势迫害，而那孩子，明显是要被饿死了。
凌炎心一狠，转身走出屋子，来到了那孩童的面前，他伸出手，将孩童嘴里胡乱塞着，想要咬烂却咬不烂的干草给扣了出来，随后面饼也直接朝孩童的嘴里塞去。
“娘亲。。。娘。。。娘没吃东西，孩儿。。孩儿。。也绝不吃。。。娘亲。。你好了吗。。你恢复了吗。。。孩儿好难受。。”孩童似乎也陷入了昏迷当中，他不停的摇着头，即使面饼触碰了他的嘴，他也是紧咬着牙关，死活不肯咬一口。
眼看两人的身躯越发的虚弱了，凌炎的脸，也沉了下来。
“你为什么只给我一块面饼？”凌炎站了起来，目光如剑的望着苍天。
“这就是选择，你如果要救他们中的谁，只要将饼强行给他们中的一人吃，那么那个吃饼的人便能存活！当然，如果这样做，也就意味着，你会放弃另外一个人！”
老者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分明是你的无情，为何要强加在我的身上？？如果你给了我两块饼，那么，他们谁也不会死，哪怕，你让我将饼掰成两块，他们也不会饿死，你分明能救他们，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呵呵，这种选择还真是有趣！”凌炎冷笑道。
老者沉默了。
似乎在思绪着什么，凌炎哼了一声，直接走到孩童的身旁，猛的抓起手中的饼，将它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块塞入孩童的嘴里，而后跑到屋子内寻了些清水，轻轻灌入孩童的嘴里，而后又入了妇人的房间，将剩余的半块饼轻轻的送入妇人的嘴里，再寻了些水与干净的布，为妇人清理着腿上的伤势。
做完这一切后，凌炎才狠狠的舒了口气，看着土炕上安详而睡的母子两，凌炎沉重的心，也忍不住的轻松起来。
“你输了！”老者冷冷的声音，在凌炎的耳畔边响起。
四周的一切，也猛然间消散，凌炎再度回到了那个漆黑的空间，一个让人绝望恐惧的空间。
“我怎么输了？”凌炎嘴角掠起一丝不屑的笑容，轻轻道。
“你违反的规矩！”老者的语态逐渐泛怒。
“那规矩是谁定的？？”
“自然是我！！无妄之源的规矩！”老者道。
“呵呵，是么？既然是你定的，那你遵守便是了！”凌炎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道：“我只遵守，我自己定下的规矩！”
老者再度沉默了。
凌炎淡淡的笑着，他静静的看着前方，刚才的那一幕，虽然，对于曾经的他来讲，那只是两条卑微的生灵，可他不后悔。
拯救不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可，他能够拯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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