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外祖母和姨母那边,也对她考女学十分支持。所以老太太才没有反对,可不反对,并不意味着就是支持。
“祖母,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我不应该在课堂说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有些愧疚。
其实这会她冷静下来,再想想,才明白自己之前做的并不妥当。就算方娅她们真的想搜书袋,依着荣先生的性子,是决计不可能同意让她们搜书袋的。就算山长来了,也不会同意的。
可是当时她只想着自己,觉得自己可以破了她们的计谋,却全然没想到她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自己。在这件事上,她只考虑到了自己,她的胜负心左右了她自己,她想要看着方娅她们失败,也厌恶她们每日趾高气扬地模样。所以当她有条件力挫她们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将事情闹大。
“姑娘家的名声最是贵重,你以为这是一盒香料能换回来的吗?”老太太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自然是听出来怎么一回事,二房那个白眼狼东西,吃着国公府的,喝着国公府的,到头来竟是还要毁了她国公府姑娘的名声,这等没良心的东西,就该打出去。
只是如今事情闹大了,只怕牵扯不止是沈兰一个。
老太太这会当真是又气又恨,只恨自己当初实在是太仁慈,就该将那一家姓韩的远远的都卖了去,绝了韩香儿进府的希望,也不会让她养出这么个白眼狼出来。
“凡事都该三思而后行,我一直觉得整个府中的姑娘,你最沉稳,处事也极稳重,为何这次会如此……”老太太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似乎不能理解她这次处理会如此草率。
沈长乐本就已经内疚,这会被如此一说,便更加愧疚。
“这事我会看着处理的,你先回去吧,”老太太似乎有些疲倦,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沈长乐紧紧地抿着唇,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其实她并不怪祖母会生自己的气,实在是她处理地不妥当。如果她能在经义课结束之后,找了先生和教仪私底下说了,事情也不会当众闹出来。她为了逞一时的意气,确实把事情都搞砸了。
她还没离开,老太太又开口:“沈兰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庶子的庶女罢了。她就是个瓦罐,可你是个精贵的瓷器,就是十个她都比不上一个你,你怎么能这般草率。”
“祖母,你别生气,这次都是我没处理好,”沈长乐立即上前,拉着她的手,哀声说道。
老太太见她眼眶泛红,也软了心肠,到底是打小就宠爱着的小姑娘,不过说了一两句重话,她自己心底就有点舍不得了。她摸了摸沈长乐的小脸,语重心长地说道:“长乐啊,祖母是心疼你。你比你别的姐妹都要艰难,所以你更加要处处谨慎,不能让别人抓住一处错误啊。”
沈长乐点头,她知道祖母的意思。府里的所有姑娘,就只有她没有母亲。祖母是所有人的祖母,可娘亲却不一样,她会细细地教你,别人不能教的事情。她会带着你出门交际,提点你哪里应该做,哪里又不应该那么做。她两辈子都没能享受到一丁点母亲的温暖,自然比谁都能明白,没有娘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而那边的沈兰,在自己的院子里待了半天,心里又是忐忑又是害怕。手上捏着帕子,险些就要撕扯地碎了。她真的就是一时脑热,居然就答应了方娅。她在女学的日子不好过,一直都不好过,直到方娅她们几人接纳她之后,同窗们才渐渐开始和她说话。
平日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听着她们说着各种各样的宴会,那都是她一次都不曾去过的。公主府上的赏花宴,郡主家里主持的诗会,甚至还有皇宫里的宴会。沈兰听地又心热又着急,她虽然出身国公府,可是她爹不过是国公府里的庶子,而她更是庶出。之前爹爹能求得大伯出面,就已是千难万难了。
可人一旦有了欲望,心中的欲念就会怎么都挡不住。她也想参加那些宴会,见识那些只有顶级贵族才能见识的,回京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听说的和真实见到的,差距是那般地大。明明沈长乐可以参加那些宴会,可是她一次都不去,甚至别人发了邀请,她也从来都不去。
沈兰早就认定了,她就是不想带着自己罢了。她怕把自己领进这些宴会之后,所有人都会发现沈家的二姑娘,模样是这般地好,才学又是这般地出众。
可是当经历了入学考试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那些想法,可真是可笑又可怜。沈长乐之所以不愿意去,那是因为她当真不想去。而她无论是才学还是样貌,也没一样能赢得了她的。
当这些事都成为现实之后,她心中的嫉妒犹如藤蔓一般,缠绕生长,直到方娅的提议,彻底将她心底的嫉妒释放了出来。
她完了,沈长乐肯定会告诉老太太的,嫡母也不过放过她的。娘亲说过让她在女学出人头地,可是她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可这个念头,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之后,沈兰就一跃而起,她奔着门外而去,她要去找娘亲,娘亲肯定会帮她的。
***
沈长乐回去的时候,一直在恍惚,连天上滴下淅淅沥沥的雨水,都没能察觉到。
还是春柳拉着她的手臂,喊道:“姑娘,咱们到前面的凉亭等一下吧,这雨来地太快了。”
不过就是转头的功夫罢了,阴沉的天色就一下落下雨水,原本还只是小雨,可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是滂沱大雨。春柳拉着她的手臂,跑到花园里的凉亭躲着。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没下呢,结果就在路上遭到大雨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姑娘,赶紧擦擦脸上的雨水吧,”春柳着急地掏出自己袖里的帕子,替她擦了脸上的雨水,她又低头看着她身上的衣裳,好在她们躲避的及时,没怎么淋到雨水。
不过这会站在八角凉亭之中,四面来风,可她们两人冻地够呛。沈长乐因为是去老太太院子里,所以就没带多少人,只让春柳一个人跟着。只是她们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在府里遇上大雨。
春柳安慰她,“姑娘别着急,待会肯定有人会从这里路过的,咱们只要让她们拿把伞就是了。”
沈长乐点头,瞧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又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你也赶紧擦擦吧,可别冻着了。”
“是,”春柳接过她的帕子,又小心地瞧了她一眼,思虑了半天,才小心问道:“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嗯,是啊,”外面的雨水越下越大,沈长乐应了一声,就再没了声音。
她们站在凉亭里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从这里经过。大概是这样大的雨,丫鬟、婆子们都在屋子里面躲雨,没人愿意这会出来吧。春柳见她小脸被冻地发白,而粉嫩的嘴唇更是冻地乌了,立即着急让她躲在自己的身后。
沈长乐瞧着她娇小的身板,不禁笑了起来。
春柳见迟迟没人过来,就要冒着雨冲出去,想要找个就近的地方拿一把雨伞回来,却被沈长乐拽住了。她们最后被找到,还是因为沈如谙去她院子里找她,见她不在,便又去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到半路上,就瞧见她们主仆二人在躲雨。
“你这个笨蛋,就不知道扯着嗓子吼两句啊,”沈如谙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沈长乐已经冻地浑身发颤了,还想挣扎着出来。
却被她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就连他脸上一向的笑容都没了,表情严肃又认真:“你要是再动弹,我就抱着你回去了。”
沈如谙狠狠地威胁,沈长乐总算是抖开嘴唇,说道:“二哥哥,就算咱们是亲兄妹,可也授受不清啊。”
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挤出一个勉强地笑容,看地沈如谙嫌弃道:“别笑了,可真够丑的。”
他把人带回去的时候,绿芜她们一见,也是吓死了。赶紧找了一身新衣裳,让她换了下来,又让人去熬了姜汤,让她和春柳两人都喝了下去。她裹在被子里,露出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只是这张小脸因为冻地太久,都有些僵硬地做不出表情了。
沈如谙还是进来瞧了她一眼,见她乖乖地模样,又是忍不住摇头:“你怎地就这么笨呢,在自个家里头,都能冻成这样?”
“二哥哥,不要再骂我了,”她偷偷地被被子的边缘,伸出一根手指,勾住沈如谙的小拇指,摇了摇。
沈如谙见她又乖巧又可怜的模样,也是心疼,自然不好再说她什么。他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说道:“睡一觉,睡一觉之后,就什么都好了。”
沈长乐乖乖点头。
只是她到底还是受了风寒,半夜的时候,值夜的绿芜就发现她发了高热,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地。
☆、第 53 章 兄弟情深
前几日的一场雨,似乎让整个天地就进入了深秋,泛黄的树叶只需清风一吹,就能枝头落下。这个时候,负责打扫御花园的宫人,就要时刻警惕着,若是有一枚落叶被管事的瞧见了,回头都得受罚。
纪钰身上披着一件薄披风,仗着身高腿长走地极快,身后的小太监一路小跑跟着。
等他到了德妃的宫殿时,就听说方嫔这会正陪着德妃娘娘在说话呢,他点了点头,进了旁边的明间等着。没一会,就看见一个穿着玫红色银纹绣百蝶宫装的女子,从内殿出来,领着一干宫女跨门而出。
“七皇子,娘娘请您前去呢,”小宫女过来,请他过去。
纪钰过去了,就看见德妃穿着半旧的宫装,梳着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支整玉雕地玉簪子,簪头有梅花,或含苞待放或已是盛开,繁复又清雅。
“儿臣给母妃请安。”
德妃瞧着面前如松柏般挺拔的少年,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起身吧,这几日天气变冷了,你身边的人可有给你加些衣裳?”
“母妃请放心,儿臣身边的宫人,伺候地还算精心,”纪钰微微颔首,轻声回道。
德妃这才露出安心的模样,说道:“这就好,你住在皇子所那里,平日里母妃也照顾不了你,只盼着你身边的宫人能伺候地精心些,可别像你弟弟这般。”
纪钰听罢,脸上露出担忧地表情:“儿臣也是今个去上书房才知,九弟生了病,儿子一下学便赶了过来。不知九弟这会,可睡下了?”
德妃轻轻一笑,正要说话,结果旁边的帘子就一下被掀了起来。从里面跑出一个小少年,身上穿着明蓝锦袍,一见到他,立即欢喜地喊道:“七哥,你来了。”
“怎么突然就起身了,不是让你好生休息的,”德妃见他出来,竟是着急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而后面紧跟着九皇子出来的宫女,见娘娘这般生气,立即跪在地上,求饶道:“娘娘,奴婢拦了,只是殿下非要……”
“母妃,是我听见七哥的声音,非要出来的,你就别骂她了,”九皇子是德妃的小儿子,自然是异常受宠,平日里也是个说一不二地主。
可这关系到他的身体,就算是德妃再宠着他,都不许他胡闹。她板着脸教训道:“我替你在上书房那里请了假,可是为了让你好生休息的,你七哥瞧了你之后,就该回去了。你赶紧回去躺着。”
德妃面色严肃,也不像平日里那般温柔,还真的把九皇子给镇住了。
可是这话听在纪钰耳中,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他身子强健,并不常生病,只是夏日他偶感风寒的时候,母妃只派了身边的宫女去看了他,还约束着九弟,在他没好之前,不许去他的院所。
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他脸上就露出愧疚。九弟到底只是个小孩子,况且自己又比他大那么多,竟然还和他争风吃醋,当真是有失哥哥的风范。心里头,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到底还有些酸涩。
“七哥,你快劝劝母妃,我都好多了,”九皇子也是个闲不住了,这会他已经好了大半,再让他在床上躺着,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呢。
纪钰被他拉着手臂,也是有些无奈,不过还是低头道:“七弟,母妃让你休息,也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听母妃的话吧。”
德妃露出满意的表情,可是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时,却是一下子愣了神。像,实在是太像,人人都说七皇子脸型极像她这个母妃,眼睛和鼻子像皇上。她人前露出骄傲的表情,可是人后却还是在看见他侧脸的一瞬,恍惚了。
“皇上驾到,”门外太监尖锐地声音,陡然响起,惊得这一室地人,齐齐地往门口转去。
待穿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步入殿内的时候,所有人都弯腰福身。皇上笑着看着德妃和两个儿子,朗声道:“都起身吧,别站着了。”
“朕听说小九病了,就过来瞧瞧,”皇帝在上首坐下之后,瞧了站在对面的两个儿子,特别是小儿子,脸色确实不像平日里那么红润,不过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