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来个莴笋炒虾仁儿,红红绿绿的色泽香艳,看着也好看。再用大棒骨熬的老汤炖一碗菌菇汤,撒些香菜在上面,闻着喷香,姐姐要是嘴里淡淡的没有胃口,放醋放辣都可……总要素的也不行,那就再来个莲藕焖猪手,我听彩墨说,姐姐连日来夜里睡不好觉,总是腿抽筋儿疼醒,所以白日里也觉着身倦疲乏,吃这个就有效验。”
洪萱这一席长篇大论说完,就听身旁伺候的陈嬷嬷哎呦呦的笑道:“萱姑娘真真是博学之人,连这些有经历的人才懂的琐碎事情姑娘也懂,可见是多读书的好处了。”
洪萱微微一笑,凑趣的道:“要不世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不过我也是纸上谈兵,若论上真枪实战,还得几位嬷嬷才行。”
一句话说着几位嬷嬷都笑了,洪贵妃也被洪萱这一番栩栩如生的描绘勾起了馋虫,见几位专门伺候汤药饮食的嬷嬷都无甚话说,洪贵妃摆手吩咐厨房照洪萱的意思做。
一时饭菜传来,洪萱陪着洪贵妃吃了一回。眼见着宫门即将落锁时,才将将出宫。
至晚归至理国公府,先去敬荣堂省过老夫人杨氏,又至双林苑见过父母,这才回房宽衣安置。
大丫鬟杜若上来换衣服时,只见一纸书画从袖中轻飘飘掉落,捡起来翻看时,却见上头画了一只古灵精怪却憨态可掬的小猪妖,因笑道:“姑娘这画真奇怪,不过这小猪瞧着却很可爱,姑娘可是给小皇子殿下画的?”
一句话提醒了洪萱,连忙说道:“府里可有心思灵巧的绣娘,明儿找一个来见我。我想烦她给我做个玩偶。”
杜若闻言,忙笑应道:“很不必另找旁人,姑娘要是不嫌弃,直接吩咐奴婢就是。”
说着,又笑道:“不瞒姑娘,奴婢倒觉着这画儿很好看,想来姑娘要做出来的东西也一定很好。”
洪萱莞尔笑道:“既是这样,就劳烦你了。我其实就想照着这个样子做几个引枕……明儿我再画些好玩的来,你去寻府上的绣娘,给我做个屏风罢。”
杜若闻言,举一反三的道:“可是还要写小褥子小被子小肚兜之类的?”
洪萱想了想,摇头说道:“这些就算了,暂且把屏风和抱枕做出来即可。你明儿去的时候也告诉绣娘,只说我说的,一应所用材料只我们自己出,只烦她替我们做了来。工钱料钱照付,倘若做得好,我另有赏赐。”
如今洪萱时常进宫,隔三差五的也收得宫中赏赐,所以手里宽绰很多,并不像江州时那般拮据。说起话来也有了三分底气。
洪萱心里想的,如今天凉了,做些抱枕给自己和府上的女眷们把玩,做屏风送给姐姐和两位太后把玩,进了宫中也好审查。
至于小褥子小被子小肚兜一类,都是小孩子贴身要穿的东西。后宫人事繁杂,洪萱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些宫斗宅斗的文,最爱在这些上头做文章,洪萱又不是个生性谨慎的人,所以在这方面还是避嫌的好。
杜若也是大家门户出来的丫头,在老太太跟前儿服侍了几年,也有些耳濡目染。闻听洪萱的话,就知道自己建议的唐突了,连忙掩了口去收拾衣服了。
至次日一早,杜若伺候洪萱梳洗已毕,打发了玉蘅跟着洪萱去敬荣堂请安,又在房中打点一番,见无事了,才起身去回陶氏绣娘一事。陶氏不在,只留了平时最依仗的心腹大丫鬟唤儿看屋子。杜若便将这事同唤儿如此这般说了一回。唤儿闻听是洪萱的吩咐,虽是琐碎小事,然因吩咐的人有不同,却也当做一桩大事记在心里。等到陶氏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忙一五一十的说了。
陶氏一边坐在妆奁前,退卸簪环换家常衣服,一边笑说道:“这个萱儿妹妹,就属她的想法最是古灵精怪。这绸缎料子本不值什么,难为她这心思可巧,又是为了哄宫中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开心,连带着咱们府上也受益。既然如此,又何必提及金钱俗物,只从宫中领了便是。”
唤儿服侍在旁,轻声应了。又站了一回,见陶氏再没别的吩咐,方才退下。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整个府里都知道萱姑娘又想出了新巧玩意儿,洪芷洪苇还特特跑到洪萱的书房里看了一回花样子,掩口笑道:“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促狭想法。偏把这猫儿狗儿画成这样,竟似个成了精的人。”
说着,有些狐疑的拾起那张画着麦兜的画儿,开口问道:“这张我瞧着倒是同你重阳节那天画的一模一样?”
洪萱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就是那张画。原本是被风吹跑了,恰好那日玉公公也去山上礼佛,就被玉公公捡在手里,玉公公就还给我了。”
洪芷听的暗暗咋舌,一听这里头还有那位被传的几乎能止小儿夜啼的西厂提督,忙掩住口不问了。
洪萱也只是借着这话把这件事情过了明路,既敲定了,将来就不怕有人翻腾出来。除此之外,倒是并不想多提宫闱的事情。因而转口说道:“我听闻姐姐的绣工也很好,倘若姐姐觉着无聊,教我针黹吧?”
洪芷闻言,忙惊奇问道:“我素来听闻,妹妹是最厌烦女红针黹的,怎么又想起学这个来?”
洪萱哪能说她是想着将来完成剧情后,回到现实里多一门手艺。只能支支吾吾的道:“成日在家里呆着太闷了,要再不找点儿营生出来,更要长毛儿了。”
洪芷也知道洪萱半刻闲不住的性子,闻听这话,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洪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这会子说了要学针黹,眼见洪芷也无旁事,忙吩咐玉蘅拿了针线料子来。与洪芷坐在窗下,认真研习起来。
偏有孙氏不知从哪儿听到洪萱的画儿找回来了,忙过来看视。洪芷见状,推脱着午间乏了起身告辞。
洪萱将人送到院门外,转回身时,就听孙氏追问道:“你这画儿究竟是怎么回来的,我听说当中还有玉公公的牵扯?”
洪萱微微一笑,将此事前因后果如此这般说了一回。听得孙氏心惊肉跳,忙搂着洪萱说道:“我的儿,你这番可是承了玉公公的大情了。听母亲一句话,从此以后,可得谨慎小心。须知女儿家闺名最是紧要,轻忽不得。”
洪萱其实并不太在意自己的“闺名清誉”,不过她却担忧自家长辈的看法和心情。闻听这话,忙说道:“阿娘放心,我省的。”
孙氏又皱眉叹道:“饶是如此,你处理的也太急躁了些。玉公公纵然是个好人,可到底是西厂提督,你与他走的太近,岂不让那些小人说闲话?”
洪萱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说就说吧,我也不能把别人的嘴堵上,也不会活在别人的口沫是非里头。我与人交往,只看脾胃相投,心性人品,对我是否真诚。至于旁的……管别人说三道四,我要为着这些,还能活着?”
听得孙氏连连摇头,恨恨的用手指戳了戳洪萱的额头,道:“跟你那父亲一个性子,都这么不合时宜。”
洪萱见状,忙把手里的针线递到孙氏面前,献宝似的说道:“母亲瞧我做的针线,我跟芷姐姐学了大半天。怎么样,可比以前强多了?”
孙氏看着洪萱手里皱皱巴巴结成一团的针线活儿,摇头笑道:“这孩子,学习女红与读书识字都是一个意思,须得天长日久,日积月累。哪有一蹴而就的。”
不过看着洪萱瞪大了眼睛嘟着嘴,故意卖萌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违着良心夸赞道:“不过我的萱儿天性聪颖,学什么都比旁人快。细细瞧着这针线,果然比平日里强上许多。”
☆、第四十八章
母女两个正坐在一处说闲话,偏有老夫人杨氏打发了小丫头来叫他们去敬荣堂吃晚饭。洪萱抬头看了看外头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色,笑着说道:“都这个时辰了,我还以为早呢。”
说毕,母女两个一前一后到了敬荣堂。只见冯氏、陶氏并几个姨娘姑娘都坐陪着老夫人闲聊。洪萱上前给众位长辈请了安,只听老夫人杨氏笑道:“昨儿厨房新进了一块鹿肉,我恍惚听见萱丫头前几天馋了烤肉吃,特特吩咐他们炙烤了一块,又开了一坛好惠泉酒,咱们一家子也亲香亲香。”
一语未落,葵妻陶氏扬声笑道:“呦,老太太这可是偏心的没边儿了。连萱丫头随口一句念叨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么比起来,我们倒成了没人疼的了。”
“偏你最爱拈酸吃醋。”老太太佯怒的瞥了陶氏一眼,笑眯眯说道:“你若是不爱吃,尽可以点些别的来。只有一点,到时候菜上桌了,你一筷子不许动才行。”
“我又没说不爱吃,我也爱吃烤肉。”陶氏最后两个字是拉了长音儿说出来的。古灵精怪的模样看的大家哄堂大笑。
老夫人杨氏也知道陶氏此举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当下也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来,捂着胸口不叫陶氏吃。陶氏见状,索性推了洪萱一把,玩笑似的说道:“都是你随口一句话闹得,如今老太太恼了,我的烤肉吃不成了,你还不帮我求求老太太?”
洪萱见状,哪里肯如陶氏的意。她本来就是个生性促狭爱搞怪的人,顺着陶氏的口风,当下又捡了两个有关吝啬的笑话说了,逗得满堂笑语欢颜,大家直揉肠子,老夫人更是笑的眼泪都出来的道:“萱丫头没安好心,她这是打量着我们都笑累了,没人有力气跟她挣肉吃。”
洪萱闻言,故作讶然的道:“老太太明鉴,没想到我心里的隐晦打算,竟然被您看穿了。”
说完,又抚掌笑道:“不过没关系。我瞧着你们这会子也笑累了。等会儿必定吃不下什么的。到时候我再灌你们几盅酒,越发饱足了。”
正说话间,只听二门上传事云板接连敲了四下,人回:“英国公府老封君没了。”
吓得众人连忙掩了笑声,老夫人杨氏开口将人传了进来,沉声问了些诸如“几时没的”,“因何没的”,“走时可安详”等语,又暗自出了一回神,才忙忙的叫人预备车马,冯氏带着长媳陶氏换了凶服,就要去英国公府。
寂然饭毕,洪萱带着大丫鬟玉蘅回至卧房,因时辰尚早,也不好安置。遂又跑到双林苑这边,同母亲闲话。只听孙氏嗟叹了一回,开口说道:“眼看着就是年下了,这会子出了这种事故,竟是连年都过不好了。”
洪萱跟英国公府打了几次交道,只觉得这阖府上下冷情冷性,让人并无好感。因而对这位素未蒙面的老封君的死也并不在意,只是担忧堂姐洪茜会不会因此受累,因同孙氏商议道:“等过两日,我想去英国公府瞧瞧茜姐姐,还有两位小外甥小外甥女。”
孙氏点了点头,说了句“合该如此”。
一时洪赋洪茅两父子也从国子监下了学归来,闻听英国公府上的凶事,也不免嗟叹了一回。只觉得世事无常。
☆、第四十九章
是夜,衾里安歇时,孙氏又将玉沉发现有书生捡了洪萱的画欲效仿话本里的风月故事,反被玉沉擒住如何告诫如何收画为洪萱遮掩之事同洪赋说了。夫妻两个感叹一回人心不古,洪赋因笑道:“这玉公公倒是个行事周全,不肯落人褒贬的。对待咱们府上也算有心了。”
孙氏忧心忡忡,仍旧说一些宦官与外臣不是一流的话来劝谏。洪赋知她是孙文之女,很看重清誉名声,遂一举一动谨慎小心,十分避嫌。不过洪赋却觉得人生在世,很不必如此谨慎。
“只要问心无愧罢了,何必在意旁人言论。”
孙氏听了洪赋的话,反而笑道:“你们父女两个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连说话口声儿都是如此相似。”
洪赋闻言,不免又问及洪萱说了什么。孙氏如此这般的一一道来,洪赋喜道:“这才是我的女儿。以德报恩,以直报怨,不蔓不枝,为人处世自有一番态度才是。”
孙氏听了,撇嘴笑道:“是、是、是,你们父女都是正人君子,偏我是小人之心,行了吧?”
“这也不冤。岂不闻圣人所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洪赋笑眯眯的调笑了一句,惹得孙氏娇嗔怒瞪,其婉转风情一夜如春,自是不消细说。
至次日一早,洪萱醒过来时,只觉得外头天光大亮。她正以为自己是起的迟了,忙忙披了衣裳下地,就见听到里间有动静进来探视的大丫鬟杜若笑道:“姑娘今儿怎起的这么早?”
洪萱听见这话,忙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起晚了?”
“哪儿啊。刚刚过了卯时,还早呢。”杜若一边说着,一边走至床榻前,挂了帐幔,叠被扫床。
洪萱也抬头看了眼靠墙壁的紫檀木条几上摆着的自鸣钟,果然刚刚过了卯时一刻。因笑道:“我瞧外头天光大亮,还以为起晚了。”
“是外头下了一夜的雪,搓棉扯絮的,到现在还未停。这日头一出来,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