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景显得有些讽刺,他为了她一句玩笑话而建造的乐园,旋转木马,游乐场,华丽的童话,可是她心里清晰明了,她与乔安明的结局,就如这旋转木马一样,再美丽,再绚烂,转几圈,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
音乐停下来,灯光熄灭,他也会离场…
这便是,看不到明天的爱情。
只是看不到明天又怎样,那段时间应该是杜箬那几年记忆里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早晨醒过来,睁开眼,他和阳光同在,而自己柔软的身体就蜷缩在他宽大的臂膀里,这时候她会调皮地用手去捏他的鼻子,而他皱着眉醒过来,看到眼前的人,睡意朦胧地笑着将手探进她的睡衣里,细滑的皮肤轻轻捏,惹得她只能赶紧求饶:“好了好了,老乔,我不闹了…”
他却不依,手指在她衣服里游离得更加放肆,好几次都忍不住翻到她身上,就差一点就要将她吃掉,可是最后杜箬都把“孩子”搬出来,他才肯罢休,忍着呼吸失落地滚到一边,粗重的喘气…
或者如果是他先醒,他会很安静地躺着看杜箬的脸,一般她会睡得很沉,有“噗噗…”的呼吸声,皮肤因为晨光的映射显得更为柔腻,几乎吹弹可破,更让他欣慰的是最近她似乎胖了一些,之前很尖的下巴圆润了许多,甚至感觉连嘴唇都丰殷了一点,这时候他便会忍不住吻上去,带着清晨刚刚苏醒的欲望,一点点磨着她的唇角和下巴…而这种时候,杜箬通常会有两种反应,要么直接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欲念强烈的乔安明,一脚踹过去,嘴里嚷嚷:“大清早你想干嘛?”之后转个身,屁股继续撅着补眠。
但偶尔她也会有回应,那便是睡得极其熟的时候,乔安明使坏地亲吻,一点点缠绕她的舌,她睡意过浓,还未醒,但有了一点模糊的意识,潜在的欲念被激发,便会顺着自然的生理反应低吟出声……那简直是要了乔安明的命,大清早,阳光和煦,美人沉吟…但是结果可想而知,总是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杜箬会清醒过来,看清眼前喘着粗气的乔安明,之后瞪着眼,大吼一声“孩子…”
孩子成了他的“禁欲令”,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肯定哪天会出事!
只是虽然知道每次都得逞不了,乔安明依旧会乐此不疲的“耍流氓”,其实倒不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而是这个女人有时候太迷人,况且他也不想控制,与她缠绵的时光如此美好,像是甜到发腻的蜜糖。
那段日子乔安明感觉自己变回了孩子,容易笑,也会陪着她闹,就连工作也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几乎推掉了所有可以推掉的应酬,按时下班,然后回别墅陪她吃晚饭。
新请了一个阿姨,会做地道的广东菜,海鲜更是做到大厨级水平,所以渐渐就把杜箬的嘴养叼了,可悲的是依然吃了海鲜会过敏,但是她已经懂得节制,乔安明也会偶尔纵容一次,就这样,短短半个月时间,杜箬竟然长胖了六斤,六斤啊,多么不容易!
以前乔安明加班都会尽量在公司,因为反正回公寓也是一个人,但是现在不一样,如果工作不太忙,他只是会在睡前浏览一下邮箱的邮件,而其余时间都留给杜箬和孩子,实在太忙,他也绝不再在公司加班,而是准点回别墅吃晚饭,然后拿着电脑在花园里工作,而此时杜箬会乖乖坐在秋千上听音乐,他给她下载的胎教音乐,每一首曲子都是他亲自精心挑选,按他的原话讲:“我要我的孩子在肚子里就接受我的品味和思维模式!”
看看,多霸道的父亲!
当然,杜箬也会为乔安明做些事,比如他在工作的时候,她会替他沏杯茶,切好水果端过去,比如她知道乔安明有早晨起来看报纸的习惯,所以如果她先起床,会将报纸放在他用餐的座位上。
明明是没有共同生活过的人,可是短短几天,已经像是可以熟稔适应彼此的生活方式,所以有时候乔安明会想,或许习惯一个人与在一起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他与顾澜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很多习性上依旧不适应,但是他已经对顾澜迁就习惯,虽然有些累,以前也没觉得哪里有大问题,可是与杜箬只共同生活了几天,他却觉得各个方面都贴合得很,感觉空荡几十年的心也渐渐温暖起来,甚至有时候他会想,原来生活应该过成这样,有个自己愿意牵挂的人,有盏下班后就想回家的灯,生活不再为忙而忙,而是有了念想,有了期望。
莫佑庭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上身和四肢慢慢可以活动,他不想再住下去,便要求出院。最近半个月,杜箬只来医院看过他一次,且停留的时间很短,关心了一下他的近况就走了,电话倒经常有,基本保持二天一个,只是电话里也没有多余的话,大抵都是一些安慰病人,嘘寒问暖的套词。
莫佑庭有天终于听腻,挂了她的电话之后,直接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如果你把给我打电话当成一件任务在完成,那大可不必,以后别再打电话了,我要的不是你这样敷衍的关心。”
杜箬当然看得懂他短信里的意思,可是她能怎么回答,只是避重就轻地给他回了一条:“知道了,你好好养病!”之后便再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过去。
短信她倒是还发了几条,不过莫佑庭一条都不曾回,她便也不再发,只是会定期去问下郑小冉,从她口中知晓一些莫佑庭身体恢复的近况。
只是临近出院,莫佑庭还是给杜箬发了一条短信,这是近段时间以来,他给她唯一的一条短信:“我明天出院了,想见你…”
杜箬思虑半天,还是觉得应该去见他一面,毕竟他是为她受伤,出院之后他便会搬回家住,她不可能登门去探望,所以自然应该去医院探他最后一次。
鉴于上次乔安明吃醋的经历,所以杜箬很乖地给他去了电话。
“明天莫佑庭出院,出院之后住回家我就不方便去探望他了,所以想今天下了班之后去趟医院。”
“可以,应该的,我陪你一起去。”那头丝毫没有考虑,仿佛杜箬这个要求早就在他意料之后,这倒搞得杜箬有点不知所措:“你陪我去?别了吧,我还是自己去吧。”
“没关系,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再说他帮过你那么多次,我也应该去当面感谢一下。”
“可是…”杜箬总觉得这两个男人见面不会有好事。
“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我还在开会,先挂了…”
……
下了班之后,小张先把杜箬送到医院门口,她在医院门口的餐厅解决晚饭,等着与乔安明汇合。
乔安明自己开车,准时到达,牵着杜箬的手一起走进医院,杜箬知道这厮是故意牵她的手,因为他平时很少在公共场合做这么亲昵的动作,但现在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往病房走,摆明了是为了做给病房里的人看…
☆、V067 去接出院
莫佑庭看到杜箬走进来的时候心口一跳,立刻将手里的PSP扔到一边,正要开口打招呼,却看到她身旁的乔安明,嘴角刚刚浮起的笑容立刻阴了下去,眼皮垂下,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来啦?郑小冉刚走!”
“哦…我没有看到她。”
杜箬已经有些感觉到气氛尴尬,但是人都已经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拉着乔安明走进病房,正想着要怎样开口,站在一旁的乔安明却突然伸出手,很沉雅地对着莫佑庭说:“你好,杜箬说你明天要出院了,刚好我有时间,就一起来看看你,你之前帮过她很多次,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很有风度的几句话,脸上是拿捏得当的礼貌笑容,莫佑庭却脸色阴沉,但是乔安明的手还举在那里,如果他再这样阴下去,倒显得他太小家子气,所以莫佑庭的阴沉表情也瞬间转晴,笑着握上乔安明的手,“礼貌”回敬:“客气了,我帮她是我的事,我心甘情愿,不需要你来说谢谢!”
“应该的,之前杜箬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脾气好,对朋友也仗义,所以我很替杜箬有你这位朋友感到高兴!”他刻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重一些,依旧握住莫佑庭的手,轻轻晃动一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眼角却慢慢笑开,仿佛他的“感谢”真的发自心底。
莫佑庭在心里默骂“老狐狸”,他可不就是老狐狸么,用如此不露痕迹的方式来表面他和杜箬的关系,还要跑到莫佑庭面前来提醒,表面意思上是“感谢”,其实真正的含义是提醒莫佑庭,他一直觊觎的女人只当他是朋友,所以你看,再强大的男人,在爱情面前一样变得小气!
杜箬也感觉出眼前两个男人之间的“无形硝烟”,只能插话打破僵局。
“那个,莫佑庭,医生怎么说?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么,怎么这么早就可以出院。”
莫佑庭听到杜箬的问题,松开乔安明的手,刻意保持平常语调地回答:“在医院呆着太腻,想回家住,我爸给我请了一名骨科专家当家庭医生,所以我在家也可以慢慢康复。”
“哦,那这样我就放心了。”杜箬尴尬笑了几声,眼神不停地在乔安明和莫佑庭身上流转,只是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表情上看不出一点破绽,但其实却各怀各的心思。
杜箬夹在中间是最尴尬的一个,所以她也懒得管,找了个借口出去,说要去问问医生莫佑庭的骨骼恢复情况。
最后杜箬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乔安明和莫佑庭。
在莫佑庭的记忆中,他只正面跟这男人接触过三次,第一次是杜箬喝醉,被潘玮带去酒店的那次,他在电梯口将两人截下,最后莫佑庭出现……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医药界的传奇人物,给他的感觉是,冷森,沉稳,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残忍。
第二次是在三亚,他在酒店大厅给杜箬送东西,分别之前他还吻了她的额头,而他记得,乔安明当时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冷眼观看,之后他故意经过他时点头挑衅,之后这老男人什么反应?似乎依旧面无表情!
而再下来就是这一次,他牵着杜箬的手走到自己面前,当着杜箬的面提醒他与杜箬只是朋友关系…
莫佑庭早就把这个男人在心中想成假想敌,可是冥冥中跟他争了这么久,这却他们之间第一次正面的交谈和见面。
乔安明一直站在莫佑庭的床前,表情沉然,一点都看不出任何局促和尴尬,历练和阅历真的是好东西,可以让眼前这个男人,无论在任何场合都能神态自若,完全不受环境的影响,仿佛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占主导地位。
所以莫佑庭这么跟乔安明交涉过一次,他便可以断定,眼前这个男人非常具有攻击性,虽然表面温雅,但内心绝对狠辣,不容任何人挑衅。
乔安明见莫佑庭一直看着他,虽然目光很平淡,但眼里那股浓重的探究意味,依旧逃不出乔安明的眼睛,所以他便直接笑笑,不避讳的开口:“我跟杜箬的关系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也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所以希望你的家人别再去打扰她。另外,我知道那丫头还欠你钱,但是一直欠着总归不好,所以我替她先还了吧…”
乔安明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莫佑庭的床头,继续淡淡笑着说:“二十万,现金支票,非常感谢你对她弟弟的慷慨援助。”
莫佑庭看着那平整的信封,上面角落里印着微小的胜安两个字,不禁也苦笑一声,问:“你这是准备好了来的吧?你这哪儿是来看我,分明是来提醒我!”
乔安明一直绽放在嘴角的笑容收去几分,淡淡回答:“如果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不过对你的感激是真的,也替杜箬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不过以后她和宝宝由我来照顾!”
“你来照顾?”莫佑庭嗤笑一声,眉头皱着冷涩地反问:“你凭什么照顾?你以什么资格照顾?当初他弟弟排异没有钱付医药费,逼到走投无路要去委身潘玮的时候,你在哪里?她被你老婆打到送医院,在急救室昏迷一夜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乔安明,有些话不是说说就可以,是需要付出行动的!我承认你很有本事,但是照顾两个字,你未必做得到!”
“我知道,可能我无法给她最想要的东西,但是我会在我能力之内,给她最好的东西。”
“最好的东西?比如什么?钱?车子?房子?”莫佑庭说着自己先笑起来,咳了几声,从床头坐直,嘴角斜斜笑着讽刺:“钱和物质,这些对你来说是最能轻易就办到的事,但是除了这些,其他你什么都给不了,如果杜箬跟着你,后面的生活不是幸福,而是满身的骂名和无休止的恐惧!”
莫佑庭驳斥人的时候也能做到眼光冷鸷,言语尖锐。
乔安明倒有些想不到,之前在他心中一直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形象,竟然也能有如此具有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