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霄天去到碧云天的方法,新星已经“翻译”过来了。碧云天位于云霄天以东,找到它的方法,是在每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不是彩虹,而是绿光。
绿光是一种天文奇观。产生的条件很苛刻,天气要非常非常晴朗,天空要非常非常洁净,地平线看过去要非常非常清楚。就算如此,绿光持续的时间也很短,短到只有一两秒钟。
在人世间的话,这种景象一般只在海洋上发生。但在云霄天这里,事情变得比较简单:平流层的天空,一向非常干净,视野非常清楚,地平线也不会有起伏,云层都在平流层以下,也不会有下雨。所以云霄天的绿光,几乎天天都可以见到。时八他们留心之下,这些天,也确实见过不少次了。那种美景,用语言,难以描述。
时八他们要做的,就是跑到云霄天大陆的东部边缘,观察每天的日出,等待绿光的产生。在绿光产生的那一刹那,在云霄天的东方,会有一个地方,自下而上,同时映出绿色的光华,那里就是碧云天。论高度,碧云天还要比云霄天低一点点。论规模,则比云霄天小很多。算是云霄天附近一处比较大的天之岛屿。
这些就是老建给出的资料。时八赶路的这些天,队伍里的那些二货,一般都挂机出神,去宋世界玩。偶尔过来看看,就是闲聊吃喝。
时八宏毅负重,走过漫漫长路,终于有一天,来到云霄天之大陆的东边天崖地角。
东方远去,是白茫茫云海,回望西边,是马赛克的大地。时八骑上天鹅,继续往上升。在天之大陆呆这么久,早就没有高原反应。正是一天中的黎明时刻,队友们也纷纷回过神来,等待绿光乍现的那一刻。
云霄天上的天空,纯净得像不存在一般,就算是黑暗,也给人一种很纯净,很透明的感觉,像最纯粹的黑钻石。上方的黑暗苍穹,与下方的白色云海,形成一种鲜明的,纯粹的对照,整个天地,就像一个初分的阴阳两仪,人就在这阴阳之间。感觉,很奇妙。
天地一片寂静,下方白云自顾自地翻滚,犹如有自性的灵物。无人开口说话,也没人在队伍频道中发言聊天,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等待太阳初升的那一刻,等待那一道奇迹的绿光。
天地间的无边巨大黑幕,缓缓褪去它的神秘,伴随金光阳光,渐渐显现出它的宏伟身影,向世人展现它的奇迹。
苦苦等待不知多久,最后的辉煌神迹,如同人世间的一切高潮,一闪即逝,人们还未来得及细心体会它的绮丽,它就已经悄然消逝,只剩若有若无的回味。当人想用语言重现那一刻的奇迹时,才发现语言有多么无力。
时八最近看过许多次绿光,但现在再看一次,依然志为之夺,心为之迷,神为之乱。
呆了许久才忽然反应过来。
“那个……谁看见碧云天映出来的绿光了?”
“八哥!我看见了!”好汉饶命高兴地举手。
“在哪里?”
“在那里!”好汉饶命指着一个方向。
“你确定?”
“呃……不是很确定……我了个去,怎么好像四面八方都一个样子?我了个去!这里怎么连个参照物都没有的?”
“悲剧的娃。这里是天上……你想要什么样的参照物?”
235章 杀人根
你妹哦:“要死了!没有参照物,怎么定方位?”
新星不声不响在队伍频道发出一个截图。
截图上,东方的天空,一道绿光,往南某处,从云海之中,透出另一道绿光。
图就是图,比记忆靠谱多了。照图找路,时八轻松找到传说中的碧云天。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天岛,或者是一个比较小的天之大陆。植被似乎比云霄天丰茂,怪物也比云霄天多,餐风饮露的天人居民比天之大陆少一点。但也颇具规模。
这一切暂时都与时八他们绝缘。被万恶的马赛克绝缘。在云霄天与碧云天之间与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大大小小的小岛屿,时八虽然很少直接看到,但通过望气术,可以间接望到。很简单:凡是望过去有光柱的地方,多半就是有岛屿。
“好!现在!新星,说吧,怎么从碧云天去碧霄天?”
“往上!”
“往上就可以了?”
“在恰当的时机往上。碧霄天比碧云天高一点。有时会运行到碧云天的正上方。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往上,到达碧霄天的底部。”
“干嘛不直接飞到碧霄天上面去呢?”
“天鹅飞不了那么高。”
“这样子……”
“所以,只有先到碧霄天底部,再想办法往上。”
“什么时候是恰当的时机?”
“每天中午。”
中午,时八载好所有人,包括梦里寻他,骑着天鹅,奋力往上飞。
他已经感受到,天地间稍稍地阴暗。
像是一场现场直播的日食。越往上,阴暗的感觉越明显。
穿越迷蒙的云雾,时八抬头望天。果然看到远远的东方天际,一颗巨大的星体,慢慢向西挪。
没有云遮雾罩,没有视野阻隔,这是他们第一次,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直面一座天之大陆。
从下往上的角度。仰视。
确实值得仰望,确实需要仰望。尽管已经一次又一次受到视觉与心灵的冲击,但看到一座大陆从远方的天边似缓实疾地碾压,压迫到他们的上空,这样的感受,就是冲击!就是震撼!
这是无与伦比的冲击!震撼!压迫!
有那么一刹那,时八产生一种感觉,上方碾压过来的,是一辆坦克,而他自己,就是一只坦克下方的一粒微尘,一只小蚂蚁!
从没有一次,压迫与冲击,来得如此直接,来得如此震撼,来得如此具有针对性!甚至,隔着里八卦,时八手上的百战亲兵,都在瑟瑟发抖。连见多识广,多见不怪的玩家,也一个个目瞪口呆,呆呆望着碾压过来,占据整片天空,占据视野中全部角落的,庞大无比的天之大陆,脸色红红白白,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
时八坐下的天鹅哀鸣一声,翅膀一僵,直接往下面掉了下去。
时八一惊,连忙装备起降落伞包,一拉绳,缓缓往下掉去。自从被唐小掌柜怂恿,跳伞一次之后,时八受到启发,就给自己弄了一套降落伞。为了是防备某些无良恐怖份子射人先射鸟的险恶活动。时八已经两次碰上这样的危险,决计不想第三次碰上时,自己还没有一点准备。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用到了。
这一天的登天计划,算是泡汤。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天鹅竟然直接被这无与伦比,无可言喻的景象,震晕过去。
当然,时八当时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突然的失重,他也绝对想不到要指挥天鹅继续往上飞,去攀援碧霄天底部的树根密林。
也就是说,不管天鹅晕不晕,这一天的登天计划,都会泡汤。因为当时的时八早就傻了。
“说起来,很奇怪呀!”好汉饶命还是一副好奇的样子:“为什么碧霄天底部会有那么多树根呢?”
碧霄天底部的树根密林,非常长,看起来,就像一颗大头下方的长髯须,拖把头上的长布条。
“会不会碧霄天下面本来还有一部分,后来掉了,结果就把树根露出来了?”上课打灰机猜到。两个好射手算是非常合得来的一对了。只差没有基情四射。
“那也不可能那么长吧?太不成比例了!那么细那么长!简直就像是一门心思往下长似的。难道是怕我们飞得不够高,专门长下来接我们的?”
第二天中午,他们知道了原因。
受到第一天的教训,时八干脆蒙住了天鹅的眼睛,不让它看。而他自己,也一再提醒自己,不要事到临头被视觉的冲击震昏了头。
结果还是震昏了。
幸好新星及时反应过来,叫醒时八。时八指挥天鹅,奋勇直上,终于攀上了碧霄天的高“枝”。
这个时候,时八他们还只是庆幸这些树根长得够长够给力。要是再短一点,说不定他们就够不着了。
还不知道树根为什么这么长。
直到他们亲眼看到,一只巨大的怪兽,驾着狂风,直扑附近树根底端的一块形似红薯的巨大块根。
随后,他们知道了原因。
怪兽一不留神,碰到了“红薯”附近的树根的根须。
下一刹那。树根好像找到猎物的巨蟒,腾地一下活动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一个眨眼的时间,以合围之势,将整只巨大怪兽团团缠住。
巨兽哀嚎,挣扎,唯一的结果,越挣越紧,越挣越弱,经过大概一顿饭的时间,巨兽终于没有声息。这期间内,又有十余头各式怪兽,从下方云海中冲出,飞蛾扑火一般,扑进密密的树根丛林之中。
有的技艺高超,运气过人,吃到了作为诱饵的巨大“红薯”,有的技艺不佳,踩着背字,被树根活活绞杀。
又过了许久,包裹第一头怪兽的树根,稍稍松开,缠着巨兽,渐渐往上挪动,整体看起来,就像一个人的喉头上下耸动,吞咽食物的模样。
整个过程,平缓无波,就像日过长空,星月常明,风吹林海,水涌大江。显得无比自然,仿佛天然就是如此,自亘古以来,这一切就是如此。
时八思路中断,猛然一惊。回头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正攀在其中一根杀人的树根之上!
236章 仙兽内丹
时八手一抖,差点就要松开。想想下面不知深浅的云海,强忍松手的冲动。仔细观察树根。树根青黑,微有弹性。不像木质,倒像粗糙的皮肤。
“怎么办?这些树根,好像吃人的……”时八连话都不说,生怕惊动树根,只在队伍频道发信息。
“树根没反应,可能是因为你动静太小,也可能是因为你身上有世界之树的气息。”新星发完这一句,顿了顿继续发道:
“我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顿了顿,继续发:“但前一种也不是没可能。”
好汉饶命:“那到底咋办呢?”
新星:“总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在外面小心点吧!”
时八:“……”
新星:“就算有什么万一,也不要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时八:“……”
不管怎么样,能看到新星这么正经严肃的人,突然间开了一个玩笑,时八的心情,确实轻松不少。
时八:“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往上爬?”
抬头仰望,根本看不到顶在哪。
“前路。漫长啊!”时八长叹息。
“有没有捷径?”爬了一阵,时八忽然暴出这么一句。
新星:“……要不,你跟树根打打商量?看看它能不能帮你?”
时八:“……”
继续爬。
又爬了一阵。
时八:“要不我真的跟树根打打商量?”
……
时八:“擦!没人?”
时八:“都神游去啦?”
时八:“我晕!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抛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
时八:“你们叫我情何以堪哪!”
时八:“我勒个擦!哥不想活了!哥这就找树根商量!死也罢活也罢!”
……
时八终究还是没有找树根打商量。而是继续忍辱负重,爬上漫漫看不到头的长路。
幸好不久后,梦里寻他回神过来,看到时八一个人的牢骚,当时好一阵安慰,陪着时八聊了许久许久。
时八终于舒心一点点。
如此爬爬停停,吃了力量蘑菇汤,敏捷蘑菇汤,精力蘑菇汤,时八超常发挥之下。经过三天三夜沉闷无聊的旅程,时八的上方……
现出一个鼓鼓的包。
那是十数条粗细不一的树根,团在一起,包成的一个并不紧密的包。
包中,一只庞然怪兽……的遗骨,赫然可见。
遗骨的骨骼上,一根根,一节节,遍布着细密的树根根须。根须缠绕,包裹在雪白的骨骼上,就像包络骨骼的毛细血管。只是毛细血管的作用,是给骨骼输送营养,而这些根须的作用,是吸取这些骨骼的营养。认真说起来,这些动物的骨骼上面,无机盐含量高过血肉,对植物的营养价值,比它们的血肉还要大。时八回忆最近刚自学的生物课程,陷入暇想。
这个时候,时八正在旁边休息、吃喝、恢复疲劳。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改装版高空作业安全带,安全带的另一端,套在附近的好几根树根之上。最近几天,他就是靠这套新星临时造出来的古怪装备,获得休息的时机。
“不知道这是怪兽生前叫什么名字……”时八百无聊耐地想。
最近几天着急悲催,既沉闷又无聊,从早到晚,就是爬啊爬啊爬。玩游戏玩到这份上,真的成为一份枯燥乏味的无聊工作。偏偏他还不能不爬。
“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呀同志!队伍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