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道理谁都明白,可是佣兵界的败类却依然屡见不鲜。
小到送信,大到随军作战,无论委托如何怪异,只要雇主愿意付出让人满意的报酬,佣兵就丝毫不会介意,甚至对雇主的委托也不会有任何疑惑打探。
保密,这是佣兵另一个重要的职业道德。
不可否认,佣兵这个职业的确在社会各层中发挥出了许多重要作用,然而如此庞大的佣兵团体,其中自然不可避免参杂着许多人渣败类,亡命之徒。
博尔瓦不喜欢佣兵,因为,他认为社会的秩序正是被他们所败坏,作为王都jǐng卫厅调查科的一员,对待佣兵这方面的问题上他比寻常人有着更加深刻的认知。
从每年王都的犯罪案件整理数目来看,其中佣兵的犯罪率便占到了总数的大半,能够让一个正直的调查科人员对他们有好感,纯粹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卡彭那个老家伙怎么还没有来?”
酒桌上,博尔瓦不是一个人,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个与境遇相同的同僚。
博伦尼·利恩,王都jǐng卫厅调查科三级探员,与他同样被德洛夫看中而被借调,对于情报收集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
“我说过佣兵不可靠,可是你就是不肯相信,况且那个老家伙还是一个有着背叛雇主前科的人。”
博尔瓦皱着眉,脸上厌恶的情绪表露无遗。
贩卖情报,这是佣兵生存的另一个手段,而卡彭就是以贩卖情报为生的一个老佣兵。
佣兵是一个居无定所的职业,这使得他们对于游历过的外界有着丰富的了解,如果若想了解一个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曾经游历冒险过那里的佣兵,从他们身上,你便可以获得足够的情报,前提是你身上准备好了足够的咨询资金。
无论是外界抑或王都,每个以贩卖情报为主的佣兵都有他们独特的收集方向,卡彭的名声不好,因为他曾经在许多年前的一次任务里背叛了雇主。
本以为他将会在佣兵中彻底沉寂下去,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年,他便在贩卖情报圈子中逐渐小有了名气。
或许是他身上曾经背负的污点,所以他的情报收费一直都相当低廉,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顾客上门,据说他一开始便是以免费为代价才逐渐积累了一定的信用。
所以,可以看出信用对于一个佣兵的生存是何等重要的标签。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像卡彭一样重新勉强活跃在佣兵圈子里。
“博尔瓦,我知道你看不惯佣兵,但是仅靠我们几个想要收集到足够的情报,没有这些佣兵的帮助,你认为我们现在能做到哪一步?”利恩摇了摇头,手里抓起粗糙的木质酒杯里盛满的琥珀sè麦酒大饮一口,不经莞尔一笑道。
“不说这个了,利恩,德洛夫长官的建议,如果是你会怎么考虑的?”博尔瓦无奈轻叹后,将话题转移到今天身上发生的事情。
利恩眉毛一挑,手指转动起酒杯淡淡道:“我想你很清楚,如果重新回到调查科里的话根本就不会有我们存在的地位,虽然德洛夫长官与四王子间有着不明不白的牵扯,但是在他的手下的确可以尽情发挥身上的本事……以我对现在目前的王都形势分析里,四王子不会轻易受到惩处,甚至很可能无罪释放,毕竟大王子与四王子间的矛盾就是陛下一直稳定王位的手段……”
“我想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大王子不可能会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博尔瓦凝重道。
“所以啊,你现在就是一个输光所有的赌徒,而你能够翻盘的机会却只有一个选择,究竟是把自己的未来当成筹码压上,还是选择退出默默无闻下去……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赌上未来!”利恩痛饮下酒杯里最后的麦酒,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博尔瓦郑重道。
“或许是我瞻前顾后思虑得太多了,始终都没有你看得清楚。”博尔瓦自嘲道:“即便四王子一方失败了又如何,难道比在调查科的处境还要糟糕吗?大不了也就是回乡下老家而已、”
“还真是羡慕你啊,我们几个人里,虽然你没有像我们一样单独擅长的优点,可是你却是最能掌握调查jīng髓大局的人,难怪德洛夫长官会看得上你。”利恩不由得感慨道。
博尔瓦轻摇了下头,道:“你们这些天表现的能力我想德洛夫长官不会视而不见,或许到时候他也会对你们发出同样的邀请。”
“也许吧——”
利恩耸了下肩膀,似不在意说着,眼睛却不由得瞟向酒馆大门开始嘀咕起来。
“卡彭那个老家伙怎么还没有来?难道他记错了约定的时间吗?”
博尔瓦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笑意,道:“说起来,你把我叫到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卡彭带来了目标什么重要的情报?”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利恩回过头,一脸神秘道。
“拭目以待。”
对于博尔瓦来说,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一段漫长的枯燥等待。
他不像利恩喜欢喝酒,同时也不像利恩善于和各种人**际,此时的他早已离开了酒桌,整个人正在一堆粗鲁的佣兵中大声谈论着什么,偶尔还会朝一些姿sè靓丽的女佣兵附耳低语些,惹得对方露出难得的娇羞模样。
利恩本就有着一副不错的皮囊,长期收集情报的过程同时让他积累了大量的知识,加上他伶俐的口齿,爽朗不羁的xìng格,这让他很容易融入任何一个圈子里。
如果不是因为他勾搭了一个贵族的情妇,恐怕也不会落得和他一样的境地。
人的xìng格各异,博尔瓦虽然有时候羡慕利恩的生活,但他知道,他不是他,他也成为不了他。
喧杂吵闹的角落,孤独的一个人,仿若隔绝了整个世界。
博尔瓦冷眼看着,从酒馆的装饰布局到观察每一个人的神情姿态,直至厌倦。
他站了起来,走向利恩与佣兵们的那张桌子,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利恩。恐怕今天卡彭不会来了。”
“你在说什么?”
利恩侧过头,朝身后的博尔瓦大声道。
一股难闻的酒臭传来,博尔瓦不自觉地捂上鼻子,眉头轻皱,看向一脸醉熏脸红的利恩摇了摇头,道:“我走了。”
“噢……你要走了吗?那么明天再见喽——”
这一回,利恩听见了博尔瓦的声音。
转身离开,走出酒馆的大门后,嗅着夜间清新的空气,压抑沉闷的心情也舒缓了起来。
果然啊,我还是讨厌这种地方。
利恩并未在意博尔瓦的离开,一旦酒意上头,有时候言语行为便失去了平时的自我,甚至忘记了他来这里的最初目的。
他现在只想喝酒,只想聊天,只想和身边的女佣兵约好将如何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突然,利恩感到心脏处传来短暂的一痛,整个人的视线也愈加模糊起来,他低下头,只见一把锋利的剑锋透过了他的胸口。
他惊愣得回过头,正见刚才谈的兴起的女佣兵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他想开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话来。
“利恩先生,很抱歉,有人委托我们佣兵团收下您的xìng命。”
女佣兵笑吟吟着,刺入利恩心脏的匕首忽然一转。
利恩张大口,恍惚间,他看到刚才与他对饮的佣兵纷纷围着他,阻碍了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人会发现这里发生了一场莫名的暗杀。
“哎呀——利恩先生你怎么醉倒了,夜莺,让我们一起送利恩先生回家吧。”
耳边,黑暗完全吞噬意识前,隐约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关心焦急的动听声音。
如此美丽,如此恶毒。
……
漆黑冷清的一条街道。
博尔瓦停住脚步,因为,有一个人拦住了他回家的方向。
那是一个笼罩在黑袍的神秘陌生人。
“博尔瓦先生?”
那人突然开口,止住了他正准备无视绕路的举动。
“你是谁?”博尔瓦冷冷目视对方道。
“你们一直在调查的人。”那人缓缓迈动脚步朝他走来道。
博尔瓦神sè一变,伸手迅速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匕横在胸前,整个人瞬间充满着攻击xìng。
“你想做什么?”
“解决麻烦。”
霎时间,博尔瓦清醒的大脑立刻联系到了许多事情。
“如果我突然死了,你一定要将调查的情报全部完完整整地告诉洛斯林大人,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这个感觉。”
“从一开始我就明白这是一个危险的调查,如果哪天我会因此而死去也不会感到意外。”
“这是我不能拒绝的事情。”
“或许我曾经想过拒绝,但是在我选择介入这件调查后,我就没有了回头的道路。”
白天里德洛夫长官曾经突然对他说过的那番话清晰的浮现,一股寒意顿时弥漫全身。
“你把德洛夫长官怎么了?”
“杀了。”
那人愈来愈近。
“包括你的同僚,你们这些天调查的情报。”
那人从黑袍中拔出了剑,微风拂过,遮蔽紫月的乌云静悄悄地漂游开来,朦胧的清辉重新照耀在大地。
博尔瓦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瞪大的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当啷——”
匕首落地的清脆声响回荡,死前的那一刻,博尔瓦仿佛听见了鲜血伴随着风声从脖颈喷洒而出。
倒下。
黑袍人抬起头,看向一处屋顶。
“希望你的情报没有错误。”
屋顶烟囱边走出一个人影,他摇了摇头。
“我的情报没有错误,现在你需要和我去面见大王子殿下。”
“为什么?”
“提尔兰特被发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因果
() 马卡斯出生在一个贵族管家与女仆组成的家庭里,然而令人惋惜的是,他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后便痛苦撒手而去。
他没有了母亲,甚至连母亲的印象都丝毫不存在,只有每每父亲回忆讲起的时候,脑海里才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母亲身影。
但他知道,那个虚构的身影只是安慰自己的一个幻想。
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的父亲便整rì在亚马伦达老爷的手下忙碌着,他常常告诉他,如果没有亚马伦达老爷,他根本就不会有今天,更不会有他的出现。
他的父亲一直很敬重感激着亚马伦达老爷的恩情,而他能够做的只有用认真勤恳的工作作为回报。
他很忙,整天整夜的都在忙碌着工作,大多数时候,年幼的马卡斯都被父亲丢给了女仆侍从代为照看。
他寂寞期盼父亲出现的时候,他不在自己身边。
他难过受伤渴求父亲的时候,他不在自己身边。
他哭泣呼喊着父亲的时候,他不在自己身边。
一直……一直……
他开始习惯了。
习惯没有父亲。
因为他知道,每一次的呼喊,每一次的期盼,到头来只会留下更加痛苦悲伤的失望。
他开始怨恨,怨恨亚马伦达老爷夺走了自己唯一的父亲,怨恨父亲从没有给予过他最需要时的关怀爱护……
这份怨恨埋在了他幼小的心灵里,发芽,成长,茂盛……
他开始长大了,他开始有自己dú lì的生活,而父亲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忙碌,除了每个月给予补偿他的丰厚生活费用外,其他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
孤独的他开始被动认识了许多人,许多朋友,他当然知道,那些人看重的只是他的身份,他的钱财。
而他却丝毫不介意这种虚伪的友情,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学会了喝酒打架,学会了赌博玩女人……只要能够给他生活刺激的事情他都会去尝试,一旦没有钱的时候,他都会朝父亲伸手索取,而父亲每一次都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他在利用他补偿自己的愧疚,而他从来不会因此感到客气,只会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叛逆,堕落。
直到有一天,亚马伦达老爷死了,他的父亲和他回到了曾经的家里,马卡斯明显感觉得到,父亲深切希望用最后的时光弥补过去对他的冷落,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还是和原来一样,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每天早出晚归的与新认识的朋友四处吃喝玩乐,没有钱不要紧,向父亲伸手索取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只是,他的父亲已经不再是曾经贵族家的管家,他没有了稳定丰厚的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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