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王钦刚把东西搬回去，电话响起。
是个陌生的号码。
但王钦却没有选择挂断。
“喂？”
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橘右京温雅的声音：“打扰了，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
王钦放下圆珠笔，靠在椅子上：“不晚，我在等你。”
橘右京微愣：“你知道我会打给你？”
王钦的目光落在之前放在训练室的那本医书上：“也不算。如果你找我，我会找你的。因为我帮你找到了个好东西。”
橘右京的声音有些迟疑：“是……那本医书么？”
王钦的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扁鹊的真迹。前几天特意拖张良从那边儿送来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电话彼端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
王钦不紧不慢的翻开医书：“你知道亲眼看着最珍重的东西被毁灭是什么感受么？”他顿了顿，尝试着引起橘右京的共鸣：“认真打磨的名刀被夺走、悉心照顾的狗狗当着你的面死掉、恨不得护在心口的恋人虚弱的病死……”
“够了。”橘右京打断：“你……”
“你要死了。”王钦单刀直入：“这个世界的医生无法治疗那个世界的肺病。而现在没人找得到扁鹊。如果得不到这本医书，你会死。”
橘右京沉默着。
“想想sakula，想想她是怎么一笔一划的勾画你、设计你、创造你、爱上你，想想你一点点虚弱、一点点病入膏肓、一点点失去生命的热度的模样。”王钦稍微停顿了一下：“你想让她把你埋葬在哪里？”
隔着电话，他听到了橘右京沉重的呼吸。
但他没有心软。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她该抱着你的骨灰去哪呢？你和别的具化英雄不同。她创造了你，给了你属于这个世界的躯体。让骨灰随着海风飘散如何？或者让你的灵魂随着树根、在她泪水的浇灌下长得枝繁叶茂？还是——”
“我帮你。”橘右京终于做出了决定：“我帮你，把医书给我吧。”
王钦的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在拿到甄姬的精粹前，每天来honor取药。我会辛苦厨房的工作人员帮你熬好。”
电话彼端，橘右京垂眸。
不愧是王钦。
果然滴水不漏。
如此一来，哪怕是药渣，他都得不到一两。
更别提找有经验的老中医根据药渣还原配方了。
“等甄姬的精粹到手，无论你是否拔刀，你都会得到那本医书。”
橘右京敏锐的捕捉到了话语间的隐藏信息：“难道你还找了别人帮你？”
“不，我只找了你。”王钦合上医书：“杀人偿命，我要的是甄姬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永远离开。
橘右京松了口气：“好。”
挂断电话，收好医书，厨房恰好在发宵夜。
王钦帮韩雨琪拿了份儿水果沙拉，回房。
门虚掩着。
他直接就进去了。
韩雨琪穿着睡裙，正趴在床上背单词。
见他进来，她抬头，一脸的审讯：“云晴竟然跟我说，我哥约了她周末去扫墓。”
王钦用牙签往她嘴里塞了块儿苹果：“哦。”
“哦？”韩雨琪含糊不清的抗议：“谁会没事儿约喜欢的女孩子扫墓啊？说，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的？”
王钦认真的吃东西。
“喂，别逃避！”韩雨琪狠狠掐他：“你们两个不是向来不合么？你怎么说服他帮你的？”
“还用说服么？”王钦挑眉：“假传圣旨就好了。我跟他说这是你的意思。”
韩雨琪丢掉英语书，整个人扑到王钦身上：“打你打你打你，老公你坏死了！”
王钦一手搂着她，另一手稳住手里的水果沙拉：“坏就坏吧。你喜欢就好。”
第562章 新套路
“你脑子，有毛病吧？”一身素净的运动服，楚云晴抱着整整一大捧菊花，踩在郊区柔软的草地上。
范羽锁车：“你脑子才有毛病，我陪你你还骂我。”
“我就骂你，怎么了？”楚云晴瞪他：“你打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
范羽相当无语的瞥了她一眼：“也不知当初是谁被我收拾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楚云晴脸上一红，抱着菊花头也不回的往山里走去。
范羽连忙加快了脚步：“走那么快赶投胎啊！”
“要你管！”楚云晴忽然停住，转身，范羽来不及止步，她便直接装进了范羽怀里。
范羽扶住她，一脸嫌弃的推开几乎戳到他脸上的花束：“别把花粉弄我脸上了！”
“我还嫌弃你把我的花弄坏了呢！”楚云晴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我头一回听说约人出去玩儿约扫墓的。你这是哪国风俗啊？”
范羽有苦说不出。
要不是甄姬杀了人，王钦又偏偏找上门来，他才懒得干这种傻事儿。
好歹是他第一次约云晴出来，约到墓地是什么鬼。
以后孩子问他们：你们第一次约会是在什么地方啊？
他总不能说墓地吧？
可他清楚，此行，他必须去。
倒不是因为王钦动用了韩雨琪的名义。
他和王钦火药味儿正浓，韩雨琪才不会让王钦给他传话。王钦昨晚那波儿圣旨，明显是假传的。
向来王钦也知道他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儿，用韩雨琪的名义，无非是给彼此留个台阶下罢了。
王钦需要他帮忙。
而他，为了楚云晴，也需要一个理由帮王钦这个忙。
韩雨琪就是个很好的理由。
从王钦的角度来说，韩雨琪让他帮忙传话是因为情侣恩爱。从范羽的角度来说，他肯为表妹给王钦面子是疼爱亲小。
两边都留足了面子。
所以，哪怕范羽知道王钦是假传圣旨，他也没有说破。
郑月这么暗地里给楚云晴下绊子，只要不伤她性命，甄姬怎么做都不过分。
偏偏甄姬伤了她的性命。
具化英雄带着异能而来，几乎就是毁天灭地的生化武器。如果放任行凶，后果将不堪设想。
具化英雄因具化app而来，出了这样的事，王钦作为app的管理员，绝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甄姬必须离开。
要么主动离开，要么被强行抹除。
那毕竟是云晴的生母。
范羽不希望她被强行抹除。
所以，他必须有所作为。
“喂，给你。”楚云晴单手抱着花束，另一只手在口袋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把脸擦干净，脏兮兮的看着真烦。”
范羽接过纸巾，凭感觉擦了下脸上的花粉：“有镜子吗？”
“你看我像镜子吗？”
范羽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把手里的纸巾塞回楚云晴怀里：“像。”
“像？”
“对，像。”范羽说着，还特意压低了身子：“我看不到，你帮我擦吧。”
“我欠你的啊我帮你擦！”楚云晴将花束推到范羽怀里，凶巴巴的拿着纸巾：“看我不把你脸擦烂的！”
“擦不烂随我姓吗？”
楚云晴忽然想起韩雨琪那言笑晏晏的调侃：以我之名，冠你之姓，好浪漫哟。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近的呼吸，他们的气息融在一处，一瞬之间，她的心竟然漏跳了一拍。
什么鬼……
楚云晴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下，转身避开范羽的目光：“想得美。”
范羽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跟你讲，这深山老林的，你可不要惹我。你可打不过我，当心我对你图谋不轨。”
楚云晴直接甩开：“傻逼，图谋不轨哪有说出来的。”
“好吧，改正一下。”范羽抱着花束跟在楚云晴后面：“预·谋·犯·罪，行了吧？”
“在墓地？”
范羽有一句mmp直接讲了出来。
这什么鬼。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撩不动啊！
“还有多远？”
“七八百公里吧。”
范羽的腿僵在路上。
“七八百‘公里’？”说到单位，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以表震惊。
楚云晴停下，回头瞥了他一眼：“说你傻还真傻啊？再走个半个小时就到了。”
范羽默默跟上，思索片刻：“这么远，要不要跟我一起做个测试？”
楚云晴停下步伐，回头看他。
“很简单。”范羽跟上，两人一起并肩往前走：“你先说‘老鼠’，说五遍，快点说。”
楚云晴疑惑的看着他：“老鼠，老鼠，老鼠，老鼠，老鼠。”
“太慢了。”范羽摇了摇头：“要快一点，像这样：老鼠老鼠老鼠老鼠老鼠。”
“老鼠老鼠老鼠老鼠老鼠。”
“然后再说‘鼠老’。”
“什么？‘老鼠’倒过来吗？”
“对。”
“鼠老鼠老鼠老鼠老鼠老。”
“猫最怕什么？”
“____”
楚云晴对答如流：“花露水？吹风机？不知道。”
范羽：“……”
不对啊……
这剧本不一样啊。
她不是应该回答“鼠老”或者“老鼠”么……
楚云晴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进行不下去了……”
范羽痛彻心扉：“嗯……”
楚云晴实话实说：“这可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套路的错，而是徐逸凡的错。”
远在市区的徐逸凡：“阿嚏！”
楚云晴坚持卖队友：“别看他被粉丝叫成高冷男神，私下里就是话唠一个。像我们ms丶灭魂里这种一言不合就听他300字、500字、800字不带标点符号的长篇大论的人，你刚才那个套路，最起码得让我同一个词说2000遍才能奏效。”
范羽心好疼。
2000遍……
他还是放弃这个套路吧。
两人一路跋涉，终于在一处人迹罕至却不失风景秀丽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孤坟。
由于当日手头拮据，进不起墓园，甄家人只得将甄文昭葬在深山。
楚云晴多日未来，此处已经快要看不出坟墓的痕迹。
范羽将花束递给楚云晴，看着她申请复杂的走到甄文昭墓前。
十二年前，那个带着甄姬魂魄的身体永远的躺在了这里。
十二年间，她沉默不语，安静的注视着那个小姑娘一点点长成和她预想的模样截然不同的大姑娘。
或许，app那边儿早就知道她的踪迹了。
她不声张，app那边儿就不采取行动。
她动了手，那边再想装作不知，实在太难。
今天，是一场真正的道别。
范羽知道。
如果不能让甄姬主动道别，那么，等待她的必将是王钦那边儿早已准备好的天罗地网。
（我就想知道上面那个填空的位置，“猫怕什么”有多少人脱口而出是“老鼠”）
第563章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是这儿吗？”范羽抚摸着字迹模糊的石碑。常年的风吹雨淋已经让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楚云晴把花放在坟墓前，看着长及膝盖的坟头草，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我已经很久没来看她了。”
“嗯，似乎是挺久的。”席地而坐，范羽知道甄姬的灵魂听得到：“我也很久没看我妈妈了。”
可你终究还能看到。
楚云晴在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来。
她讨厌母亲的软弱，却的确留恋母亲的温柔。
尤其是这次的事情。
“我妈超烦我的。”范羽拽了跟草在嘴里叼着：“她应该认周源当儿子。按着家里的期望顺利的考入大学，然后毕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有一份收益很高的兼职。”他耸了耸肩：“我不行，所以她总是磨叽我，我就干脆逃到了国外。”
楚云晴还是第一次听范羽提起别人，她从不知道范羽竟然还认识九寒的男朋友。
“其实周源的兼职比主业赚多了。”他叼了根草，仰躺在草地上：“周源是一名医药销售——你能想象么？”
“医药销售？”楚云晴仔细回忆：“他不是做房地产和运输生意么？”
“****上洗白的基本上都做这两个。”范羽将草叶吐掉：“不过人家毕竟是t大医学院毕业的正经高材生，我家里就喜欢那样的，也想把我养成那样的。没办法，书香世家，我那些堂兄堂姐都争气，表妹四年级的时候都能帮我写模拟卷的物理大题。”
楚云晴摩挲着母亲的墓碑。
她家也是。
母亲一直想把她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如果知道她跑去打电竞，恐怕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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