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们需要一个指路明灯,这个人为信徒解除迷惑,接受他们的忏悔,拯救他们的灵魂,让他们重新回归主的怀抱。
作为好运神第一位牧师,小芥子每天要穿梭在三个小镇,主持各类活动,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云戚亲自陪伴,后来在其他人的劝说下,才改为专门由一支雇佣兵车队负责接送。
对于云戚来说,能够将目光暂时从小芥子身上移开,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好运镇的忏悔祷告安排在上午十点左右,信徒会自觉排队,依次进入忏悔室向牧师忏悔,大多时候,牧师会在信徒忏悔结束后,给与一些鼓励或者安慰,这些言语配合低阶神术『安抚』,能很快让信徒从各种负面情绪中,镇定下来,获得心灵上的平静,很多人感受到忏悔的好处,渐渐形成一种习惯。
作为好运镇的镇长,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当格雷出现在忏悔的队列中时,一些前面的信徒非常友好地将位置让出来,让他排到第一位。
很快,一支全副武装的车队缓缓驶入好运镇,车队头车是一辆改装的悍马,出自云戚的手笔,一挺重型机枪安装在悍马车后座,六根旋转枪管,厚实而沉重的底盘,又大又长的机枪子弹组成一条黄金弹链,看到这些零件,就会让人失去任何对抗的勇气。
车队停下来,中间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女孩从车上走下来,她身着一席宽松的白色长袍,头上戴一顶纯白色的礼冠,面纱边沿垂着面纱,将她的面容遮起来,超凡脱俗,令人不禁心生敬仰。
这面纱呈半透明状,本遮不了犀利的视线,尤其是对于一些具备视觉强化的能力者来说,可是,当他们极尽目力,企图瞻仰面纱底下的芳容时,却只能隐约看到一团光,用力过度,甚至可能被这团所灼伤,陷入短暂的失明状态。
这是好运神的警告!
一些能力者吃到苦头后,原本将信将疑的态度,渐渐转变,他们之中的一部分甚至成为好运神的信徒。
作为神使,需要和凡人区别出来,产生距离感,这是秦渊分身教给她的第一条戒训。
这条戒训让小芥子十分迷惑,以她之前的理解,好运神是带给人们幸福和安宁的神灵,应该和信徒打成一片才对,为什么好运神会给与她这样一条戒训呢?
秦渊分身如此做出解释:人性是自私的,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考虑,自私是兽性的一种表现,它并非贬义,而是中性的。
一个很常见的例子可作为自私的佐证,你所发展的信徒,绝大部分是趋利的,他们想从神灵这里得到一些什么,也只有得到了什么,他们才会采信。
穷困潦倒的人,得到了水和面包;恐惧的人,得到安抚;生病的人,病情得到缓解……
所以,你在和一群自私的人相处,就必须把距离拉开,否则,会遭遇两个结局:
第一,他们会向你索求更多,欲望会泛滥,最终要不毁灭自己,要不毁灭你。
第二,他们会抛弃你,抛弃神灵,因为你无法满足他们的欲望。
至此,小芥子沉默了,并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力反驳。
在岑牧离开的日子里,小芥子从一个青涩的小女孩悄然蜕变,青苹果泛红,这个成熟并非体现在身体上,而在灵魂之上。
她的灵魂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承受了太多太重的东西,那些不可理喻的、罪恶的、疯狂的、毁三观的、没有底限的东西,通过忏悔和祷告的方式,一股脑涌入她的脑海中,一次次鞭笞一个小女孩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相当于直接掀开了云戚为她捂了十几年的盖子,将一个无比丑陋、满目苍夷的世界呈现在她眼前,以至于夜夜噩梦,半夜中被惊醒,冷汗涔涔。
漆黑和寒冷包裹住她,在那个时间段,她的身边没有人,只有“好运神的眷顾”在滋补她的身躯,在守护善心中最后一块领地,就这样夜夜煎熬了一个多月,而云戚对此一无所知。
小芥子曾问,有什么办法彻底拯救他们吗?
秦渊的分身告诉她,人人都是两面性的,再善良的人心中也会藏有恶念,只有让善念压制恶念,这个世界才有希望,而要做到压制,它只能发挥一半的作用,另外一半需要制度来维系,而岑牧正在为此而努力。
至此,小芥子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她的心灵变得更加坚强,目光更加坚定,不再为那些丑恶的行径而心悸,灵魂渐趋成熟。
于是,她成为好远神的第一位牧师。
格雷是铁罡镇的老人,可以说,看着小芥子长了好几年,对她比较熟悉,向一个懵懵懂懂小姑娘忏悔,格雷有一种滑稽的感觉,他想笑,想转身离开。
然后,他看到穿上牧师法袍戴上面纱后的小芥子,十分陌生,让人怀疑这宽松法袍下的曼妙身躯是否是他认知中的那个女孩。
眼前这个女子,她优雅而清冷,翩翩走来,如踩在云端,逶迤而行,如圣女降临,格雷的眼里看不出什么异常,但用心眼去看,用灵魂去感觉,会发现她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辉,圣洁出尘,让人自惭形秽。
格雷收回了视线,进入忏悔室。
忏悔室是一个一平米左右的黑屋子,一张木桌,一把木椅,面前是用木板拼出来的栅格,倾斜的栅格阻隔了视线,只在木桌上方留下一个长方形的口子,在忏悔者心力憔悴,又或者情绪失控不能自已的时候,牧师可以握住他的手,给与支持的力量。
木制栅格阻隔了视线,却挡不住声音,格雷可以听到隔壁呼吸的声音,他竭力排除脑海中那个青涩小女孩的印象,专注于回忆刚才看到的牧师的样子,然后打开他略嫌沧桑的嗓门。
“牧师,这两天我很纠结,我做了一件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嗯,是什么事情?”
这个声音柔和而平淡,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但依旧掩饰不了稚嫩的痕迹,而且格雷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他又产生那种很滑稽的感觉。
格雷深吸口气,说道:“我的一个同伴拉我一起去参加一个危险的任务,我们一共有二十多个人,三辆车,跑到很远地方,对手也很强大,我们制订的战术是打偷袭战,打完就走。
经历一番漫长的等待后,我们终于等来了敌人,而正当我们准备发动雷霆一击的时候,我们的背后也埋伏了敌人,他们发动了对于我们的致命一击,一轮火炮炸死了将近一半的人,我的位置靠近战场边缘,所以我有幸逃回来了。
可是,我的同伴被我留在战场,他的能力很强,比我强,也许已经逃掉了,我也许是多虑的,可是我还是担心……”
“他是谁?”栅格后面传来一个充满复杂情绪的声音,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问出来的。
格雷咽了下口水,说道:“他……他是我的老板,岑牧。”
噗通!栅格后传来一声闷响。
出事了!
第0076章忏悔下
对于忏悔室的状况,格雷措手不及,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应该去对面的房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着,对面传来小芥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如果小岑哥出事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忏悔也没用!”
然后,只见忏悔室的门打开,排着长队的信徒看着牧师掩面哭泣,坐上车,离开了好运镇。
今天忏悔活动就这么结束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而格雷从忏悔室出来,望着绝尘而去的车队,无所适从,俄而,他长叹一声,做好了被审判的准备。
小芥子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云戚,这绝对是震动三个小镇的大事故。
听格雷说,小岑哥被一帮全副武装的军队围住了,外围还有火炮支持,这怎么可能逃得出来?!一个人枪法再神,他只有一把枪,一个弹夹也只有五颗子弹,他能连杀几个人?
小芥子越想越伤心,有一种一切都结束了的感觉,整个世界都黯淡了。
车队径直开回刑天镇,小芥子去找云戚,被告知他在会议室,而当她冲进会议室,却见她魂牵梦萦的人正坐在椅子上,和云戚谈笑风生。
一瞬间,小芥子情绪崩溃,一头扑在岑牧身上,嚎啕大哭。
房间里的人并不少,都是刑天镇的管理,其中一部分还是刑天二团的正式成员,不光如此,还有一位客人,符虎,而他也将成为二团的一名正式成员,符安很想来,但她的伤还没有养好,被她老爹关在家里,不许出门。
云戚很尴尬,他这个养女儿亲别人,干咳了几声,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岑牧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通知一下其他两个小镇的团队成员,来刑天镇开会,我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跟大家分享一下,半个小时候到这个会议室集合吧!”
大家都是懂的,各自坏笑着离去,尤其以小臧最为夸张,他蹑手蹑脚把门关上了,然后抛给岑牧一个眼神。
云戚对符虎说道:“老弟,我们也出去转转?我带你看看刑天镇的气象。”
符虎立刻会意,笑道:“好啊!那就劳烦云老哥了,正想看看在哪里安家比较好。”
两人也起身离去,顿时,整个会议室只剩下小芥子和岑牧,一下子安静下来。
扑过来后,小芥子也后悔了,有点丢人,所以,刚才她把头一直埋着,好在众人比较给面子,大家都走光了,饶是如此,她脸上还是有点发烧,不敢抬起头来。
岑牧柔声说道:“小芥子,怎么啦?听云老说,你去做忏悔祷告了,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小芥子埋头说道:“刚才去了好运镇,格雷第一个做忏悔,他说了你们的事情,后悔自己不该从战场上逃离出来,我一着急就回来了。”
“这不关他的事,我们被埋伏了,而且那一战我不是指挥着,他的做法没有错,独自逃离还能替我省点心,等会儿他过来了,我来解开他这个心结。”
“哦。”
岑牧笑道:“人都走光了,你还不好意思露面啊?刚才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好意思扑过来呢?”
小芥子这才慢慢抬起头来,抚开她面纱的一刻,岑牧呆住了。
入眼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眉如轻羽,清眸流盼,美得不似人间女子,让人直叹天地造化,如此精妙无双。
看到岑牧满脸震撼,小芥子心里一甜,又有些得意,这么长时间的期盼,不就是等着看他今天吃惊的样子嘛!她心里有些害羞,却又舍不得低头,错过他脸上精彩的表情。
这对秋水横波般的眼眸,灵动狡黠,清澈见底,不正是小芥子的吗?一月不见,她已然褪掉了少女的青涩,自然散发出一股出尘的灵气,让人忍不住亲近她,又不敢亵渎她。
岑牧感叹道:“小芥子,这才是你的本来面貌吗?难怪云戚要把它藏起来,要让外人看到了,恐怕会让整个世界的人都为你疯狂吧!”
小芥子嫣然一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确实比以前变漂亮了呐!以前,舅舅为了掩饰我的脸,用了一些有副作用的草药,导致脸上染了药汁的颜色,根本洗不干净。不过,自从做了好运神的神使后,皮肤渐渐恢复过来,身体上一些淤青暗伤和划伤的疤痕也消失,现在想掩饰都掩饰不了,易容药水一洗就掉,出门都要戴面纱。”
这应该是“神性眷顾”的功劳,小芥子原本就是个美人坯子,被神性眷顾滋润,身体发育趋向于完美,只要这个眷顾不断,她就会越来越美丽,越来越迷人。
岑牧笑道:“越长越漂亮,开心了吧!”
小芥子嘟起小嘴,嗔道:“人家很担心呐!我发现小镇蛮多坏人的,那些天天向我忏悔的人,一边忏悔,一边还在干一些败坏道德事情,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那你一般怎么开导他们呢?”岑牧也是好奇,她自己就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怎么劝诫那些成年人呢?
小芥子回道:“我很想骂他们,可是好运神爷爷告诉我不能这么干,我一般会告诉他们这是不对的,如果他们执意如此,恐怕会失去好运神的眷顾,运气会变差,他们运气还是看得挺重要的!”
那是,运气不好的荒野人容易丧命,这是普遍的共识。
“好运神爷爷?那是谁啊?”岑牧其实知道,应该是秦渊的分身,他只是想听小芥子印象中的秦渊是个什么模样。
“我也不知道,他的学识很渊博,什么都懂,时不时在我脑海里出现,教了我好多东西。”小芥子撑着岑牧的腿,抬起上半身,她忽然摸了摸岑牧的右腿,惊喜异常,道:“小岑哥,你的腿好了啊?”
岑牧笑着点头。
小芥子抱住他的右腿,笑嘻嘻说道:“太好了!小岑哥这次回来了,不会再出去了吧?”
“会出去的,明天就走。”
小芥子脸上浮现一层浓浓的失望,又有些伤感,她抬起头,那宛如瓷器一般的脸颊近在眼前,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清亮的眼睛似乎在哀求。
岑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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