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你不想跟我说些别的话?光是为了那些利益而来?”何雁脸上的柳眉微微皱起,显然对何越的这番态度有所不满。
何越故作洒脱地摊手道:“如果何大小姐真的要跟我说些别的事情的话,我就洗耳恭听好了。”
何雁饶有兴致地看着何越妩媚地笑道:“我说假如我要找个男人的话,你说要找个怎么样的?”
“这……”何越的眉头微微皱起,“我想这我应该帮不上忙吧,何大小姐要找个怎么样的男人,我哪里有资格去评论?只是王家会愿意让你这么做吗?”
“不愿意?不愿意他们又能够怎么样?王僧诚去世也已经有好几年了,我对于王家来说不过是一种联系,联系着跟何家的关系而已。别说我找男人,就算我要嫁人,他们也阻拦不住。只是我自己不愿意而已。”
“这么说来,何大小姐是已经有意中人了,既然已经有了,何必再来问我?”何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兼听则明,女人一向来比较敏感,但是有时候也会自以为是,所以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比较好。对了,过两天小妹也要到京师了,如果你不是马上要走的话,还能跟她见面。”
“三小姐跟我没有什么交情,有的也只是坏印象,不如不见为好。”何越没情没绪地回答。
“真的只是坏印象吗?何越你现在应该还没有相识的女子吧?”
“我不过是一介草莽,整天见来见去的都是大男人,哪里有什么相识的女子,除了何大小姐之外,就只有周家的那个丫头。”
“周雅澜,她对你有意思吧?要不也不会盯着我们乌衣巷的落梅院了。”
“没这回事,周小姐只是为了他们家族的事情才盯着落梅院,而且我跟周毕兄也有数面之缘,周小姐就算是关注我也是人之常情。”
“嗯,没有最好。”
“此话怎讲?”
“我试试看能不能撮合你跟小妹之间的事情……”
何雁的话还没有说完,何越举手打断道:“不可能。”
“为什么?”
何越有些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不是说同姓不婚的吗?”
何雁听完何越的借口之后,突然花枝招展地娇笑起来:“同姓不婚先秦之时确实如此,但是至汉以后,并没有同姓不婚的约束,不过是同宗之内不通婚而已。难道你是我们何家的子弟?”
“当然不是。只是就算如此还是不可能。”
“为何?”
何越笑道:“现在你爹不是正在收购我的人头吗?又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应该要遵从的吧?”
“不错,尽管如此,我爹也未必会不答应。对于士族豪门来说对待一个人才有两种办法。”
何越笑道:“要不杀了,要不为己所用。”
“正是如此。所以这也是解决你这个难题的另外一种办法,而且据我看来小妹似乎对你……”
“但是我不愿意。”何越没有让何雁继续往下说,直接表态道。
“为何?”
“因为是我一介草莽,不愿与任何士族牵扯到任何关系。这点何大小姐不是早已经知道的吗?现在何必以令妹的幸福来交换家族的利益。难道何大小姐就没有替她设想过吗?”
“但是……”
何越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参杂了利益的感情是不真实的,这便够了。还有我并不是一个可以倚靠的人,沙场凶险,谁知道明日是怎么样的结果,因此这话不必再说。”
“若是你跟小妹真的有结果,我爹绝不会像以前一样对待你。”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要跟士族扯上任何关系。”
何越的倔强让何雁有些不解,如果说是怕士族豪门过河拆桥而不愿意跟士族扯上关系,那还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有这么个好机会他居然不要,这实在让人不解。
何越当然不想跟任何家族扯上关系,因为他想改变这个门阀制度把持一切的社会。虽然这比北伐还难,但是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有去除了门阀制度,人才才有出头之日,民族才有兴旺之时。
第十章 郡主相邀
在何雁不解的目光下,何越将茶杯中的水一口饮尽,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朝何雁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无谓的话,我们来谈谈正事。此番王谢两家让你找我来是想让我做什么?不用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我便可。”
何雁轻叹了口气回答:“这次他们是想将你跟梁津拉拢到自己的一方,如果实在不行,也不要让你们跟他们为敌。如今是多事之秋,他们不想让你们成为他们的敌人。如此而已。”
何越点头道:“这事情,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虽然周雅澜找过我,但是我们还不想受制于人。只要你们不打压我们在嘉兴海盐的发展,我们绝不会与你们为敌。”
“但是嘉兴海盐真的能够满足你们吗?”何雁一双美目看着何越问道。
在何雁这样的注视下,何越只能据实回答:“当然不能,三吴之地是众多士族争夺之地,会稽郡又是你们王家的势力范围。嘉兴海盐想要发展,难度之大可以预见,因此我们会另寻地方,比如江州。”
“江州由郗家控制,如果你们西向要入江州恐怕会跟郗家起冲突。”何雁有些为难地道。
事实上在这事情中,王家是最头疼的一家,若是能够拉拢何越梁津,那么一切都好说,嘉兴海盐便是王家的地盘,只是现在何越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他们十分头疼。若是任由他们在嘉兴海盐发展,最后只会威胁到自己的会稽郡,但是想让他们离开只能给他们一个安身之处,否则退一步即无死所只会平白将这两人拱手送给对手,问题是现在并没有一个好地方能够让这两人满意。
直接杀掉两人,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谁能说自己有把握杀死他们。万一被他们中跑掉一个,那是后患无穷的事情。
何越朝何雁解释道:“郗家的主要势力在于彭蠡湖周边的浔阳,豫章,鄱阳一带,至于江州东南并不是郗家的势力范围,而我们所要的正是南方的晋安、建安、南康。这是我们的要求,这三地地处南方,地广人稀,并非富庶之地,这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你们王家不想跟我们起冲突,同样我们也不愿意跟你们王家发生纠纷。”
何雁点点头道:“这三地确实不是各士族争夺的地方,但是这三地对于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我是说对北伐没有用处。”
何越感觉王谢两家请何雁来跟自己摊牌真是选对人了,这美艳的少妇对于自己跟梁津的打算可谓清清楚楚,现在自己选择这三郡之中以南康郡最差。而南康正是自己还要的地方,南康西面便是湘州,只要湘州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便可趁机入据。三郡虽然都属于偏僻之地,但是王谢两家绝不会把这三郡全让给自己,最后极有可能把这个最偏僻也是自己最想要的地方塞给自己了事。
“不错,若是从陆地上来说,建安晋安确实对北伐没有多少用处,但是若我们由一支庞大的水军,那有另当别论,因此若王谢二家不愿我们卷入士族之间的纠纷,那就将这三个地方让给我们。当然,这话我是如此跟你说的,不是趁机渔利。”
何雁千娇百媚地横了何越一眼,“你心里想的事情,难道我会不知晓?你根本就是趁机渔利。郗家跟我们王家没有什么交情,不过跟谢家关系还好,只是他们现在跟桓家关系更好,因此这事情你恐怕还要通过周雅澜知会郗家,我替你回去跟他们说不阻扰你们便行。”
接着何雁叹了口气,“事实上你这样做对于你们来说未必有好处,明买明卖的事虽然干净利落,但是他们以后必然对你多加提防,再想要发展的话恐怕很难。”
“实不相瞒,我们也是量力而行。说实话对于这些令人一头雾水的利益关系,我们很难去理清,而且跟各家相处都要留一手,以防你们过河拆桥。这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对于我们两人来说宁可跟你们真刀真枪地干一架也好过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
何雁点头道:“你们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虽然我认为江州远了些,但是若真的能够有一支庞大的水军,也可以震慑北方。而且那里地处南方丘陵,行军不便,只要你们不割地称王他们对你们恐怕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何雁一双美目盯着何越的脸,嘴角飘出一丝笑容,“不过你们志在北方,这三地虽然是个好地方可是想要北伐似乎还远远不够,而且三地人口不多,你们莫不是在这次之后打消了北伐的念头?还是你们想入据广州?”
何越心里诧异,这美少妇实在难以应付,光凭着自己要这三个地方就看出自己的计划来。
“哈哈,你为什么不认为我会入据湘州呢?”
“若你们想要入据湘州,应该是要安成和庐陵才对,这两郡距离长沙更近。”
何越点头道:“不错,我们是有打算入据广州。此事还请何大小姐帮忙隐瞒,不要外泄。”
何雁白了何越一眼道:“我有何好处?”
何越站起来笑着问道:“何大小姐要什么好处?只要我能够做到定然帮你完成。”
何雁知道何越是要走,跟着站起来笑道:“等你入据广州之后,再向你讨要好处。”
“行。不过要是我们做不到的话,此事便罢。”何越给何雁开上这么一张空头支票后,告辞离开王家大院。
回到落梅院之后,何越看见梁津坐在大厅里唉声叹气,进来问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样子。”
梁津朝桌子上指了指道:“你看,要都是这样,我宁可回军营去。”
“请帖,没这么可怕吧,看看是什么人来请我们。”说着何越翻开桌子上的三张请帖。
“司马南琴,西阳郡主。国子监丞庾松。骁骑尉桓伟。”
何越将三张请帖上面的人名都念了出来,梁津苦着脸,“看到了吧,这就是麻烦。那个司马南琴的家人来送帖的时候说了,明晚派人来接,国子监丞庾松也是晚宴,还好桓伟是在白天。不过晚上的话一个是女人一个是文人都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你看怎么办?”
何越将三张请帖扔在桌子上笑道:“我看呢,明天中午我们就在那个桓伟那里把自己喝醉,那不是一了百了?”
“馊主意。喝醉了被人抓去屠宰啊?现在这建康我是早一天离开,早一天安心。恨不得今晚就回嘉兴。”
何越点头道:“不错,不过既然来了就来见识一下京师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人好了。他们又是怎么样的态度或者想法。你应付女人有一手吧,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呵呵你应付文人行吗?这些文人饮酒作乐难道就没有女人在场了?怎么说我肚子里的墨水也比你要多一些。我看还是由你来应付司马南琴好了,这个司马南琴据说是司马元显的亲姐姐,你自己斟酌着办,我可应付不来。不过你放心她绝不会主动你勾搭你。”
何越微微皱眉道:“难道司马元显不打算通过王家,直接想要拉拢我们吗?西阳郡不是在郢州吗?”
“司马南琴跟庾家的人同时来邀,他们应该不是同路人,你先去看看,应付这些事情,你比我更熟练。”梁津朝何越道。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去看看司马南琴会给司马元显带怎么样的口信来。何越点头答应。
第十一章 桓府宴会
站在高楼之上,望着墙外河水潺潺流过,河面上腾起一层层的薄纱,这些水气令整个建康都被笼罩在其中,如梦幻一般不真实。
朝云暮雨是建康城春天最大的美景,似乎天地变得极小,一楼一园之外不再是目光所能触及。天地竟有多大只能凭借着想象。
“两位将军,这是我们桓家大院中景致最好的杏花楼。春雨淋漓之时,如泣如诉让人心神俱醉。不过此时杏花未放,有些美中不足。”一个桓家的舞姬站在何越梁津的身后用她轻柔娇媚的声音朝两人道。
何越转头朝身后的舞姬问道:“我们是不是来早了,说是宴会应该还有其他来人吧?”
“是的,除了两位将军之外尚有四位客人,不过他们此时都还没有到来。请两位先在此休息,若有需要吩咐我们姐妹便可。”
看着身后两个桓家舞姬眼波婉转,轻巧柔嫩的样子,何越问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有来,我们晚上与人有约,若是太晚的话,估计要先行离开。”
何越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人走近厅房,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跟何越梁津一样一身武将装束,年约三十上下,样子跟何越在庐江城见到的桓效有些相似,不过神情之间没有桓效那般骄横跋扈。跟在他身边的女子二八年华,面目姣好,模样骄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