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将马拉住。
马奔的实在太快了,就在他刚刚看清马上是位褐衣中年人的同时,马已到了他的身右,马上也响起一个极痛苦的低沉声音:“请接住!”
话声未落,一个红影已到了他的面前。
岳空顾不得拉马,伸手如电,立即将那圈红影接住,入手方知是用鲜红丝绸包着一物,体积大如蜜桃,他无暇察看,迅即放入怀内。也就在他将绸包放入怀内的同时,后面紧迫而至的二十多骑,也到了近前。
他也看清了二十余骑的快马上,仅是身着黑缎劲一次的彪形大汉,个个携有兵器,唯独当前马上一人,是个身着鲜红劲衣,背插双刀的妩媚女子。岳空尚未看清她的姣好面庞,她已飞驰电掣般的驰过去了。
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岳空有些发呆,从大利到现在,他和喜好游乐的段誉一边练功一边游山玩水,路赶得极慢,岳空竟走了一月有余方到苏州。来到太湖边,放眼望去,一片江南美景令岳空感到心旷神怡。
沿着湖畔缓缓而行,岳空寻思道,这燕子坞参合庄却该如何去,难道还非得先找到那个船夫。正行间,看到前面有二人似乎正在找船,岳空不禁心中一乐。原来前面二人一个身形高大,穿黄色僧袍,宝相庄严,另一个身上青色长衫的儒生昏迷不醒,岳空甚至还可以看出这个儒生有内伤在身。
岳空当然认得这个番僧,除了大轮明王鸠摩智还能有谁。
阿碧(2)
不过岳空也不上前,只在一边远远跟着。
鸠摩智寻了半天,竟无一个船家知参合庄在何处,正发愁时,湖上飘过一叶扁舟。鸠摩智隔远朗声问道:“船家可知参合庄在何处?”
闻言,那小舟转向驶来岸边。靠近了岸边,只见船上一位绿衫少女,眉清目秀,皓肤如玉。少女道:“参合庄之名外人并不知晓。大师从何而来?”
鸠摩智回道:“小僧是慕容先生方外至交,特来老友墓前一祭,以践昔日之约,且盼得一睹慕容公子清范。”
那少女沉吟道:“真的不巧!慕容公子刚刚前日出门去了。大师早来几日就好可遇到公子了。”
鸠摩智道:“与慕容公子缘悭一面,教人好生惆怅,但小僧从吐番万里迢迢而来,愿到慕容先生墓前一拜,以了当年心愿。”
那少女道:“大师是老爷的好友,先请去用一杯清茶,我再给你传报。”
鸠摩智道:“小娘子是公子府上何人?该当如何称呼?”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啊唷!我只是公子爷的一个小丫头,叫做阿碧。你勿要大娘子小娘子的介客气,叫我阿碧好哉。大师请上船。”
鸠摩智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声“不敢”后便领着儒生跃上小船,那小船竟无半分摇晃,只往水中略沉下少许。
阿碧向鸠摩智和段誉微微一笑,似乎是赞:“大师真是好本事!江湖上能有这份轻功的绝对不过双手之数。”
船刚开出,只听岸上有人叫道:“小姐稍等,在下也去参合庄。”
众人回头,正是岳空。岳空也不腾身迈步,带着段誉很自然地从岸边飘到船上,轻盈有如一片落叶。
岳空和段誉的身体虽然不高大,但毕竟都是男子之身,两人加起来也算是小有分量,但是落在船上却是连丝波纹都不起,顿时让鸠摩智脸色一变,看到来人时,更是立刻站起,手臂横于胸前,火焰刀就要施展道:“是你!”
岳空微微一笑,对向后猛的挥舞一拳,这拳头顿时激荡的空气都起了涟漪,破开空气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顿时水面蓬的一声起了巨大的水柱,巨大的冲击力让小船瞬间向前冲击了百米,让船上的人都是惊叫一声,紧紧的抓住船身,才不让自己掉下去,鸠摩智武功屠雄,但是却有一个巨大的弱点:不会游泳。
鸠摩智双眼当即闪过一丝惊慌。
岳空连续两三拳就让船只前进了三百多米,岳空这才停手道:“大师,好久不见,这么巧呀,如果你想这小船破裂的话,尽管动手,我想大师盖世武功,可以游到岸上的。”
鸠摩智顿时知道了岳空两三拳的用意,脸色一白,段誉这才惊魂仆定,表情稳定了下来,对鸠摩智露了一个滑稽的笑脸,显然很是喜欢看到鸠摩智为难憋屈的样子。
岳空笑问道:“鸠摩智大师,想必你是要借着个儒生的招牌闯进慕容家,盗取慕容家的秘籍吧?”
阿碧(3)
“你血口喷人!”
鸠摩智大骂一声,再也不说话。
他知道岳空武功怪异,近战能力十分可怕,在小船中这么小的地方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看他刚才那两拳,修为显然又有了小提升,再加上自己不识水性,他不得不暂时忍让,等到了岸上在做定夺。当然的,鸠摩智知道有岳空和段誉在,自己手里的假冒货就没用处了。
阿碧机灵一动,又见岳空自行上船,暗暗有些恼了,问道:“你又是何人?”
岳空也不在意,一抱拳:“在下应当日慕容老先生之邀,去参合庄取样东西。”
说罢也不等阿碧回答,自己坐到一边。
阿碧心中更是生气,但是想到岳空刚才三拳的威力,心中惊骇,也不好发作,心中念头转了几转,便不理三人,执桨划船,一边口中唱着江南小曲。只听得阿碧漫声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浩听她歌声唱到柔曼之处,不由得回肠荡气,歌喉才展,字字清脆,声声宛转,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每句七字,每段数十句,或缓或急,忽高忽低;其中转腔换调之处,也百变不穷,觉一切歌曲腔调俱出其下,以为观止。
岳空心里感叹道:那慕容复也算是个非常人物了。区区一个小阿碧就有如此迷人的才情,不论别的,单这个嗓音,放到了物欲横流的现代世界,绝对是国际大明星那个级别的存在。
啪啪啪……
岳空拍手道:“好听,阿碧姑娘的歌喉当是一方大家。”
阿碧最喜欢小曲唱歌,听到岳空的赞许,芳心十分高兴,对他的印象顿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道:“公子过讲了。我那里有那么好”
段誉也是摇头晃脑一会道:“阿碧姐姐的确是好嗓子。”
岳空心中暗笑,段誉这家伙嘴就是甜,加上是个痴人,的确很招女孩子喜欢。紧接着自然是段誉发挥的机会,本身就出自皇家的他自然对音律有所涉及,与阿碧聊得不亦乐乎。
段誉侃侃而谈,阿碧听的如醉如痴,突然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鸠摩智,说道:“大师傅在那吐鲁蕃,不知道吐蕃的歌曲是什么样的呢?”
岳空觉得好笑,让鸠摩智这个大和尚谈音乐,那不是对牛弹琴么?
果然,鸠摩智脸显愠色,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吐鲁蕃各类经书学问多如天上闪烁的星星,地上奔跑的牛羊,音乐当然是很好的。只是小僧愚昧,却只学了经书与武学。”
具体好在哪里,鸠摩智也说不清楚。
不过音乐是无界限的,鸠摩智不懂并不代表了吐鲁蕃没有歌曲。所以问题就到此结束,岳空、段誉和阿碧都没有为难鸠摩智。
恼羞成怒(1)
船行了近两个时辰,未牌时分,才见远处绿柳从中,露出一角飞檐。船直向柳阴中划去,到得近邻,只见一座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阿碧将小船系在树上,回头笑道:“请上岸吧。”
众人逐一跨上岸去,见疏疏落落四五间房舍,建在小岛之上。房舍小巧雅致辞。匾额上写着“琴韵”二字。
鸠摩智环顾四周,问道:“此间便是燕坞参合庄么?”
阿碧摇头道:“不。这是公子起给我住的。小小地方,实在不能接待贵客。不过这位大师说要去拜祭慕容老爷的墓,而这位公子说要去参合庄取什么东西,我一个小丫头可做不了主。只好请几位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问问阿朱姐姐。”
鸠摩智一听,心中有气,脸色微微一沉。想他在吐蕃,乃是护国法王,身份何等尊贵。别说在吐蕃大受国主礼敬,即使大宋皇帝也得以国宾之礼待之。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不请他去正厅隆重接待,却将他带到一个小婢的别院,实在太也气人。
岳空却是早撩到有如此的局面,非但没有生气,倒是很期待地想看看阿朱和阿碧两个如何耍这花枪,如何为难他们。
阿碧将三人引进屋去。到得厅上,阿碧请各人就座,便有仆人奉上清茶糕点。岳空揭开盖碗,只见淡绿的茶水中漂浮着一粒粒深绿色的茶叶,像一颗颗小珠。稍微一品,一股清香入口,心旷神怡。
岳空看见鸠摩智正端起茶杯却不喝,显然是怕有毒,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则有关佛家打机锋的故事,于是指着那茶杯,一脸郑重,对鸠摩智道:“森罗万象,俱在此中。”
鸠摩智一听,随即明白对方在考较自己佛学,略一思量,突然将茶杯掷出窗外,右手一翻,火焰刀气射出,那茶杯在窗外池塘上方炸得粉碎。回头质问:“森罗万象,又在何处?”
岳空刚才也是一时兴起,没想到鸠摩智果与那故事中的高僧一样反应,心中暗笑,摇摇头,叹道:“只可惜了一杯好茶。”
鸠摩智闻言一顿,恍然大悟,心下暗暗佩服对方佛学深湛,低下头沉思,不再多言。
其实那故事中的意义,岳空又何曾明白?只不过用来戏弄鸠摩智而已。而在场的另外几位更是搞不懂这两人到底说的是些什么。
过了半天,等岳空与段誉二人将茶水和糕点都尝了个遍,鸠摩志才道:“如此便请姑娘去通知你的阿朱姐姐。”
阿碧道:“阿朱的住处离这里尚有二三十里水路,今晚已是来不及了,三位在这里住一晚,明日一早我送四位去‘听香水榭’。”
鸠摩智问道:“早知如此,姑娘直接送我们去听香水榭岂不爽快?”
阿碧笑回道:“此处少有客人前来,好不容易遇到三位,当然得让三位来住上一日。”
鸠摩智不由大怒:“慕容先生当年对我也是客客气气,你一个小丫头竟敢戏弄于我?”
恼羞成怒(2)
正在此时,后堂转出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手中撑一根拐杖,说道:“阿碧,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鸠摩智回道:“老人家是慕容家的什么人?”
那老者回道:“老头儿是公子爷的老仆。听说大师父是我们故世的老爷的好朋友,不知有什么吩咐?”
鸠摩智回道:“贫僧的事要见到公子后当面奉告。”
老者回道:“那可不巧了,公子爷前天出门,说不定哪天才回来。”
鸠摩智追问起来:“你家公子去了何处?”
那老人侧过头,伸手敲敲自己的额角,道:“这个么,我可老糊涂了,好像是西夏,又说是什么辽国,也说不定是吐蕃,要不然便是大理。”
鸠摩智哼了一声,心中不悦,知道那老人是假装糊涂,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等了,请管家带我去慕容先生墓前一拜,以尽故人之情。”
那老人闻言双手直摇,说道:“这个我可作不了主。”
扭头问岳空:“公子前来又有何事?”
岳空闻到一股女儿特有的香味,立知这位老者是阿朱所扮,一看之下竟毫无破绽,心中啧啧称奇。见她问自己,知道她必有心刁难,于是哈哈一笑,回道:“慕容先生让我来取一样东西,此事倒是用不着劳烦老人家作主了,在下自会完成慕容先生之嘱托。”
阿朱显是未曾料到岳空竟会用慕容博挡住自己的嘴,不禁一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鸠摩智在一旁怒喝道:“既然你作不得主,便去请个能作主之人出来吧。”
那老人听鸠摩智这么说,转身出了门去,边走边念叨:“这年头啊,世上什么坏人都有,假扮了和尚道士,便来化缘骗人。我老头什么没见过,才不上当呢。”
段誉听得哈哈一声,笑出声来。鸠摩智心下恼怒却是不好发作。
过了好一会,内堂走出一位老夫人来,身穿古铜缎子袄裙,腕带玉镯,珠玉满头,打扮得雍荣华贵。双眼迷蒙,由人掺扶,似乎已瞧不见东西。
阿碧在一旁对三人轻轻说:“这位是慕容老爷的叔母,老爷的朋友们来了都要给老夫人磕头行礼的。公子爷不在凡事都要请示老太太。”
那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堂上,说道:“阿碧啊,是谁来了?怎么也不向我问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