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延长,白老太便寝室难安。
她不能再继续这样等下去,那可是她唯一亲人了,丁香如果没了,日后,如果黄泉路上见到父母,她都觉得没办法向俩老交待啊。
怎么办?
她抓着女儿随心,还有大女儿白蓉的衣袖子,哭着嚷出:“你们快点想办法啊。”
“妈,都找遍了,根本找不到。”
随心安慰老妈,轻轻拍了拍老妈的脊背。
“是啊,根本找不到,妈,你说,你几时把一个大活人藏在精神病院里,你以前不是说姨妈都逝世了么?”
白蓉年纪大些,只有她一个人见过姨妈,那时不过几岁,依稀记得姨妈长得非常漂亮,还曾经嫁给豪门富家公子为妻,她嫁进豪门后,就与她们失了联系,后来没过几年,老三刚出生不久就听说姨妈死了。
白蓉与这个姨妈没多少接触,印象也不太好,总觉得她嫁了豪门忘了亲人,哪有嫁入豪门就将亲人舍弃的道理。
所以,白蓉对这个女人没什么感情也属正常啊。
“没有,没有。”白老太一把鼻涕,一把睛泪告诉女儿们。
“她没有死,而是疯了,我怕影响你们的生活,所以,把她送去了疯人院冶病。”
一时间,白蓉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养着她。”
难怪父亲留下的那笔财产不冀而飞,老妈说一夕之间被人抢劫了,让老妈报案,老妈死活不肯,她一直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简单,可是,她又没有力的证据,只得让那件事情不了了之。
原来,那笔钱老妈是给姨妈治病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们老白家不可能连象样的房子都住不起。
她也不可能才念到中学还未毕业就辍,这一切都是这该死的姨妈害的。
“妈,你说,你老何必呢?”
一个寡妇拖着三个孩子,还要管一个神精病的妹妹,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有多心酸,大女儿白蓉是心知肚明的。
“白蓉,老三,你们没办法了解我心头的苦楚,她始终是我唯一的妹子,再说,你外公外婆宁死之前曾嘱咐过我,一定要善待她啊。”
裴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除了她与这个苦命的妹子。
要说苦,她与妹妹一样,那命比黄莲还苦。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白蓉有些埋怨,她不是圣人,又对这个姨妈没多少的感情,总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姨妈拖累,至少,她可以念完大学,如果念了大学,她的前途就不一样了,甚至是婚姻,她也不可能找现在的一事无成的蒋方舟当老公。
家境好了,她养的儿子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总之,一切都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妈,她都失踪两天两夜了,恐怕真给人骗走了。”
白老太太泪眼汪汪,瞥了一眼大女儿白蓉,知道求她没用,所以,执起了小女儿老三的手紧紧地捏握着。
“老三,你快想想办法,她是你……”
话还没说完,棒棒机就传来了呜呜呜的震动声,从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数字。
“喂,请问找谁?”
老太太用手机不利索,又见是陌生号码,就把棒棒机递给了老三。
“呃,大姐,是我。”
“你是谁?”随心感觉有些不对劲,是一个中年男人低沉迟缓的声音,而且,还喊她大姐,噢,不对,严格地说,应该是喊老妈大姐才对。
“你不是裴兰秀?”
“我是她女儿白随心,有什么时事吗?”
“噢,随……心。”
男人的尾音拉长,似乎正处于情绪波动中。
“你让你妈妈接电话,可好?”
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是,随心就是记不起在哪儿听到过,她把手机塞回到了老妈手里,轻轻叶出:“妈,人家让你接电话。”
“噢,我是裴兰秀,请问你是?”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白老太嘴唇哆嗦得更厉害,然后,唇瓣慢慢变得紫黑,面颊也渐渐变得青紫。
不过,眉眼间却弥漫着说不出来的惊喜之色。
不顾两个女儿的阻此,白老太太跑出了病房,连连说:“找到了,找到了。”
两个女儿对望一眼,赶紧撒腿跟着追出去,深怕母亲有一个闪失。
老太太跑得有些急,脚一歪,整个身子就向前扑出去,一辆三轮车嘎止一声停了下来,停止不滚的车轮就离老太太的双手寸来许,吓得司机一个抖颤,歪着脖子破口大骂:“喂,找死啊,不想活了去上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随心追上前,抚起母亲,同时向发怒的司机道着歉。
“把老人家看好一点。”司机吓得魂儿都差点没了,毕竟,差一点车轮就压上老太婆的双手了,死了,残了,他可难逃干系。
“嗯,好的,对不起。”
随心一个劲儿地道着歉。
白蓉却不服气,指着司机的鼻子回骂:“你他娘的是怎么开车的?你眼睛瞎了,没见前面有一个老太太,你眼睛长到脑顶上了,还好意思数落我们的不是。”
“泼妇。”司机白了白蓉一眼,赶紧驾着车离开了,离行前还骂了一句:“真是没教养的市井小民。”
“去你娘的,你他妈有素质,也不会这样乱骂,去死吧。”白蓉抬起脚在虚空中狠狠踢了一下。
随心顾不得去说大姐,抚着老太太起身时询问:“妈,你是不是知道姨妈在哪儿了?”
“丁香……在傅……傅长青那儿。”
傅长青?这个名字让随心吃惊不小,姨妈怎么会在傅总那儿呢?
“你是说精石集团的总裁,傅长青?”
“嗯。”老太太点着头,开始伸出手臂拦计程车。
“老三,你快一点儿,把你……妈,你姨妈接回来,不能让她再呆在傅家,那是一个火坑,快点啊。”
火坑?这什么意思?
难道说姨妈与傅总有什么关系?
看老妈这神色,感觉姨妈与傅长青不可能没关系,应该是有,可是,她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老三,你别发愣了,你没想错,那个傅长青是姨妈的那个前任老公,特别有钱的。”
这下随心惊呆了,傅总是原来是她的姨父?
真是太搞笑了,她们怎么会是这种关系啊?
“你姨妈也真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去他哪儿了?”
“姨妈与傅长青真结过婚?”
随心感觉自己还是没办法太快接受。
“结过,不过是好像是短婚,后来被那个女人赶出来了。”
“严格意义上说是没结过,只不过与姓傅同居过半年。”
白老太太本不想提妹妹的历史,可是,见大女儿白蓉一个劲儿地向老三解释,她迫不得已只得更正。
三个女人坐上了计程车,计程车一路向市中心某个地址驶去。
那是一处非常豪华的别墅,她们叩响了门不到一分钟就有人前来开门了,是看管这幢别墅的一名女管家。
“三位好,傅先生在里面等着你们,请。”
“哇靠,还真是有钱人。”白蓉欣赏着亭台楼阁,啧啧称赞,白老太与随心则没心情去理会这些。
她们跑进厅堂时,就看到傅长青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的长裤,正端坐在椅子上,左手上仍然住着一根拐棍,右手上还拿着一个大大的烟斗,明明都不是很老,总是装着一副很深沉的样子。
也许,这正是他麻痹商业竞争对手的手段。
“傅长青,丁香在哪里?”
这个杀千刀的,白老太真是恨火攻心,她真没想傅长青会悄悄带走丁香,不是带,而是骗。
见她们进来,傅长青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眸光首先是落在了随心的脸孔上,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没发现这个律师眉眼间的神韵与丁香是那么相似呢?
也许,他经历的女人太多,丁香不过是曾经陪伴过他的千万女人之一,他已经甚至忘记了她的模样了。
可是,自从见过了裴元秀,让人去调查,发现裴元秀老公留给她的一笔财产不冀而飞,而且,当年处理的方式并没报警,从这儿顺藤摸瓜,他才知道原来丁香还活在人世,她没有死,只是一直处在一种忘我的精神境界中。
丁香疯了,她不认得他了,他万分愧疚,所以,就命人把她接到了这里,只是没有首先给裴元秀打招呼,这是他的错。
如果他这样做,从裴元秀排斥他的态度看来,他是绝对不可能带走丁香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灵魂深处,他一直以为自己忘却丁香,见到丁香的那一刻,尤其是看到她那双发黑的眼眸里再也不见一丝的光亮,她总是冲着他傻笑,抿着唇,像一个小孩子般搂着他格格地笑。
那笑是多么的没心没肺啊。
以前,她看到他,眼睛会发亮,容颜会焕发出亮丽的光泽,可是,现在,除了一脸的茫然外,再无其它。
傅长青是一个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男人,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牲畜。
当年,到底他的狠让丁香有多么的绝望。
泪眼婆娑之际,他才发现,原来,裴丁香在他心底早已烙上了一世不可抹灭的痕迹。
“大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未经你允许就把丁香接过来。”
眸光是望着随心,然而,话却是对着最尊敬的裴元秀讲的。
白老太扑上前,抬手就是狠厉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十分响亮,不仅是管家,就连两个女儿都感到大大地意外。
“妈,别这样。”
随心赶紧冲上前拉住了几欲崩溃的母亲。
“傅长青,你就是一个卑鄙,不要脸的男人。”
“多年前,你都不要她了,如今,又把她接过来做什么?你说,你跟我说。”白老太像一个疯子般,不顾女儿的阻拦,狠狠地拽着男人的手臂,扯着他的手袖,袖口处的纽扣纷纷因她的蛮力而弹飞落于地面,砸出丁丁冬冬的响声。
“你害得她还不够吗?二十几年了,你害她疯了二十几年,傅长青,你就是一个魔鬼,到底,前世,我们裴家欠了你什么,你已经害得我们害破人亡了,呜呜。”
白老太太几乎是把积沉在心底二十几年的委屈与愤怒全部在这倾刻间爆发出来。
“你让她无法拥有自己的生活,活在一个自我的世界中,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苦撑着,傅长青,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终会得到报应,死无全尸。”
傅长青任她打着,骂着,却不还不一句嘴。
从没想过,曾经在商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也有三缄其口,任人打骂的时候。
“傅长青,你真的要与她结婚吗?”
多年前,丁香喃喃轻问。
“丁香,我没有办法,你知道的,如果不娶她,我就没办法得到傅家的继承权。”
裴丁香,要怨就怨你家世不好,没办法与我匹配,我与你,终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是有尽头的,分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在他看来,女人嘛,遍地都是,虽说,他对裴丁香的感觉不一样,不过,裴丁香与庞大的傅氏集团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的,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但是,他相信,再喜欢的女人,一旦日子久了,就会慢慢地淡忘,江山与美人在不可兼得的同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江山。
美人哭,他知道,也心痛,可是,却觉得没办法为了她舍弃傅氏的权利,那时候,他父亲也有一个私生子,是外面的女人所生,如果他不及时娶了未婚妻,就没办法名正言顺接管傅氏精石集团。
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他没有哭,只是心头笼罩着浓烈的绝世哀伤。
其实,他一直都在庆幸,自己并没有做错,至少,他后来将精石集团发扬光大了。
有了舒适的生活后,他甚至都记不起曾经丁香的容颜了,女人嘛,就那个样子,与谁过日子不是过啊。
可是,现在,他才觉得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丁香并没有死,她还活着,只是忘记了一切,曾经的他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让她记不起所有的人,活在一种忘我的世界中,整整二十八年。
纵然他是一头没有心的冷面魔鬼,在得知这一切后,他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活着比死还难受,而活在她身边的人同样受着痛苦的煎熬。
他十分清楚,裴元秀为了维护妹妹,这辈子活得有多么艰幸,所以,他任她打,任她骂,任她发泄着。
毕竟,错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他几乎毁了丁香的一生。
他没想到丁香是那样固执的一个女人。
其实,他应该想到的,以前的丁香,看似无忧无虑,其实骨子里是有股子叛逆的因子,而且,眉眼间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这种性格的女人,一旦钻起牛角尖就吓人,丁香是一个很认死扣的女人。
“妈,别这样。”
随心见老妈都将傅总的脸颊抓红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