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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最顶层，这是间简单的方形房间，只有一扇窗子。
房间的墙壁和索隆脚下的地面用的是相同的石材，墙上绘着一只独角长着翅膀的生物，还有一个看起来像国王的人在它面前恳求着。
“咆哮之龙和丹德国王吗？”
索隆将目光下移，向周围四处扫量。这房间已经有人认真仔细地打扫过一番。地上刚刚洒过清水，一排排铺设平整的床看起来很整洁，每张柔软的床垫上面放着两条毯子，是高级的羊毛毯子。
数量众多的箱子和凳子就是这间房里仅有的家具。箱子的四角镶有黄铜，外表颜色深暗，但打开后里面是浅色的，还有木头的清香。
几十张附有椅垫的凳子，整齐地顺着墙角摆放。尽管只有箱子和凳子，对于许多穷苦的孩子来说，也从来不曾独自享有过这么精致的家具。他们浑身上下只有寥寥可数的东西可以放进箱子，有的人甚至没有可放进箱子的东西也没有。只有那么一块即将用到的黑曜石。
索隆的行囊，是贝林格从马厩那里拿过来的，除了一双靴子和两件可换洗的外衣和长裤，几块金币和一条卷起来放在角落的毛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物。
贝林格拿出那双靴子，关上箱子。表情有些担忧，“殿下，我刚刚看见西塞莉，她被带去了城堡西侧。”
看来贝林格与西塞莉这些时日相处的不错，索隆轻笑，然后点点头，“我知道，贝林格。西塞莉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可能和我们住在一起。”
说话的时候，索隆或许没有注意，一个胸前别着六叶草骑士胸针的青年，静悄悄站在了他的身后。
“不要以为你有一顶帽子，衣服上有个徽章，就可以变成这里的老大，或者受到什么特殊对待。”
对方声调温和得吓了索隆一跳，让他猛然转身，抬起头迎视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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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转职
绿荫地，虽然是王国的边界，但远离宫廷，远离政治，无论这里的规则有多残酷，索隆一度以为这段经历会简单直白。
然而索隆发现，就算自己来到这座城堡除了排队上楼之外还什么都没做，便已经在绿荫地遇上了第一个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人。
“这位是学徒监察官克洛弗阁下，绿荫地最优秀的八段学徒。他已经是一位骑士，并且拥有了男爵头衔。”听到对方身后的人这样介绍，索隆也稍稍感到有些吃惊，却无法否认这些句句都是实话。从克洛弗胸前的胸针、奖章，还有衣服的纹饰，证明了他是一个优秀的青铜骑士。
学徒监察官，类似于城市巡视官。在这里可以监督管理所有的学徒，就如同稳稳地跨在责任与权威的藩篱上。护民官也好，学徒监察官也罢，据说，这样的职位，是从处于弱势地位的平民或者见习学徒的身上，用来满足某些人那点纯粹的权力野心。
“你好，克洛弗阁下。也许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情况就是如此，我只是一个新来的。”索隆的谦虚，似乎希望对方回心转意。在索隆的眼中，这是一个身穿着一套罕见的红绿花斑点小丑装，带着一块鼠头令牌，鲜艳的服饰和他苍白的皮肤形成极怪异的对比的怪异家伙。
可惜学徒监察官克洛弗，从索隆的语气中听到的全是示弱。
这让他低沉的语调更加有股不可动摇的坚持，“一个没有头衔，没有职业胸针的见习学徒，在这里是不配拥有仆从的。尤其是指王室的私生子，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由你亲自动手来做，我不管你是不是王室成员，在这里一切都是凭实力和地位来讲话。还有就是我奉劝你最好服从，因为那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很不愉快。相信我，没有人在乎这一点，谁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在有生之年完成王室对你的期望。”
克洛弗一脚踢翻了索隆的箱子，并将他的床垫，还有毯子全都从床上移开，重重落在了地上。
“现在，你要重新整理一遍。”
也许，索隆能让他了解一个巫师的愤怒，但他却不会这么做。
贝林格，泽布伦，阿奇里斯，雅布还有十几个属于白掌这个小集体的人都站了过来，每个人的脸色都像雷雨到来前的乌云般阴沉。
索隆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包括他自己也很想一巴掌把这个冥顽不灵故意找茬的家伙拍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也用眼神示意大家不要这么做。
他低下头让打翻的箱子和床铺恢复原样，总之索隆顺从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个线丝纠缠的傀儡，或是一匹足腱严重受创的马。实际上，索隆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连抱怨的打算也没有。在有的时候，王室血脉所具有的危险和弱点就像它的优点一样显著。
以索隆现在的身高，要用前额抵着箱子才能把它放回原处。重新整理的时候，克洛弗围着他走了一圈，检视他没有任何不满，或者动作有表现出任何迟钝。当听到索隆说出“请检视，阁下。”这句话的时候，克洛弗脸上先是出现不耐烦的神色，然后瞬间对他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我还以为丹德这个高贵的姓氏会让你与其他的人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哼，懦弱者的气味真让我觉得反胃恶心。”说完克洛弗头也不回的带着两个八段学徒转身离开。剩下围观的见习学徒还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你知道的，就算跟他翻脸，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大不了我们和他打一架，就算打不过。”
现在索隆脸上的笑容消散了，怀疑地看着雅布，“你确定吗？一条狗朝我吠了几声，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它那猎犬笨脑袋明白我累了，现在没心情跟它玩。”
雅布兴奋的眼神泄漏了他的思绪。“哦，这是个很危险的假设。如果你认为你必须因此采取什么行动，那么我觉得那条狗就会危险了。”
…………
一段见习学徒的第一堂课，被告知是职业转职。在尼罗的提醒下，每个人都带好了属于自己的那块黑曜石。
“如果想被投到巨蜥的笼子里去，你们尽可以随心所欲。不要对绿荫地有任何错误的认知，在这里不会有人会把你们当作小孩来看待。”
其实完全不必要浪费口舌，尼罗和乔吉在短时间里，已经教会了大部分人学会服从，他们两人都很擅长这个。
台阶是冰冷的岩石，饱经磨损，十分光滑，而且非常平坦。顺着阶梯路往下、往下、再往下，索隆觉得已经够深。不知从哪里一阵凛冽的风吹过台阶，但让众多一段见习学徒打颤畏缩的不只是寒意而已。
跟在尼罗的身后，继续不停往下走，最后他终于推开一扇门，门虽沉重但开启得无声又顺畅，众人很快进入了一个房间。
这间地下石室有好几盏灯用细链子挂在视线所不能及的天花板上，发出温暖的光线。房间很大，大的称得上是一座大厅。三面墙上都挂满了深颜色的壁毯，描绘着各种阴森恐怖的生物，远处还有起伏的黑山。
索隆把四处打量的眼神收回来，抬头看了看尼罗，发现尼罗也在打量这间地下石室，他思考了一下，然后脸上出现一种又尴尬又不明所以的情绪。直到一丝响动，留有一小撮胡子的安东尼，从某个暗门里出现。
“这一批见习学徒竟有这么多人吗，尼罗，我以前一点不喜欢教授一段学徒，其实我现在还是不喜欢。你确定他们已经到过邪眼怪的洞穴？”
安东尼已经换了一件黑色长袍，温和的声调里隐藏的态度引人沉默。
“是的，训练官大人。他们都进入过邪眼怪洞穴，我可以保证这一点。”尼罗顿了顿，“说起来，每个进入邪眼怪洞穴的人都成功拿到了黑曜石，这些小子的好运气会让那些死在邪眼怪洞穴里的人感到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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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天赋
尼罗离开的时候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安东尼正在用那双瘦窄的手做了个难以理解的手势，意思也许是叫大家坐下，也许是请注意，或者就只是愚弄人随便乱挥手而已。然后他微笑，“我叫安东尼，是绿荫地的训练官。平时我只教授五段以上的学徒，所以在你们达到五段之前，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一堂课。其实除了今天转职这堂课，你们还要学语言、符号、写字、读书、算数等等。还有历史。我不知道一帮一段见习学徒学这些要干嘛，但是你们得好好学，让总训练官大人满意。”
短暂的片刻之间，索隆几乎觉得安东尼对大家抱着随意的态度。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话，似乎语调开始变了。
“在这个世界上，在许多生物的身上都有无穷的潜力，这种潜力像睡狮一样潜伏在我们的身上，流淌在我们的血液中。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职业者。而这些埋藏在血液中的潜能一旦被利用，一个人所掌握的力量，那是连自己也无法想象的。”
光滑坚硬的石壁在寻常人眼中是真正稳定的事物，而现在每个人都感觉到连它也开始四分五裂了。那种犹如大石落在井里的声音，让人完全不会认为安东尼的一拳是多此一举。
“黑铁，青铜、白银，黄金。四阶代表了人血液中具有的无穷潜能。但因为天赋和训练强度的原因，在有些人的一生当中，也仅仅只是达到黑铁或者青铜的层次。所谓的转职，顾名思义就是转变职业，直接从血液里激发，聚集起一阵透明状态的气场包裹着肢体或者武器的外表，达到力量与速度的加强，有些时候甚至可以附加到皮肤和各种类铠甲的表面，不仅力量与速度加强，也可以作为防御。而能做到这样，则说明你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说走到这里，安东尼突然清了清喉咙，“现在，已经有过第一次转职经历的人站到我的右手边。”
贝林格还有雅布很服从了走了出去。安东尼又加上一句，“哦，还有一个法兰人，看样子还是一个贵族。报上你们的职业等级。”
“战士黑铁二级，大人。”
相比贝林格的干脆利落，雅布的声音更引人侧目，“战士黑铁四级，剑士黑铁三级，训练官大人。”
“哦，看得出，你曾经有一个很优秀的训练官。”安东尼瞥了雅布一眼，然后不为所动地宣布，“第一次转职最理想的姿势是盘腿而坐，双手自然垂膝，现在就可以开始。但是牢记，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的引导，擅自挣脱冥想的状态。”
几乎任何人都听说过，第一次转职需要割腕，这多少带有一点危险性。但与后面的青铜转职白银转至比起来，根本无足挂齿。黑曜石会在转职成功的一刹那炸裂，黑曜石最后爆发的能量会让手腕的伤口在瞬间治愈。至于失血的问题，挂在安东尼腰间的黑色布袋里，有用吸血蝠心脏制成的最好的‘血药’。
“跟随你的呼吸，呆在海边，倾听海浪撞击岩石的声音。穿过茂密的森林小径，仰望如穹顶一般广阔的树荫；站在小溪边，倾听瀑布、泉水和岩石之间的嬉戏；又或者凝望月亮升起，鸟儿从头顶飞过……”
像其他人一样，把黑曜石放在手腕的下方，当索隆挺直脊背，以舒服的姿势坐定。他用鼻子深呼吸，让肺部充满空气，腹部和整个胸腔因而扩张。然后用鼻子或嘴缓缓呼气，到接近呼完就把腹肌收缩，将腹部所有气体排空。慢慢地将心思拉至一种空灵的状态。
这时候，安东尼手上魔术般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边行走，一边挨个割开了每个见习学徒的手腕。
当锋利的匕首碰触皮肤的时候，索隆没有一丝怯懦，这很反常。因为每个人都会对疼痛敏感，有时候人不害怕死亡，却害怕疼痛。但那一刻，皮肤上的刺痛带给索隆的却是一种痛楚的快感，他几乎陶醉利刃在皮肤上划过的感觉。接着，他看到了血，鲜红的、浓稠的血。缓缓的从身体里流出，一滴一滴，滴在黑曜石上，仿佛滴进了水里，跳舞似的优雅的旋转，再慢慢消散。
跟随安东尼的声音，索隆成功把自己带入到一种自我存在的状态，在那里他可以放下自己，与自己的内心交流。
血几乎是一边流一边凝固。但黑曜石开始发出的光芒，化解了凝固在伤口边缘的血，新鲜的血液便再次流出，但依然流速缓慢。当黑曜石的光芒散播出一丝丝的暖意，索隆的内心莫名的平静。心无杂念，不再受到各种思想的控制，索隆开始进入了一种深度冥想的境地。
时间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