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沿途商店明亮的玻璃橱窗,她看见那个人两手插在大衣兜里故作悠闲地在后面踱着步子,始终同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她进了一家超市,转了几个弯躲出了那个人的视线,并透过货架的空隙观察着快步搜寻她的那个跟踪者。他穿着灰呢大衣,帽子压的很低,印奴牌墨镜遮住了他几乎半张脸,但奥琳卡仍能断定她以前没见过他。这么说她刚到就被盯上了?他属于哪一方呢?这里真是捉迷藏的好地方,奥琳卡想着,这条街上还有好几家大型超市,而我几乎可以做你的购物导游,小伙子。
她挑了几包小食品绕了出来,正好同那个人撞了个满怀,东西掉到了地上。
“噢,对不起,女士。”他急忙蹲下身帮她拾起东西。
那是一只经常拿枪的手,奥琳卡注意到他右手二拇指的指节时对自己说。
“在超市里这样急转弯简直不象是要买东西,先生。”奥琳卡接过她的东西轻描淡写地笑道,“谢谢。”
“很抱歉,女士。”
她注意到他说话前喉结动了一下,显然是对她的玩笑有些反应。
“噢,天哪!你是汉普森先生吧?”她故作吃惊地大声说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杰西卡好吗?”
“女士,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吧?”他显然吓了一跳,“我不叫汉普森。”
“不叫汉普森?你妻子不是杰西卡吗?”奥琳卡迟疑地问道。
“不,不是,你一定是搞错了,女士。”他笑着摊了摊手说。
他不象是费拉顿人,他的话说的太标准了,奥琳卡心想。
“噢,对不起,先生。”奥琳卡道歉说,“你看,我曾有个朋友叫杰西卡,他嫁给了汉普森先生。我……记不太清他的样子了。你知道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但他的身材和声音,还有脸形都很象你。我很抱歉。”
“不,不,这没什么。”
“真的,你看我,其实我现在觉得你们也不太象了。”她笑笑,“顺便问一下,先生,你知不知道伊万街怎么走?杰西卡住在那儿,我在想也许我可以去看看她。”
“不,我想我不知道,很遗憾。”他耸耸肩。
“还是谢谢你。”奥琳卡笑着冲他摆摆手。伊万街就是前面那条斜街,她心想,只不过是八年前的叫法,现在叫圣保罗街而已。他肯定不是费拉顿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汉普森”没再出现。但这并不代表没人跟着我了,奥琳卡心想,真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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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了餐厅,她拣了一处靠窗的角落,随便要了她的晚餐。优美的音乐和柔和的灯光使她想起第一次和盖伦约会时的情景,盖伦就是从那一天起闯进了她的生活,并成为她的爱情,可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她会时常在独处时感到比以前更加寂寞,更加烦恼。
亚达加斯加的夜色依旧美丽,不同了的只是她的心情。耳边突然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曲,那是……无眠海之夜……一时间她眼前的灯火和星光模糊成了一片。
“奥琳卡,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中充满了惊疑,接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逐渐清晰起来。是利安!她差一点叫出他的名字。
“奥琳卡……真的是你……”上帝!是她!尽管分手后已经八年多了,但是她!奥琳卡·萨尔森,这个女孩子,这个女人,他一辈子也不可能认错!
“对不起,先生,”他听见她说,“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我不会认错你的,奥琳卡,”他坐下来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我是利安。利安·桑托斯,你不记得我了吗?”
“桑托斯先生,我不叫奥琳卡。”她抽回了手。
“怎么回事,奥琳卡?你还好吗?”他困惑地看着她,“这些年你去哪了?”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先生,请你走开好吗?”
“你这又何必呢?”
“真见鬼!”奥琳卡站起了身。已经有人在朝他们看了,而且她看见上午机场上见过的那个露易纱站起了身正准备朝这边走过来。
“奥琳卡……”他拉住了她的提包带。
“说了我不叫奥琳卡。”
“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我不认识你。”她扯回提包带。
“这首《无眠海之夜》,你也忘了吗?”背后传来利安带着责怨的声音。
“你真的认错人了,先生。”奥琳卡回身静静看了看利安。我不再是奥琳卡了,利安,她伤感地想着。
“出什么事了,利安,那女人是谁?”她听见露易纱问。
“我不会认错的。”利安的目光一直跟从着奥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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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走出餐厅,招手拦住了一辆计程车,“多伦多旅馆。”
四十分钟后。
“噢,是的夫人,帕拉诺瓦先生刚刚回来。还带了两瓶上好的威士忌。”前台服务员笑着说道。
“这个老酒鬼,”老妇人皱着眉头,“我说过他早晚得因为这个倒霉的,你们就看着吧,年轻人……”老妇人唠叨着走向电梯。她的背微微有一点驼。
“真没想到帕拉诺瓦先生会有这么糟糕的情人。”服务员看着电梯门关闭后摇头笑道。
一个风度翩翩的老绅士给老妇人打开了房门。
“您看上去还跟三年前一样健朗,马斯顿先生。”老妇人直起了身子摘下贴面和假发变成了一个清丽可人的年轻女子。
“真高兴又看见了你,我的孩子!”马斯顿先生拥抱了奥琳卡,“你比以前瘦了。”
“没有啊,我正在考虑节食呢。”奥琳卡边笑边脱去外衣,编结起来的一根发辫和有些空荡荡的黑色长毛衣更显出她的清瘦。
“索雅那边工作起来一定很辛苦吧?”马斯顿先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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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爽约
索雅。法尔赛。
躺在满是泡沫的浅蓝色浴缸里,西黛拉有些疲倦地闭着眼睛。又经过了一整天的会议和参观,她简直一动都不想动了。直接扔炸弹把那个该死的贡比军工厂炸掉算了,她不高兴地想着。
奥琳卡离开索雅有一个星期了,昨天梦黎萨动身去了温克华,临走前两个人把那位即将来访的外交部副部长痛痛快快地大骂了一顿。费拉顿特工部获悉索雅人将在副部长到访温克华期间刺杀他的消息,并授命梦黎萨前去阻止执行这项任务的杀手——教父。
“真不明白政府的这些大人们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到处乱跑些什么,”梦黎萨抱怨道,“今天要这份文件,明天要炸那家军工厂,后天他又跑出来做一次和平友好访问,然后私下里告诉我们有人刺杀他!”
“他们除了呆在家里发号施令再就是出来添乱,没别的!”西黛拉恨恨地说。
“我不能帮你了,西黛拉,一个人多加小心。”
“我会的,你也小心。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去会会那个教父。”她莹绿色的眼底闪过一道锋芒。
到索雅已经有半年多了,她始终没能看到教父的真面目,斯兰西也仍旧毫无消息,“我已经是个孤儿了。”她对自己说。
再过两天就是她24岁的生日了。不错,她可以举办一个热热闹闹的晚会,象平时一样享受众星捧月的殊荣,可那有什么用呢?她所爱的人都不在她的身边,爸爸、妈妈、斯兰西、马文、梦黎萨、奥琳卡……那又有什么用呢?
电话铃响了。
“你好。西黛拉·伦贝尔。”
“还好吗,西黛拉?”电话那一端传来马文的声音。
“噢,亲爱的马文,你在哪?”西黛拉高兴地说。
“在查法兰克。你怎么样?在干什么?”
“泡澡。”西黛拉躺回泡沫里,“我想今晚也许就睡在这了。片子拍的还顺利吧?”
“还不赖,今年春天就会完成,到时候你一定得看首映式。我们说定了。”
“看你如何和那个女主角亲亲热热?”西黛拉坏笑。
“西黛拉……”
“你最后居然还娶了她!”西黛拉用手指搅着头发。
“我这就逼迫导演让我和她离婚。”马文笑道。
“一放下电话就去吗?”
“你这个小女巫。我真想把你的头按进那些泡沫里。”马文咬牙切齿。
“你在威胁我。”西黛拉吃吃地笑着。
“如果我可以象我的声音一样马上过去的话,我会……”
“怎么样?”
“吻你。”马文仿佛就在她耳边低语。
“马文……”
“有时候我很担心。”
“什么?”
“没有我你仍旧很快乐。”
“亲爱的……”
“也许我的想法太自私了。”
“不……”
“我真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我很想你,马文,你能来吗?”西黛拉的嘴唇微微碰触着话筒,眼圈一红。
“西黛拉?”
“我没事。”她用手理了一下长发。
“过两天我陪你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西黛拉笑了笑。
“我是说真的。”马文深沉的声音,“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你找个好地方。就我们俩。”
“你真好,马文。”西黛拉泡沫般的声音溶向电话线的那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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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拉顿。
火车行驶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奥琳卡看着窗外单调的原野和渐近的远山。晚冬的一切依旧是那么苍白无力,就象现在的她一样。快到乌兰托邦山谷了。
“但这样做会无谓地牺牲我们的特工人员!”
“并不是无谓的牺牲,相反,这种牺牲是很必要的。”马斯顿先生斩钉截铁,“而且索雅人已经拿到了这份名单。”
“我可以把它拿回来。”
“你需要巩固你在帕克圈子中的地位,而不是破坏它!”马斯顿锁紧了眉峰。
“但不能拿我的同事们为代价!”奥琳卡大声说。
“不用再说了!”
“我办不到!”
“奥琳卡·萨尔森!”马斯顿先生犀利的目光射向她,“是国家的利益重要还是个人的生命重要?你是怎么从特工学校毕业的?”
“但是……”
“服从命令!”
奥琳卡低头不语。
“那份名单到手后再做修改。”马斯顿的口气缓和了一些。
“是,先生。”奥琳卡勉强应了一声。
可以再做修改,奥琳卡想着,怎么修改?删去哪些人?又要保留哪些人?他们如何坐在那里一勾一画便决定这些出生入死的特工的生死?她又怎样接手这份名单,用她同事们的生命换取她在西蒙·帕克记录簿上的功勋?太可怕了。但她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火车驶入乌兰托邦山谷,两边的山崖在车窗边急掠而过。她取出一本凡·高的画册翻看着。
火车驶入了一条隧道,隆隆的声音使得人们不得不大声说话。列车上的服务餐车从那边经过,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员不时被叫住。他是一个棕色皮肤能说会道的小伙子。
“这是谁的画册,画的不赖嘛!”经过奥琳卡身边时他说。
奥琳卡笑笑翻开封面给他看。
“你是搞艺术的吧?”服务员问,“想要点什么吗?”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奥琳卡说道。
“瞧,都在这了。这苹果派的味道不错,女士们都喜欢吃,不想试试吗?”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是搞艺术的?”
“气质,小姐,”服务员笑道,“还来点什么?”
“嘿,给我来罐啤酒,伙计!”那边有人叫道。
“给,先生。”服务员接过钱继续对奥琳卡说,“另外很少有旅客看这个。我父亲也是搞艺术的,但没有人欣赏他的画。他没能发财,相反,穷的连病都看不起。”
“两个面包圈,先生。”
“给,夫人,这是找钱。”服务员继续说道,“在我4岁那年他死了,3月28号,”他在她身边低声说,“那天还是我的生日。”
“嘿,伙计!别总缠着漂亮姑娘,有牛排吗?”
“有,先生!”服务员大声叫道,“再来听什么饮料呢,小姐?”他对她说,“雪达怎么样?有草莓香型的。”他一边说着把一罐雪达放到奥琳卡的手中,小手指轻微地转动了一下铁皮外的标签,然后朝其他座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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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雅。
清澈的海朵湖水映着不远处白色的安琪拉山,映着湛蓝宽广的天空。一只大雁从西黛拉头顶飞过,她失望地垂下头,用石头打碎了湖水中她孤零零的影子。
马文已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了,她拾了根树枝在湖滩上心不在焉地划着——马文·罗宾斯——她对自己笑笑。
一阵风吹过,几乎吹落了她的紫色围巾。伴随着嗡嗡声音,一架直升机从湖面那边飞过,在不远处降落下来。一个穿着棕色皮夹克的男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马文!”西黛拉扔掉了树枝招着手向马文跑过去,把刚才设想的种种报复丢到了一边。
“西黛拉!”马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