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顿霾,好半响,才狰狞着脸咬牙道:“继续守着,我就不信这辈子都不出来!”
“是。”
黑衣人应诺赶紧退下,偌大的御书房顿时恢复安静,却也只是一瞬,而后便是噼里啪啦的狂摔东西的巨响……
外面守着的太监侍卫纷纷闻声退远,却有一人反而靠了近去——左乐之!
总管太监好心想喊住他:“左丞相,圣上正……”
“我知道。”左乐之淡淡应着,却大步坚定不停的走向了御书房。
轻轻推门,直接进去。
皇帝狂摔东西的动作突兀定住,而后,有人从身后轻轻慢慢的抱住了他。
“我明白……”左乐之的声音,难得的轻轻柔柔。
皇帝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里原本要砸的东西:“那个皇甫煜……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他不知道,却又防得那么严!若说他知道,却为何那么能忍?简直打一下动一下,不打他,就干脆赖在那里真的没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急得别人跳脚!
没有被他甩开开,左乐之笑了,轻道:“他,应该是在固守那个祖训!”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这么简单?他们皇甫家,当真就没有想过取代皇室凤家?
一长串的问题闪过,皇帝抿唇沉默,最终,还是不信,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能那么安分的人!
*分啊分啊*
马背上狂奔了两个多时辰,萧如玥总算停下来休息了……
果亲王的脸,苍白苍白的!太子的脸,白里透着绿!二皇子的脸,白归白,好歹比那两霜打茄子有精神,倒也不嘲笑两人,而是屁颠屁颠的追着常喜常乐转。
鄙视的看了好一会儿,果亲王猛然想到了什么,倏地转头贴近太子凤子霖耳边低道:“我好像听说……那对孪生姐妹花姓常,武王陵带回来的!”
太子殿下被颠得屁屁正火辣,连带脑袋都跟着在冒烟,一时之间,倒真没反应过来,火道:“姓常又怎样?姓常很了不起吗?武王……等等!”猛然反应过来的压低了声:“武王陵带回来的?”这么说起来的话,他也有印象,母后说起过,但那时他认为,武王妃再怎么也不大可能跟自己又交集,也就没在意,哪想到会有一天这么同行……
顿时拧了眉:“子弦想干什么?”
“哼~,干什么?不是很明显吗?”果亲王嗤笑:“天下间姓常的不少,但武王陵那边却只一家,而那一家,不仅仅至今在皇甫家军中声望依旧了得,更与皇甫家有着漫漫几十年剪不断的深厚情谊……总之,只要常家愿意,皇甫家军随时都有常家一席不小之地!”
顿了一下,斜向太子:“那可是常家的女儿,真正的将门之后,出身可低不到哪去,若是子弦……我相信,皇兄非但不会反对,还会非常高兴!”
太子顿霾:“不行!绝对不行!”
167 此处有坑,欢迎跳
尽管太子后面的声音压低了下去,但前面暴躁的言辞冲口而出,还是被该听到的人全听了去……
萧如玥耳力很好,却也不是顺风耳,那果亲王和太子的话倒真没能听全了去,但,只“姓常”“武王陵”等等字眼词汇,却已足够思维过人的她排出个大概内容来了!
上位者,有权有势,也凭权仗势而得上位,忌惮的,无非就是别人的权势超过自己……
太子凤子霖乃皇后长子,所谓的正统嫡出,再加上皇后娘家梁国舅的势力不容小觑等等,德妃所出的二皇子难免要差那么一点,但这种先天的不足,后天还是有机会努力就能弥补的,只要二皇子能拉到比太子更有力的权势支持他,取太子而代之并不是不可能!
皇甫家和常家情分不一般,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二皇子凤子弦忽然对常喜常乐猛献殷勤,盘算的也不过就是拉拢常家结下皇甫家,而这点心思,很显然太子和果亲王都发觉了,于是……
萧如玥咧嘴:“果然还是狗咬狗什么的有看头。”
兀自的嘀咕,太小声,跟在身后的晓露只听到声音没听到内容,不禁探头近去问:“武王妃,您说什么?”
“我没说话呀。”
萧如玥脸不红气不喘了句,转眸向正给丑姑帮忙垒临时灶头准备午饭,却时不时往某处斜眼的常喜常乐,和不惜屈尊降贵粘着两人说笑帮忙的二皇子凤子弦,走了过去:“我要喝鲜鱼汤,常喜常乐,去削几根叉子来逮鱼,我在河边等。”
常喜常乐向来机灵,一听赶紧应诺,转身就直接甩下二皇子凤子弦钻进林子里去了。
二皇子凤子弦不傻,经过林冰兰那件事自然不敢再小看了萧如玥,本就不好得罪,现在更谨慎了,岂敢无视她去追那对姐妹花?倒是极其自然的便搭上话来:“武王妃婶婶要亲自逮鱼?”
“反正没试过,借着机会正好玩玩。”萧如玥浅笑应道,柔美的五官尽是无邪的纯粹。
二皇子凤子弦怔了怔,差点就被那张面孔糊弄过去了,很快勾起微僵了瞬的笑就道:“这么说起来,我也没试过呢,武王妃婶婶也带我一块儿玩玩吧。”边说话着,已经一边跟上。
萧如玥本就无所谓,余光又瞥见那高贵的太子殿下也不惜尊臀正火辣的往这边来,顿时更无所谓了,笑:“随便,多个人少个人没所谓。”
河不深,清澈可见水底,裸露水面上的石头大小不一,不少都能供人落脚,可能是水质好又入春渐暖,鱼儿也相当多,成群的游来游去,倒是十分可爱。
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萧如玥掠到了水较深的地方,太子凤子霖也到了,笑道:“武王妃好轻盈的身法。”
萧如玥才看到他的模样,笑:“太子谬赞,我不过就是踩着石头跳一跳而已。”
“这是要抓鱼吗?”太子凤子霖煞有其事的看了看,笑道:“我倒是真没这么玩过,也带我一块儿吧。”说罢,往二皇子凤子弦斜了一眼,略显挑衅。
二皇子凤子弦瞧见了,却不痛不痒的浅笑:“皇兄不好好休息一会儿吗?下午还得赶路呢。”
太子凤子霖一听,苍白透绿的俊脸顿时多了一抹黑气,却冷笑道:“多谢皇弟提醒,不过,就是马背上颠簸赶路而已,我还真不怎么累,倒是你若累了,大可寻个角落好好休息,睡一觉都没问题。”
兄弟两没营养的斗嘴,萧如玥还真懒得去插声,倒是没一会儿,常喜常乐便带着做好的鱼叉回来了。
所谓的鱼叉,就是削尖了木棍一头……
萧如玥看了看到手的鱼叉,莞尔失笑,但也没说常喜常乐什么,毕竟以她们的身手,用这玩意叉鱼确实足以,就是那两位硬加入进来的尊贵太子和皇子恐怕就得……卖弄不成,反要丢脸!
明知如此,凤眸反而还是狡黠一闪,便笑道:“我们来比赛看看谁逮得多怎么样?”
二皇子凤子弦率先笑着迎合:“好啊。”
太子凤子霖一听,面上黑气更浓重了。
他本来就累得半死,屁屁这会儿还在烧着,来掺一份也不过是不想让二皇子奸计得逞的勉强凑合着,哪肯真的再耗力气在逮鱼上,更别说比赛,可二皇子却……
哪能不黑脸!
但,秉持太子的骄傲,和过人的自以为是,他却是笑道:“比就比,但比赛没个彩头也显不出输赢的意思,不如我们就借着这场比赛小赌怡情一下如何?”转头看向萧如玥:“武王妃,您看呢?”
“好呀。”萧如玥自然拍手赞同,假装不见两位皇子间涌动的暗潮,兴致勃勃般道:“彩头下什么好呢?”
问了,却又不等众人出声,兀自便就沉吟着说了起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是从不缺什么物件的,赌物件着实提不起什么劲头儿……啊!不如这样,我们赌输的人听赢的人一天的话,让干什么干什么,或者,输的人必须做到赢的人要求的三件事,任何事!怎么样?”
第一反应,兄弟两彼此斜了一眼……
二皇子凤子弦嘴快,抢了先机,附和萧如玥道:“武王妃婶婶说的不错,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什么物件都不缺,赌物件着实没什么劲,还不如赌这些来得好玩……”赤果果斜向太子:“皇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呀?”
太子凤子霖的脸,瞬间变烧了十年的锅底一样黑,却倒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虽然挤了挤笑容依旧略显狰狞,却是道:“这有什么的,不过我们这么多人……”意思性的扫了一圈,道:“输赢倒是好分辨,可夹在中间不赢不输的难免有些无趣,不如分小组吧,两人一组比,输的听赢的,而后小组里赢的那人再去跟别组赢的比,反正是论数量,直接数数就成,无需再结小组比一场,如何?”
分明是征询意思的话,却完全没有征询的意思,还一副“我真是天才”的嘴脸……
萧如玥顿时给面子的大声鼓掌:“好,这办法太好了!”好得足以气死你个傻缺!
又一阵商量下来,碍于萧如玥是武王妃,回去之后多半得呆在武王府里少出门,便最后决定彩头是——输的人必须答应并做到赢的人要求的三件事,比赛时间六炷香为限!
萧如玥对晓露一组,常喜对常乐一组,太子凤子霖对二皇子凤子弦又一组,果亲王被请做了裁判。
正是开始前,惯例的挑衅——
萧如玥不怀好意看着晓露:“你可要认真比呀,输了的话,第一件事我可是让你当众去亲柳少主一炷香不准松开呀。”
“啥?”晓露呆了一呆,倏地瞪大眼的同时红了脸,而那边回程就同行,此时正围观的柳少主一听,顿时笑得嘴都裂了,挥手大喊:“晓露,晓露,你可一定要输啊!一定要输!”
晓露又气又羞,狠狠瞪过去:“再喊再喊,再喊我一叉子捅……”话乍断,终究没有说下去,却是不甘心的比划挥了挥手里的鱼叉,一副要穿了柳翊的模样。
常喜定定看着常乐,一本正色斗志熊熊:“我不会让你的!”指的,当然不只是比赛这件事!
常乐也定定的看着常喜,气势半分不弱:“我不会输的!”直抖,只是比赛这件事!
眼角向两侧上扬的眸子微微一眯,太子凤子霖皮笑肉不笑:“二皇弟,我已经想好让你做什么了哟。”
二皇子凤子弦呵呵直笑,似乎不在意,但额角青筋却隐隐在颤动,出口的却又是缓声:“真巧,我也想好了要让皇兄做什么!”
“好了好了,闲聊到此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果亲王累得不行还被拖来做裁判,有怨念又不好发,态度难免敷衍,但尽管如此,他这一声令下,比赛却已正式开始,并因为各怀鬼胎而迅速进入白热化……
萧如玥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看似笨拙,却一叉一个准,以围观角度而言,着实没什么看头,尤其那些知她根底的!
晓露真怕萧如玥敢说敢干,真让她众目睽睽之下扑去亲柳翊一炷香不许松,叉鱼叉得十分卖力,可柳大少主却老往她落脚的地方扔石子,总把鱼惊跑,气得她一边忙活还要一边哇哇大叫的骂他,倒也算有趣!
常喜常乐武功都不低,更在武王陵时过惯了自给自足的乡野生活,叉鱼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只见两人身轻如燕间叉起叉落,便一阵鱼儿满飞上岸去,简直精彩无比,但……
姐妹两那种简直堪称华美的精彩,依“趣”字为定的话,就要比尊贵的太子二皇子两人间的比斗差得太多太多了!
虽然确实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下,却到底都是娇生惯养的主儿,手里拎过最重的东西,恐怕就是饭碗,叉鱼什么的,这辈子头一次,倒是为了防身都练过拳脚功夫,身手比一般人敏捷,可终究不得要领就是要吃亏,叉叉叉,愣是累个半死鱼毛都没叉到一根……
其实比赛开始没一会儿,瞧着萧如玥那笨拙却一叉一个准的动作,兄弟两便先后意识到上当了,但比赛已开始,两男子汉大丈夫就这么退出,传出去还不得比直接输了更丢人?
再者,若是比同组的对方先退出的话,日后还不跟小尾巴被对方踩着一样,时不时就被对方碾一下,那滋味高傲的他们哪吞得下?而不退出的话,他们最起码还能赢同一组的对方,那意义可是非凡的,不直接弄死对方,整得不敢见人却是太能了!
就这样,太子和二皇子都没有退出比赛,笨手笨脚也硬着头皮卖力的叉啊叉,叉叉叉,挥汗如雨间三炷香过得飞快,转眼间第三炷香都过了大半了,才总算摸到点门道,不至于抱着零蛋啃……
萧如玥一心二用,状似认真无比的叉着鱼,实际余光始终注意着那两条水面石上蹦跶的“大鱼”,就等着他们无意识的靠近,靠近,然后——
嗖~,简易的木叉自太子手中出,本该飞射向水里的鱼,可不知怎么就跟预计的轨道不一样,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