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龙想了一想,又问典韦道:“我们虎贲营的兄弟有没有在醉风楼里?”
典韦笑道:“没有呢,一同去的几个兄弟早就假装喝醉,提前出来了。”
严龙笑道:“那就好。等他们再打一打吧,估计锦衣卫不一会就有人过来找我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严龙府中便来了一名锦衣卫南镇抚司的百户。他的脸上还沾着血,一见严龙,便气急败坏地禀报:“严大人,出大事了,醉风楼里我们南镇抚司与北镇抚司的人大打出手,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伤了一大群。连皇城的禁军都已经出动,将醉风楼包围了起来。”
严龙脸一沉,呵斥这名百户道:“胡闹!荒唐!你在场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这名百户委屈地道:“对方连血煞司的千户都动手了,我……我拦不住啊。”
严龙心中暗喜:“这回事情闹得够大了,现在可以去看看了。”
他沉声喝骂这名百户道:“你在前面引路,速速带我去醉风楼。典韦,你带上我的令牌,从锦衣卫总署调一支卫队,也往醉风楼去。”
第288章 内斗
醉风楼前,皇城的羽林右卫指挥使钟元站在街心,正把手下的大批羽林军,分成若干个小队,分别把守住通往楼内的各条通道,并且将酒楼前的街道封锁了起来。
羽林右卫属于上直二十六卫亲军之一,负有卫戍皇城西面的责任,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巡警京师各门的权利。醉风楼在京城西面,位于靠近阜成门的金城坊内,正好是羽林右卫的巡警范围。
这一夜,锦衣卫南北镇抚司的人在酒楼内不期而遇,酒醉之后,发生口角,然后动手。据酒楼老板陈述,至少有七十多人在楼上互殴,后续又多来了三十多人,并且用上了兵器,一番打斗之后,当场便死了两个人,伤者无数。
“玛的,又是锦衣卫这帮孙子。”钟元在心中暗暗骂道。
此时,酒楼老板抖抖索索地站在钟元身旁,向他陈述着酒楼内发生的事情。
醉风楼老板虽然见多识广,但哪曾见过禁军大批出动包围自己酒楼的场面啊,心中不禁发悚,对于钟元的问话,便有些词不达意了。
钟元问了几句,依然不得要领,不禁发怒道:“老子就问你上面还有多少人?你哭丧个屁啊!”
老板声音颤抖地道:“大约还有一百多号人呢!打得可凶了,把小人半层楼的厢房都差不多拆完了。”
“都是锦衣卫的人吗?”
“是的,大部分人都穿了锦衣卫的官服,小人是认得的。”
“当值的时候,穿着制服,私自外出饮酒,闹事、打架、伤人、杀人,这帮锦衣卫可干下了一番好事。”钟元眼中闪过嘲弄的笑意,他挥手让人将老板带下去,然后对着在身旁待立着的羽林军数名校尉大声吼道:“你们带人冲上去,把这帮打架滋事,当众杀人的凶徒给我全部拿下。”
羽林军们正要上楼,忽地,街前的警戒哨卫们一阵喧扰,有人高喊道:“锦衣卫北镇抚使张扬张大人到——”
只见一队锦衣卫在前面开道,排开众多拱卫在钟元身侧的羽林军,直往醉风楼门前而来。居中的张扬迈着大步,来到钟元身前,拱手为礼道:“锦衣卫北镇抚使张扬见过钟大人!”
钟元颔首为礼道:“张扬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面对钟元如此轻慢的态度,张扬心生怒气,他面沉如水,但依然用平缓的语调说道:“本官与钟大人来此处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安民,也为了捉拿和惩治凶徒。”
钟元冷笑道:“你们锦衣卫的人也太嚣横跋扈了吧,在京畿重地,公然聚众斗殴,还犯下血案。本官来此的目的只怕与张大人您的目的不一样,我到此是来维持皇城治安的,张大人却是来护短的吧!”
张扬眼中怒色一闪,沉声道:“钟大人,我们无谓再做口舌之争了,还是先上楼去把场面控制下来吧。”
钟元对手下的羽林军大吼道:“上楼,遇到胆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羽林军一众兵将齐声应道:“是!”便举着兵器冲进醉风楼内。
张扬见钟元丝毫不给自己面子,正待发作。
突然,在醉风楼的高楼之上,临街的一扇木窗户被撞碎,有两个人撕扯推搡着从窗口飞出。这两个人身上都穿着锦衣卫特有的飞鱼服,而且满脸是血,显然是在缠斗中不慎坠楼。
换做平时,这两人应该都能以轻身功夫落在地面,但此时两人似乎都已重伤昏迷,如果这样子头朝地面直撞下来,肯定会脑浆迸裂而死。
张扬眉头一皱,正待飞身将两人接住。
突然眼前白眼一闪,一个人已经在空中接住了这两个人,一个旋身之后,这个人一手提着一个锦衣卫,轻轻地落于地面。
“严大人?!”张扬闷哼道。
来人正是严龙。他身上并没有穿官服,一众羽林军以为来了一个心存不轨的凶徒,正要上前捉拿。严龙亮出了自己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腰牌,并且高声说道:“我乃锦衣卫都指挥佥事严龙。”一众羽林军才停下了上前的脚步。
严龙上前对钟元一拱手,语气平静地道:“钟大人,请容我上去将所有人劝阻下来,钟大人之羽林军,请暂时先停止抓捕,可好?”
钟大人冷笑道:“只怕是来不及咯。”
他的话还未说完,严龙已经象流星一样从人群中穿过,沿着楼道飞掠上去。
塞在楼道,正拾级而上的众多羽林军将士们,只觉得在自己身旁似有一阵轻风刮过。一道白影一闪,严龙已经直接上到了斗殴的重灾区——五楼。
张扬见了严龙的身法,心中一凛:“只不过一年而已,他的武功就已经精进如斯,真是出人意表啊。”见严龙上去了,张扬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否则楼上那些打红了眼的锦衣卫真跟羽林军干起仗来,再打死几个羽林军的话,事情就无法收拾了。
在京城之内,即使是无法无天如锦衣卫、东厂之流,亦不敢擅杀代表着皇家体面的皇城禁军。
张扬从被打碎的窗户一掠进入五楼楼面。
只见里面的锦衣卫们还在互殴,打得最凶的那一位当属血煞司地阶组的千户陈瑞林。他是先天境高阶大圆满的武者,正跟南镇抚司的四名锦衣卫打成一团。那四名南镇抚司的锦衣卫联手围攻他,却依然尽落下风。
陈瑞林以一记金刚掌的重手法打在其中一名锦衣卫的胸膛上,只听骨裂的声音传来,那名南镇抚司的锦衣卫鲜血狂喷,仆在地上,一下子便没有了声息。
张扬眼中闪过怒芒,他怒吼道:“全部都给我住手,谁敢再动,我张扬立即杀了他。”
以张扬的功力,发力一吼,几乎把楼层都震塌了。
所有北镇抚司的人立即都停下了手。他们对于张扬的命令从不敢违逆,因为他们都知道张扬向来言出必行,说杀你就杀你,绝不含糊。
北镇抚司的人停了手,南镇抚司的人可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们剩下的几个还在“战斗”着的人,武功都是可以跟血煞司地阶组抗衡的人,所以一直撑到了现在。这几个人见到陈瑞林下重手打残了南镇抚司的一名锦衣卫,立即就恨得双眼通红了。
其中一名叫做林刚的百户,根本就不搭理张扬的话,他朝陈瑞林冲过去,双手成鹰爪状,钩向陈瑞林的双眼。
陈瑞林急退。
张扬见有人居然敢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面上现出煞气,他一个箭步拦在林刚与陈瑞林的中间,而他的手一把搭住了林刚的肩膀。
林刚全身如遭巨石压身,发出骨裂的声音,但他却是一个硬骨头,巨痛之下,仍是盯着张扬嘶声道:“好,好,你们北镇抚司可真好,杀自己人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遇到劫银车的就怂,哈哈——”
张扬眼睛里迸现出慑人的杀气,他怒喝道:“你找死!”左手扬起,就往林刚的头顶拍去!!
第289章 入宫面圣
以张扬功力之高,这一掌下去,林刚必死无疑。
林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以他刚才直言冒犯锦衣卫上官的行径,张扬要杀他,他唯有领死而已。
耳旁有劲厉的风声呼啸而过,而砭肤似刀的罡气令自己遍体生寒,林刚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忽然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当他睁开眼睛之时,只见自己已经脱离了张扬的掌握,立在了离张扬两丈之外的楼面空地上。而身旁站着一个白衣似雪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他只见过一两次,印象不深,不过南镇抚司的弟兄们都称他为严大人。
严龙在张扬的手下,救下林刚。
张扬怒极而笑,他脚步一滑,身形一长,骈指成剑,直插林刚的面门。他移动之迅疾,令人咋舌,身法变换更是快得仿佛连光都跟不上,林刚只觉得面门好象要被一支冰锥刺透了似的,连后脑勺都生出凉意来。
严龙的武功以凌厉刚猛见长,但见张扬的这招剑指快攻袭至,却没有硬碰硬地回击过去,而是转动左腕,划成一圈,以柔劲缠向张扬手腕脉门。他此时武功已臻宗师境,许多招式都是信手拈来,浑然天成,圆顺至极。
张扬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象是被一张又粘又韧的蜘蛛网缠住,连真气都不能自由收放,不禁心中大骇,他也甚是了得,连忙转腕,变指成爪,回抓严龙的脉门。
严龙手势一收,扯着林刚又退一丈,口中说道:“张大人,形势复杂,如果再伤性命,我们锦衣卫恐怕会被外人趁虚而入。”他一边说着,眼睛一边望向了已经冲上五楼来的羽林右卫的一众官兵。
张扬停住了准备再次进击的脚步,但眼神中依然充满了杀意。
严龙将林刚放开,静待羽林右卫的人围了上来。
张扬却看都不看这些羽林军,他只对着血煞司千户陈瑞林道:“带上我们的其他人,跟我回北镇抚司去。”
得到张扬的命令,陈瑞林盛气凌人地看了一眼严龙与陈刚,然后便高声招呼着北镇抚司的其他人,抬着受伤的同僚准备下楼去。
厂卫的嚣张,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上来的羽林军并不敢阻拦他们。
严龙不说话。
因为羽林右卫的都指挥使钟元也上来了。严龙知道他必然有话要说。
钟元见北镇抚司的人好象一副要打好包袱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模样,心里便火冒三丈,他“铮”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着正要下楼的陈瑞林怒喝道:“站住,你再敢往下走,我立刻杀了你。”
钟元是以边将的身份累积军功才调至右羽林卫任指挥使的,他在边镇与后金军打仗之时,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一向以悍不畏死著称。陈瑞林在锦衣卫混了这么久,当然也听过钟元的凶名,在这种被羽林军团团包围的环境之下,钟元这一声怒喝,确实让他心存忌惮,便停下脚步,不敢再动了。
张扬见状,冷笑道:“钟大人好大的派头,连我们北镇抚司的事情都管上了,醉风楼的事情,是我们锦衣卫内部的事,我正要带着这帮下属回去好好管教一番,钟大人难道连这个也要插手吗?”
钟元冷冷地回敬道:“张大人,你要管教你的人,我当然管不着。不过,你们锦衣卫目无王法,聚众斗殴,不但把醉风楼砸了,而且还打死了四个人,这跟我们羽林右卫就有关系了。”
严龙听罢,有此惊愕地问钟元道:“死了四个人?!”他心中暗道:“这可是跟我听到的只打死了两个锦衣卫的说法有出入啊!”
钟元道:“我上来之时,查看过了。你们锦衣卫死了两个人,但酒楼内的食客也被你们的人打死了两个,其中死掉的一名食客还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赵允唐的公子!”
张扬听了,根本不为所动,他只道:“事非曲折,我们锦衣卫自会在内部查清,到时我们会给朝廷百官一个交待,就不劳你钟大人费心了。”
钟元怒极笑道:“杀人之后,你们还想走?!张大人,你真以为诺大京城是你们锦衣卫的后花园?”
被钟元这么一说,张扬反而更想立即离开了,因为锦衣卫的人一旦被抓捕,那就是人证物证俱在,这件事情必定会震动朝堂,到时三法司介入,后果堪虞。
他没有再理会钟元,而是直接跨步就朝楼梯口走去。
钟元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手中宝剑直刺张扬左膝,口中怒喝道:“留步!”
钟元一动手,他手下的一众羽林军官兵们都刀枪并举,架在了场中锦衣卫的身上。连严龙亦被数杆长枪指着。
张扬见钟元长剑刺来,足弓弹起,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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