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纳成功了。
柳亦脸上纳闷的神情却并未减轻多少,不过语气已经正经了许多,小心翼翼的问道:“造出个活物,很难么?。
“造妖,不是木匠打了口棺材、不是苦役盖了座宫殿、也不是修士凝化出一座大山。血肉肤、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生命”无论是结构还是过程都何其复杂,改造也好、创造也罢,绝不是依靠着法术、见识所能完成的说到这里,拓穆顾布苏突然加重了语气:“这世间大到亘古巨孕小到花草虫秀,只要是活着的东西,来源只有一个:天地造化!”
到最后,拓穆顾布苏几乎是铿锵断喝,一字一顿的大吼道:“天地造化,神仙所为”。
梁辛明白老头子的意思了。
爬上凶岛的两个神仙相,一个。“一字成道”另一介。“天地造化”不光长着一副神仙相,他们干脆就是神仙,至少,他们都有神仙
!
大吼一阵之后,拓穆顾布苏的声音虚弱了不少,虽然是元神形态,却也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梁辛心疼老头,忙不迭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算干爹未死,谢甲儿回归,梁一二复生,再算上死鬼白狼,把他们四位请到一起,也休想向百纳做这样,以杂交为基,硬生生创造、改造出两族怪物来!”
拓穆顾布苏嘿了一声:“粱老大的本事,自然是没的说,但是他想夺天地造化,还差的远了!至于你说的另外三人,我没见过,不过想来也未必就比梁老大更高明。
柳亦从旁边点头附和:“是,他们老四位聚在一起,夺天地造化够呛。打桌麻将倒是够手了。”
梁辛被老大的废话给逗乐了。可才网笑了两声,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似乎有咋,关系重大的事情。以前始终被他忽略,此刻正隐隐浮现,可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再去捕捉、思索的时候,这个闪念又消失不见了。
柳亦见梁辛神情有异,当即问道:“怎了?”
梁辛摇了摇头:“有件事闪了一下,却又抓不住”说着。他又沉吟了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着天地岁道:“您老接着向下说,我边听边想,不妨碍的。”
百纳登上凶岛之后,先用一百年闭关疗伤,再一百年修改水脉帮助一椭疗伤,其后又花费了将近二百年时间,培育出了火尾天猿的两支近亲。尾巴蛮和苦栗子。
其中尾巴蛮智慧高、力量强;而苦栗子则胜在繁衍迅。两支怪物不仅都有类似织锦的天生妖术。同时也继承了火尾天猿的凶残暴戾。且不论凶岛上的天猿,就是猴儿谷中的那些大猿,包括葫芦师父在内,对熟人还好,要是有外人惹到他们,就只有被活活撕碎的下场,足见这一脉妖怪本性凶残。
不久之后,这两族天猿近亲都成了气候。
岛上尾巴蛮听匀的号令,临死之前织就杂锦,覆于十二头天猿的织锦廷士,后来十二天猿老死,织锦消失,天地岁的灵元,都是靠着杂锦来封印的。
不过蛮子的杂锦,比起正经的天猿织锦来,要粗陋许多,有着太多看不见的缝隙和小孔。用杂锦来抓人、捕鱼甚至打水自然没啥问题,可想要完全将天地岁的灵元捂住、不让其外泄却还差得远。对此就算百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指挥着蛮子一代一代不停的将杂锦裹上去。用数量、厚度来弥补漏隙,久而久之裹出了这么一座大山。
这时候,柳亦叹了口气,神情里没了先前的戏德,转过头对梁辛微笑道:“平心而论的话”百纳这个朋友,倒是交得!”
修改水脉、培育杂种蛮子,百纳拖着重伤之躯、蝉精竭虑,前后忙活了几百年,全都是为了救回同伴一椭的性命,这样的朋友当然配得上
“交得,二字。
梁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拓穆顾布苏淡淡的笑了一声:“百纳是“百无一用,之,更是所有神仙相的大头领,他要匡护同族,算起来也是他的“天道。吧!”
百纳穷尽心思,为一概做好了一切,让她得以吸敛天地岁灵元疗伤。一椭这场疗伤旷日持久,先前她伤得太重,始终无法尽数复原。更不能离开玄冰太久,算起来。她与栖身天地岁中的拓穆顾布苏,还真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管怎样,在百纳的帮助下,一椭总算保住了性命,经年累月的修养下,战力也楼复了不少。三百年前二拓穆顾布苏以辗转神梭直抵地湖冰底,就是遭到了一捅的狙击,即便是来自玲珑玉匣中的宝贝,也敌不过一椭的天道,最终神梭沉落、老头子身死,残破元神栖身于天地岁之内。
以一楷的修为,拓穆顾布苏藏于天地岁中自然瞒不过她,不过她也没能力伤害天地岁,两个都是“困兽”彼此间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难奈何不了对方。
不过一稍也不是成天躲在玄冰湖底不露面,也许是功法限制,差不多每隔一百年她就会离开玄冰出来逛逛。最初时她都是通过水脉相连,到凶岛上去,与百纳聊天说地,享受片废自由。
论起修为,一概虽然不如百纳,可也是绝对的强者,在混沌海的经历让她又有感悟,也由此炼成了一道灵符,其间附着的法术,就是先前困住梁辛等人的迷天法术。
百纳死后,一椭把灵符交给尾巴蛮以作护岛之用,之后再“百年放风。的时候,她也不再去凶岛。而是浮出古井,唤醒与天地岁中沉睡的拓穆顾年苏,谈谈说说,以解寂寞。
拓穆顾布苏得知的所有事情。统统都是一椭亲口所说,而且一椭也从未想过老头子还有见到旁人那一天。自然也犯不着故意去骗他什么。
说着,老头子突然笑了起来小可笑声中殊无欢愉之意,尽是喘嘘无奈:“先前你们问我,如何自己被困了三百年?那是因为这些年里,魔女一共上来过三次!”
梁辛心下不忍,赶忙岔开了话题,随便找了个无关键要的事情。问道:“魔女一椭,,说的是中土汉话?。
老头子呵呵一笑:“她说的话,不伦不类,音晦涩,不过和汉话倒是大同小异,用心琢磨的话,倒是可以勉强听懂的。”说着,拓穆顾布苏也不再去想自己的可悲之处。语气里轻松了些:“生在凶岛上的大事小事,差不多算是说完了!”
虽然明知自己不问,老头子也会继续向下说,不过梁辛还是笑呵呵地捧场道:“岛上的事情说完了,就该说说海里的事情了,海里还有一条被神仙相联手封住的黑蟒来着!”
巨大的齿冠黑蟒,被几个神仙相以元神之力封住,这道封印是“死阵”根本无从撤销,如果不被击碎的话,也只有等着那几个结阵的神仙相肉身丧去,封印才会消散。
由此一来,这道封印确实是镇住了黑蟒,可反过来看,它也把黑蟒保护了起来。
就算是百纳亲自出手,想要击杀黑蟒,也得先把封印打碎了再说。
出关后的百纳身体虚弱,修为剩不到鼎盛时的三成,当然不会去白费这个力气。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本来打算等到几个手下神仙相法身丧灭、封印消失之后再出手击杀黑蟒的。当然,杀黑蟒的时候少不了一番凶恶争斗。百纳自忖,凭着他现在的身体和修为,杀掉黑蟒应该问题不大,可自己的伤势也会再度加重。
不过到了后来,他现这条黑蟒在同伴的封印下,隐隐有了蜕皮的先兆,他又牛出了一个全新的想法,由此才在着力培育尾巴蛮的同时,也开始着力去创造“苦栗子。
相较之下,苦栗子的体力、智力、战力都远逊于天猿和尾巴蛮,能够肆虐一方全是靠着惊人的数量,不过比起它家的那两门亲戚,苦栗子却有一个好处:它们的攻击,对蝎螃有效。
天猿和苦栗子,无论怎么抓怎么咬,对楼蝼一脉都毫无效果,当初一老两小三头蛮子想要杀烦蝼小也只能靠着“捡大锤”自己的妖法、力量、爪子獠牙全都派不上用场。
千年之后,海底的封印终于消失了,重获自由同时也筋疲力尽的黑蟒。没能游出多远就开始了蜕皮。
那时的苦栗子,。从粪衍成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等到黑蟒蜕皮到一半孵。以,随着百纳一声令下,苦栗子结成大阵,黑压压地席卷而至,将播蚂再度镇压。
不过苦栗子并未直接杀死皤煽。而是镇住它后不停的围打攻击,不容它攒下一星半点的力气。
挨打,其实也是件力气活,,
播烦蜕皮到一半,下身僵硬让它无法游动,身上时时刻刻被万多头海鬼压住狠打,攒不下半分力气,这样下去永远也无法完成蜕皮,算是被彻彻底底的镇压在大海深处。百纳的目的可不止是镇住它。否则直接要海鬼前仆后继,把它杀掉岂不一劳永逸?
百纳真正看上的,是蝼蜻重义、且同族间在大海中能够互相联系的天赋,他要用这条“一步阴阳。做饵,诱杀掉大海中所有的蝼蚂,从大到一条不剩!
镇压、围打“一步阴阳,的苦栗子。差不多每隔三五十年就会更换一批,百纳故意让更换是的时间稍缓些,一步阴阳则趁机恢复一丁点力气,向大海丰的同类传讯求救。
久而久之,百纳的命令变成了苦栗子的本能,即便百纳已死,它们仍往复不休,忠心耿耿地执行者故主之命。
说到这里,拓穆顾布苏叹了一声,语气中既有钦佩,也有敌意,很有些复杂:“百纳这个大领,不是白当的!他明白自己的修为已经完了。再上中土也无法成事;他明白自己申领的这次东渡已经彻底失败了;他也明白,下次九星连线时他的同族还会再来”三个明白之下,他便开始为了下次东渡而出力了!他要杀尽播煽,以求再集结东渡的族人。不再重蹈覆辙。
不仅身怀大神通,更难得的是百纳还有一份眷顾同族的大义气,即便是敌人,这样的人也足以赢得尊敬了。梁辛听得满心钦佩,呼出口闷气。抬手拍了拍柳亦的肩膀,笑道:“老大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柳亦笑得挺不好意思,满脸不着调:“从青墨那论,我不是老大,我算你妹夫
梁辛咳了一声:“没错,二哥还是你耸舅嘞。”
柳亦笑得更客气了:“我喊老二舅舅,是从孩子那算得,要从青墨那论,我也是他妹夫
哥俩胡扯了两句,笑了一阵之后,柳亦又拉回话题:“老爷子,百纳诱杀略蜒,这件事里有个破绽,就是,要真成精万年的大播蜡被引来,他杀得了么?”
百纳的实力已经大损,苦栗子虽然铺天盖地不计其数,可它们是经过慢慢繁衍才有了现在的规模,几万年前肯定没有这么庞大的数量,那时真要是来了几条厉害的大播蝼。恐怕钓鱼就变成了喂鱼。
拓穆顾布苏似乎早就在等他问这件事,想也不想的就回答:“莫忘了。凶岛东南七百里,还住着一窝子麒麟!百纳早就算计好了,真要有对付不了的厉害蝼烦来了,他会想办法把麒麟引过来。如果播螃来得凶猛。连麒麟都无法对付,百纳还有一个办法
说着,拓穆顾布苏停顿了片刻。才缓缓说出了四个字:“海底恶炎!”
柳亦这次货真价实地吃了一惊:“海底的恶炎,也是百纳事先准备好的?。
“恶炎不是他弄来的,只是在他的算计之中罢了!百纳修改水脉的时候,就现这附近的海底中蕴藏着澎湃恶炎,要是真有大队播蜡杀到,他便会以法术引爆恶炎,来个同归于尽!”拓穆顾布苏的声音低沉。继续道:“麒麟、恶炎,这两股力量都与百纳无关,却都在他的设计之中,否则他也不会兴起诱杀播甥的念头。”
这两重设计,百纳始终也未能派上用场,但是全让梁辛给赶上了。他们在恶海中与苦栗子打得昏天暗地,“一步阴阳,撒肉破血引来了大兽麒麟,其后恶战激荡下终于引爆了海底恶炎,这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百纳猎杀播甥的计戈进行了不知几千几万年,可始终也没能等来真正的大家伙,到是像秃脑壳这样的小家伙,前前后后被杀掉了许多。
之所以会这样,其实与蝼蜡的习性有很大关系,一般而言,播蜡会在浅海产卵,小黑蛇大都在中夫周围的海域中扑腾。等它们长大成形之后,都会进入混沌深海,只有产卵时才会再回到浅海逗留一阵。
而“一步阴阳,虚弱,它的传讯求救无法传的太远,那些成精大蝼螃远在混沌深海,收不到它的呼救,每次赶来的都是些恰巧在附近经过的小家伙。
梁辛和柳亦对望了一眼,兄弟俩同时吐出了一口闷气。
到了现在,苦栗子、尾巴蛮、火尾天猿、蝼蜡、神仙相、孤峰杂锦、恶炎、古井、怪笋、地下湖、玄冰底,这凶岛之上恶海之下所有的事情总算全都基本弄明白了。这么多的怪物、这么多的怪事,如果不是拓穆顾布苏,就算把天底下所有破案好手都集结于此,也休想能弄清它们之间的关系。
追根溯源,拓穆顾布苏能知道这些事情,还是拜女魔一椭所赐,想到这里,柳亦突然笑出了声:“女人天生爱说话,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