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武功远比他看到的要厉害,而他自己的武艺,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生死关头,一点错误就可能导致一命呜呼,李武意连犯了三处错误,如何会不死?
李武意死的比他自己想像的要快多。
他才带两人扑出来,就听到身后“咯咯咯”的响声不绝。扭过头去的时候,发现十数人射出了近百支的弩箭。
那十数人没做多余的事情,只是肩并肩的围成一圈,然后手足齐动,每个人从袖底,从足下打出了十多支弩箭。
唐兵合围才成,就齐刷刷的向后倒去,一口气就死了数十人。
李武意心中大寒,可却不能不应付眼前的大敌。只是他才扭过头来,已发现身边的两个近卫已倒在地上,他才想到既然那十数人手上、脚下安有弩箭,张济身为首领,就不可能没有的时候,张济手上一点寒光爆射而出,直取他的胸膛。
李武意只来得及向旁一闪,张济的刀早就等候着他,一刀就砍下了他的脑袋。李武意脑袋飞起的时候,才发现上的二百唐军,能站着的已经寥寥无几!
张济出手杀了李武意,并不着急冲上水坝,如鹰般双眸盯着坝上,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唐军大骇,这才准备四散逃命,可已晚。
他们若是开始就一哄而散,张济虽有埋伏,却不见得能一网打尽,可现在只剩下数十人手,剿杀的范围早就小了许多。水坝上地勇士拦住了小半,剩下地才冲下水坝,就发现石头变成活的、枯树后也闪出人影,西梁勇士伏兵尽起,已一股脑的拦住敌手,剿杀在盏茶的功夫后完成。
张济吩咐道:“这里加上李武意,一共二百零一人,查一遍!”
他的查一遍有两个意思,一是查对手数量对不对,二是无论生死都要砍下脑袋。
并非张济天性此残忍,而是要保证对手没有一个活口。
等到清点无误,人头够数的时候,张济这才舒了口气,又传了几道命令。这才坐在坝上,望着要溢出的水面,脸色木然。
李孝基为求稳妥、不走漏风声,这里留下的人并不多,更不会派重兵把守,却不想给了萧布衣可趁之机。
张济虽只占领了一道最上游的水坝,但已足够。根据他的估算,这里若是掘开,只怕下游就要哀鸿遍野。人在坝上,张济只想着西梁王的命令,‘这水坝要挖开,挖得彻底,可要挖的是南岸!’
南岸,就是李孝基下寨的方向,南岸,亦是李唐军精英所在。西梁王的意图简单,就是借助李唐蓄谋的大水,淹死李唐的精兵,李孝基已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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沱水大战、水坝厮杀的时候,白沟亦是雨撒天地,战意横空!
白沟的守军本稍有欣慰,因为虽是一夜数战,他们终于没有让西梁军冲过白沟。不过被西梁军一夜的骚扰,李唐兵疲惫不堪。本准备趁清晨的时候,稍作休息。没想到天刚明,雨亦醒的时候,西梁军竟然再次攻击!
来到河北的唐军,无论是在白沟抑或是沱水,绝对已是李唐中最为精良的大军。
精良不止说他们装备精良,还包括他们的战斗经验!
这些兵士,很多都经历过取河东、下关中、击陇右、战柏壁的战役,很多兵士,习惯了大战的场面。可他们还是没有见过如此狡猾、如此迅疾、如此生猛、如此连觉都不用睡的士兵。
李唐军本以为自己才是天之骄子,雄壮天下,可没想到西梁军比起他们来,丝毫不逊!
连番的鏖战看起来对西军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当西梁军冲过来的时候,白沟对面的李唐军,看到的只有更加彪悍的杀气和战意!
李唐军并不知道,昨夜的攻势,不过是虚张声势,多年的鏖战,西梁军早就习惯了这种苦战。在李唐军疲于奔命的时候,只有数千西梁军参与了昨晚的突袭,而更多的西梁军,却在尽快的恢复睡眠中。李唐军也不知道,眼下征战河北的西梁军,虽到河北后少出手,但却是东都精兵中的重中之重。李唐军更不知道,他们在鏖战关中的时候,这些西梁军以弱胜强,都参与过当初守卫东都的血战,无论回洛、北邙、洛口大战,个个奋勇当先,势若猛虎!
李唐军很多不知道,但他们明白一点,今日已是决战,因为西梁军气势汹汹,战意更胜昨日的十倍!
原来昨日,不过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李道宗双眉紧锁,已知道情况的不妙,他敏锐的感觉到,今日的西梁军已势在必得,他们似乎有着必胜的把握,可他们的底牌是什么?
李道宗不知,所以他更谨慎,虾蟆车仍是蜂拥而至,盾牌手铁墙般的推移,一直到了白沟旁。
白沟经过一天一夜的填充,这段已被填平了三分之一,西梁军显然就要从这段开始对李唐军进行总攻击,
李道宗已决定,死守这里!
李孝基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固守吸引对方主力七天,他岂能第二日就撤离白沟?
西梁军盾牌兵已推到白沟的一侧,盾牌间隙处,寒光点点,那当然是箭头的寒光。李孝基暗想,昨日西梁军也是如此的套路,不过弓箭手的威力还不算强。自己要压住对手,除了弓箭手外也没有好地选择。
西梁军一声喊,盾牌裂开,李唐兵弓箭总管一声喊,这面顷刻间,箭如雨下。
李道宗坐镇中军已下令,今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西梁军阻挡在白沟那侧。
可让李孝基没有想到的是,西梁军那面亦是长箭如蝗!
天空长箭多如牛毛,往来穿梭,然后李唐军就倒下了一片!
李道宗心中一颤,没想到对手地弓箭手如此地神准。这刹那间,他已经知道,自己这面受到的损失,要远大于西梁军。
他并不知道,昨日的弓箭手,也不过是玩玩,今日的弓箭手才是西梁军中真正的神射手。萧布衣、秦叔宝精选这千余神射手和李唐军对抗,李唐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李道宗心寒之际,盾牌手裂开,虾蟆车上前。李道宗远处望见,又是一愣,今日地虾蟆车比起以往有些区别,可一时又是说不明白。
虾蟆车没有了盾牌手的护卫,可说是赤裸裸的暴露在对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内,李唐军如何会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声令下,长箭飞出,直奔白沟对面。可与此同时,对岸也是一轮长箭射出,几乎还先李唐军一步。
西梁军的弓箭手,身手敏捷,目光敏锐,在对方弓箭手闪出盾牌兵护卫的时候,已抢先放箭,一箭射毕,再次躲在盾牌兵之后。
这里考验的就是乱战中的手法、速度和准度,李唐军虽亦有防备,可还是有人被对手射中,痛哼倒地。
西梁军的羽箭,不但准,而且快!李道宗见了,心中微寒。他当然知道,对手拉的是硬弓,所以速度才会如此之快,可对手拉硬弓竟然射的比软弓还快,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对手?都说西梁军卧虎藏龙,李道宗一直不信,可今日见到西梁军的弓箭手,才知道传言不假!
但这时候的李道宗,虽被西梁的弓箭手震惊,可目光却被虾蟆兵吸引。
这是他见过最古怪的虾蟆兵。
长箭倾斜而下,落在毫无屏蔽地虾蟆车之上,按照李道宗地想法,虾蟆兵最少要倒下半数,可是“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后,虾蟆兵只是略作停顿,就继续向前。
长箭到了西梁军面前几尺地距离后,纷纷落地,竟没有对虾蟆兵造成任何杀伤!
李唐军直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见。
这些虾蟆兵难道神魔护体,刀枪不入?他们想不通,也想不懂。这时候对岸突然起了白烟,非雾非霜,将众多虾蟆兵笼罩其内,更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李唐军不信邪,转瞬第二轮长箭射了过去,西梁军趁势发箭,射杀敌手。那些长箭到了虾蟆兵面前,竟然再次落地,又受到阻挡。
李唐军已胆寒,李道宗却已要发狂!
他不信邪,不信鬼,知道虾蟆车前,多半有什么近似透明的东西,这才挡得住他们的羽箭,萧布衣蓦地用出,他根本无计可施!
这种虾蟆车,或许专门为了攻城遮挡羽箭所用,这次用在白沟前,震撼力不言而喻。虾蟆兵堂而皇之的上前,顺序倒土。少了躲避弓箭的步骤,又有弓箭手不停的杀伤唐兵,这些虾蟆兵已如一阵风般吹来刮去,白沟中的泥土沙石已经用着肉眼能够见到的速度增高。
李唐军傻了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弓箭手也不想再浪费箭支,心生惧意。
“投石车,快调投石车来。”李道叫道。
秦武通一旁汗水流淌,“当初我建议带投石车前来。可略阳公你说这里地势崎岖,无需费力,这才都留在了高邑城。”
李道宗方才已有些焦灼,思绪不清,这才想起来,冷哼一声,面色阴沉。
秦武通虽是领军不差,武艺高强,也有计谋,可偏偏不会揣摩上面的意思,不知道方才一句话,已让李道宗极为不爽,还献策道:“末将还有一计。”
“那还不快说?”李道宗怒道。
“略阳公,你难道忘记孔子岭和洨水的两处大军了吗?”秦武通提醒道。
李道宗冷冷道:“我当然不会记,只是想除了程名振和陈宾外,还有何计可用?”
秦武通望着虾蟆车发疯一样的填沟,苦笑道:“看他们填沟的速度,我只怕午时就能考虑冲过白沟。”
李道宗打了个冷颤,暗想才是第二天,如何了得?本来他以为按照昨天的速度,最少要有两三天的功夫,西梁军才能过沟,哪里想到他们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昨天只经过一番试探今日竟然全力攻打,用招古怪,让人防不胜防。喝道:“命程名振暂时攻击,以阻敌势!”
秦武通心中嘀咕,却还是命兵点狼烟示警。
一道狼烟冒着紫红的颜色腾空而起,直冲云霄,阴沉沉的天际也是无法阻挡。
见狼烟升起,李道宗略放心事,暗想不用多久,只要程名振出孔子岭击西梁军的侧翼,可减轻这面的压力,只要能捱到晚上,或可减轻压力。
他这时候已忘记了昨晚的骚动,只想着过一刻算一刻。
白沟对面,烟尘弥漫,可“萧”字大旗还是在骑兵的卫护下,猎猎舞动。
李道宗虽急,心中还有喜意。暗想自己究竟还是拖住了萧布衣!今日一战,自己虽败尤荣。
突然摇晃下脑袋暗想自己怎么未战就想起了败退,实在不吉利。
远处那杆“萧”字大旗还是迎风招展,似乎亦在讥笑李道宗的慌乱非常。大旗下一骑,脸色蜡黄,容颜枯瘦,赫然就是西梁大将秦叔宝。
秦叔宝指挥手下,不间歇的攻打白沟地域,他双眉紧缩,眉间皱眉有如刀刻,虽是千军万马,在他的号令下,却如写意山水般挥洒自如。
秦叔宝只有一人指挥,这里虽有“萧”字大旗,可萧布衣早就踪影不见!
程名振出兵,西梁军稍退。
李道宗忍不住心中大喜,可又有自责,他一心防守,到如今作茧自缚。西梁军苦战无法过白沟,可他何尝能过白沟?
若是不惧萧布衣威名,一味的龟缩防守,趁程名振兵出孔子岭之时,说不准能击退西梁军的进攻!
可局面已成,难以更改,李道宗暗自墺丧的时候,程名振怕中埋伏,不敢大肆进攻,见好就收,可程名振兵一退,西梁军马上加紧白沟的攻势。
双方来来回回,战的倒是异常激烈。
秦叔宝不望白沟,目光却向东北的方向望过去。其实要过白沟,方法虽是不多,可也绝对不少。可他眼下还是隐藏了部分地实力,并不想全力以赴,一来时机尚未成熟,二来他也在等河间地消息!
李道宗在以为拖住西梁大军的时候,萧布衣何尝不是假装被他拖住的样子。萧布衣知道,李道宗和李孝基、李世民一直保持联系,如此做法,无非想要麻痹对手。到如今,秦叔宝还是像模像样的进攻,虽是佯攻,可李道宗已抵挡不住。
秦叔宝指挥大军的时候只是想,不知道西梁王现在……到了目的地没有!
这次决战若胜,当可一举扳回河北的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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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沟拉锯战的时候,沱水南岸、北岸亦是进行着极为艰苦地厮杀。
李唐军没想到河北军这么猛,而河北军亦是没有想到过,李唐军这么韧!河北军虽然在河北称雄,但对官兵,素来都是败多胜少。无论对以前张须陀、杨义臣,还是对后来的杨善会和罗艺,抑或是对阵东都的西梁军,可说是鲜有胜绩。
李唐军当然知道河北军的底细,是以才求决一死战。李孝基诱敌来攻,见对手入彀,心中大喜。
可从清晨激战到晌午,又从晌午激战到近黄昏,沱水两岸,早就血流成河,但敌手仍旧不退。
李孝基心中已有后悔之意,他若是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