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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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第7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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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河北军挑衅,他们何必兄弟分别?汜水溅血?
  河北军该死,而他们的兄弟,却是枉死!
  那一刻的四人,出手没有任何招式,只是眼中的凶恶,就足以让对手胆寒。他们一扑而上,已搂着对手翻身下马,滚入汜水之中。
  河中的河北军四人几乎呆住,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打法,这些人简直比他们还不要命!
  汜水静静流倘依旧,却迟迟不能洗刷浓重的血腥。战马无主,河水中彷徨不安。众人均是一声低呼,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河水激荡,翻腾不休,只见到一道道血泉从河底涌出,涟漪般的散开,那无疑是入水最后八人的鲜血!
  众人心急如焚,却根本不知道,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河水稍静,再无波澜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盯着河面,不知道到底还有谁剩下,抑或是,所有的人,死的一干二净?
  无论萧布衣、还是窦建德,都暂时没有出兵的打算。结局已定,就算西粱王、长乐王都是无法决定这场血战,最后只能用鲜血来画上结局。
  本来看起来,西梁军已胜的再无悬念,可阮君明临死前一枪刺杀个西梁勇士,张济为杀他,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生死不明,西梁对河北军,从伊始的公平,到最后依旧还是公平对决。
  可胜负谁属?
  “呼喇”一声响,水下窜出三人,鲜血混着水滴从乱发上四溅飞出。他们头盔早无,一时间看不出到底是哪里的军士。可等他们在没腰的河水中站起来的时候,西梁军那面,发出了撕裂天地的一声喊。
  那声喊,全没有任何意义,却在宣泄着胸中压抑已久的怒意。那声喊,代表着太多的意义,就算青山碧水,白云翠树都明白过来,发出激动的颤抖。
  河北军死一般的沉寂,这一仗,他们输了,可见到有人活着冒出来的时候,无论是谁,他们心中都是有些释然。这种公平的对决,他们输的心服,窦建德输的心痛。萧布衣不过少了二百不知名的勇士,可他这一战,却又少了数十个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还有多少兄弟可以去死?
  那三人出了水面后,长吸了一口气,又钻入了水底。过了片刻,拖出一人出来。那人胸口长枪还未拔下,可伤口血已流尽,脸色和白云一样的颜色。那人正是张济!
  三人奋起力气,将张济拖着上岸。别的兄弟死了,他们可以暂时不理,因为西梁王绝不会负他们。可张济他们不能不理。因为张济还有一口气。
  三人等到了岸边,几乎已近虚脱。这一场战,耗尽了他们全身的气力。河北军没有出兵,他们毕竟都是血性的汉子,见到这种场景,见到这种硬汉,如何会出兵?
  萧布衣早就飞骑赶来,身后跟随数十亲卫,还有随行医官。萧布衣不顾身份,飞身下马,伸手接过张济,摸了下他的脉搏,发现张济虽双眸已闭,可脉搏极为轻微,张济受此重创,而且憋在水下,一时间竟还未死!
  这人简直不是人!
  霍然回头,萧布衣大喝道:“医官!”
  早有三人上前,萧布衣吩咐道:“全力救活他,他活了,你们连升三级,他若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萧布衣从未如此蛮不讲理,可医官并无埋怨。其实早在激战之前,就有随行医官被召至前军,等候救援。见到张济拼死厮杀,医官也有热血,自然全力相救。
  等众人抬张济退后,萧布衣这才催马上前,昂声道:“长乐王,你逆天行事,无人能容。今日鏖战,只告诉你,西梁军人人奋勇,死生不顾。你若妄想自取灭亡,尽管来攻”
  他说的义正言辞,满面激愤,河北军沉默无言,窦建德望着河中的血,良久才道:“好,明日……你我决一死战!”
  萧布衣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却已策马离去。任何敌人,大义很少有能吓倒,要想退敌,还是要生死搏杀。河北军输了一场,虽是士气低落,可下一场,不见得会输。可所有河北军心中都有了疑问,官兵横征暴敛,在他们眼中,素来都是蛮横无理,黑暗无比,但今日一战,却让他们重新感受官兵的另一面。原来官兵作战,亦有血性,亦有不屈不挠,亦有舍生忘死,就算单兵作战,也是不逊。这本是他们河北军一直自负的地方,可在河北军慢慢迷失方向的时候,却在西梁军身上,重新看到昔日的那种坚持和执着,他们心中是什么滋味?
  ********
  日落西山,昏鸦回巢,西梁大军回退二十里下寨。汜水西侧,除了马蹄零落,什么都没有剩下。如果不看到那些马蹄,甚至没有人觉得,这里曾经有人待过,更不要说,曾经有数万大军在此和河北军对峙。西梁军退却,齐整利落,井然有序,让人心惊这种无形的压力,纪律的严明,更让河北军心悸。张济重伤,萧布衣见天色渐晚,无意再战,暂离汜水下寨。可西梁军退却,并无空挡,就算罗士信见到,都是不敢轻易追击。窦建德虽见萧布衣退却,却并没有渡过汜水。天明时,他要背水一战,可日落后,他绝不能背依汜水下寨。如果那样,岂不是,自绝了退路?
  他不想再回牛口,只想着明日和萧布衣一战。既然要战,来来回回好不麻烦。可这不意味着,他没有在牛口留下伏兵。此行纠集的河北大军,有十万之多,他来到汜水之畔,并非全部兵力。河北将领虽没有信心赢,可还是有信心,在明日西梁军攻来之时,抢到汜水的对岸,列阵背水一战。他们不信,他们全力以赴之下,还不能赢潇布衣一场。
  窦建德站在汜水旁,脸上满是凄凉。落日的余晖洒落,将他孤独的身影拉的很长。出兵时,千般策略到了萧布衣的面前,均不管用。萧布衣守的风雨不透,让他无缝可寻。
  窦建德出发前,其实早就打探明白。萧布衣手下已少大将,他手下的知名将领均在前线。窦建德只希望趁此良机,击败萧布衣,然后逼萧布衣回缩虎牢,再图其他,可他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张济,就让他损失惨重。西梁军中,还有多少张济?
  窦建德望着河中落日倒映,染的河水如血,一时间,好像老了很多。身后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河北军正在依据地势下寨。十万精兵,在汜水东岸,营寨规模浩大。罗士信却走出了军营,来到了窦建德的身边道:“长乐王,已有消息传来,萧布衣的确在汜水西二十里下寨。”
  窦建德脑海空白,木然道:“那又如何?”
  罗士信见到窦建德的表情,心中一沉,“依末将所看,今夜我们可出奇兵袭之。”
  窦建德皱眉道:“我约萧布衣明日一战。”
  “兵不厌诈,两军交战,本来就是虚虚实实,我们倒不用如此拘泥。“罗士信建议道:“说不准萧布衣以为你明日交锋,所以不做提防。”
  窦建德淡淡道:“士信,萧布衣这些年打下诺大的根基,绝非无因。”
  罗士信一愣,已不能言。
  “到如今,以为他轻敌的人,轻视他的人,都已死了。”窦建德落寞道:“你要想击败这个对手,唯一能做的不是轻视,不是猜测,不图侥幸,而是在军阵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他!就像今日一样,战到底,战的没有选择!”
  罗士信若有所思,舒了口气。窦建德终于转过身来,拍拍罗士信的肩头,“士信,今日之战,我们虽输了,可战场……哪里有什么常胜将军?明日一战,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说完后,转身要走罗士信却觉得肩头有千斤之重,陡然道:
  “长乐王……”
  “何事?”窦建德并不回身。
  罗士信正色道:“长乐王不赞成我偷袭西梁军营,可我们要防他来袭我军大营!”
  窦建德沉吟良久,“你说的极是,萧布衣诡计多端,总是出乎不意,他若偷袭,不得不防。士信,你和定方负责此事,若有疑问,找我就好。”
  罗士信得令,精神一振,暗想若是萧布衣敢来冲营,管保他有来无回。
  窦建德心事重重,回转营寨,在孤灯前坐了良久,思前想后,难以安寝见夜已深,天黑如墨,冀建德终于站起来,出了营帐。
  巡逻兵士见窦建德走出,纷纷行礼,窦建德摆摆手,示意众人各行其事,来到左近一营帐前。那营帐不大,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窦建德在帐外站了许久,脸上有些古怪,掀开帘帐走进去。漆黑的营帐中,只有一人孤坐,说不出的幽深奇异。窦建德并不诧异,却不再前行,只是道:“今日之战,你应该看的清楚”
  那人点点头,并不多言。
  窦建德又道:“我从未想到过,你能来帮我。”
  那人连头都不点,慢慢道:“你要我做什么?”他声音沙哑,可话语中自有种慑人的力量。这种力量,并非做作,而是自然而然。他说话的时候,宛若一个将军,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虽然眼下看来,他不过是孤单一人。
  “为什么要帮我?”窦建德不答反问。
  那人冷冷道:“你不信我,可以杀了我!”
  窦建德又望了他良久,终亍轻叹一声,“我若杀了你,何苦带你到此?”
  那人淡漠道:“我若不帮你,何苦跟你来此?”
  窦建德沉默良久才道:“我想让你明日一战,领兵击败萧布衣!”
  ********
  窦建德是长乐王,手下猛将无数,王伏宝、刘黑阖、苏定方、罗士信四人,可说是均有领军大才。不算这四人,他手下能领兵的亦不在少数。征战多年,河北军的战争经验,均是从实战中获得,少有服人。这些年来,他们不断的装备自己,改良兵刃阵法,就算再碰到张须陀、杨公卿、薛世雄,也绝对不会望风而逃。不算这些人手,窦建德本身,就有很强的指挥才能。这些人齐聚汜水,就要凭毕生经验和西梁军一战,可这个时候,窦建德竟然要让旁人领兵,而且自然而然?
  那人听到箕建德的请求,并不错愕,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窦建德问道:“你……不敢?”
  那人缓缓摇头,“这天底下,无事不可为。可若只凭个敢字去领军,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我也不过是个寻常将领,能够取胜,不过仗训‘知晓时机’四个字而已。“
  “知晓时机?”窦建德心中微颤,似有领悟,又像有失落。他现在,是否还有时机?
  那人又道:“要知道出兵若胜,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可你凭借心中血性,急求一战,约战机会不对,已丧天时;你下寨汜水,就算明晨背水一战,也不过和萧布衣平分地利;眼下河北军才逢新败,在最引以为自豪的单兵作战惨败,士气低落,又失人和。眼下你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丧,我就算领军,也没有胜出的把握。”
  窦建德脸色微变,“你是说,我明日可能会败。”
  那人晒然道:“不是可能,是一定!只要你明日和萧布衣交锋,一定会败。”
  他说的无礼,窦建德并不愤怒,叹道:“你说的丝毫不错,我其实也如此的想法。本来我以为……击败萧布衣并非不能之事,可今日一见,才发觉……萧布衣远比想象的要可怕。我出兵十万,一路势如破竹,只想以气势取胜。没想到他不慌不忙,竟然和我同时到了汜水。我气势如虹,他却气势如虎,逼我止步汜水。又派勇士挑战,击我士气。他每一步看起来,都已精心策划。我今夜想及,才知道中了他的算计。”
  窦建德脸上终于露出悔意,又有些自责。
  那人道:“萧布衣并非一个人。”
  “你说什么?”窦建德错愕道。
  那人缓缓道:“萧布衣坐镇东都,手下能人异士无数。他这人最大的优点不是武功、计谋,而是善于倾听别人的建议。你每次见他,做事轻而易举,却不知道,李靖、徐世绩、魏征、杜如晦等人,从未停止给他出谋划策。从他占据襄阳那一刻,他的计划就从未改变,你不出兵,他灭了徐圆朗和王世充,只要腾出李靖这领军天才,近逼河北,你死无葬身之地!”
  窦建德缓缓坐下来,“多说何用,徒乱人意!”
  那人一口气说出这些,稍作停顿道:“他就是要打击你的信心,看起来,你也失去了信心。”
  窦建德笑的有些凄凉,“我白手起家,数次死里逃生,就算死在这里,又能如何?”
  那人缓缓摇头,“窦建德,你少了必胜的信心,对你我都是不利。我来这里,就是助你功成,而非求败。”
  窦建德抿着嘴唇,沉默无言。
  “今日汜水一战,萧布衣显然知不会开战,是以带东都死士前来挑战。”那人沉声道:“他技高一筹,如我是你,绝不会还在这里谈天懊丧。”
  “那应该做什么?”窦建德淡淡道。
  那人道:“你应该去防备他冲营!”他话音才落,就听到帐外鼓声大作,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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