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世充当然不会良心发现,骂自己是骗子,那他骂的是谁呢?所有的人心中,都有着这样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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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带着亲卫,昼夜兼程,这一日已回了东都。萧布衣不喜扰民,是以悄然回转,可到了东都后,立刻召集卢楚、魏征、马周和徐世绩。
徐世绩本在荥阳,得知萧布衣回到东都的时候,星夜赶回了东都。
东都安定了许久,又开始有了些骚动。
因为谁都知道,河北军攻势凶猛,已侵入河南的地域,难道老天无眼,根本不想给百姓半分安宁?
不过百姓虽是不安,却总算知道,天塌下来,有西梁王顶着,他们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力的尽每分力气抗击来犯之敌。
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当然人钱都出不起也不要紧,最少可以在街头巷尾骂几句河北军的残暴,坚定百姓对抗河北军的信心。
杨坚一统天下后,结束数百年的动乱,百姓终于有了几年好日子过。可谁都没有想到,好日子如此短暂,转瞬又是烽烟四起。好在危机关头,来了个西梁王,他们真心真意希望西梁王能恢复杨坚那时候的盛况。
徐世绩一见萧布衣,跪倒道:“末将统战不利,请西梁王责罚!”
萧布衣手下猛将无数,但是帅才只有两个,一个是李靖,另外一个就是徐世绩。萧布衣对此二人极为信任,一个独揽大权,平定江南,另一个坐镇东都,为萧布衣统筹东征北伐。
李靖功劳赫赫,从荆襄顺长江一路南下,所向披靡,相对而言,徐世绩就弱了很多。可萧布衣却从不这么认为。徐世绩坐镇东都,除了运筹帷幄,保证供给外,还为萧布衣训练了天下闻名的西梁大军。
现在的西梁军,无论铁骑步兵,在徐世绩的训练下,已近巅峰之境,作战严明,训练有素,有了这些兵士,萧布衣才有信心,可和天下任何势力对抗。
张镇周、秦叔宝等人能有纪律严明的西梁军指挥,徐世绩实在功不可没。
见到徐世绩跪倒,萧布衣连忙将他扶起来道:“徐将军何出此言,想窦建德毕竟非泛泛之辈,战场无常胜将军,一时的得失算得了什么?”
卢楚亦道:“西梁王所言极是,徐将军其实得知黎阳被围,可谁都没想到,窦建德如此凶猛,我们还是小瞧了他的决心。”
魏征道:“徐将军。眼下当不是想办法检讨过错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弥补。”
徐世绩这才站起,脸色郁郁。他自幼就是胸怀大志,后来拜李靖为师,一直以李靖为目标,李靖连战告捷,未尝一败。他却丢了黎阳,进而让北伐大业失去极好的根基,心中着实愧疚。
萧布衣看他心情不好,知道他是极有责任之人,这才以败为耻辱,微笑道:“徐将军虽坐镇东都,但黎阳失陷,当有责任。这样吧,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徐世绩有种释然之感,沉声道:“末将当求尽心尽力的改正过错。”
萧布衣示意众人落座,想起一事道:“黎阳失陷,狄宏远、齐洛战死,他们二人家人安置的如何?”
马周道:“微臣已将他们家人妥善安置,还请西梁王放心。”
萧布衣沉默良久道:“黎阳失陷,战死的兵士可统计完毕?”
马周这次稍有犹豫,“启禀西梁王。微臣已派人尽力统计,不过此项事情颇为耗力,微臣只能说尽力而为。”
萧布衣点点头,沉声道:“无论如何,要尽快做好。”
马周出身寒门,见到萧布衣虽居高位,可对兵士安抚从不怠慢,心中感激道:“微臣知晓。”
萧布衣吩咐完毕后,又沉默许久,有如给黎阳死难兵士默哀般。众人不敢打扰,只好保持沉默。
萧布衣回过神来,问道:“黎阳失陷,事关重大,各位大人不知道有何应对之策。”
徐世绩道:“末将在荥阳迟迟没有出兵,只怕窦建德采用诱敌之计。既然西梁王回来,东都无忧,末将请令带兵去夺回黎阳!”
众人都有赞同之色,萧布衣却是想了良久,“我不赞同马上夺回黎阳。”
卢楚诧异道:“西梁王何出此言?想黎阳是为我等进攻河北的要道,若不夺回,如何进取河北?”
萧布衣微笑道:“如今河北军锐气正盛,黎阳在我们和他们眼中,显然极为重要。此刻出兵硬碰,当会损失惨重。”
徐世绩终于点头,“可既然有战争,当然会有死亡。河北军在河北称雄,这几年过的太过顺利,若能给与迎头一棒,管保让他们士气低落,还可能四分五裂。”
萧布衣双眉一扬,想到了什么,“对了,罗艺现在如何?”
卢楚皱了下眉头,“此人极为倨傲,心怀野心,并不理会我们招安的使者。”
魏征摇头:“看来希望他夹击窦建德,不太可能。”
萧布衣倒不意外,“他在李将军手下吃过败仗,难免不服。再说就算王世充都还妄想再起风云,罗艺一直是一方枭雄,难免心存侥幸。这种人……哼!”
萧布衣冷哼一声,众人都听出他口气中的冰冷之意,知道萧布衣已动了杀心。
今不同往昔,往日作乱之人,萧布衣喜欢以礼相待,最重要的一点是,希望依靠这些投降的盗匪,让天下人知道,归顺才是唯一的出路。可眼下大局已定,还在负隅顽抗之辈,当然让人不舒服。萧布衣已慢慢的由招安,变成了清洗,再不归顺,他已经没有耐性劝他们投降。毕竟谁都知道,天底下的盗匪,已经屈指可数!
徐世绩道:“西梁王,罗艺虽是不肯归降,但我想……我们还是多派几次使臣更好一些。”
“那有什么用?”卢楚疑惑道。
徐世绩道:“据我所知,罗艺狼子野心,可也多疑。我们不停的招安,给他一条退路,让他一时间,也不会和窦建德联手,如果这样,我们可以少个敌人。”
萧布衣认可道:“好,这件事记得去做。”他话只吩咐一遍,知道剩下的事情,会有一帮手下去处理,而且绝不会忘记。随即转移到另外的问,“王伏宝这人很厉害?”
徐世绩立刻道:“王伏宝、刘黑闼和苏定方,算是窦建德手下三虎,王伏宝领军能力,尚在刘黑闼之上。这次张镇周大人不能及时的支援黎阳,可说是和这个王伏宝有极大的关系。”
萧布衣手指叩着桌案,沉吟半晌,“窦建德的犀利之处,在于他有很多忠心耿耿的部下。”
“的确如此。”魏征直言不讳道:“他可说和西梁王极为类似,很多兄弟,都是生死之交。”
把萧布衣和窦建德比拟,倒有点肆无忌惮。卢楚皱了下眉头,暗自替这个耿直的魏征担心,萧布衣只是一笑了之。“是呀,他有很多兄弟,忠心耿耿。你们有没有发现,窦建德的厉害之处和李密不同。李密有才,素有大志,可他却是轻视手下,不能发挥手下的最大功效。所以他尽管有程咬金、秦叔宝、王君廓、单雄信等一干猛将,还是不能成事。”
众人都是点头,“西梁王所言不差。”徐世绩道:“窦建德和李密的确大有区别,罗士信倨傲不羁,数次背叛投靠之人。可到了窦建德手下,却是死心塌地,再没有背叛之心。罗士信十四从军,身经百战,亦是和王伏宝一样,不好对付。”
萧布衣又是陷入沉默之中,众人知道。每次萧布衣这么想的时候,都会有人会倒霉。
“窦建德既然有这个特点。我们虽和他打硬仗也没有问题,毕竟张镇周、裴行俨等人,绝对不会比王伏宝和罗士信差。”
见众人点头,萧布衣缓缓道:“可硬仗就代表伤亡极重,当初洛口血战,我还是记忆犹新,我真的不忍心东都兵士,再经历一次。再说,我们的最主要的敌人是李唐,而不是窦建德。把实力消耗在河北军身上,并不明智。”
卢楚提醒道:“可是……若不阻击,只怕窦建德很快就要兵临城下。”
“不是不阻击,而是要诱他们过来。”萧布衣慎重道:“窦建德兵克黎阳,黎阳附近,我们已无险可守。既然如此,不如加派兵力,固守河内、长平两郡。然后将战线拉到牛口、虎牢附近。凭虎牢天险,他们想要突破,势必登天。只要相持一段时日,我们再伺机翦除窦建德的膀臂,只要窦建德手下大将分崩离析,互相猜忌,那就是我们反攻之时。”
萧布衣简单明了的说明意图,众人却是面面相觑。
卢楚最先发问道:“还不知道西梁王有何妙策,可以翦除窦建德的羽翼?”
萧布衣问道:“以前我们商量过铲除王伏宝,曹旦那面可有消息?”
“曹旦此人贪财好色,只顾眼前,亦在图谋后路。我们尝试去收买他,他收了我们的钱,但是只凭他一个,绝对搬不倒王伏宝,因为窦建德这人极重义气,对王伏宝是极为信任。”徐世绩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暂时没有动用这步棋子。”
萧布衣点头道:“你们做的很好,王伏宝现在何处?”
“眼下他和张大人在东平僵持,他们取了黎阳,还不放弃进攻东平的计划。”徐世绩道:“东平僵持很久,若能取下,无疑对我们是很大的打击。”
萧布衣笑笑,“准备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很快就到,众人却不知道萧布衣要做什么。毕竟萧布衣摸刀的时候多,摸笔的时候少,众人都很好奇萧布衣到底要写什么。
萧布衣却是自己磨墨,然后把笔墨推到徐世绩身前,“我说,你写。”
徐世绩微愕,却还是执笔准备,他文武双全,自然不在乎写一封书信。萧布衣略微沉吟,就道:“悉闻王将军勇冠三军,本王神交已久,盼能一叙。”
说到这里,萧布衣想了半晌,徐世绩问道:“还写什么?”
萧布衣摇摇头,掏出个王印,盖在纸上道:“好了,今日就派使者,把这封信想办法交给王伏宝。”
卢楚皱眉道:“西梁王,你这般劝降,只怕没用。”
徐世绩却笑了起来,“好计。”
见魏征、卢楚都是有些困诺,萧布衣又用王印盖了几张纸,笑望徐世绩道:“剩下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徐世绩点头。萧布衣却是伸个懒腰道:“既然没事了,我就打道回府,以观后效。”他才要出宫,卢楚突然叫道:“西梁王……”
“何事?”萧布衣问道。
卢楚道:“西梁王一去江南许久,虽是征战,但群臣甚为想念。老臣想,你应该抽点时间见见他们才好。”
萧布衣哑然失笑,这才发现自己这个西梁王有些不合格,最少他已经很久没有早朝。东都的群臣对他态度。早就转变,从伊始的排斥,到后来的接纳。再到如今的依赖。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错。
点点头。萧布衣走出了宫中,卢楚随即询问徐世绩道:“徐将军,老夫愚昧,还不知道西梁王有何妙计。”
徐世绩微笑道:“我们隔一段时间,就给王伏宝送一封信去。王伏宝对窦建德忠心耿耿,当然不会投靠。可西梁王的书信总能到达,王伏宝问心无愧,旁人却不见得这么认为。”
魏征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西梁王只要几封书信,就能让窦建德对王伏宝起了猜忌之心,如果我们再利用曹旦推波助澜。或者再用点别的手段,王伏宝危矣。”
卢楚也终于明白过来。振奋道:“只要窦建德杀了王伏宝,河北军必定人心惶惶。到时候河北大军,不攻自溃。西梁王这计谋。果然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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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绩三人商议之时,萧布衣已出了内城。他从永福回转,穿着随便,找卢楚等人议事,看起来就和寻常百姓仿佛。
不过无论群臣,或者守城兵将,都习惯了萧布衣的举止。
西梁王与众不同,这是众所皆知。
他在内城转了一圈,和守城的兵士聊了几句,问了些闲事,可已让众兵将激动不已。萧布衣见众人忠心耿耿,出城的时候,却是叹口气。
可他叹息什么,他自己都不明白。
顺着洛水走下去,萧布衣站在一幽静处,想起了太多太多。他的庙堂生涯,就是从这洛水旁开始,而且像洛水一样,不舍昼夜的前行替换。
看着洛水上舟来舟往,萧布衣眼角湿润,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是萧布衣。在其他时候,他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西梁王。
突然想要喝酒,萧布衣虽知道自己不会醉,可想像着一杯杯喝下去的感觉,也是心动不已。
记得附近有个酒楼,当初和众兄弟来过,萧布衣才要寻过去,突然听到附近嘈杂声阵阵,似乎有人打架斗殴。
萧布衣大奇,自从他治理东都以来,百姓安乐,看起来都有些路不拾遗的味道,又有谁会在天子脚下惹是生非?
循声走过去,才发现一人踉踉跄跄的从一个酒楼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