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萧布衣从未过多的考虑。
窦建德还有和萧布衣结盟的实力,可徐圆朗、孟海公、王薄等人在萧布衣眼中。只是被剿灭的对象。
乱世之中。结盟也要有实力才行!
“我才得到齐郡的消息,窦建德手下大将罗士信和孟海公对抗数月。突出奇兵,三战三胜,尽取齐郡的章丘、亭山、淄川等地。孟海公退守北海,可实力大损,看来败亡是迟早的事情了。”
萧布衣叹道:“东进之路,鲁郡东边就是和齐郡、北海两郡接壤,那我们取了鲁郡后,很可能和罗士信交锋了。”
张镇周点头,“的确如此,窦建德手下猛将无数,其实照我来看,这个罗士信却是最为犀利……我等不能不防。”
萧布衣沉吟片刻,“罗士信这人勇猛多谋,兵法娴熟,是个好手,寻常之将恐怕抵挡不住。秦叔宝、程咬金倒可和他一搏,可三人素有交情,不适合让此二人对抗。”
“老臣倒是想到一人。”张镇周微笑道。
萧布衣眼前一亮,“裴行俨?”
张镇周道:“西梁王和老臣不谋而合,裴将军亦是勇猛多谋,若攻破鲁郡后,暂时由他对抗罗士信,可保山东无忧。只是他现在……还在鹊头镇,按照李将军的吩咐,监视杜伏威的举动,只等着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萧布衣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调他前来!”
萧布衣、张镇周二人目光极远,在东平征战的时候,却早就制定了更深远的作战方针。他们绝不满足只占领河南、荆襄之地。他们现在宛若个楔子般的切入了山东的境内,而且不断的增加力度,很快的就要将山东搅的天翻地覆。
他们和窦建德结盟,但是只限于河北,至于山东,那都是心照不宣的尽快掠夺更大的地盘。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有对决的那一刻!
可刘复礼却已望不到更远,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忧心忡忡。他虽然无比痛恨萧布衣,但是不能不佩服萧布衣,萧布衣白天一番话,他手下的兵士一夜之间就跑了两成之多!跑的人比死的要多。
这些人本是守城的兵士,昨天一晚攻打,都是舍生忘死,可今晚没人攻打,反倒尽生离意。虽然没有打开城门,但是很多人却是从城上吊着绳子爬下去!若非他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到,斩了几人后,逃命的恐怕只有更多。
孤单的立在城头上,刘复礼突然觉得无限寂寞。虽然他身边还有兵士无数。但是他却只觉得孤军奋斗。对徐圆朗的忠诚,让他不会背叛。但是很显然,对徐圆朗忠诚的人并不算多,他们背叛的心安理得,因为他听到了城兵的议论,那就是……鲁郡迟迟不肯派出救兵。不是他们背叛了徐圆朗。而是徐圆朗抛弃了他们!
刘复礼没有想到过,徐家军崩溃的如此之快。
红日冲破青云,撒下了第一抹淡金的光辉,将诺大个雷泽城拖出个长长、孤单的影子。西梁王言而有信,果然一日一夜没有攻城。
只是承诺,到日头升起那一刻。宛若雾气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号角嘹亮,鼓声大作,一排排、一列列西梁兵齐整的从的平线处涌出。步伐坚定的向城池的方向冲过来,一时间尘土飞扬,烟雾弥漫……
攻城,这一刻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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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泽鏖兵的时候,任城亦是准备着一场反击战。
程咬金虽数次败退,可进攻企图不减,造船计划不减。又是两天的功夫。昭阳湖边的小船已有千余艘。
这个程咬金,几乎将金乡附近所有的船只都收集过来,而且还是不停的赶制,谁都看的出来,他要从水上径直运兵,包抄徐家军的后路!
这个计划,很嚣张!
徐昶就是看不惯这种嚣张,几天的功夫,引火之物都已经准备稳妥。夜黑风高时,周文举已经整装待发。抄一条极其隐秘的小路去昭阳湖。准备一把火烧了程咬金的船。
徐昶在周文举临行前,心中却有了不安。因为在这之前。他又收到雷泽的紧急求援,原来萧布衣亲自驾临东平,西梁军正在疯狂的攻打雷泽城!可对于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徐昶很是怀疑。众将分析了太多可能,很多都认为萧布衣是诱敌之计,准备诱使徐昶支援东平之际,全力的来取鲁郡,徐昶深以为然,所以他回个消息,让刘复礼守住。
他觉得刘复礼最少能守数月以上,到时候若真的消息属实,他再带兵解围也不迟。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先灭程咬金。
“将军放心,这条路极其隐秘,我们定能事成!”周文举临行前,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然后他就带着千余铁骑,消失在夜色之中。
徐昶望着周文举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安之意更浓,他已经让手下快马去请示爹爹的意见,可最快的情况,也要明天才能回复。
周文举一路西行,马衔枚,人衔草,已经静悄悄的绕路来到了昭阳湖岸边。一夜急奔,他们没有疲倦,只有兴奋。
来到目的的地时候,已近天明,只闻流水淙淙。
黎明前的那一刻,无疑是最黑暗的时候,亦是人最放松警惕之时。周文举看到泛着白光的湖面上飘着的无数小舟,已经预见湖光熊熊的场面。
嘴角带着狰狞的笑,周文举知道西梁军还离这里有段距离,等到他放火烧船后,混乱之际,想要逃走并不是什么难事。
让众手下牵马沿湖边悄然而行,近小舟之时,周文举突然有些不安,他觉得昭阳湖边过于宁静……
可现在已容不得他多想,手一挥,众兵士沿昭阳湖四散分开,取出火箭,就要点燃射过去,陡然间觉得隆隆的脚步声传来,周文举变了脸色,回头望去之际,就听到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文举大惊,慌忙向湖边望过去,只见到小船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无数兵士,个个手持长弓,向岸上射来!
徐家军猝不及防,不由大乱。周文举暗叫糟糕,知道已中了程咬金的埋伏,自己精心策划的好戏,没想到居然早被程咬金看穿!
羽箭如蝗,徐家军早就乱了阵脚,忘记了使命,四处乱窜。
周文举极力约束,这一轮乱箭下来,他手下死伤小半,想要合力逃出去,只见到对面西梁军铁盾泛光,长矛林立,整齐的向这个方向逼过来。
转瞬间,徐家军四面被困,周文举厉喝声中,催马向西梁军冲过去,西梁军鼓声一响,无数利箭阵中射出。人喊马嘶,等周文举冲入阵中之时,才发现手下人数锐减,而仅剩的人手亦是陷入苦战之中……
这时间,只听到军中鼓响,西梁军陡然间散开一条道路,周文举心中一喜,不等反应,只听到马蹄急骤,一骑飞奔而至。马上那人,手持开山巨斧,胡子蓬松,厉喝声中,一斧劈来,周文举躲闪不及,已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第四百四十三节 兵临城下
黎明之前,昭阳湖畔进行着一场蓄谋已久的战争。
结果就是周文举惨败,而在战场上,很多时候,败的结果就是死。徐昶、周文举谋划已久,却从未想到过,湖畔的小船和当初鄱阳湖上异曲同工。可惜林士弘已不知下落,不然倒可以告诉周文举一句,有时候,船不都是用来划的!
程咬金已等了太久,他遵西梁王号令,带军士马不停蹄的赶来金乡,他手下兵士,不到万余!
可他的任务一点都不轻,他要用手上这些兵士拖住徐昶的七八万大军,不能让他们去增援东平郡。
程咬金长相粗鲁,内心细腻,征战多年,知道轻重。
他的作战经验,完全是从实战中进行积累,或许不能提高到李靖的高度,创造太多的奇迹,但是真的食君俸禄,还是能够与君分忧。他到了金乡后,并不急于进攻,实际上,他进攻的结果,很可能是铩羽而归。徐家军七八万的精兵在此,他用七八千去攻之,无疑以卵击石。他首先就是把本来不多的人数分在金乡、方与两地,然后分兵昼进夜出,伪装成不停增兵的样子。这些天来,他不停的倒换着兵力,加大着营寨,做出增兵的样子,成功的拖住徐昶的大军。
程咬金当然不满足于此,他不但要拖,还要造出主动进攻的样子。学李靖般,不停的调运增建船只。他从来没有渡过昭阳湖的打算,他只在等着对面的人过来。结果如他所料,周文举送上门来,程咬金早早的设伏,一举歼灭了周文举部。
不过歼灭了周文举部,在程咬金眼中。算不上什么赫赫功绩,这只能说是给徐昶一个教训。如何尽量的牵制住徐昶的大军。才是他一直需要考虑的事情。
拎着开山巨斧,点点滴滴的淌着鲜血。周文举一死,不用太久的功夫,周文举部无心抵抗,已基本被剿灭,剩下的冒死跳到湖中。昭阳湖边,血流成河,昭阳湖上。湖水如血。这时,日头还没有升起。程咬金锁紧了眉头,有偏将问。“程将军,接下来如何处置?”
程咬金微微一笑,不等回答,远方有马蹄急劲,一马如飞赶到,马儿口吐白沫,显然累的不轻。马上兵士飞身下马,递过军文道:“程将军。西梁王急文。”
程咬金展开一观,精神一振,上面只写着几个字:雷泽已克,分兵转取郓城,大军即刻南下,请程将军配合!
一夜无眠的不止是金乡的西梁军,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西梁军,亦是无眠!
徐昶接到求援信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就在周文举出发前,雷泽城已被攻克。在徐昶的眼中,雷泽城坚固非常,粮草充足,再加上郓城遥相互望,守个几个月不成问题。
可守城绝非想想就可以,徐昶把自己身边的事情想的太复杂,又把刘复礼那面想的很简单。
绝望之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刘复礼已濒临绝望,守城的徐家军也很是绝望,他们看不到一点能有救援的迹象,他们满目看到的只是西梁军的前仆后继,惊涛骇浪。
从正式进攻的那一刻起,西梁军就开始展现出极为强悍的作战能力。他们攻城器械充足,攻城车、投石机无不用极。
和城一样高的攻城车,西梁军竟然准备了数十辆,推到雷泽城对面之时,造成的压力难以言表。无论攻城车,还是地面的西梁军,以极强的攻击能力压制着徐家军。羽箭如雨,压的城头兵近乎喘不过气来。
可如此猛烈的攻势下,西梁军并没有迫不及待的攻城,他们只是填土。
成百上千的虾蟆车蜂拥而至,推车填土,城上的守军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城下的泥土一寸寸的变厚,一寸寸的增高。
张镇周人虽老迈,可若说随机应变,丝毫不差。对于萧布衣的建议,他亦认真考虑过。萧布衣说的没错,这次战役看起来寻常,却有着极大的不同之处。最少眼下看来,他们处于一个战争转折点,他们从以前的固守保卫家园,到主动攻击旁人的家园。徐家军毕竟不同江都军,江都军是丧家之犬,四处奔走,但是徐家军却有着自己的家园,为了保家,这些人可能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两军交战,当然不是比拼阵法、人数、装备精良那么简单!萧布衣的每一个对手,都可以说是有着迥乎不同的特点,避其锋锐,击其惰归可以衍化出更多的情况。
现在的西梁军,并不和士气正酣的徐家军正面接触,却是用垒土这种方法,一点点的摧毁着徐家军的信心。
只是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西梁军已经将泥土堆的有城墙三分之一的高度。
这种压迫的感觉几乎让徐家军发疯,他们后继无援,看着西梁军垒土,感觉自己是被西梁军一分分的活埋,对于这种攻城方式,他们束手无策。唯一的方法当然是出城抗敌,可他们这个时候,又怎能敢开城出击?
西梁军以极猛的攻击,极少的代价,第三天的深夜的功夫,搭出了一条扑向城头的土路,然后西梁步兵,持枪操盾,开始向城头进攻!
徐家军已经傻了眼,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兵士大踏步的冲上了墙头,不知道如何应对。萧布衣说的不错,没有了城池的庇佑,徐家军就和在荒野中赤身裸体对着虎狼一样。西梁王说了,七天就能推到墙头,结果西梁军只用了三天!
徐家军并不知道,西梁军中有着无数有经验、高效的兵士,回洛仓大城就是一夜间崛起,九营连环也不过是用了数天的功夫。雷泽城虽不算矮,可在西梁军眼中,绝非不可逾越!
攻城战很快就变成了攻坚战。西梁军扳回了地势的劣势后,没有任何停歇。就开始向城头发动了如潮的攻势。就算地势倾斜,就算环境迥异。就算这一次作战和以往统统不同,可他们还是保持着队列,保持着变化。
铁血纪律永远是他们取胜的第一要素。
无论什么环境,乱即是败,败就是死。他们不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