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雪,雪花中,带着落红片片,枪断刀折,呛啷叮当响个不停,虽然对手不弱,可萧布衣刀是快刀,招是快招,只是这一刻地功夫,又是斩杀了近十人。
敌手当中,竟无人能挡过他地一刀!
围攻之人虽还是悍不畏死,可眼中终于也露出了惊骇之色。他们感觉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凶猛的猎豹,噬人的狮虎,咆哮着、狂怒着的撕裂着对手!
萧布衣已经血染征衣,他知道已经不能再停留下去,他只想给秦叔宝等人博得逃命的时间。但是压力陡增,让他意识到,再不离开,可能阴沟翻船。
他一直能够安然无恙,就是因为就算乱战中,他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想要离开,他却再次向东方一冲。单刀一展,人头带着把断刀飞了起来。可片刻的功夫,最少有三把长枪、两把单刀、加上斧头长鞭击了过来。
乱战之中,招式全然没有作用。靠的是反应、速度、力量在拼杀。兵刃击来,几乎断了萧布衣的全部来势去路,萧布衣霍然一扭,出枪之人就看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现象。萧布衣宛若影子一样的扑过来,他明明看到长枪刺到萧布衣的身上,可感觉却告诉他,这枪还是扎了个空。
所有的敌手都已经注意到,萧布衣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靠着身躯地扭动硬生生的躲过了这一击。可这怎么可能是人力做到?
萧布衣左手一探,如同鬼魅般的快捷,已经连夺三杆长枪,单刀反砍,劈飞了斧头长鞭。冷哼声中,手臂一震,三杆长枪电射向西,刺透了三人的胸膛,长枪带血,从那三人后背穿出,没入黑暗之中。
这一招威猛无俦,天下无双,众人见到萧布衣威风凛凛。直如天神。掷出长矛那一刻。杀气凛然,双眸如电。不由都是心中泛寒。
本来攻势如潮,可见到萧布衣威猛,敌方攻击稍阻,萧布衣却已经抓住机会,脚尖用力,已然倒纵而出,落在一敌手地头上。
身形不停,萧布衣脚尖再点,居然踩着敌手的脑袋前行。他步伐奇快,对手甚至来不及躲闪,就被他凌空而过。对手纷纷出兵刃招呼,可又哪里够得上?
萧布衣如御风而行,左手早就取出一个竹筒,手一用力,捏碎了第二个暗格。
他人向前行,不见出刀,路过之处,敌手纷纷摔倒在地,众人见到,陡然间又是添了分寒意,不明所以。
这里本来就是苗人所在之地,光怪陆离的事情时有发生,萧布衣脚下之人,身边之人纷纷软倒,难道说他已经学会了苗人让人胆寒的蛊毒?
萧布衣见到敌手纷纷倒地,阻力大减的时候,最感谢的当然不是苗人,而是李靖!
原来他使用的竹筒正是李靖当初所赠,竹筒暗格中装的却是极为厉害的迷药。
当初萧布衣南下之时,李靖为他准备了两样防身之物,一样是弩箭,另外一样就是他现在手上的迷药。李靖研制的弩箭在当时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可以说几次萧布衣死里逃生,都是借助弩箭之力,可李靖给他的迷药,他却是从未使用过。
李靖当初只是说过,迷药威力极强,就算是方圆数丈的大象闻到都是不能幸免,萧布衣见到对手使用迷药之时,陡然想到自己也有迷药。
烟雾升起地那一刻,他早就屏住了呼吸,采用易筋经的胎息之法,虽在迷雾之中,却是半分也没有吸入到体内,是以才能安然无恙。可见对手施展迷烟,他当然不会错过这鱼目混珠的机会,早就取出了竹筒,涂抹了解药,无声无息的捏碎了一格,见到对手纷纷倒地的时候,萧布衣暗叫二哥厉害。
这时候他能从西面顺利逃出,李靖虽远在东都,却也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众人纷纷摔倒,萧布衣眼看要杀到最外,突然危机感升起,只觉得黑暗中,左手处有狼一样的人物注意他。斜睨过去,见到一点光芒从那人手上发出,去势奇快,击打的方向,却是他的去势所在。
陡然间止住脚步,一点寒光几乎擦着萧布衣的鼻尖而过。萧布衣惊出一身冷汗,嗅到寒光带着腥气,闻之欲呕,暗器显然是下了极为厉害的毒药。
那人发放暗器地时机极为巧妙,若非他急停躲避,这时候已然中招!
萧布衣瞥见那人。二话不说,手臂一抬,数点寒光打了过去。那人也是机灵,伸手拉过一人挡在胸前。只听到嗤嗤数声,挡在前面地敌手惨叫都没有发出,已然毙命。萧布衣却已经纵出了对方的包围。向西奔去。可奔跑途中,却还是回头望了眼,见到遍地狼藉,尸体满地,也是暗自心惊。心中那一刻只是想,发出暗器那人是谁,可是当初行刺秦叔宝那人?
萧布衣锐不可挡。杀出重围后,敌人并不放弃,黑暗中,几声呼哨。众人紧跟不舍。萧布衣步伐奇快,转瞬没入黑暗之中,已经不见行踪。但众人知道萧布衣有两个手下晕倒,决计奔跑不快,心道就算捉不到萧布衣,也要耗死他!萧布衣体力有限,一个人如何能够斗得过上百的高手?
才冲出一箭之地,陡然间一声大喝,一人从黑暗中穿出。挥刀就砍。最前几人翻身栽倒,身首两分,暗夜中血如泉涌。
众人大惊,定睛一看,才发现窜出来的竟然还是萧布衣。
萧布衣势若猛虎的砍翻几人。并不逃命,反倒一路杀了去,杀手们大惊失色,纷纷止步。他们从未想到过萧布衣会不逃反攻,萧布衣的每一步在他们看来,都是匪夷所思。
如潮地杀手才要凝聚对敌,萧布衣却是一个鹞子翻身,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视众人于无物。众人又是痛恨,又是惊凛。还是夹杂着几分钦佩。等到终于绕过山脚,只见到前面漆黑一片,难见数丈的距离,萧布衣等人早就踪影不见。
众人止步,气喘吁吁,回想方才惊心动魄的厮杀,虽是终日刀头舔血,却也是一身冷汗,见到萧布衣神勇无敌,都在犹豫是否继续追击。
施放暗器那人却是冷望着远处,心中也是悸动不已。他早知道萧布衣的威名,却是无缘相见。本来一直以为萧布衣扬名天下有些言过其实,哪里想到传言的威猛还远不如今日所见。这里的好手实力他是心知肚明,这次袭击亦是势在必得。可萧布衣倏然而来,飘然而去,武功之高,实在耸人听闻。
他回忆方才一刹,萧布衣双眸如电的望着他,现在想想还是心惊。也拿不定主意知否追上去,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哨响,那人顾不得追击,快步回转。
过了竹楼,一直到北面山脚处,那人这才止步,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人,俊朗飘逸,风流倜傥,只是此人亦是紧锁眉头,显然并不高兴。
那人向树下之人抱拳道:“郡王,君集无能,留不住萧布衣,还请郡王恕罪。”
树下那人轻叹声,“君集,你我还是低估了萧布衣,过错在我。”
君集惶恐道:“郡王,这次我们已经用尽了所有地人手,只想趁其不备除去萧布衣。萧布衣若除,东都不攻自破,可却没有想到,此人厉害如斯……”
“我失算了。”郡王叹息道:“萧布衣自从踏上巴西这块地的第一天,其实已经落入我们眼目之中。他们一直暗中调查真相,伺机扳回颓势,我却一直筹划着今日的一击,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选择了一条让我意料不到的道路,他此行向西,却是苍溪苗寨的所在,君集,吩咐下去,派人继续追踪他们的行踪,若有消息,马上回报。”
君集听令退下,郡王却是缓缓的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李孝恭呀李孝恭,你还是太过心急,萧布衣这次逃脱,再想等到这种机会,千难万难了。”
郡王当然就是李孝恭,这次他亲自出马,只想擒杀萧布衣。没想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或者说,不止功亏一篑,这次和萧布衣真正对垒,这才让李孝恭意识到对手的实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坐在树下良久,君集快步回转道:“郡王,我已经吩咐下去,他们一路向西追赶,暂时没有任何萧布衣的消息。”
李孝恭眼睛半睁半闭,良久才道:“无妨事,虽然我等没有杀了萧布衣。但是应该无关巴蜀大局。现在的萧布衣……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无力扳回巴蜀的劣势!只要云水答应了我的提亲,我等得到大苗王的支持,萧布衣定当铩羽而归。巴蜀地势险恶,很难兴兵,萧布衣文不成、武不就。再取巴蜀难若登天。巴蜀一失,江南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唐王图谋天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这次我们失算,没有擒下萧布衣,唐王争夺天下的时间不过推迟几年而已。”
君集提醒道:“郡王,听闻萧布衣此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我们这次暗算他不成,要提防他大肆反击。”
李孝恭笑了起来,“我只怕他不反击。”
君集皱眉道:“恕君集驽钝。不明白这其中地道理。”
李孝恭沉声道:“据我所知,大苗王对和我们结盟还持犹豫态度,当年蜀中一事,还让他记忆犹新,深恶痛绝。大苗王虽老,却是一点都不糊涂,本来一共有三家势力近巴蜀之地,分别是薛举、我等和萧布衣,薛举自毁长城。以武力取之,结果遭苗人反感,河池大败。大苗王想必也想在我等和萧布衣之间选一人以保巴蜀安宁。我让你等散布谣言,又收买丹巴九陷害萧,这些却还是远远不够。萧布衣若是反击,我们只需推波助澜即可。”
“怎么来推波助澜?”君集不解问道。
李孝恭笑起来,“苗人渴望自由,我们只要散布萧布衣等人的残暴即可。他不来还可,若是敢来,我定当让他的行为公布于天下。”
“但是他们小心谨慎,亦是不会触怒苗人,他对付我们,只怕会暗中下手。”
“他们不会触怒。但是我们会想办法让他触怒。”李孝恭笑起来。“就像萧从来没想过调戏丹巴九的婆娘一样,但是谁都知道他真的调戏了。至于暗中下手嘛。我可以等他。”
君集露出一丝笑意,“唐王有郡王相助,大业可图。”
“对了,丹巴九现在如何?”李孝恭轻声问道。
“他向我们保证,绝对不会让萧活着回转!”君集沉声道:“可是郡王,我还有一事觉得不妥。”
“何事,但说无妨。”李孝恭虽计划受挫,却没有任何沮丧,虽设置机关重重,更没有半分自满之色。他一直都是如此,风度翩翩,微笑满面。
君集看到暗自叹息,心道李家这个李孝恭,实在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据我所知,云水不喜欢中原人,她对大隋、唐王、当然还有东都,都没有什么好感。云水这人颇为任性,只凭个丹巴九,就算再联系了郎都察杀,只怕也说服不了她嫁给你。可郡王看起来成竹在胸,不知道……”
君集欲言又止,李孝恭却是淡然一笑,“这个嘛,到时候自然知道,对了,最近唐王那面怎么样?”
君集点头道:“所有的计划都是回禀给了唐王,唐王对郡王甚为满意,带口信说,加封郡王银青光禄大夫,等巴蜀事情了结,绝不亏待。”
李孝恭却是笑笑,“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唐王真的说笑了。”
“郡王不要功名利禄,却求什么?”君集突然问道。
李孝恭抬头望天,半晌只是一叹,终于还是不再言语,君集却是垂下头来,目光闪动,似乎在沉思什么。
********
云水这些日子来,总觉得的心事重重。苗寨看起来风平浪静,她却知道,事情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大苗王最近来了巴西郡,却是一直少有露面,就算是她这个孙女,都不过只见了两面。她敏感地觉察到大苗王亦有心事。
本来每次见到她这个孙女地时候,大苗王都是有说有笑,可以放下一切的心事,可这次却是有点不同寻常。
云水却多少知道些事情地始末,其实她也是一直在头痛这个问题。那就是大苗王已经有心思移交苗寨的权力,但是他有三个儿子,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骨力耶好勇斗狠,丹巴九贪心好财,郎都察杀却是过于老实无能。
大苗王显然对三个儿子都不算满意,不放心将苗寨的未来交给三个儿子。云水知道,爷爷想把苗寨交给自己,所以自小开始,就让她接触苗寨的事宜,调节苗寨的纠纷。
如果要把权力交给云水的话,却是阻力重重,最少伯父和父亲都会反对,两个伯父早就觊觎大苗王的位置,怎么肯轻易看着权利从手边滑过,父亲会反对,是因为他不想兄弟阋墙,他宁可让了这个位置,也不想因为大苗王的位置,引发苗人内乱。
可看起来,这场内乱已经不可避免!
大苗王当年,把十三苗寨交给骨力耶打理,却考虑到骨力耶脾气暴躁,这才让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