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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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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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奇峰三人忐忑地来了福顺殿,只觉得这个年是过不好了,听到杨广的厉声质问,都是面面相觑。
  独孤机人长的瘦弱,和董奇峰年纪差不多大小,浑身上下却是精力弥漫,听到杨广责问,上前说道:“圣上,臣下失察,却是不知道这谣言从何而来?”
  杨广冷笑道:“朕知道还用问你们?你们现在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中,董奇峰捉贼不利,到现在都是找不到刺客何人,如今宇文将军都说谣言散布东都,你身为御卫府的中将,居然到现在还是不知?”
  独孤机惶惶而立,董奇峰上前一步道:“回圣上,微臣昼夜巡查,也是不知道谣言何处而来,还请圣上明察。如果传播只限于几个人的话,微臣这就去抓来问话。”
  宇文述冷哼一声:“董中将,你昼夜巡查,也是发生了刺杀李柱国一事,可见你的巡查也是有限。”
  董奇峰苦着脸不敢多言,司马长安身材颀长,人在中年,缓步走上前道:“回圣上,微臣倒是听闻了这个流言,而且有传播泛滥之势。”
  众人都是一愣,杨广沉声道:“看起来还是司马爱卿忠心耿耿,可你既然知道有流言传播,为何隐而不报?”
  司马长安不慌不忙道:“回圣上,愚民多有流言,微臣不是隐瞒不报,而是怕事事都是烦劳圣上,那非臣下所应做的事情。大隋分工明确,臣下负责东都护卫一事,本以为这是小事,消弭于萌芽之中就好,是以臣下已经抓了散布流言之人,严加拷问,务求追查出源头所在。”
  宇文述一旁冷笑道:“这么说源头还是没有查到了?司马中将,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擅自做主,如今闹的东都人心惶惶?”
  杨广摆摆手道:“宇文爱卿,司马所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他已经着手,朕就让他追查下去。董奇峰,独孤机,你们二人务要全力协助司马长安追查此事,不得有误,退下吧。”
  三中将听令退下,宇文述却是不解道:“圣上,三中将失察之罪可以不治,但我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还请圣上勿要对谣言等闲视之。”
  “那依你之意呢?”杨广皱眉道。
  “老臣只为圣上着想,特意找到方士安伽陀,”宇文述郑重道:“他说此次关系到大隋的命数,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他看起来有些危言耸听,杨广听了也是脸色凝重起来:“安伽陀,你的意下如何?”
  “回圣上,我觉得李氏当为天子的口号十分蛊惑人心,难免不让天下李姓者蠢蠢欲动。我这十数日来夜夜观测天象,发现紫微帝星虽是群星环拱,左辅,右弼均有助力。紫微帝星对四杀制化固然不差,可三日之前,帝座之旁突现一妖星,光芒迥乎寻常,甚至有压抑帝星光芒之格,圣上若不小心化解,只怕妖星欺主,难免四杀并照……”
  “大胆,你敢诅咒圣上吗?”宇文述急声喝道:“安伽陀,四杀并照乃说无道之君,你竟然用此来形容圣上,实在其心可诛。”
  安伽陀慌忙道:“回圣上,四杀并照并非只说无道之君,当初汉高祖白登之围前日,也是显四杀并照,所以我绝非有污蔑圣上之意。”
  杨广摆摆手道:“你说下去。”
  “谢圣上。”安伽陀舒了口长气,继续道:“古人有云,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这就是说什么事情,未萌芽之前来治那是最好,若是晚了来治,只怕要颇费周折……”
  “那你的意思呢?”杨广皱眉问道。
  “如果依我的看法,”安伽陀长吸一口气道:“为大隋江山着想,请圣上尽诛天下凡李姓者!”
  福顺殿一阵死一般的静寂,李世民眼中露出骇然之色,李玄霸以手帕捂住了嘴,居然没有咳出声来。他只怕自己万一咳了出来,就会被圣上记得他也姓李,他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毕竟他还有不过一年的光景,可若是圣上真地听了安伽陀的言论,李家上上下下可是有了大难!
  萧布衣不能不感慨君威无限,才有古往今来那么多冤假错案的产生,杨广虽然狂躁,但最少目前还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他要是让谁死的话,那人不死也要扒层皮。这里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只是看君王一已的心意!
  安伽陀说完一切后,倒是安之若素,仿佛这里和他没有什么事情,杨广却是脸色阴沉的沉思不语,过了良久,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众人都是心下惊凛,以为杨广就要宣布个骇人听闻的旨意,杀光天下的李姓之人。这虽然是难以想象,可是天威难测,杨广的心意却比天威还要难测!
  “杀光天下之李姓者?”杨广大笑了起来,在高位上前仰后合,半晌脸上一扳:“滑稽,滑天下之大稽!朕乃一代明君,当夸三皇,超五帝,下视商周,使万世不可及,若是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就要杀尽天下李姓之人,那比起桀纣又有什么区别?蠢不可及,一派胡言,退下!”
  “圣上!”安伽陀急声道:“圣上,我乃一片苦心,只请圣上明鉴,莫要一时的妇人之仁,误了天下江山。”
  杨广冷哼一声,霍然站起道:“一片苦心?你既然夜观天相,知晓天命,那想必无所不知的?”
  安伽陀微愕:“圣上,我不敢说是无所不知……”
  “你如果真的预测神准,朕来问你,”杨广手扶桌案,冷冷笑道:“你预测自己何日会死?”
  众人见到杨广怒容满面,隐有杀机,除了李世民李玄霸外,倒都有些为这个安伽陀的脑袋担心,当然李世民恨不得这个安伽陀早死。他也是聪明之人,知道杨广这么一问,那是大有深意,这个安伽陀若是说自己过几年死的话,多半当下就会被杨广砍了脑袋,那预测就是大大的不准,可他当然也不会说自己马上会死,如此一来,命不由己。这个安伽陀还没有害尽李姓之人的时候,只怕自己先是脑袋不保。
  安伽陀倒还是镇静,脸上一丝苦笑:“回圣上,这命学一说颇为玄妙,并非单独推算可定……”
  “那什么可定?难道是别人的性命吗?”杨广淡淡道。
  安伽陀左手掐个念诀,目露沉思之意,算了半晌,脸色突然有些苍白:“回圣上,我已算出自己的命数,只怕对圣上不恭。”
  “你但说无妨,朕倒想看看你算的准或不准。”杨广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安伽陀微笑道:“我本为大隋江山着想,如今泄露了天机,已经折损了阳寿,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问题,不足为憾。如今我已算定,自己是在圣上百年之后的前三年三月三日必死!”
  杨广愣住,萧布衣一旁都是冷眼旁观,看着这出千百年来反复出演的宫廷闹剧。听到安伽陀如此算命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佩服,知道他的命暂且算是保住了。只因为杨广犯不着为了和他斗气给自己添晦气,他若是当殿杀了安伽陀,那不是诅咒自己三年三月三日后必死?
  如今大业十一年,过了三年也就是大业十四年,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突然震撼莫名,好像杨广真的是那时候死的,可若是他是那时候死了,难道说安伽陀今日必死无疑?或者这个安伽陀真的有点本事,居然能算出自己的生死?
  杨广脸色阴沉不定,良久才是微笑起来:“准也不准姑且不说,但如今新年,万物复苏,朕不想杀人,来人,赐安伽陀帛十匹,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说。”
  安伽陀退下后,杨广也是索然无味,对于王世充的马屁听起来也没有了多少的兴趣,众人都是提心吊胆的想着李氏当为天子几个字,如同脖子上悬着利剑般。
  等到杨广说散了的时候,众人都是如同得了大赦般,舒了一口长气,出了福顺殿后,这才感觉到喘气开始有些顺畅。李世民和李玄霸都是没有了兴趣,知道凭圣上的反复无常,说不定哪天想起李氏当为天子几个字的时候,起了杀心,顾不得高士廉,李家还是及早准备应对的好。
  萧布衣和李玄霸分手,想要回转太仆府,王世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拉住萧布衣,热情洋溢道:“萧大人,我来到东都想见的只有两个人,你猜猜是哪两个?”
  萧布衣心道你还挺天真,和我玩这种游戏:“王大人想见地第一个人当然就是圣上了。”
  “萧大人大才,一猜就中。”王世充满面的钦佩。他身材高大,金发碧眼,头发也是卷曲,再加上一个大鹰钩鼻子,配上满脸的笑容,让萧布衣忍不住想起了他那个时代的宠物狗。
  萧布衣现在对聪明天才什么的都有了免疫力,知道自己很是拉风,如同黑暗中的荧火虫一样,总能被人发现光亮之处:“这第二个想见的人,王大人总不会说是想见我吧?”
  王世充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拘束的拍拍萧布衣的肩头:“别人都说萧大人聪明,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道闻名不如见面。”
  萧布衣大为诧异:“我和王大人好像初次见面,不知道王大人为什么想要见我?”
  他以为王世充又会说什么仆骨四方,这段日子,他不经意捞的资本很是雄厚,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可以拿出来卖弄下,没有想到王世充微笑道:“萧大人聪明如斯,难道忘记我姓什么?”
  “你当然姓王。”萧布衣话一出口,恍然大悟道:“莫非王大人和江南王家有什么渊源?”
  “萧大人果然聪明,只要提示下,居然又猜中了。”王世充大为钦佩的表情。
  萧布衣脸上有些高兴的样子,却是心中警惕。王世充看似热情,可他总觉得这人不很地道,单说张衡一事,就知道这老小子是明里掏心窝,暗地捅刀子的类型。不过他和王家毕竟有过瓜葛,顺着话题说道:“王大人现在想必在王家众望所归,如今身为江都郡丞,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衣锦还乡?”王世充眼中露出颇为讽刺的神色:“萧大人想必还不知道我的出身。”
  萧布衣对王世充知道的确不多,边行边问道:“我对王大人的确所知无多。”
  王世充嘴角一丝冷涩的笑:“我其实是个杂种,萧大人从外貌就能看的出来了。”
  萧布衣虽然看的出来,却没有想到王世充初次见面就是直言不讳,只好道:“英雄不论出身,世人不分贵贱,王大人不用妄自菲薄的。”
  王世充眼中露出诧异,半晌才道:“萧大人不但极为睿智,见识也是不凡。我以为以萧大人年纪轻轻,坐到如此的高位,难免桀骜不驯,意气风发。没有想到萧大人居然谦逊如此,实属罕见。”
  萧布衣笑笑:“王大人莫要捧我了,王大人就算出身卑微,我也强不到哪里,只有像大人这样凭借真实本事坐到高位之人,才是我真心钦佩的。”
  王世充大摇其头,却是赞叹不已:“都说连圣上都把萧大人引为知己,我还不信,可是和萧大人只是说了几句,就觉得萧大人深知别人的心思,我都想把萧大人引为知己了。”他和萧布衣态度甚为亲热,又说道:“我本姓支,出身西域,后来徙居到中原,我父亲早早的死了,我母亲因为长的还不差,就改嫁给同城的王粲做个小妾……”
  萧布衣听他说及王粲的时候,声音中不带有什么感情,知道王粲不见得对他好,也就养成这人生性凉薄的性格。
  “我长的怪异,萧大人虽然没有鄙夷,可是我自小就是被人骂成是杂种,”王世充淡淡道:“我性格不好,谁骂我杂种,我就算打不过,也要拼命去打,头破血流的在所不惜。后来打的多了才悲哀的发现,就算我如何打倒了别人,或许别人打倒了我,都是不能改变在人心中的印象,萧大人不以我身份为异,你自己或许还不觉得什么,却不知道在我眼中,已经和那帮俗物有了天壤之别。”
  萧布衣没有想到一句安慰话居然有这个效果,暗道好人有好报的。
  “我的后爹本来不喜欢我,不过见到我拳头够硬,也就多少改变了对我的看法。他开始让我读书,我这才开始改变身份,先是在先帝时期做个翊卫,后来以军功拜仪同,又转兵部员外郎,每次打仗都是不要命的,这才坐到如今的位置,屈指算来,也就数十年。”
  萧布衣对这人倒是肃然起敬:“还不知道大人有这等坎坷的经历,实在让人钦佩。”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些,”王世充突然笑了起来:“我这人数十年才做到如今的位置,不过是官从五品,可是萧大人短短的数月,竟然坐到了四品的位置,这怎能不让我唏嘘不已?”
  萧布衣笑容发苦,心想难道这位是算账来的?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王世充竭尽心力数十年才到了如今的地位,反倒不如他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心怀不忿也是正常,只是眼下说什么都变成了讥讽,萧布衣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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