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布衣按了下太阳穴,放下了所有的请帖,只觉得这个官很累。他看起来官位大涨,九级连升,可在这些请帖面前还算不上什么,这里的官员很多都是庙堂之巅的人物,他一个从四品能得到如此多人的邀请也算是大隋开国的异数吧?
所有的请帖放到的一旁,萧布衣坐在官位上,只想优哉游哉的渡过一天。以前当官的说忙他还不信,现在自己身临其境,才发现这个当官的人真的很忙,但前提是你得火。先去见李浑,然后去见李玄霸,第三去见裴蕴。萧布衣心中暗自琢磨道,李浑毕竟是柱国,怎么排都要是第一位,李玄霸是猛男,神交已久,不妨探探口风,见裴蕴那是必须的,好久不闻裴茗翠的动静,倒不知道她最近忙些什么。
房门‘砰’的一声大响,打破了萧布衣幻想,抬头望过去,乘黄令满是紧张道:“我要先向大人说一声……”
不等赵成鹏再说,一人已经风风火火的站在萧布衣的面前。萧布衣看了眼,有些诧异,挥挥手道:“乘黄令,你先下去,没事的。”
“三弟,你这办公的地方看起来,比你二哥的要强了很多呢,只是如今想要见上你一面,可真的很困难。”红拂女含笑望着萧布衣,羞羞答答样,早没有了当日的泼辣。要非在萧布衣眼中的红拂女早就定型,别人说红拂女是鸡婆说不定他会挥拳相向。看起来不是女大十八变,而应该说女人一直都是在不停的变化中。
“嫂子,我的确是有点忙。”萧布衣拍拍桌案上请帖,苦笑道:“你看这些就应该知道,现在的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红拂女装作没有听出萧布衣的言下之意,住下来一样的坐下来:“三弟,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
“嫂子有话直说吧。”萧布衣只能拦断她的话头。
“其实我这次来,看看三弟是一个主要的目的。”红拂女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前一段日子你也知道,嫂子只怕住在李家会委屈了你,结果果然和嫂子看的一样,三弟历经磨练,终成大器。”
萧布衣心道你的远见和杨广有得一拼:“那嫂子来到这里的次要目的呢?”
“次要的目的嘛,”红拂女伸手入袖,拿出个绿油油的一块玉来:“三弟,这块玉是我专门为你求来的富贵玉,只要你带上,我想以后必定大富大贵,贵不可言。”
萧布衣看了眼那块玉,怀疑是门板后面那块玉的改良版,起身推辞道:“谢谢嫂子的好意,只是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家里很多……”红拂女突然捂住了口:“我说家里很多时候,也是仗着富贵玉才发达的。三弟,你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嫂子。”
萧布衣有些苦着脸地接过所谓的富贵玉,只怕从此霉运缠身。如果李靖家那也叫发达的话,婉儿住的柴房也可以叫做是宫殿的。想起婉儿的时候,萧布衣心中寻思,反正自己太仆府房间也多,不如让婉儿搬过来也好。现在看情形,就算他是穿越过来的,也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天下会乱的如此之快,可眼下有一天福享一天的就好。
看到萧布衣接过玉来,红拂女一把又抢过,给他戴到了脖子上,又帮萧布衣整理下衣服:“三弟,我听你二哥说,你自幼失母,只有你父亲一个人把你养大?”
萧布衣难以呼吸:“二哥说的对。”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红拂女毅然道:“三弟的婚姻大事还没有定下来吧?”
萧布衣笑道:“这个二哥没有和你说吗?其实已经有几家说媒了。我现在还在挑选,就不劳嫂子费心了。”
“哦?”红拂女大失所望,感觉到萧布衣剥夺了她做媒婆的权利:“那到时候可要领给嫂子看看,嫂子帮你把关。”
“一定一定。”萧布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嫂子,我还有事,你要没事的话……”
“我知道你忙,那我就长话短说。”红拂女终于说到正体:“布衣,你知道,你二哥有能力,但是脑筋死,做了十年,也就是在直长,县令和员外郎之间晃悠,哪里像三弟这样,只是几个月,就已经做到太仆少卿的位置上?”
萧布衣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好道:“嫂子,二哥和我不同衙署,我很多事情有心无力。不过二哥素有大才,你放心,总有一天可以扬名天下的。”
“什么扬名天下?”红拂女叹息一声,脸上终于有了无奈:“我十年前就以为他可以扬名天下的,但十年你可知道有多么长?”
萧布衣头一次正视起眼前的这个女人。说句实话,他很不欣赏红拂女的作风,但是他不能不说,这个红拂女实在是现实的不能再现实的女人,也是很坚韧的女人。以她跟着李靖私奔的作风,能和李靖十年如一日的忍受清贫,不离不弃,这已经是很多女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可以说李靖无能,可以对李靖不满,但是她还是在守候,或者是因为希望,也或者是因为爱……
“十年……”红拂女伸开手掌,抚摸眼角嘴角道:“十年就是换来了等待,换来了皱纹,换来了张鸡婆这个名声,十年对我来说,只是一瞬,十年对我来说,又比一生还要漫长!”
萧布衣沉吟道:“嫂子,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看人向来很准,我相信二哥以后成就必在我之上。”
“我也相信李靖,可是等是等不来机会的,”红拂女落寞的笑:“我只请三弟给你二哥一个机会。”
“哦?”萧布衣沉吟道:“嫂子说的言重了,只要力所能及,又是能帮助二哥的,我绝对没有不帮的道理。嫂子有什么消息大可说说,我们可以商量下的。”
红拂喜上眉梢:“三弟果然爽快,那我就说了。这次张将军派手下过来请马补充马匹,还有器械粮草一块运过去。马匹准备好了,可器械粮草还要准备,兵部会出兵护卫,驾部却是向来没有关系。大丈夫守在东都不成大事,像三弟这样出塞仆骨才可能扬名天下。”
萧布衣已经明白过来:“嫂子想让大哥去齐郡,若有什么机会,说不定会得到升迁?”
红拂女点头:“我就是这么想,憋在东都十年不得机遇,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只是兵部调度有兵部尚书卫文升掌管,我怕你二哥一根筋,只以为自己胸中自有百万兵,却不知道和人沟通……”
“可要过年了,这时候出去?”萧布衣有些犹豫。
“过年?”红拂女轻轻叹息:“我们有年吗?就算有年,过不过的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二哥这次能成行,我愿意和他一块前行。”
萧布衣不再犹豫,翻了翻请帖,改变了计划,先找到兵部尚书卫文升的请帖:“嫂子不用担心,我这就去找兵部尚书,把这件事说一下。”
红拂女大喜:“多谢三弟。”见到萧布衣要走出衙署,红拂女突然叫道:“三弟……”
“什么事?”萧布衣止住脚步。
“若是李靖问你,你不要说我说的。我只怕他会恼我,他不想麻烦你。”红拂女支支吾吾道。
“我知道。”萧布衣笑道:“事能成否我也不知,不过我尽力而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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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兵部掌军籍舆马,兵部尚书统领兵部,下有职方侍郎、驾库部侍郎等。李靖的员外郎,裴寂的承务郎都属于驾部处理实际事务人员。大隋设立十二卫府,和兵部算是相互为用,互相钳制的关系,主要便于皇上控制军队和维护大隋的统一。兵部尚书隶属尚书省,卫文升虽然权利不小,可是比起宇文述李浑之流,还是差了一些。萧布衣脑海中就有这些资料的时候,然后去了卫文升的府邸。
他虽然拿了请帖,还是带着乘黄令赵成鹏先去了兵部,主要是想把秦叔宝在太仆寺的事情和兵部汇报下。无奈卫文升不在兵部,萧布衣让赵成鹏处理琐屑事情。自己看看天色将晚,也是拜会的时候,打听到卫文升的府邸所在,径直寻过去。
如果能帮助李靖一下,他倒是很乐意效劳。
卫尚书的府邸是在时泰坊,萧布衣在这里杀过人,倒是轻车熟路。
不过李府和卫府离的倒有些遥远,萧布衣策马前行的时候,见到前方有顶小轿急行,和他一路,只好跟随轿子后面。
轿子虽不是金顶玉帘,却也奢华十分,只是看规模形状,却像是为女人乘坐打造,旁边跟着两个丫环更是确定了萧布衣的想法。此处只有一条路通往卫府,萧布衣只以为这多半是卫文升的家眷回转,自己倒不好打扰。轿子到了卫府前,几个下人很快的开门放进去,更是敲定萧布衣的想法。等到他到了卫府门前,下人迎了上来,恭敬道:“请问大人要找谁?”
下人恭敬只是为了萧布衣的官服,倒不认识萧布衣是哪个。
萧布衣把请帖递过去道:“萧布衣应卫大人之约前来拜访,还请通传下。”
下人接过请帖看了一眼,有些意外道:“原来是太仆寺的萧大人,老爷特意吩咐过,萧大人请进。”
萧布衣下马,早有下人牵马,一个下人带萧布衣进入了正厅,奉上香茶后说道:“萧大人还请稍等,老爷不在,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少爷。”
萧布衣点点头,四下打量眼,安心等候,搞不懂卫文升去了哪里。不过他虽有请帖,请帖上也没有时间,可按照规矩的话,总是要事先通知让主人准备的好,他只怕秦叔宝他们会启程,耽误了李靖的事情,倒是做了回不速之客。
小轿在前院孤零零的放着,脚夫和丫环都已经不见,下人木头般地站在他身边,萧布衣觉得无聊,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耐。
又等了片刻的功夫,脚步声从长廊处响起。萧布衣扭头望过去,见到一翩翩公子走了过来。这个翩翩公子可和袁熙那种假货不同,身着白袍胜雪,体态玉树临风,就算萧布衣一眼见到,都是暗自喝彩,猜想这可能是卫文升的儿子,萧布衣站了起来。
那人见到萧布衣后,脸上浮出十分热情的笑容:“是萧大人吗?在下卫隽。家父提起萧大人的时候,称赞不已,卫隽只恨不能亲眼目睹萧大人神威,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萧布衣总觉得这个卫隽眼神不配合笑容,说白了就是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甚至对他有点敌意,心中诧异,却还是拱手道:“原来是卫兄,我虽没有听卫大人说及,可今日一见,也觉得卫兄仪表不俗,非同常人呀。”
“萧大人的称呼真的折杀我了。”卫隽满是惶恐:“萧大人请坐,家父不在,可家父要是知道我没有接待好萧大人,定会训斥我不懂规矩。我已经让下人准备了水酒,还请大人赏光。”
萧布衣听到前院有了动静,那小轿已被抬起,又出了卫府,不由微愕。当他听下人说卫文升不在的时候,已经想走,可不好不辞而别,见了卫后不想耽搁时光。站起来道:“既然卫大人不在。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今日真的有点唐突了。”
“萧大人若没有要事的话,真的要留下来喝杯水酒,不然家父回来……”卫隽露出了为难的脸色。
萧布衣含笑道:“你招待的已经很好,只是我实在有事,卫公子,希望以后再见。”
卫隽露出失望的表情:“既然如此,请容卫隽送萧大人一程。”
这个卫隽做事招待倒是无可挑剔,萧布衣却总觉得他态度中藏着什么,只是一想自己和他八杆子打不到,倒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有点多疑。
卫隽送萧布衣到卫府门前,萧布衣告辞离开,听到身后很快的关上大门,微微错愕。
他策马前行,这条道路只是通往卫府,倒没有别的岔道。行了片刻后萧布衣勒马,发现前方又出现了那个小轿,只是却停在路中。一个轿夫哼哼哈哈地坐在雪地上揉脚,神色痛苦非常,想是不留意的伤了脚。
萧布衣缓缓策马过来,发现几人没有让路的意思,马上抱拳道:“还请让让。”
一个轿夫怒声道:“你不知道这是谁的轿子吗?你这么着急,可是赶死不成?”
萧布衣笑容不减,轻声道:“我不知道这是谁的轿子,我只知道,你如此说话,只是体现主人没有涵养罢了。”
三个轿夫霍然站起,看起来就要冲过来把萧布衣扁上一顿。轿子中突然传来一声低叱,“不得无礼。”
轿夫止步,都是怒目相向。萧布衣悠哉地坐在马上,心道从这几个恶仆身上就知道,他们肯定有些后台,这是时泰坊,和附近的时邕,临徳,立行几坊都是朝中高官大员住的地方,倒不知道这些人是哪个高官的奴仆。
“还不敢请教大人的姓名。”轿子里面是女声,声音沉凝。
“太仆少卿萧布衣。”
“啊?原来是太仆少卿,久仰大名了。”轿子里面说了一句后,沉默良久才道:“你们还不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