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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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残刀-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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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门时刚好见飞雕一行七人押着梅艳旗下山。我说,四哥,这梅艳旗居然为了一个疯痴人叛门叛师,犯得着吗?”   
  “七弟,男女之情,俗人是无法想象的,何况……啊,你……你是人是鬼!”   
  称着四哥的汉子突然傻呆了,他面前直挺挺地出现了—个赤裸着身子的男人。目光冷冰冰地象剑一样刺入他的皮肤,他忍不住惊叫起来。   
  “鬼”在说:“脱下你的衣服!”   
  那位稍后些的七弟不服气,怒吼一声,金刀一摆,欲扑上前。不料一缕指风迅疾地刺中他的丹田穴。他只觉得身子一软,人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全完了。   
  “快!脱下你的衣服!”鬼”在命令。   
  四哥急忙脱下了外衣,又脱了内衣。现在他成了鬼了。   
  “说!飞雕沙青押着梅姑娘从哪条道下山的?”   
  “从……从正面大路下……下……”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眼前一花,堆在脚前的衣服和对面的“鬼”全消失了,只有师弟武功全失地躺在自己脚边。他往四处看了看,无人。暗道:“师弟啊,不是四哥心狠,你武功全失,活着也是废人一个,不如死了将衣服借给为兄,也好使为兄少丢些脸。”想到此处,手起掌落。当七弟的做梦也没想到会死在师兄手中。他惨嗥一声,脑袋开花,一命呜呼而去。   
  这位没人性的家伙匆匆脱下死者衣服,穿上,朝黄山派的驻地光明顶电驰而去。   
  现在的燕无心已穿上了一身黄衫,人如巨鹰般在丛林之上飞越。他是横渡丛林,赶向正面山道的。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出碧雕梅艳旗,弄清自己为何成疯痴之人的事。他怒火满腔,丹田之中内息蓬勃,身轻如风地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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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飞雕沙青   
  飞雕沙青带着六名白翎级雕翎杀手。押着碧雕梅艳旗,自黄山光明顶拾级而下,徐徐行来,至山腰,见路旁有一座颇为古雅的半山亭。亭尖嵌着—个仙葫芦,亭盖飞檐翘角,四周长满了苍松翠竹。虽说季节乃是冬寒之时,但松柏长青,修竹叶枯枝竿仍然挺拔。别有风味。   
  亭小悬—匾额。题为“松啸”二字。是乃当朝乾隆皇帝南巡登山曾驻憩此亭中,眼见满山松竹,耳闻山风呼啸,松涛阵阵,即赐“松啸”二字。飞雕沙青见此,一挥手道:“亭中稍歇。”   
  六名雕翎杀手守在亭外,沙青和梅艳旗缓步入亭。   
  说是押解梅艳旗下山,实质上仅制了功穴,无绳无束。梅艳旗仍然象常人一般可以骑马步行,只是不能运功罢了。三天来,由于胸腿之伤,失血过多,她美貌之中添丫三分病态,更是令人可怜可惜可痛可想。她穿着—身淡红的锦袄。?边插了—朵淡红的绢花。苍白之中略带妩媚,直看得飞雕沙青摇头不已。   
  飞雕沙青和碧玉双雕都是金雕亢天收留的穷人家的孩子。自小一起长大,跟随门主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终日耳鬓厮磨,岂能不生感情。因为毒雕谭笑暗恋梅艳旗,因此飞雕从不敢对梅艳旗稍有表示。其实他心中对碧玉双雕都视为亲姐妹一般,充满了爱意怜情。这次奉殿主之命来黄山带回叛门之敌碧雕梅艳旗,沙青心中很不是滋味。往日视为妹妹,今天却要以囚犯相待,押解回殿,这叫他如何是好呢?   
  世上本来就有许多无奈又无奈的事,例如假夫妻偏偏要缠缚一生,真情侣却长恨别离。   
  不应杀死的人却非当他的刽子手,应干刀万剐者反倒必须小心侍奉于他。这就是“命运”的巨大的阴影吧,人永远无法彻底摆脱它!   
  松啸亭中女坐男站已有一个时辰了,谁也不说一句话。其实也无话可说。因为若是开口。   
  便离不开命运的阴影,注定苦涩的话题还是不打开的好。山风呼啸入亭,吹起梅艳旗的淡红的衣衫,吹落了她斜插在鬓际的小小绢花。飞雕沙青俯身拾起绢花,小心地吹落了绢花上沾有的灰尘,然后双手捧到梅艳旗面前。   
  梅艳旗摇摇头,说;“吹落了就不再戴了,就算我送给你的吧!因为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沙青小心地将绢花珍藏在贴肉的内衣里,问:“有什么事?尽管说。”   
  “没别的事,我想我作为七雕之一,有权力选择死的方式。”   
  “我想是该有这权力的。”   
  “那么我想选择一剑穿心而死。”   
  “为什么?”   
  “一剑穿心比什么死法都快,都少一点痛苦。”   
  “……”   
  “当然执行死刑的人,我只能选择你!因为我最信得过你。”   
  “……”   
  “还记得这首词么?犹记去年寒食暮,曾共约桃根渡。算花落花开,今又度。人去也,春何处?春去也,人何处?如此凄凉风更雨,便去也还须住,待觅遍天涯芳草路。”   
  “记得。当然记得。那是在西子湖畔,你我共游时,我吟的《酷相思》,你至今还能背诵。那么当时你的词你还记得吗?”   
  “半烟半雨溪桥畔,渔翁醉后无人唤。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江山如有待,此意陶潜解。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   
  “至今我方明白,旗妹当时也和我等不是同路人了。可惜春风难留,花草早衰。难道旗妹不可惜春飞红几片的惨淡下场么?”   
  “不用可惜了!我在作选择时已可惜过,真可惜我不是你们的同路人。就算刀架在颈上也同不了路,又有何可惜呢。”   
  又是一片沉默,谁也难脱出往事的篱墙。许久许久……   
  沙青问:“旗妹,他真的值得你爱么?”   
  “值得。”   
  “你爱他什么?一无地位,二无财产,三无惊人身手,四无诗情画意,难道你就爱他这四无不成。”   
  “……”   
  “为什么不回答了?”   
  “叫我如何回答呢?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呀。我只是爱他,为他可以干任何事,包括叛门叛师,丢掉性命。可是,你问我爱他什么,我真的无法回答。如果一个人有地位、有财产、有惊人身手,有诗情画意是有人爱、值得爱,我也想去爱。可惜心中怪别扭的,总觉得自己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地位、或者财产,再或者惊人身手什么的。可是我却想爱一个人,一个人呀!”   
  “听不明白你的话,越听越糊涂了。我总觉得燕无心实在没什么可爱之处,更别说他现在疯了,痴了。”   
  “啊,他如今在哪里呢?”   
  梅艳旗目中—片凄迷,晶莹的珠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悲凉之色露出眉尖。她痴痴地眺望着远处,那儿有几片白云,那儿有莽莽松海。可是他呢?这个疯疯痴痴的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吗?天啊,你若真有眼。为何不让我们再见上—面,说上一句话呢?”   
  飞雕沙青从怀中掏出一支洞箫?吹起来。清冷透心的萧音冉冉升起,送入群峰之中。竟含蕴着无穷无尽的忧愁、悲凉和沮丧,又满含着曲终人不见,江山数峰青的离情别愁,箫音催下了珠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襟上。浓浓的凄慌之情使这松啸亭中的一男—女忘了—切,忘了自我的存在。   
  —声深沉的长叹。   
  一个高大的身形闪入亭中。他无声地望着凄惋动人的泪人儿,听着似泣血杜鹃悲鸣的洞萧之音,满脸的杀气渐渐消去,双目之中威棱的寒芒也溶化成温柔的深情。他直挺挺地站在亭的入口处,一声不响。   
  箫音不断地诉着,心曲不断地弹着。亭中先入的—男一女各怀的心事悲伤地沉浸在茫然若失之中,箫音突然停了。飞雕沙青眼角瞥见—条身形,他蓦地掉过身来。目光一扫,便见亭外六名黑衣雕翎杀手,—个个泥塑木雕般傻站着,显然是出奇不意被人点了穴,无法动弹了。这个点穴人就在自己面前站着。一身黄衫,剑眉星眸,长长的头发在脑后随便打了个结,一把金刀很随便地抱在胸前,脸上—副沉思的表情。他怒喝道:“何人敢大胆伤我雕翎杀手!”   
  “我。”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是神雕殿飞雕沙青!”   
  “我是煞刀客燕无心!”   
  一时全都怔住了。沙青无法想象面前的高大汉子竟然是又疯又痴的臭马佚。梅艳旗忽地掉过身来,她就看了燕无心一眼,眼珠就象掉出来似的缩不回去了。她浑身发抖,想站又站不起来。   
  燕无心走到梅艳旗身边,拉起她的纤手,轻轻说:“艳旗,有话慢慢说,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们的事慢慢说。”   
  梅艳已忍不住问:“无心,真是你吗,这不是梦吧?”   
  “真是我,不是梦。”   
  “真的?”   
  “真的!”   
  梅艳旗突然站起身来,一头扑入燕无心怀中,放声痛哭起来。就象受了委屈的孩子见了亲人一样,所有的痛苦一下子全发泄出来。   
  “呛!”飞雕沙青脸色铁青地拔出了他的佩剑。剑色如水,一弦青光如九天玄月。   
  燕无心轻轻推开梅艳旗,手中的金刀潇洒地一挥,万缕金霞四射。他说:“沙青,你不是我的对手!”   
  沙青冷笑一声道:“就凭你的煞刀六招?”   
  “不,这三日间我有奇遇,功力何止长了十倍!所以你不是我的对手。不信你看。”说着,燕无心举刀虚劈,三丈外的—株粗如大腿的松树拦腰断成两截:“不骗你吧。”   
  沙青脸刷地白了。他无法想象这随便劈出的一刀的刀气居然能将三丈外的老松斩断。黄山派掌门刀霸范朝阳也练出了刀气,但这种刀气是虚的,只能叫人感觉到而不能造成直接伤害。而燕无心的刀气确确实实地斩断了老松。他无法想象,三天之中一个痴人能有什么奇遇,竟然治好了病,练成了绝技。命运真是如此捉弄人么?   
  燕无心开口了:“沙青,你可以走了!带走亭前的六人,今后再遇见,便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阁下难道不怕今后你的下场。”   
  “不怕,也由不得我。但是我决心改变它。”   
  “后会有期。”飞雕沙青双手抱拳,一拱而别。他称飞雕,轻功确实非凡。他凌空跃起,在亭外一停,晃如脚沾实地—般,在空中走了六步,指风解开了六位雕翎杀手的麻穴,才—折腰,人如流星般向山下掠去。六个黑衣雕翎杀手也紧随其后,星掷丸抛般消失不见。   
  松啸亭中仅剩下燕无心和梅艳旗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梅艳旗再次投入情人的怀中,痛哭起来。这之后他们便互相倾吐,再之后便火热地亲吻……   
  哦,两情相悦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看,太阳也羞得躲入了云层。   
  天又阴沉沉起来,山风越刮越猛。   
  且说飞雕沙青一路弹跳下山,不久便已到荷口古镇。因心中有事不堪远行,便吩咐六名雕翎杀手,先去客栈休息,自己独自一人登上荷口仙客居酒楼,要了几样好菜和一壶酒,独自浅抿起来。才饮三杯,忽听楼梯一阵响,低头看去,不觉一怔。慌忙之中他挺身站拱手道:“亢贤弟何故来此?”   
  上楼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雕亢天之子银雕亢君。他满脸春风,嘻嘻笑道:“小弟正为沙兄而来,不想在这仙客居想遇。”   
  “来来,坐下说,坐下说。”沙青等亢君落座后才问:“贤弟来此找我,有何急事?”   
  银雕满饮一杯,说:“家父唯恐仁兄黄山之行有难,特命小弟中途迎接。早知沙兄胸有成竹,小弟也无须苦巴巴紧赶慢赶地赶来了。眼下,梅艳旗这贱人押在何处?”   
  “这……”沙青脸色尴尬,张口结舌地答不上来。   
  银雕面色一寒,沉声道:“难道梅艳旗这贱人已脱身而去了?”   
  沙青长叹一声,只得将黄山途中松啸亭内发生之事一一叙说一遍,当然瞒去了兄妹之间情感交流的一节。尽管如此,沙青看得出,银雕亢君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半晌,亢君冷哼一声,道:“沙兄如此向小弟陈叙,小弟倒也不得不信!只不过家父能否相信沙兄的交代呢?”   
  “此话怎讲?”   
  “谁不知道燕无心半年以前被谭叔制得服服贴贴,已成废人一个!难道三天之内便会神奇般复原,并且功力倍长。因此沙兄一招不战,便不得不认输退却?”   
  “这情况贤弟可以问六名杀手,他们也一齐在场。”   
  “小弟当然相信沙兄所言属实,但是别人会以为沙兄收买了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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