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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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残刀-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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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妇人脸色一变,冷声道:“燕姑娘莫非笑我以别人的鼻子来装点自己的门面,并且逃不掉吃苦头的下场?”   
  燕无双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若非要理解成其他意思,我也没有办法。我想再问一句,你找我来此究竟为了何事?”   
  美妇人说:“我特意准备好了上等酒菜,诚心诚意和你谈谈,取得一个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协议。你为何总对我抱着敌意?”   
  “你不是说我们之间是敌人关系吗?”   
  “即使是敌人,我们就不能谈谈?就达到不产生敌对行为的目的吗?”   
  “依你之见,我们有这种可能?”   
  “这就要看你燕姑娘的诚意了。”   
  “请说说你的要求?”   
  美妇人做个请的姿态说:“先喝上杯水酒,谈好吗?”   
  燕无双在她对面坐下,举起筷子,略为尝了几筷冷菜,说:“酒我不会喝,菜已经吃过了。请说吧。”   
  美妇人连饮三杯,双颊顿时涂上了一层闪光的玫红,话音也十分轻柔:“燕姑娘,你可清楚当今武林著名人物像少林掌门千愚、武当掌门青峰、崆峒掌门紫竹上人、锡城惠山妙圣庵恨天师太还有峨眉掌门月伤师太等人的情况?”   
  燕无双摇摇头:“不知道。”   
  “你很喜欢说故事,我也讲几个片段给你听。少林千愚原是少林俗家弟子,其师竹节和尚。他和其兄争夺武林美人秦落叶,在四海湖公开决战。其兄功力高出弟弟一筹余。按理秦落叶非他莫属,不料四海湖一战,其兄双臂均被兄弟震断,从此成了残人。秦落叶早就衷情于其兄,看到他们兄弟相残,手足无情,怨恨之中投湖自尽。千愚这才剃发正式当了和尚。   
  在明争暗斗之中获胜,当了掌门人。事后有人传出,千愚和其兄决斗前夜,曾向当时的毒王潇湘毒雨要了一点抽筋剥皮无解丹。这是一个比抽筋剥皮还要使人痛苦的毒药,并且没有解药。此毒药的最大特点便是渴望自己流血,血流得越多越舒服。看过千愚和其兄相斗情景的人,当然都觉得其兄在被震断双臂、血流成河时反而脸露欣喜之色。这其中奥妙不是与抽筋剥皮无解丹有很大的关联么?想一想千愚至今的武林地位,不就是踏着许多无辜者、甚至亲兄弟、弱女子的鲜血登上去的?”   
  “再者,武当青峰更是狼子野心,实在的中山狼。他的师父、武当前掌门大壑道长剑术如神,当青峰将其精髓全然学到?手后,装成学剑毫无心得的样子。大壑道长云游五岳回来,考察青峰剑术时,青峰故意装得十分生疏。大壑一气之下与徒弟斗剑,意在迫青峰体会剑术的神髓。谁能料到,在青峰接连负伤、血流如注时,突然一剑刺进了大壑道长的胸膛。这一剑正是武当太极神剑中的精华绝招‘春回大地’。学会此招,武当太极神剑八十二路肯定已了然在胸了。当大壑道长终于明白徒弟故意使诈,企图杀师夺位时,他已经开不了口、说不得话了,从此青峰才当了武当掌门。”   
  “燕姑娘,你去过妙圣庵吗?见过恨天师太吗?没有。你若见到恨天师太,你一定会认为她是个三贞九烈的正宗出家人。因为她的女徒涉足爱河,她也毫不怜惜地将其斩于剑下。   
  这样的人一定是个大大的好人了吧?其实不然。在妙圣庵后院一间布满蛛网的旧房子里,有一堵会移动的墙壁。墙壁内是一条地下甬道,直通一间满壁画满春宫图的风流居室。这室中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常住,他叫玄药师。下面的情况你可以猜想到了,一个自称恨天的女尼藏着一个叫玄药师的男士。每日在满是春宫图的居室里同床而眠,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还有……”   
  “不要说了!”燕无双突然喊起来!她双目中充满愤怒,大声道:“你为什么讲这些污秽之事给我听?我一不是少林门人,二非武当至亲,三与恨天丝毫无涉,难道他们的行为要我负责?”   
  美妇人突然大笑起来,笑音尖利、苦涩,似饱尝风霜之妇的苦笑。许久笑音才歇。她说:“这些猪狗不如的人都当上了武林白道的泰斗,人头人脑地在人面前呼五喝六、指三划四。   
  这所谓的侠义,侠在哪里?义在何方?不扫除此等罪人,还有天道么?”   
  燕无双一时发怔,不知说什么好。   
  美妇人继续说道:“神雕殿的宗旨就是消灭此等武林人物,以暴止暴,以杀止杀,以血止血!燕姑娘与神雕殿为敌,不就等于在帮助那些杀兄抢嫂、欺师灭祖、淫乱不堪的罪人?”   
  此时,燕无双才摸清了对方的思路和来意。她心中不由大大气恼起来,冷笑说:“神雕殿中难道没有杀人父母、奸人妻女、谋财害命、妄杀无辜之事?”   
  “燕姑娘说话要拿出证据来。”   
  “我本是一个农家姑娘,一家四口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地度着太平日子。不料祸从天降,一批黑衣蒙面人一日之间杀我父亲、奸我母亲。以至家兄千里寻凶,不料反遭陷害,屡逢惨祸。我本人出山寻找家兄,殊不想一路上无缘无故地被追杀。若无一些防身手段,岂不早成尔等神雕殿所谓替天行道者的刀下鬼。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敌?如果不让别人杀害,奋起反抗也算错了,那又是什么天理,什么公道?你们的侠义又是何等含意?”   
  “燕姑娘不是好端端活着吗?”   
  “我父亲呢、母亲呢?坟草青青,丧幡飘飘,能叫他们再生一次?我家兄呢!——个痴人还躲不开追杀,难道就叫他终日躲避、终身痴呆?”   
  美妇人想了想,又说:“如此,燕姑娘执意与神雕殿为敌了?”   
  燕无双肯定地点点头,说:“不报家仇,妄为人子!不灭神雕,妄称侠义!”   
  哈哈哈……又是—串脆笑:“燕姑娘自忖能灭得了神雕?”   
  “尽力而为!”   
  “燕姑娘请仔细了——”说着,她面色一寒。燕无双忽然感到一种刺骨的冷!这不是气候的冷,是对方意念间产生的冷,杀气*紧了她的呼吸。她听到一种声音,不紧不缓,不急不慢却又声声重如锤擂。别人是听不到的。只有对手才能体会到这支死亡的挽歌!一种深沉悲哀的声音,正慢慢地从头到脚抚摸着燕无双的身体。燕无双开始流汗了。一种痛苦时无法忍受而产生的汗。对于给予她的“意杀”,使她不得不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   
  “意杀”一松,美妇人又在问:“燕姑娘自忖能与神雕殿为敌么?”   
  “让我想想。”   
  “好的,燕姑娘是该想想。”   
  燕无双站起身来,踱到石莲花前,背对着美妇人,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光洁似镜的石莲花上有什么救世之术一般,使她在万急关头忘我地钻研着。   
  美妇人又连饮了三杯,脸若春霞,美极了。她原来就美,明眸皓齿。现在更美了,明眸中更增添了一种得意的霞彩。因为她将战胜一个自认为是对手的对手。   
  燕无双又踱回来了,一脸的冷漠。在原来的位置上她坐下,双掌按在膝头。   
  美妇人间:“燕姑娘有了决定?”   
  “是的。”   
  “一定是要喝一杯和解、谅解酒罗?”她自认为燕无双只有这一种选择,因为她六成内罡所激发出来的杀气,已经足够给对方形成死亡的意杀!谁知燕无双摇了摇头。   
  “燕姑娘选的相反立场?”她简直不相信:“这样,你是要死的!”   
  燕无双笑了,很甜。歇了一刻,才说:“你的意杀战胜不了我,我说的是现在。刚才,在我没有防范之前,你突然的杀气是可以控制我的周身的气穴和血脉。但是你失去了机会,机会再也不会来了。因为我已经决定,今后凡与陌生人交往必须功贯百穴,以待偷袭。”   
  “你认为我是靠偷袭才成功的?”   
  “你可以再试试嘛。”说得很轻松,随便。   
  美妇人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但随即又淡然了,世上根本就惊讶,你惊讶就说明你自己的无能。美妇人当然不是个无能的女子,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笑意像是在迷雾中透出一般,使人感到朦朦胧胧。跟着就恍恍惚惚起来。笑也是一种武功,这是对男人而言。   
  燕无双也闭上了眼睛,头还略略下垂,一副老僧入定之态。   
  她突然感到头顶之上一片黑暗,乌云之中闪过一道金光。金光似一枚巨大的箭矢,正在有力地朝自己推进。耳畔响着划空而过的劲啸声。云层在爆炸,炸成五彩缤纷的碎块,纷纷击向她周身大穴。冷!她又感到奇寒侵身。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在意念中,玉腕上的镯状无形刀跳开了扣子。她掌中触到了冷锋的晶莹,顿觉胸中气象万千,一团祥和的内罡像太阳般洒下万道金光,摧枯拉朽般扫荡着四周的森寒之气。她出手了,她从心中向对方射去一道虹般拱型的光芒,非金非银,玉一般光彩的一道灿烂刀芒!   
  美妇浑身震了一下,突然感到座下的青石在酥软粉碎,再无着力之处。她竭力稳住身形,将功力提足。黑色的山峰在她的意念中稳稳朝前推进,再推进……   
  金芒!   
  黑峰!   
  一只高高飞翔的鹰经过她们俩人之间的空间,突然一振,似展翅腾射,双翅再也无力抬起!飞势一敛,鹰一路翻滚掉落下来,恰好落在酒席上,完好无损名符其实地成了一道“菜”。它是气机的牺牲品。   
  酒,酒杯中的酒冒出了热气,沸腾了。而菜却冷冻起来,像坚硬的石头!慢慢,沸酒和冻菜全像被溶化一般,成了碎末。   
  杀气成了剑气般的寒流。另一种杀气已成了刀光般的耀日。寒流与耀日在争,剑气和刀光在斗。美妇人不知何时鬓发微乱,衣裳微皱。这是她的表面现象,而心中?心中似一条湿润的泥路,被强迫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燕无双呢!燕无双感到自己好似通宵未眠,在风露之中站了一夜,浑身湿透,头脑似乎有点迟钝。   
  寒流大盛,似漫天雪飘,劲吹着最后的西风!   
  耀光更炽,似金轮喷薄,发射着垂直的热线!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面对面坐着两个香汗淋漓的女人。也许是过了一支烟的功夫,美妇人说了一句:“下次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身形横移三丈,飘过石莲花,水银泻地般渗入天池山坡的古松翠柏之中。这时,燕无双身子摇晃起来,檀口一张,一口逆血喷出。   
  她撑起身子,坐稳,重又闭上了双目,渐渐鼻孔之中游出两条白蛇似的气雾,绕至头顶,凝固不动。再渐渐,周身雾气大盛,在阳光下七彩齐闪,耀眼十分。过了一杯茶时辰,气雾之中,一只不大的玉凤形状越来越明显,扑腾着翅膀,欲欲飞升。   
  此时,山腰间传来一声声的急呼:“燕妹!燕妹你在哪里……”   
  神龙剑客是中午时辰赶回天池山寂鉴寺的,可惜还是晚来了一步。石佛殿中充满了血腥,四个小沙弥齐齐躺在巨大的如来佛像前,头和身躯脱开了,互相之间隔了三寸。血流一地,已凝成了紫色的血污。佛像前的供桌上,一炉沉香烟气仍在袅袅升腾、两侧香花鲜果供奉如新,可惜神通广大的如来佛没有保佑这四个整日为他烧香念佛的敬佛人。四缕冤魂此时定然赶赴西天极乐,去寻找佛祖评理了。   
  白一梦呛地拔剑在手,大喊着:“野芒大师!野芒大师!”整个寂鉴寺静静的,死了一般。他仗剑朝后冲去。   
  韦驮殿。   
  蒲团上—位老僧在瞑目打坐。从背影看正是父交前辈寂鉴寺方丈野芒法师。白—梦快步上前,呼道:“大师!大师I”   
  没有回答。   
  他再唤,并伸手扶在其肩上轻摇。不摇还罢,一摆野芒整个人僵硬地仰天翻倒。一位律戒诵经三十余年僧者在蒲团上圆寂,该说是功德圆满,可惜他胸口衣襟全裂,有一只焦红的掌印。白一梦一眼就认出这是风雷堡的雷霆掌所致。风雷堡堡主惊天雷海宽已死,这焦红的掌印又是谁留下的呢?他想到五日前带着燕无双来此投宿时,野芒法师的言谈和神情。   
  他当时说:“大师,小侄想暂居天池,可否?”   
  野芒手指捻着胸前的佛珠说:“该来的总该来,该去的总该去。”   
  “大师,你同意了?”   
  “武林之劫,寂鉴之劫,老衲不同意又能如何?”   
  他又介绍说:“这位是小侄之友燕无双姑娘。”   
  野芒双目一闪,道:“正是这位女子,老衲知道了。”   
  “大师认识燕姑娘?”   
  “她来了,老衲便要去了。只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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