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金明池怒容满面,嘴巴张了几次,但终于没有说出难听之言,他神情一变,怒色已消,
道:“我晓得此举很使你为难,但我没有法子不这样做,因为他用天痴翁、圆树大师两人合
创的一种武功,叫做无敌佛刀,来交换他的性命。”
他停歇一下,又道:“假如我得到这一路无敌佛刀,才是天下间真真正正的第一高
手。”
纪香琼见他没有发横喝骂,反而把内情坦白说出,芳心泛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大感
甜蜜,暗想:“他心中终于有我了。”
只听金明池又道:“阿琼,你在那儿?怎的我总瞧不见你呢?”
纪香琼道:“我就在你身边,你见到我便怎样呢?”
金明池沉吟一下,说道:“若是从前的我,一定叫你现身,然后突然出手杀死你。”
纪香琼听了这话,骇了一跳,面色发白,假如她不是那么爱他的话,她决计不会如此震
惊。
金明池又道:“现在我已狠不起心肠杀死你了,你出来见见我吧!”
纪香琼那副灵活的头脑,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暗念:他故意这么说,其实很可能是哄
我出去加以杀害。
此念方自掠过,却又想道:“不会,不会,他已对我生出情意,焉会杀我?”
她取出火摺,打着之后,把朱公明双手的黑神蛛丝燃烧断,金明池似是感觉到有动静,
咦了一声,道:“阿琼,你究竟在那里?”
纪香琼收起火摺,脚尖踢倒两根竹子,金明池眼睛一亮,这才发现自己仍然在院落中。
但刚才的感觉,似是已奔驰了几十里路。
他转眼一看,道:“怪不得你在后窗出现,原来你已在这儿摆好了阵法。”
纪香琼轻叹一声,道:“摆好阵法又有什么用处,现在还不是拆掉阵法了。”
金明池目光四射,但见到处都是白竹,可就不敢造次,生怕目前虽是清朗明白,但一惹
恼了她,或是强行逃走,又掉入阵法之内。
当下柔声道:“他们还在屋子里是不是,还未知道这回事吧?”
纪香琼道:“我就是怕他们晓得我曾用阵法困住你,才不敢救醒他们。”
金明池道:“你怎知我会带走朱公明?”
纪香琼道:“我隐湖秘屋历代以来,发明了无数奇怪物事,比方说早先我在屋外听你们
说话,清清楚楚,我像是站在你们身边一般,所用的是一个漏斗型的器具,制作精巧奇妙,
一时说之不尽。”
金明池毫不关心这具窃听器,却道:“这样说来,你早就听知我和他的计划了,是也不
是?但你为何不警告薛陵他们呢?”
纪香琼看他一眼,暗想:“我何须警告别人,刚才不是已把你困住了。”
但她懒得说出,只摇摇头,反问道:“你叫我现身,我已照做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呢?”
金明池抬头向天,面色阴睛不定,变化甚是剧烈。
过了一会,才道:“你跟我一道走好不好?”
纪香琼叹口气,道:“不行,那样的话,阿陵和阿茵非恨死我不可了。”
金明池面色一变,左手闪电般伸出,抓住她的手臂,冷冷道:“你若不跟我走,那就是
说要帮助薛陵与我为敌了。”
纪香琼双目一闭,面上露出悲哀的神情,幽幽道:“假如是这样,你打算怎样对付
我?”
金明池冷冷道:“我不怕他们,但你太聪明了,防不胜防,只好现在就杀死你。”
纪香琼感到他指尖的力量加重了许多,胸口阵阵翳闷,心知他只要催动内劲,立刻可以
制自己死命。
在这等生死一线之际,她反而心情平静无波,亦无惊惧。
金明池冷冷道:“你果真不怕死么?”
纪香琼道:“怕也没用,何况我很愿意死在你手中。”
金明池皱起眉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纪香琼道:“懂不懂都没有关系,反正我斗不过你。”
金明池不悦道:“你明明智慧高我一筹,却故意取笑于我,哼!难道我连这一点自知之
明也没有么?”
纪香琼叹口气,睁开眼睛,眸子中射出奇异的光芒,道:“信不信由你,但我的确斗不
过你。”
金明池是何等厉害的脚色,听她如此再三的说,登时明白她的意思,饶他为人自私之
极,又寡情薄义。
但这刻也不由得被她深情所动,松开五指,道:“你不是斗不过我,只是不愿意和我斗
罢了。”
他望住她那凄然的面庞,又道:“你还是跟我走吧!”
声调已经放得很柔和。
纪香琼摇摇头,道:“我不能跟你走。”
金明池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不由得又恼火了,道:“不跟就拉倒,嘿,嘿,我还以为你
愿意嫁给我……”
纪香琼大受刺激地变得十分苍白,身子摇晃几下,有气无力地道:“你又没说过要娶
我,所以我才不能跟你走呀!”
金明池伸手扶住她,问道:“你没事吧?”
纪香琼甜甜一笑,道:“我还支持得住。”
金明池这才道:“我当然要娶你为妻。”
纪香琼轻轻道:“得到你这一句话,我这一辈子就没算是白活了。”
金明池道:“不要说得这么严重,也许将来你觉得我毛病很多,使你十分心烦,直后悔
以前为什么肯嫁给我。”
纪香琼泛起甜甜的笑容,道:“我从来没听过你说出如此俏皮的话,天啊,我真想放声
大笑一场。”
金明池道:“我们到别处去,那怕你笑破肚皮也行,现在我们还是走吧!”
这一回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了,谁知纪香琼突然悲哀的叹口气,道:“我还是不能跟你
走。”
金明池顿时火冒三千丈,跺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香琼道:“假如你想炼成无敌佛刀,你还是自己上路的好。”
金明池面色一沉,道:“我明白了,在你心中,薛陵他们仍然比我重要,对不对?”
他眼中已露出凶光,大有杀人见血之意。
纪香琼缓缓道:“你一定要迫我说出真话么?”
金明池一听这里面真有文章,登时提聚全身功力,准备一听到恼火之时,把她立毙掌
下,然后进屋把薛、齐等人通通杀死。
他口中道:“当然啦,你不说出实话,我岂能死心塌地的走开?”
纪香琼叹一口气,道:“那么我只好说出了,我自知阳寿已尽,再也活不上三五个月,
所以我想趁未死以前,尽力替你们安排安排,让你顺利的学成无敌佛刀,也让阿陵他们得报
亲仇,同时又设法不让他们死在万孽法师手中。”
她这番话宛如轰雷贯顶,金明池顿时怔了半晌,才歉然道:“我一点也不晓得,莽撞无
礼之处,望你不要见怪。”
纪香琼微笑道:“你是个很倔强的人,这一生必定没有说过这种话,但我却亲耳听到,
当真是死也瞑目了。”
金明池忙道:“难道连一线机会也没有么,我们去找个精通医道的大国手。”
纪香琼笑道:“不是我夸口,当今之世,若论医药之道,除了万孽法师之外,就没有别
人可以跟我比了。”
金明池灵机一动,问道:“夏侯空呢?他想必有法子帮忙?”
纪香琼突然陷入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才回复常态,徐徐道:“不错,只有他能挽救我
的性命。”
金明池大喜道:“行啦,我们这就去找他。”
纪香琼摇头不语,金明池道:“怎么,他除非不要性命,不然的话,我就有法子教他就
范。”
纪香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我情深一往,假如你以武力迫他,他多半愿意陪我死
去。”
金明池倒抽一口冷气,想起那个博学多才,脾性古怪的夏侯空,觉得她此言不假,当真
有此可能。
假如是那样,则自己除非也死了,才能在阴间夺回纪香琼,他略略一想,可就不敢再往
下想了。
纪香琼微微一笑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金明池道:“你说吧,我难道还能不答应么?”
纪香琼道:“这可说不定了。”
金明池大感兴趣,道:“什么事,你说出来听听。”
纪香琼道:“我有法子找到夏侯空,但假如他一定要我嫁给他,才肯全力救治,在这等
情况之下,我若然想活,自然得答应他的条件……”
金明池面色一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纪香琼安祥如故,道:“我算准事情定将如此演变,所以跟你商量一下,我们的婚约改
动一下,也请你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我下一世才嫁给你行不行?”
金明池肩头一皱,道:“我听不懂。”
纪香琼道:“我说我的这一生嫁给夏侯空,下一世为人才嫁给你,行不行?”
她一本正经的说,毫无丝毫开玩笑的意味。
金明池只好也郑重其事地问道:“我要等多久?”
纪香琼道:“大概是在你无敌佛刀练成功的时候。”
这话荒诞无稽之极,金明池道:“难道你很快就死了,而又借□还魂来嫁给我?”
纪香琼道:“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我和你相见之时,样子相貌全无改变,并不会变成
一个母夜叉。”
金明池呐呐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纪香琼道:“假如你答应了,自然是可能的事,不然我费这许多口舌干什么?”
金明池叹口气道:“好吧,老实说我根本搅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纪香琼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下一世嫁给你之时,仍是处子之身。”
金明池笑一笑,道:“这倒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不过我弄不懂的是你既然很快就死了,
也就是说夏侯空救你不活,然则你何必答应他呢?再者,我修习这门奇功秘艺,得须三年时
光,这两三载中,你的游魂在何处暂居?”
纪香琼道:“这个谜等以后才告诉你,此举我也可以了却夏侯空的一段情,唉!但愿皇
天保佑我成功。”
她伸手推推金明池,道:“你去吧,一路上须得小心这朱公明的诡谋毒计。”
金明池想了一下,道:“假如我顺利拿到秘笈,便在洛阳龙门潜溪寺借居隐修,你到时
可去找我,假如我已重入江湖,自然更容易找到了。”
纪香琼点点头,指住朱公明,道:“他已被我以金针之术,废去了一身武功,免得你手
法太过霸道,使他感到完全绝望,生出与你偕亡的毒念。”
地想得如此周到,金明池当然十分欢喜,她又取出一块玉□,交给金明池,说道:
“你们分手之时,可把此物送给他,嘱他妥为收藏,他定必询问原因,你便告诉他说,这是
我的意思,因为他不久即将被阿陵阿茵找到,到时献上玉□,可以得到爽快一死,不必受
那凌迟之罪。”
金明池收起王□,问道:“你有把握抓到他么?”
纪香琼微微一笑,道:“你最好不要打听,否则又不免会卷入是非之中了,对不对?”
金明池一心一意想得到那“无敌佛刀”绝艺,当下伸手与她相握,柔声道:“我去啦,
你好生保重(禁止),万勿爽来生之约啊!”
纪香琼怅惘地道:“你也一路小心才好,祝你一切顺利,炼成绝艺。”
金明池一耸身,踏屋而去,不久,已失去影踪。
纪香琼收拾起白色竹子,先入屋把白蛛女弄醒,道:“奇怪,李三郎跑到那儿去了?”
白蛛女刚才一拔金针,便昏迷过去,这刻回醒,在感觉中只像是眨一下眼睛而已。
当下道:“他会不会碰上金明池而被害?”
纪香琼大有深意地道:“我们得查看一下,你到各处瞧瞧,我在这儿保护他们。”
白蛛女起身欲行,纪香琼道:“白妹妹,请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假如你发现李三郎全然
无事,千万先别惊动他,在暗中查看个明白,瞧瞧他因何没有回到此处,我想一定大有内
情,我们不可不小心点。”
白蛛女怎知她肚子中有许多古怪,答应一声,跃了出去。
过了许久,白蛛女急急奔回来,叫道:“纪姊姊,不好了,李三郎要自杀。”
纪香琼心想这才是最好不过之事,不过万勿当真酿成惨剧才行。
于是问明下落,说道:“白妹妹,你得在此守候,我去瞧瞧。”
她早就猜出李三郎是和白英在一起,奔到卧房,但听阵阵惨厉的呻吟声传了出来。
纪香琼奔入去一瞧,但见白英身上衣服已扯破了大半,头发蓬松,满头满身都是汗水。
现下似是穴道被制住,光会呻吟喊疼,已不能动弹。
李三郎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他坐的姿势僵硬如木人,双目紧闭,显然已失去知觉。
纪香琼从怀中掏出金针,玉腕连颤,分别刺了白英胸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