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你们的好事,我早就冲下去连大带小,杀顾家一个断子绝孙!”
“我今天先杀你一个断子绝孙!”毛幼书尖啸一声,干瘦的脚一跺地面,腾空而起,血河幡迎风一展,黑光弥散而出,化成那个盘膝而坐的老者跟在她身边,向着王七爷冲去。
王七爷脚下的金虹剑光突飞而起,迎头劈向毛幼书,狞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秦明川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用手揉揉太阳穴,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声:“毛女士,别光顾眼前,你总得给儿子留点什么东西吧?”
毛幼书本来嘿嘿怪笑,血河之中波浪翻滚,万道怨魂的黑色半身已经涨出了水面,就要向四下蔓延,不知道怎么的,这轻轻的一句话像是在她心上狠狠地敲打了一记,让她本来必杀的一击迟缓了下来。
把牙一咬,毛幼书反手一挥,张牙舞爪跟在她身边的老者重新变回一道黑烟,嗖地窜上了血河幡,她干枯的手掌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团血雾:“老不死的,试试毛家的血降吧!”
“这种下三烂的鬼术,也敢在正道人士面前炫耀!”王七爷用手一指,金色剑光陡然耀起,璀璨不可方物,绞向那飞腾而起的一团血雾,锋锐无比,转眼绞得粉碎,血雾消失之时他突然迎面看到了藏身血雾之中阴阴冷笑的毛幼书,一掌击向他的面门!
距离如此之近,本来王七爷是绝对躲不开,他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喝道:“蠢妇!”一口金色小剑从口内带着一股白气喷涌而出,直射向毛幼书的眼睛。
毛幼书凶性大发,居然不躲不闪,枯瘦的手掌还是闪电般地探向了王七爷的天灵,王七爷大喝一声,金虹剑光倒卷而回,唰地一下,毛幼书的右掌齐腕而断,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那一口金色小剑也划过她的眉间,鲜血涓涓而下,染红了半边脸!
“额妈!”顾景行失声惊呼,拔出腰间那一柄断刀就要上前,被顾家祖母一手横在胸前拦住:“景行!你还想给他们一拥而上的借口吗?!”
王七爷一招削断了毛幼书的右掌,刚想操纵金色虹光当头劈下,却陡然停住了动作:“这……这……”
毛幼书浮在他对面,半张老脸上都是鲜血,正举起断腕,舔着自己伤口的鲜血,嘿嘿冷笑。
而她失去的那只断手,赫然正抓在目的地:他的天灵盖上!
王七爷最后的感觉就是脑门一紧一疼,五根枯瘦的手指狠狠抠下,热血混合脑浆噗地一声涌出。
他身体摇晃了一下,瘫软直堕向地面,一个金色的光团从顶门飞出,以最快的速度向空遁去,被毛幼书眼疾手快一把握在手里,看着那颗光团在掌心勃勃跳动,似有惊恐之象,她阴笑了两声,张嘴一口吞下。
秦明川在远处看得清清
167、欺人太甚
楚楚,叹了口气:“毛女士,王七爷输了也就罢了,何苦吞人元神。”
毛幼书白发凌乱,状似鬼魅,悬浮在空中,背后就是血色天河中的万道怨魂,冷笑着说:“如果死的是我,你们会放过我的元神吗?”
秦明川微笑着说:“我是个凡人,毛女士你的元神对我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他把手掌上凝而不散的一缕金光弹入了阵图!
168、以命相搏
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顿时从四面八方包绕而来,虽然没有上一次阵法初成时候的金光灿烂,但无数粗大的锁链滑动的摩擦声还是依稀可闻,借助整个城市的力量,八个极煞方位的地阴之气,在秦明川手中的阵图上汇总成无穷大的力量,恶狠狠地向毛幼书包绕而来!
黑夜如墨,毛幼书一头稀疏的白发狂舞,反而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空气中隐形的禁锢擦出细碎的火花,金色符箓若隐若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逃脱的余地,毛幼书只能鼓足浑身的修为,硬碰硬地和整个大阵抗衡,她深吸一口气,急速旋转身躯,周身泛起九层血色红光,猛地向身外膨胀出去,砰地一声,和压迫而来的大阵禁制轰然相撞!
顾家祖母一手死死抓住顾景行的手腕,目光如炬,看着空中的儿媳,猛然大喝一声:“幼书!启幡!”
这一下相撞只是稍微减少了一点大阵的威势,秦明川手指轻动,从八个方位呼啸而来的天地阴煞以惊人的速度迅速集结起来,虎视眈眈,而毛幼书干瘦的身体仿佛被千百把巨锤从各个方位给同时砸中,耳朵嗡嗡作响,七窍里同时流出血,映着翻白的双眼,更加可怖。
“幼书!你想死在这里吗?!”顾家祖母厉声说。
她嘿嘿地笑了起来,向下看了一眼,举手一招,那面血河幡就腾空而起自动地来到了她手里,化成一米多长,黑烟凝聚的幡体上,血色符咒明明灭灭,身后血河之中万道怨魂厉鬼尖声嘶吼,争先恐后地向外爬来。
秦明川镇定地透过眼镜看着这一切,略带疲倦地说:“毛女士,看样子你是要拼死一战了。”
毛幼书哈哈大笑:“我身为毛家当家人,拼死一战是我的本分,活路从来都是自己杀出来的,不是人家给的!”
秦明川笑了笑:“如果我是修真中人,这个时候想来会佩服毛女士的气概,说几句如果你能破得了大阵,我就会放你们平安离开之类的场面话,但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注重利益的凡人,所以,我不得不清楚地告诉你,就算你破得了这个大阵,哪怕杀了我,明天刘家还是一样不会放过你们的。除非你们现在答应刚才的条件,永生永世不再踏足中土一步。”
顾景行不顾一切地叫了起来:“好!秦明川,我答应你!现在就撤了阵,放我额妈出来!”
秦明川淡淡地笑了:“顾先生,你还真是当局者迷,岂止是毛女士,你们现在整个金鑫大厦上下都在阵中,如今情景,仿佛也轮不到你们不答应。”
毛幼书回头,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景行,你也不小了,放心,这种小阵仗,还难不住你娘!”
她又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婆婆,看见她一手拉住顾景行,另一手已经悄悄地抹下腕上的翡翠镯握在手里,会心地一笑,并不说话。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刹那,毛幼书转过头来,大声说:“既然顾家少主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可坚持的,秦先生,我这就——”
她把手一挥,环绕在众人周围保护的悬天血河合着里面的万道怨魂倏忽不见,血河幡直直地落在顾景行面前,深插入地面,顾家祖母急促地提醒:“景行!收幡!”
顾景行下意识地听从了祖母的话,伸手拔起血河幡,虽然此法宝经过多重炼制,外人无法催动,但他毕竟是毛幼书的亲子,血脉相连,所以一入手就自动可以使用,黑烟一古脑地窜入汇聚,在他手里化成了一枚小小的古铜色指环,上面镶着三眼怪兽的头颅,转了一下,自动地套入中指。
毛幼书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右腕的断口依然在滴滴答答流着血,这些血并不依照重力规则掉向地面,而是化成无数细小如雨珠的血滴,在她周围漂浮着,逐渐向四周扩散而去。
毛幼书的左手早在袖子里飞快地掐着法诀,此刻终于到了尾声,食指狠狠在掌心一掐,同时咬下舌尖,一口鲜血当空喷出,毕生修为都在这一瞬间发挥到极致!
时间仿佛停滞了,毛幼书的动作非常缓慢,每一个变化都看得很清楚,随着血雾在空气中如卷风曼舞,她干枯老朽的脸颊吹气般地饱满起来,瘦弱的身躯也随之丰盈,本来宽大如布袋的两截麻布衫裤现在裹着纤腰丰臀,亭亭玉立,黑亮的长发被随手一挽,斜斜披散在肩头,一双明眸灿如天上星子,意味深长地向着秦明川的方向,微微一笑,露出白玉般的脸颊上浅浅的小梨涡。
丹田内血色的真气鼓荡到了顶点,每一滴血都在同时爆裂而开,空气中隐形潜伏的无数锁链就在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下被炸了个粉碎,秦明川脸色一变,手指连动,周围远处的阵威轰然应声,向金鑫大厦锁锢而来,却在最要紧的关头,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顾家祖母的反应极快,在顾景行刚要疯狂地挣脱她的手臂有所动作的时候,当机立断地把手中的翡翠镯向地上一扔:“六阳神雷,起!”
无数道明亮如新春嫩叶的绿光平地而起,配合着漫天血雾,咔啦一声,硬把包抄过来的阵力给破开一个直达云霄的大洞,翡翠镯化成一道绿色光环,卷起大厦顶端所有人,趁着这几秒钟的空隙,破空而去。
而毛幼书这时的动静非常微小,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温柔,只是凡是接近她身体周围,要去追击那一道绿色光环的无数锁链,都在接触到那一圈血雾之后,无声无息地化为乌有,她就这么站在半空之中,黑发雪肌,梨涡浅笑,直到渐渐消失……
完全意义上的消失,没有尸骨,没有元神,没有魂魄……什么都没有剩下。
秦明川摘下了眼镜,丢在阵图上,金光华彩的阵图半途失去了他的操纵,一下失去了所有光彩,变成黑黢黢的一张厚纸,古雷急忙奉上丹药,对曲雷点点头说:“收起来吧。”
这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劲风,接着一个道修架着飞剑嚓然落地,急躁地问:“秦先生,为何突然收了大阵!?我等做了这么多准备,积聚了这许多力量,难道不该趁胜追击,将顾家彻底斩草除根?快重新启阵,时间还短,料来他们也逃不出城市!”
秦明川睁开眼睛,推开古雷送到面前的丹药,挺直腰板,看着这个急三火四冲上前来的道修:“对不起,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一介凡人,力有未逮,操纵这样的大阵是勉力为之,现在我已经精疲力竭,没有再战之力了。”
“秦先生!那个两面三刀的废柴李彦宏死了无妨,反正他连金丹期都没到,我们刘家的王七爷可是本门顶尖元老之一,他方才折损在顾家手中,连元神都被吞噬,此等大仇,如何可以不报!快快快!我知道秦先生虽然是凡人之体,但对阵法的研究操纵已经是一流高手,不然我们也不会公推先生来做阵主,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先生该出力的时候?!”
古雷断喝一声:“姓冯的!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还敢怀疑秦总不肯尽力?”
秦明川摆手制止了他,露出因为精神力过度集中以及被大阵的法力反噬而导致的充血双眼,黑亮瞳仁浮在血色眼白中间,虽然目光炯炯,但怎么看怎么有一股诡异的样子:“冯先生,如果你们有人能操纵大阵的话,那继续追击无妨,但恕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停了一下,微笑着说:“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想刘先生也不愿意大家在婚礼上看到我是带着这样一双眼睛吧?”
“就是!”古雷瞪了他一眼,“秦总还得向协助布阵的各家前辈一一打过招呼才能回去休息,冯师叔你布阵无力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干扰我们收阵,真是做得多的,错得多,一点事不做的倒成了毫无错处了。”
秦明川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行了,古雷,哪来这么多废话,快送我回去,对了,弄点冰来给我敷下眼睛,别让杏子看了担心。”
“是!”
看着一行人理都不理他地自顾自收拾东西离开,姓冯的道修恼恨地一跺脚,架上飞剑腾空而去:“狗仗人势!看你能得意多久!”
从早上出洞,岳青莲就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情绪,刷牙洗脸,看着小麒麟乖乖地刷牙洗脸,下去拿了早报,回来在厨房里热牛奶的时候,她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拿起手机拨顾景行的号。
迟迟没有人接。
真奇怪,是忙起来没时间接所以把手机放抽屉了吗?
热牛奶,煎鸡蛋,外面胡小凡在认真地教陈初怎样使用烤面包机,一边用盘子接着噗噗向外跳的面包片,早餐特有的香味在小小的客厅里弥散开来,小麒麟带着一脸的水珠,跑来拉她的衣服下摆:“宗主,吾可不可以不喝牛奶,太热了。”
一切又都如此正常,给她平安无事的错觉。
吃完早饭,小玖终于憋不住,从白玉印里跳出来,披头散发地站在茶几上,四下张望着找孟妮可,岳青莲把他抱到膝盖上站着,盯着他的眼睛说:“小玖,孟长老暂时不会回来了,她因为修为大进,结丹的时候心魔外袭,入了魔道。”
小玖大吃一惊,惶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掉下去。
岳青莲伸手护住他,然后低声说:“没关系,我们还在。”
她拿起梳子,帮小玖理顺头发,梳了一个马尾,然后轻轻问:“我要出门去找朋友谈点事,你是在家跟小凡麒麟他们玩,还是回山去?”
小麒麟正忙着在冰箱里翻东西,唧唧地笑:“小黑最胆小了,吾断定他又钻到山里躲起来。”
小玖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昂起头,拍了拍小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