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算是他平定了东南。”
天狼不屑地“哼”了一声:“小阁老实在是大错特错,当年蜀汉丞相诸葛亮,七擒蛮王孟获,但都是释而不杀,孟获在蜀国国丧之时起兵作乱,割据自立,杀害蜀汉的郡守,无论如何,这性质可比汪船主下海称王要恶劣得多,可诸葛亮也没说非杀孟获不可啊,反而靠着七擒七纵收服了南蛮人心,传为千古佳话。”
“再说我大明朝,那些广西的土司们,在开国之初也是时叛时降,反复无常,朝廷也试过几次大兵征剿,都是去而复叛,最后给了那些土司们世袭罔替的爵位,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私人武装,对朝廷也只要象征性地交点土特产就行了,所以这些蛮夷都感恩戴德。”
“这回汪船主作乱东南,他们都不远万里派出私兵来助战,可见怀柔政策也不是不能起来效果。汪船主今天的实力足以称雄海上,难得的是他肯回头,主动向朝廷靠拢,对这种情况,无论是皇上还是胡总督,高兴还来不及呢。”
“招安成功后就会给天下树立一个朝廷仁德宽大的印象,而若是翻脸杀人,以后占山为王的水陆盗匪们都会断了念想,作乱到底,宋朝坑害了心存忠义的梁山好汉,所以后来金人入侵,几乎各地义军都不再奉宋朝号令,小阁老,这些事情你明明清楚,却有意地误导汪船主,绝口不提,不就是怕胡总督跟汪船主开禁交易没你的份儿吗?”
严世藩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从小到大,他都没给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得狗血喷头过,他的那只独眼几乎快要迸出眼眶了,面目狰狞,连两块脸上的肥肉都在跳动着,若不是身处汪直的地盘,只怕早就上来跟天狼拼命啦。
汪直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天狼大人说得很好,老夫料想胡总督也并非冷血薄情之人,小阁老,其实你不必太担心的,胡总督毕竟是你所举荐,有什么误会的话老夫也愿意从中调解,我想胡总督也一定会留出足够的份额让小阁老来做这生意,断不会跟小阁老彻底翻脸闹僵的,天狼大人,你说是吗?”
天狼心如明镜,这汪直是在打圆场,他已经倾向了胡宗宪的和议方案,但又不想得罪严世藩,只有跟严世藩保持生意往来的关系,以后严世藩才可能搭上日本人的路子,留下海外避难的后招。但天狼也不想点破这点,毕竟现在逼严世藩太狠,也会让汪直为难,甚至生出其他变数出来。
于是天狼就势一笑,说道:“汪船主,这通商之事嘛,胡总督说过,以后都可以商量,小阁老对胡总督有知遇之恩,以后想必只要打个招呼,你的那份是少不了的,胡总督可不想和小阁老把脸皮彻底撕破,这些年郑必昌何茂才在东南大捞特捞,胡总督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严世藩的独眼微微地眯了起来,眼中光芒一闪一闪,似乎又在想着什么事情,突然,远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哨声,悠悠长长,仿佛随时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说不出的怪异,与中原的笛声哨声大不相同,天狼曾经听柳生雄霸吹过一些东洋曲调,这哨声倒是和那东洋风有七八分相似。
天狼的心中泛起一丝隐隐的不安,因为他看到严世藩的嘴角边突然挂起了一丝阴冷邪恶的笑意,他突然想到今天从头到尾,严世藩对自己可谓手段用尽,几乎一切可以用来攻击的地方都被他想到了,可他居然一直没提凤舞,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声凤舞为何作为副使没有跟来,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而凤舞这次上岛就是为了探查岛上的情况,甚至也把自己蒙在鼓里,她上了岸后才跟自己说这事,就是不给自己任何阻止她的时间,尽管自己见识过凤舞作为一个探子的能力,可这里毕竟是龙潭虎穴,以前陆炳也多次派过高手来刺探,全都有来无回,所以刚才天狼在这里横眉冷对群魔的时候,嘴上嬉笑怒骂,可心中却一直暗暗地为凤舞担心,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平安。
其实他一进海神殿时,看到汪直的手下头目和严世藩都在这里,还松了一口气,因为那意味着外面没有太多高手,凤舞的安全系数相对能提高一些。
严世藩突然开了口:“不知道汪船主是否知道,这次天狼不是一个人前来岛上的,他还带了一个副使。”
汪直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的神色,对天狼说道:“老夫从徐海的旗号上看到了,这次天狼是带着一位代号叫凤舞的女锦衣卫一起前来的,刚才天狼使者刚进大殿的时候老夫还有些奇怪,为何只见天狼一人,天狼使者,请问你的副使何在?”
天狼微微一笑,说道:“凤舞在船上和在下闹了一点别扭,上了岛后就负气而去,这点徐首领是看到的。是吧,徐兄?”
第604章 失手被擒
徐海连忙说道:“老大,确实如此,这凤舞姑娘和天狼本是一对情侣,临上岸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吃醋,起了争执,就不想跟过来了,现在她去了我家,我那口子正在招呼她呢,我也派了人去保护凤舞姑娘的安全了,请老大放心。”
汪直的眉头一皱,紧紧地盯着天狼:“天狼,我听说你和胡总督办事干练沉稳,绝不会做无用功,和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听起来倒成了你带着爱侣过来游山玩水了?这也太不把此事当真了吧!还有,阿海,这凤舞跟你夫人很熟吗?为什么她上了岛后就直奔你家去?”
徐海摇了摇头:“凤舞姑娘与我那口子素昧平生,只是我与天狼兄一见如故,投缘得紧,所以在船上也结为好朋友了,天狼曾经见过我把翠翘带国顺来的过程,所以曾经跟我和凤舞约定,让凤舞上了岛后,先到我家里坐坐,等正事谈完后再带她离开。”
汪直冷冷地说道:“这就更不对了,阿海,你说天狼跟凤舞吵架是在到了我们双屿岛之后的事情,可你让凤舞在你家暂住却是在这之前的船上就定下的,那这凤舞来我岛上做什么来了?如果她不谈判,上岛不是多此一举吗?”
天狼心中暗暗叫苦,凤舞的临时变卦来得太突然,打乱了自己的全盘安排,甚至要自己现编一个谎言都很困难,但他脸上仍然不动声色,保持着微笑:“汪船主,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其实凤舞之所以来这岛上,跟小阁老还有关系呢。”
汪直的脸上疑云更盛,看了看严世藩:“小阁老,这又是怎么回事?”
严世藩咬了咬牙,开口道:“汪船主,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这凤舞贼性不改,又想借着这次天狼来和议的机会,跑到岛上刺探情报,她一面让天狼在这里拖住我们,另一面自己却跑去刺探情报,现在已经落网,正在向这里押来呢。”
此话一出,殿中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汪直第一个看向了徐海,沉声道:“阿海,怎么回事,不是说人在你家吗?”
徐海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天狼,嘴上却说道:“老大,我不知道,如果凤舞没有回家或者是人出去了,那我派回家的手下一定会过来报信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来报信,难不成凤舞能把他都杀了不成?我觉得这事有玄机,小阁老,你真这么确定凤舞在做坏事?”
严世藩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外面殿门那里却传出了一声“吱吱呀呀”的声音,两扇厚厚的殿门被缓缓打开,在这阴暗的大殿里呆了好一阵的众人只觉得一阵刺眼的目光扑来,定睛一看,却是两道长长的人影被日光照进了这大殿,站在前面的一名三十上下的青年文士,浑身是血迹,被捆得跟个棕子一样,而高耸的胸部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性别,她的秀发披散在头上,紧紧地咬着嘴唇,可不正是凤舞?
严世藩冷笑道:“凤舞,想不到我们的再会,却是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汪船主,我跟你说的没错吧,枉你还对这天狼言听计从,他和议的时候都不忘刺探军情,以后招安还会给你好果子吃么?”严世藩说完后,对着凤舞身后的那个瘦瘦高高,一身黑衣,戴着鬼面具,只有一头白发凌乱地飘散在风中的人行了个礼,笑道:“有劳伊贺先生了。”
天狼的脑子里“轰”地一声,他曾听柳生雄霸说过,上次在南京城外的那帮伊贺忍者,他们的首领叫做伊贺天长,此人据说年近八十,却有日本第一忍者之称,当年曾经亲手刺杀过大名细川高国,和他交手过的武士剑客,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过,若是说柳生雄霸在日本有第一刀客之名,那这伊贺天长就是当之无愧的忍者之王了,除了武功极高之外,更是精通情报,探查,跟踪,反间之术,严世藩看来早有布置,上次就靠徐海施恩于伊贺派,这次请动了伊贺天长出马来对付凤舞。
天狼看着凤舞,她的身上有许多细细的伤口,这会儿还在不停地渗血,那柄别离剑这会儿已经插在伊贺天长的腰间,从凤舞伤口的情况看,是被极快的剑划过,那剑法的速度和惊人的诡异在凤舞周身的数十道伤痕中都一显无疑,天狼平生见识过无数用剑高手,有如此快速度的,也不过岳党(楚天舒)一人而已,就连以快剑著称的达克林,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而那个戴着鬼面具的伊贺天长,却开了口,嗓音嘶哑难听,如同破锣,跟严世藩的公鸭嗓子倒是有的一拼,他说道:“严桑,这个女人的武功很好,更会各种遁走之法,大概世上能擒住她的人也不超过三个,你上次给了我们五百两黄金,若是这一单买卖,实在是太少了。”
严世藩哈哈一笑:“伊贺先生,这次你帮了我,帮了汪船主大忙,我必当重谢,黄金一万两,这几天就会送到贵派在中原的据点,以后还希望能和伊贺先生加强合作。”
汪直突然冷冷地说道:“小阁老,你请伊贺先生上岛,为何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呢?伊贺天长,我记得曾经和你们伊贺派有过协议,不掺和你们和甲贺派的争斗,你也答应过不踏上我这双屿岛半步吧。”
伊贺天长的眼中冷芒一闪:“汪直,我对你这岛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请我我都不会来,这次主要是为了还严先生一个人情罢了,如果我真的想来你这岛上刺探什么情报,你们又有谁能挡得住我伊贺天长呢?”
汪直重重地“哼”了一声:“挡得住挡不住是一回事,你遵不遵守自己的承诺是另一回事,我们中原有句话叫人无信不立,不过你是忍者,向来就是在黑暗中行事,要守信也才叫奇了怪啦!”
伊贺天长眼中杀机一现,一头的白发无风自飘起来,严世藩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打了个哈哈:“伊贺先生,你这次帮了我大忙,汪船主这里可能对你有些成见,以后我严世藩再摆酒请二位赏脸,现在还请您先回避一下,我们有事情商量!”
伊贺天长点了点头,把凤舞向着严世藩一推,转身便要走。
天狼转向了伊贺天长,平静地说道:“伊贺天长,你是不是少留下一样东西了?”
伊贺天长回过身子,眼中捉摸不定的光芒闪闪:“什么意思?”
天狼冷冷地说道:“你腰中的别离剑,是这位凤舞姑娘的,请你把这剑也一并留下。”
伊贺天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又是何人,敢这么对我伊贺天长说话?”
天狼的眼中红光一闪,上前一步,正色道:“我是这位姑娘的同伴,她失手陷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但她的武器,我却不能由你就这样带走。”
伊贺天长的眼中凶光闪闪:“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到了我伊贺天长手中的东西,从没有拿出去的理由。”
严世藩忽然说起了日语:“伊贺先生,这个人就是那锦衣卫天狼,上次你的门下们就是被这个人指使那个武当派女人杀的,你今天若是在这里杀了他,我加黄金百万两。”
伊贺天长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而藏不住的杀意随着冷电一般的寒芒四射。
天狼放声大笑,也用日语回道:“伊贺天长,你的手下不是我所杀,但你若是不把剑交回来,我今天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严世藩的脸胀得通红,谁也没有料到天狼居然会日本话,还说得如此流利,这让刚才使小聪明的严世藩一下子无地自容。
伊贺天长看了一眼汪直:“汪直,这是你的地盘,我问你一句,我若是杀了这个什么天狼,你会怎么说?”
汪直冷冷地看着天狼,语气中已经没了半点在不久之前的那种友好与亲近:“天狼大人,我汪直和兄弟们可是真心对你,想不到你却跟我们玩这一手,和议之事,就此作罢,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双屿岛,也算是正使,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这道理我汪直明白,识相的,现在带上这个女人,早点离开吧,告诉胡宗宪,和议作废,准备继续开战吧。”
天狼摇了摇头:“汪船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