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豪笑了笑:“那你慢慢参详吧,不过我建议你去武当以前可以把这刀暂时找地方存放,以免让人认出来。”
李沧行说道:“沧行明白,这就告辞了。”
与公孙豪和钱广来分别后,李沧行直接就向西边的南京城方向奔去,一路之上,他还是没有从紫光被杀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一直奔了几十里路,南京城那高大的城墙渐渐地在城头火光的照耀下现出一个轮廓,他才停了下来,看看已经落下一半的月亮,在城外五里处的一个小树林坐了下来,开始厘清脑子里的思路。
靠在一棵松树上,李沧行闭上眼睛,脑子里尽是紫光那张时而威严,时而慈详的脸,他现在还是很难接受紫光就这么死去的现实,他这一死,自己的卧底身份永远无人证明,在这世上所有人的眼里,自己都只是一个被赶出武当的淫贼,这辈子都难再回武当了。
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淌下,他突然后悔起两年前最后一次见沐兰湘时,跟她吼的那些话,还叫她回去告诉紫光,以后求他也不回武当了,当时自己是受了沐兰湘的刺激,看她一直带着徐林宗的笛子,以为她对徐林宗还余情未了,继而迁怒于整个武当。
这两年他无数次地后悔自己的这些话,想要亲自去武当向紫光解释,却总是没有机会,另一方面也想做出番成绩后再向师伯请罪,却没想到现在已经是天人永隔,再也不可能听他的教诲和指示了。
李沧行痛苦地用头撞着林子里的树,他现在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沐兰湘也把当年自己的气话当了真,害怕她真的碰到徐林宗后,又起了旧情,现在听公孙豪的意思,徐林宗会是新任的武当掌门,屈彩凤杀了紫光,两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再续前缘的可能,娶沐兰湘以巩固自己的武当的地位,应该是最顺理成章的事。
李沧行的心都在颤抖,这几年的卧底生涯已经让他修行得大多数事情都能宠辱不惊,但只有对小师妹的爱,却能让他瞬间失掉所有的理性,他一下子站起了身,准备像在镇江府那样,跃城而入,一早就到城北的下关渡口那里去等着去江陵的渡船。
正要迈开脚步,李沧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中一股寒意顿生:紫光之死透着蹊跷,刚才公孙豪明言,以他的武功,即使屈彩凤练成了天狼刀法,也不可能杀得了紫光真人,更何况是在武当,听说被屈彩凤杀掉的武当弟子就有二十多人,李沧行自问自己也没这本事,更不用说上次见面时武功已经不如自己的屈彩凤了。
李沧行隐隐地想到了那个五年没有露面的内鬼,五年前他有本事在小师妹的房里放迷香,在自己的房里放春药的小瓶子,陷害自己,而这五年时期他居然能忍住不动,这耐力实在非一般人所为,但他是不是也能在紫光的房中下毒?
李沧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感觉:这事会不会和徐林宗的回归有关?为什么屈彩凤去而复返,紫光既然肯考虑和巫山派的和解,未来未必不会成全她们,但为何屈彩凤要隔了一天后才回来刺杀紫光?即使杀了紫光,对她又有何好处?
李沧行隐隐地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慢慢地展开,那种绝望的压迫感胜过了当年的青山绿水计划,谁才会是此事的幕后黑手呢?
第299章 故友相遇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渐渐地泛起一阵鱼肚白,天色渐亮,从五更天开始聚集在城门口的几百名推着车准备进城卖蔬菜的小贩,还有三五成群的行脚商人与江湖人士们,都站起了身,自觉地开始排起长队。
高大的吊桥缓缓地放下,城门“吱吱呀呀”地慢慢打开,两队士兵跑了出来,分列城门两侧,长队开始渐渐地向前移动,鱼贯入城。
李沧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千头万绪的事情太多,他也无暇多想,现在只有先进了城,尽早到下关渡口坐船回江陵,然后再去武当,其他的事情可以在船上慢慢思考。
南京城经过了一年前的倭寇攻城事件,防范比起李沧行上次和钱广来第一次来时要严密了不少,尤其是对于佩刀执剑和江湖人士,更是会详加盘查,李沧行那把斩龙刀背在后面,虽然裹了黑布包着,但还是有些显眼,惹得守门的军官多看了几眼,把他叫到一边,又对着墙上几张江洋大盗的海捕文书好一阵比对,才将信将疑地挥手放行。
李沧行上次在南京玩了好几天,对这城中的道路已经比较熟悉了,进了东门后就直奔城西北的下关渡口。
天色刚亮,除了进城的菜农外,多数店铺都没有开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一片冷清,李沧行在城中也不愿意在白天时使出轻功,只是一阵急走。
快要下关渡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李沧行的耳中:“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求神问卦,唯我裴半仙!”
李沧行听到这声音,一下子收住了脚步,扭头望向了侧后方,只见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道人,丹凤眼,三绺长须,面色蜡黄,头戴逍遥巾,身穿天蓝色道袍,正坐在一个卦摊后面,自顾自地吆喝着。
李沧行心中一动,走了过去,在卦摊前坐下,用自己的本来声音低声道:“先生,请问你可否会算姻缘?”
那算命道人听到后,身子也微微一震,原来微眯着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客人:“客官,请问你想算谁的姻缘?”
李沧行把手伸了出去,摆在算命道人的面前:“我心中有一个姑娘,两年多没见她了,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算命道人向着李沧行的手上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这姑娘现在一切安好,只是她所在的地方最近有血光之灾,沧行,你可得抓紧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文渊,一别数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那道人正是原名火华子的前三清观首徒裴文渊,他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想必你是要坐船回江陵吧,我已经雇了一条船,专门等你的,我们船上再说。”
李沧行长身而起,裴文渊也不管他这个摊子了,直接大踏步向前走去,李沧行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二人默默无语地到了下关的码头,客渡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了,而裴文渊直接绕过了这些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埠头,上了一条不算大的江船,对着站在船尾的船老大比划了两下,就进了船舱。
李沧行也走了进来,弯腰进了船舱,盘腿坐下,他能感觉到船已经缓缓地开动起来,低声道:“文渊,现在可以说话了吧,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还有,你怎么也学会了易容术?”他指了指裴文渊的那张脸。
裴文渊叹了口气:“你这两年去哪儿了?我并不知道你人在江南,只是武当刚出了事,我料你如果人在江南的话,肯定是从南京坐船回武当,所以就在这附近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把你给等到了。至于这易容术,当年师父传你后不久,也把这法子教给了我,这些年我浪迹江湖,都是不断地改变本来面目。”
李沧行点了点头:“你又是如何得知武当出事的消息?连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也是在前天才知道此事。”
裴文渊道:“此事是三天之前就发生了,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可能接到这消息比公孙帮主还要早上一天半日的。沧行,这些年你入了丐帮?我上次听说你离开峨嵋后就没在江湖上听过你的消息,哦,不对,后来你还在洞庭湖畔的岳阳出现过一次,对吧。”
李沧行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外面的船工,裴文渊微微一笑:“放心,这个艄公是个聋哑人,我兄弟可以放心地交谈。”
李沧行于是把这两年自己的行踪约略择要地说了一下,钱广来的身份他没有点破,只说是先跟着丐帮帮主公孙豪学了一阵子屠龙十巴掌,然后在江南查内鬼时机缘巧合,学成了失传的屠龙二十八式,而那把刀也是失传已久的斩龙宝刀。
一听到“斩龙”二字,裴文渊的脸色一变,失声道:“真的是上古宝刀斩龙?”
李沧行干脆解下了背上的布囊,打开黑布,露出了这柄闪着寒光的宝刀,一下子亮瞎了裴文渊的双眼,照得整个舱内都是亮堂堂地一片。裴文渊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刀身上那道深深的血槽,叹道:“果然是斩龙,传说龙血在此槽中凝固,时间久了,就会形成这一点碧光。”
李沧行一下子愣住了:“什么龙血?”
裴文渊笑了笑:“人间的帝王,传说都是上天之子,有龙的血脉,要不然怎么说是什么真龙天子呢,这把刀当初修炼之时,集天地精华,海底的万年寒铁之精,由上古时代的修仙门派炼了几十年后才得以成形,此后几千年斩过无数帝王,刘裕当年用这刀杀过五个皇帝,是当之无愧的斩龙宝刀,也传说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驾驭它,恭喜你,沧行,得到如此神兵。”
李沧行一边用布包着这刀,一边说道:“只是传说而已,作不得数。对了,这刀太大,成天背着很惹眼,有没有办法能缩小点?公孙帮主说过好像有什么机关或者咒语的。”
裴文渊沉吟了一下,对李沧行道:“此刀据说有灵性,与操纵者可以心意相通,沧行,你用过这刀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真正全力用它对战,也只有一次,其实也算不得对战,只是劈了那么一下,就差点让我全身力竭。”
裴文渊说道:“传说此刀在注入内力时,刀身上会显示出当年铸造时的上古符文,照着符文念,就可以让刀可大可小,沧行,你要不要试试?”
李沧行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听说过评书《西游记》,知道孙猴子的那个金箍棒,但要说这刀也能像评书里那样变化,实在是有些夸张,但看着裴文渊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拿起刀,闭上眼,全身隐隐泛起一阵金气,而体内奔腾的内力渐渐地灌进了刀身之中,刀身上的血槽附近再次浮现出了一阵符咒式的文字。
裴文渊仔细地看着这字,说道:“沧行,加点内力,快!”
李沧行手上又加了三分劲,金光更胜,而斩龙刀散发出的寒气已经让两人感觉到肌肤上刺骨的寒凉,那两行文字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裴文渊喃喃地说道:“艾斯特拉达,克里斯达哈。”
李沧行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意思?”
裴文渊摆了摆手,对着刀沉声喝道:“艾斯特拉达。”斩龙刀没有任何变化,裴文渊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失望,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明明就是这句。”
李沧行奇道:“什么艾斯特拉达?”话音未落,刀突然变小了一截,李沧行手中握的刀柄一下子感觉小了一圈,差点掉到了地上。
第300章 分析疑点
李沧行吓得连忙手心一用力,这才抓紧了那寒冷如玉的刀柄,裴文渊惊喜地叫道:“对,就是这咒语,沧行,好像只有你说才管用,你再说一遍,艾斯特拉达。”
李沧行这回学精了,早早地握紧刀柄,沉声道:“艾斯特拉达!”
果然,刀又缩短了一截,刚才的大小从五尺左右变到了四尺上下,大约是普通的斩马刀尺寸上,这回缩短到了三尺以内,变得和普通的鬼头大刀差不多了。
李沧行又喊了两声,这刀变得只有不到一尺的匕首大小,李沧行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还真是孙猴子的金箍棒啊。”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对那个斩龙刀的来历也信了有七八分。
斩龙刀缩短到匕首的尺寸后,李沧行又叫了几声,再也不见此刀缩短,裴文渊笑道:“看到最短也就缩成这样了,沧行,此刀锋锐异常,你只用布包着怕是不行,我这里有一个千年蛟皮制成的刀鞘,你试试看是否合适。”他说着从袍子内缝的百宝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件毫不起眼,色彩有些发暗的皮质刀鞘。
李沧行接过这刀鞘,当年为了练习暗器,他戴过了各种兽皮手套,这蛟皮刀鞘他一摸就知道是极品,无论强度还是韨度都极为出色,虽不镶金嵌玉,但用来装这把斩龙刀却是再合适不过。
李沧行把刀插入了刀鞘,说来也怪,大小正合适,几乎是纹丝合缝。
裴文渊哈哈一笑:“这刀鞘是当年吴国名剑鱼肠剑的剑鞘,后来鱼肠剑被刺客专诸放在鱼腹之中去刺杀吴王,最后跟着吴王一起葬身于姑苏虎丘的剑池里,而这把千年蛟皮的刀鞘却留了下来,后来被我所得,想不到正好和这柄缩小的斩龙刀相适合。”
李沧行拔出斩龙刀,又念道:“克里斯达哈!”
这回刀变大了一截,李沧行完全明白了,前面那句艾斯特拉达是缩小的咒语,而这句克里斯达哈则是让它变大。
李沧行又试了几句,这把刀最大就是原来的尺寸,五尺左右,大半个人高,需要双手合握刀柄。
李沧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