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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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狐外传-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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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福大帅的卫士,自有相当武功,怎地断了一根指头也抵
受不起?”待见到他那只手掌其黑如墨,才知原来是中了剧毒。
这次天下各家各派掌门人大聚会,福府众卫士雄心勃勃,
颇有和各派好手一争雄长之意,要显得在京中居官的英雄确
有真才实学,决不输于各地的草莽豪杰。这手指折断的卫士
归周铁鹪所管,他见此人如此出丑,眉头一皱,上前喝道:
“起来,起来!这一点儿苦头也挨不起,太不成话啦!”那人
对周铁鹪很是惧怕,忙道:“是,是!”挣扎着待要站起,突
然身子一晃,晕了过去。周铁鹪从酒席上取过一双筷子,挟
起那颗铁菩提一看,见上面刻着一个“柯”字,脸色微变,朗
声说道:“兰州柯子容柯三爷,你越来越长进啦。这铁菩提上
喂的毒药可厉害得紧哪!”
只见人丛中站起一个满脸麻子的大汉,说道:“周老爷你
可别血口喷人。这枚铁菩提是我所发,那是不错,我只是瞧
不过人家狂妄自大,要打碎人家手中酒杯。我柯家暗器上决
计不许喂毒,世代相传,向为禁例,柯子容再不肖,也不敢
坏了祖宗的家规。”周铁鹪见闻广博,也知柯家擅使七般暗器,
但向来严禁喂毒,当下沉吟不语,只道:“这可奇了!”
柯子容道:“让我瞧瞧!”走过来拿起那枚铁菩提一看,道:
“这是我的铁菩提啊,这上面怎会有毒……啊哟!”突然间大
叫一声,将铁菩提投在地下,右手连挥,似乎受到烈火烧炙
一般。只见他脸色惨白,要将受伤的手指送到口中吮吸,周
铁鹪疾出一掌,斫中他的小臂,叫道:“吸不得!”挡住他手
指入口,看他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时,都已肿了起来,色
如淡墨。柯子容全身发颤,额角上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渗

了出来。
那走方郎中向着慕容景岳道:“给这两人治一治。”慕容
景岳道:“是!”从怀中取出一盒药膏,在柯子容和那卫士手
上涂了一些。柯子容颤抖渐止,那卫士也醒了转来。
群豪这才醒悟,柯子容发铁菩提打田归农的酒杯,田归
农随手弹出,又给那走方郎中弹回。但走方郎中就这么一弹,
已在铁菩提上喂了极厉害的毒药。这等下毒的本领,江湖上
恐怕只有一人。厅上不少人已在窃窃私语:“毒手药王,毒手
药王!莫非是毒手药王?”
周铁鹪走近前去,向那走方郎中一抱拳,说道:“阁下尊
姓大名?”那人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慕容景岳道:“在下慕
容景岳,这是拙荆薛鹊。”他顿了一顿,才道:“这位是咱夫
妇的师父,石先生,江湖上送他老人家一个外号,叫作‘毒
手药王’!”
这“毒手药王”四字一出口,旁人还都罢了,要知与会
的不是一派掌门,多半便是各派的耆宿长老,大都知道“毒
手药王”乃是当世使毒的第一高手,慕容景岳就算不说,也
早猜想是他。但这四个字听在程灵素和胡斐耳中,实是诧异
无比。程灵素更为气恼,心想这人不但假冒先师名头,而这
句话出诸大师兄之口,尤其令她悲愤难平。另一件事也使她
甚是奇怪:三师姊薛鹊原是二师兄姜铁山之妻,两人所生的
儿子也已长大成人,何以这时大师兄却公然称她为“拙荆”?
她料知这中间必已发生极重大的变故,眼下难以查究,唯有
静观其变。
周铁鹪虽然勇悍,但听到“毒手药王”的名头,还是不

禁变色,抱拳说了句:“久仰!久仰!”石先生伸出手去,笑
道:“阁下尊姓大名,咱俩亲近亲近。”周铁鹪霍地退开一步,
抱拳道:“在下周铁鹪,石前辈好!”他胆子再大,也决不敢
去和毒手药王拉手。
石先生呵呵大笑,走到福康安面前,躬身一揖,说道:
“山野闲人,参见大帅!”这时福康安身旁的卫士已将毒手药
王的来历禀告了他,福康安眼见他只是手指轻弹铁菩提,便
即伤了两人,知道此人极是了得,当下微微欠身,说道:“先
生请坐!”
石先生带同慕容景岳、薛鹊夫妇在一旁坐了。附近群豪
纷纷避让,谁也不敢跟他三人挨近,霎时之间,他师徒三人
身旁空荡荡地清出了一大片地方。
一名武官走了过去,离石先生五尺便即站定,将争夺御
杯以定门派高下的规矩说了,话一说完,立即退开,唯恐沾
染到他身上的一丝毒气。
石先生微笑道:“尊驾贵姓?”那武官道:“敝姓巴。”石
先生道:“巴老爷,你何必见我等害怕?老夫的外号叫作‘毒
手药王’,虽会下毒,也会用药治病啊。巴老爷脸上隐布青气,
腹中似有蜈蚣蛰伏,若不速治,十天后只怕性命难保。”那武
官大吃一惊,将信将疑,道:“肚子里怎会有蜈蚣?”石先生
道:“巴老爷最近可曾和人争吵?”
北京城里做武官的,和人争吵乃是家常便饭,那自然是
有的,那姓巴的武官惊道:“有啊!难道……难道那狗贼向我
下了毒手?”石先生从药囊中取出两粒青色药丸,说道:“巴
老爷若是信得过,不妨用酒吞服了这两粒药。”

那武官给他说得心中发毛,隐隐便觉肚中似有蜈蚣爬动,
当下更不多想,接过药丸丢在嘴里,拿起一碗酒,骨嘟嘟的
喝下去。过不多时,便觉肚痛,胸口烦恶欲呕,“哇”的一声,
呕了许多食物出来。
石先生抢上三步,伸手在他胸口按摩,喝道:“吐干净了!
别留下了毒物!”那武官拚命呕吐,一低头,只见呕出来的秽
物之中有三条两寸长的虫子蠕蠕而动,红头黑身,正是蜈蚣。
那武官大叫:“三条……三条蜈蚣!”一惊之下,险些晕去,忙
向石先生拜倒,谢他救命之恩。廊下仆役上来清扫秽物。群
豪无不叹服。
胡斐不信人腹中会有蜈蚣,但亲眼目睹,却又不由得不
信。程灵素在他耳边低声道:“别说三条小蜈蚣,我叫你肚里
呕出三条青蛇出来也成。”胡斐道:“怎么?”程灵素道:“给
你服两粒呕吐药丸,我袖中早就暗藏毒虫。”胡斐低声道:
“是了,乘我呕吐大作、肚痛难当之际,将毒虫丢在秽物之中,
有谁知道?”程灵素微微一笑,道:“他抢过去给那武官按摩
胸口,倘若没这一着,戏法就不灵。”胡斐低声道:“其实这
人武功很是了得,大可不必玩这种玄虚。”程灵素语声放到极
低,说道:“大哥,这大厅上所有诸人之中,我最惧怕此人。
你千万得小心在意。”胡斐自跟她相识以来,见她事事胸有成
竹,从未说过“惧怕”两字,此刻竟是说得这般郑重,可见
这石先生实在非同小可,又想此人冒了她先师之名出来招摇,
败坏她先师的名头,她终究不能袖手不理。
只听得石先生笑道:“我虽收了几个弟子,可是向来不立
什么门派。今日就跟各位前辈学学,也来开宗立派,侥幸捧

得一只银鲤杯回家,也好让弟子们风光风光。”缓步走将过去,
大模大样的在田归农身旁太师椅中一坐,却哪里是得一只银
鲤杯为已足,显是要在八大门派中占一席地。
他这么一坐,凭了“毒手药王”数十年来的名声,手弹
铁菩提的功力,伤人于指顾间的下毒手法,这一只玉龙杯就
算是拿定了,谁也不会动念去跟他挑战,可也没谁动念去跟
他说话。
一时之间,大厅静了一片。少林派的掌门方丈大智禅师
忽道:“石先生,无嗔和尚跟你怎么称呼?”石先生道:“无嗔?
不知道,我不认得。”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大智禅师双手合十,
说道:“阿弥陀佛!”石先生道:“怎么?”大智禅师又宣了一
声佛号:“阿弥陀佛!”石先生便不再问。
自他师徒三人进了大厅,程灵素的目光从没离开过他三
人,只见石先生慢慢转过头去,和田归农对望了一眼。两人
神色木然,目光中全无示意,但程灵素心念一动,已然明白:
“他两人早已相识。田归农知道我师父的名字,知道‘无嗔大
师’才是真正的‘毒手药王’。这位少林高僧却也知道。”忽
又想到:“田归农用来毒瞎苗人凤的断肠草,原来就是这人给
的。”
田归农宝刀锋利,石先生毒药厉害,坐稳了两张太师椅,
八只玉龙杯之中,只有一只还没主人。群豪均想:“是否能列
入八大门派,全瞧这最后一只玉龙杯由谁抢得。”真所谓人同
此心,顷刻之间,人丛中跃出七八人来,一齐想去坐那张空
椅,三言两语,便分成四对斗了起来。顷败者退下,胜者或

接续互斗,或和新来者应战,此来彼往的激斗良久,只听得
门外更鼓打了四更,相斗的四人败下了两人,只剩下两个胜
者互斗。
这两人此时均以浑厚掌力比拚内力,久久相持不决,比
的是高深武功,外形看来却是平淡无奇。福康安很不耐烦,接
连打了几个呵欠,说道:“瞧得闷死人了!”这句话声音甚轻,
但正在比拚内功的两人却都清清楚楚的听入耳中。两人脸色
齐变,各自撤掌,退后三步。一个道:“咱们又不是耍猴儿戏
的,到这里卖弄花拳绣腿,叫官老爷们喝彩!”另一个道:
“不错!回家抱娃娃去吧!”两人说着呵呵而笑,携手出了大
厅。
胡斐暗暗点头:“这二人武功甚高,识见果然也高人一等。
只可惜乱哄哄之中没听到他们的名字。”转头问郭玉堂时,他
也不识这两个乡下土老儿一般的人物。
郭玉堂说道:“他们上来之时,安提督问他们姓名门派,
两人都是笑了笑没说。”胡斐心想:“这两位高手犹如神龙见
首不见尾,连姓名也没留下。”
他正低了头和郭玉堂悄声说话,程灵素忽然轻轻碰了碰
他手肘,胡斐抬起头来,只听得一名武官唱名道:“这位是五
虎门掌门人凤天南凤老爷!”但见凤天南手持熟铜棍,走上去
在空着的太师椅中一坐,说道:“哪一位前来指教。”胡斐大
喜,心想:“这厮的武功未达一流高手之境,居然也想来夺玉
龙杯,先让他出一番丑,再来收拾他,那更妙了。”
只见凤天南接连打败了两人,正自得意洋洋,一个手持

单刀的人上去挑战。这个人的武艺可就高了,只三招一过,胡
斐心道:“这恶贼决不是对手!”
果然凤天南吼叫连连,迭遇险招。那使单刀的似乎不为
已甚,只盼他知难而退,并不施展杀手,因此虽有几次可乘
之机,却都使了缓招。但凤天南只是不住倒退,并不认输,突
然间横扫一棍,那使单刀的身形一矮,铜棍从他头顶掠过。他
正欲乘势进招,忽地叫声:“啊哟!”就地一滚,跟着跃了起
来,但落下时右足一个踉跄,站立不定,又摔倒在地,怒喝:
“你使暗器,不要脸!”
凤天南拄棍微笑,说道:“福大帅又没规定不得使暗器。
上得场来,兵刃拳脚,毒药暗器,悉听尊便。”
那使单刀的卷起裤脚,只见膝头下“犊鼻穴”中赫然插
着一枚两寸来长的银针。这“犊鼻穴”正当膝头之下,俗名
膝眼,两旁空陷,状似牛鼻,因以为名,正是大腿和小腿之
交的要紧穴道,此穴中计,这条腿便不管用了。
群豪都是好生奇怪,眼见适才两人斗得甚紧,凤天南绝
无余暇发射暗器,又没见他抬臂扬手,这枚银针不知如何发
出?
那使单刀的拔下银针,恨恨退下。又有一个使鞭的上来,
这人的铁鞭使得犹如暴风骤雨一般,二十余招之内,一招紧
似一招,竟不让凤天南有丝毫喘息之机。他眼见凤天南棍法
并不如何了得,倒是那无影无踪的银针甚是难当,因此上杀
招不绝,决不让他缓手来发射暗器,那知斗到将近三十招时,
凤天南棍法渐乱,那使鞭的却又是“啊哟”一声大叫,倒退
开去,从自己小腹上拔出一枚银针,伤口血流如注,伤得竟

是极重。
厅上群豪无不惊诧,似凤天南这等发射暗器,实是生平
所未闻。若说是旁人暗中相助,众目睽睽之下,总会有人发
见。眼下这两场相斗,都是凤天南势将不支之时,突然之间
对手中了暗器。难道凤天南竟会行使邪法,心念一动,银针
便会从天飞到?
偏有几个不服气的,接连上去跟他相斗。一人全神贯注
的防备银针,不提防给他铜棍击中肩头,身负重伤,另外三
人却也都给他“无影银针”所伤。一时大厅之上群情耸动。
胡斐和程灵素眼见凤天南接二连三以无影银针伤人,凝
神观看,竟是瞧不出丝毫破绽。胡斐本想当凤天南兴高采烈
之时,突然上前将他杀死,一来为佛山镇上锺阿四全家报仇,
二来好显扬华拳门的名头,但瞧不透这银针暗器的来路,只
有暂且袖手,若是贸然上前争锋,只要一个措手不及,非但
自取其辱,抑且有性命之忧。
程灵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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