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次争斗不会波及福陵兰家族,但是因为保守派的中坚麦克劳德伯爵对我家族怀恨已久……”,费尔南多伯爵说到这里,目光望向低头不语的埃嘉,长叹一声,“他曾经发过毒誓,要向福陵兰家族的每个人报复。这个紧要关头,他极力从中活动,王朝借清查五年前的一笔王朝的赈灾款项的发放问题,准备对福陵兰家族不利了。”
“同时,还有数个和我们一直有过节的家族向帝国元老院谗言,污蔑这几年我们私造兵器,扩充家族骑士团,里通外国,私藏王朝禁品等重罪,企图置我们于死地。”
“今天清晨,帝国骑士团的彪虎骑卫将福陵兰郡主和夫人押离了银龙城堡,暂时扣留在省城,可能准备逼供,情形非常令人担忧啊。”
“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查封所有财产和地产,厄运降临了。”费尔南多伯爵叹息道。
埃嘉在一旁几乎要哭出来,她坚强地咬着牙关。
“我准备去京城找找认识的朋友,现在首先要把埃嘉的父亲救出来,否则危险啊。”费尔南多伯爵说完,摇了摇头,沉默了许久,起身告辞,带着骑士团离开了橡木城堡。
“母亲最后叫我将这东西交给你保管,她说这是家族的财产帐目和私下的财产凭证,千万不能落在别人手中,又担心帝国骑士团搜查银龙城堡,所以就委托你保管了。”埃嘉指着刚才亲兵搬进来的一个一米多长的箱子。
我点了点头。
“父亲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一直有所防备。”埃嘉说道。
“既然明知会发生,为什么不逃走呢?”我问道。
“嗨,你不懂我们这样的家族的,我们的封地,收入,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家族离开这里,就一无所有了,所以就算知道会被囚禁,一般也不会逃走。很多贵族都是这样被抄的家,灭的族。”埃嘉忧伤的答道。
“现在必须把你们家族名下的地产和银契都换成通用的银钞或者金条,否则一旦查封就糟了。”我说道。
“好,母亲最后给了我一些这方面的银契,更多的还没有来得及交给我。”她说道。
“这事情要尽快,你如果害怕,我陪你去做这些事情。”我说道。
“好啊,陪我啊。”她点了点头。
我将埃嘉委托给我的箱子提起来,藏在卧室的床下。然后将阿力克委托给城堡里的亲兵,和埃嘉去抢救福陵兰家族的一些银契。
我们奔波了数天,将接近一个亿金盾的银契换成了帝国通用的银钞和金条,我对埃嘉说道,“你带这么多钱在身上不安全,交给我帮你保管。”
埃嘉眼睛注视着手,避开我的眼光,良久才答道,“不,我自己拿着吧。”
我暗自叹息,可怜的埃嘉,现在连我都不敢相信了,害怕我将她最后可以依靠的这一点财富拿走,她已经不愿意信任任何人啦。
我甚至想对她说,“你放心,钱财在我眼里根本不及你重要,我不会动你一个金盾,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但是,我看着她象兔子一样惊慌的眼神,就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如果多劝她几句,可能更会让她铁了心认为我准备骗她这个可怜的困境中的人的钱财了。
在接近银龙城堡的时候,她叫我回去吧,说过几天再去找我,让我这些天不要来探望她。
我现在已经无法猜测她混乱的想法,她现在给我的感觉是多疑,神经质,敏感。我不想再说任何话,做任何事,她非常不安,而且不愿意相信我,哦,可悲啊我,我真为自己感觉可悲,居然埃嘉在需要人帮助和依靠的时候,作为她的最亲密的我,居然被她怀疑,而且她不愿意信任我。
她让我离开,我忍受着内心撕裂般的疼痛嘱咐她,千万小心啊,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带着自己的亲兵,策马扬鞭而去,我想,她可能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人吧,也许会把这些钱藏在其他族人那里吧。
但是,我错了,一个星期以后。埃嘉又来到了橡木城堡,她一面疲倦之态,头发甚至都有些凌乱,而且她居然用手提着那些装满金条的钱袋!
“天啦,这几天你一直就用手提着这些金条到处跑来跑去吗?”我又难过,又心疼她。
“是啊,我不知道该相信谁啊。”埃嘉委屈地说道。
“傻瓜!你这个傻瓜!”我将她拉在怀里抱着,忍不住难过,“傻瓜,你不知道这样会有多危险啊。”
“那我该怎么做?”她疲惫的问道。
我知道她现在认为这些财富就是她和弟弟的依靠,如果她的父母真的再也不能回来,那他们可能就要依靠这些钱财生活,所以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的伯父或者其他的族人,当然,也包括我。
“你如果不信任一个人,你可以把钱分成七份,每一份交给你最信任的一个人或者家族的亲戚,这样,就算万一被人骗了,也不会七个人全都骗你啊。”我对着她说道,“你这样带着巨款到处走,万一被帝国骑士团的撞上,这些钱无疑会被充公的啊,而且还会给你父母带来一些麻烦呢。”
她听了我的话,仔细的思考了很久,然后从她身边的钱袋中取出一部分,交给我,“这是一千万金盾的金条,帮我保管吧。”
我几乎要为之气结,真是家族教育的完美结晶啊,因为我以前曾经给过她一千多万金盾,她也交给我一千万金盾保管,就算我看她们家族已经败落,准备乘火打劫拿走帮她保管的钱财,也不过是拿回自己的那份,这样她就算被骗也可以释然。
她就是在信任我的时候,也在把我当一个贼一样的信任。
我真想把这一千万金盾摔在她脸上,但是现在是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正因为她的无助,她才万分恐惧,我现在不管被如何怀疑和不理解,也要帮助她度过这个艰难的时刻。
我忍着心中所有的想法接过钱袋,然后收藏好,告诉她,任何时候,需要用钱,对我说。
她点了点头,又提着剩余的钱袋,疲惫的带着亲兵离开了。
幸运的是,当天下午,埃嘉的父亲,福陵兰郡主回来了,虽然福陵兰郡主夫人仍然被囚禁,但是至少有一个能让埃嘉信任的人回来了。
我再没有看见她提着钱袋满世界跑了,我问她,我手中的钱也还给她好吗?她说不用,先放在我那里。
这是我记忆中,她最让我心疼和爱怜的时刻,她如同无助的羔羊,当我企图去保护她的时候,她对我露出防护性的羊角,这伤害不了她真正的敌人,却能把爱她的人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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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陵兰郡主回来一周后,福陵兰郡主夫人也回到了银龙城堡,众人都喜气洋洋的,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切变的失去希望,才让大家知道如果失去他们,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我也参加了福陵兰家族聚会的晚宴,众人恭喜福陵兰郡主和夫人平安归来。
福陵兰郡主告诉大家,帝国的元老院对福陵兰家族的审查仍然没有结束,随时仍然可能失去一切,这次福陵兰郡主夫妇被释放也仅仅是暂时的。
而且和福陵兰家族有过节的几个家族仍然在不断的活动和收集资料,不久,帝国元老院将派来特别审查团,有可能再次单独讯问福陵兰郡主。
众人才知道,来自帝国王朝的政治危机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宴会结束后不久,京城的帝国元老院派来了特别审查团,他们和帝国骑士团的一个兵团一起驻扎在省城,令人忧虑的对福陵兰家族的讯问开始了。
福陵兰郡主先后被传讯了五次,再次被囚禁了十几天,不久便被释放了,然后是传讯福陵兰郡主夫人,最后审查团的焦点居然集中在福陵兰郡主夫人身上,原来八年前,福陵兰郡主夫人曾经和京城的一名亲王家族关系甚密,而这个亲王的家族现在被彻底铲除,而亲王本人逃出了亚平宁大陆。
因为并无对证,福陵兰郡主夫人一口咬定和亲王家族并无任何政治、经济来往,所以审查团也无计可施。
但是,几天后,噩耗传来,逃遁的亲王在外大陆被抓,逃犯即将返回京城,顿时整个福陵兰家族如同死亡即将降临,福陵兰郡主夫人甚至失声痛哭,如果逃遁的亲王被抓回京城,那么必然会牵连很多往昔的同党出来,福陵兰郡主夫人必难逃一劫,而且可能会涉及整个福陵兰家族。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时,又有消息传来,亲王被抓纯属审查团放出的烟雾,并无此事。
这段日子,我就目睹着来自京城的政治风暴肆意的摧残着福陵兰家族,同时福陵兰家族所有厉害的角色都在极力的活动着,企图挽救卷进斗争漩涡的家族。
福陵兰郡主从开始就对我说,“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你就当没有发生。”
我也知道自己的做事风格是无法处理这种事情的,我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事情无可挽回,真的严重到不可收拾,就把埃嘉带走,砸破金锁我走蛟龙。
想法总是幼稚的,当埃嘉和我并行在去银龙城堡的路上时,我才发现,我一相情愿的想法是多么可笑而幼稚。
“我准备和欧罗巴大陆的一位王子进行假结婚。”她平静的说道。
“这怎么可以?”我惊讶的说道。
“我想脱离波庞王朝,而且我想得到皇室的尊称。”她一如既往的说道。
“不,你不能这样做!”我说道。
“为什么不能?我和他假结婚,他成为国王登基以后,我就是尊贵的皇后,是尊贵的皇室成员,有自己的封地和可以继承的女王头衔,然后我就和他解除婚约。”她答道。
我心里又气又急,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我不愿意她用神圣的婚姻来作为交易的筹码,这样对我伤害太深了,但是她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来看,这样的理由根本无法说服她。
女人的想法很怪异,她有时候甚至认为,她喜欢你,但是仍然可以嫁给别人,这并不影响她对你的爱,如果你理解,那也不会对你产生伤害。
简单的说,就是她可以在爱的名义下,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理由是你应该象她一样来理解这份爱。
我该怎么办?愤怒是必然的,但是我不愿意伤害她,对着她大吼,象头狮子一样的咆哮,把她按在我的利爪之下,用我的血盆大口威胁她放弃她的想法,这样如果得到她的屈服,我感觉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奸。
不,我不愿意这样得到结果。我思索着,该如何说服她,思路混乱的迅捷如闪电般跳跃。
“他为什么会答应你的条件,如果他骗你怎么办,或者他无法登基,或者是十年以后登基那怎么办?现在波庞王朝正在怀疑你们家族和外大陆过于亲密,你怎么能这时候往刀口上撞呢?”我胡言乱语的堆砌着能想到的理由。
“我不在乎,我可以等,他骗不了我,我们有协议,我会给他一笔可观的财富作为交换,他们家族非常缺钱。我想离开这里,我现在活的很累。”她答道。
我几乎想用落日平原上基安马斯家族的铁炮来轰击她的大脑,我说道,“你在他们的国家和体系内,只能被他们玩弄,你将失去一切,你可能约束他吗?”
她再不说话,眼神中流露出招牌般的固执。
我再继续哀求下去简直就象一个白痴,我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形下,还念念不忘她的梦想,而且几乎疯狂的抛弃一切的去实现,而且第一个抛弃的就是我,我是被甩的最远的一个。
一直到我回到橡木城堡,我都在烦乱的思考,怎么去阻止埃嘉做这件愚蠢的事情,把和她假结婚的王子给宰了?嗨,她会继续去寻找另一个,除非我把全世界的王子全宰光才行。
而且,我把全世界的王子全宰光了,难保她不会继续打国王的主意,然后我又要宰光全世界的国王,可笑啊,如果我真这么能耐,我还用这样烦恼吗?
我象只狮子一样在卧室里走来走去,阿力克匐在卧室的一边,脑袋跟随着我转来转去。
“混蛋!”我大声骂道。
我越走越烦躁,“可恶!”我恨恨啐道。
“为什么!”我大喊着,仓一声抽出战刀,一甩胳膊,战刀旋转着砍进实木门里,几乎刀身尽没。
阿力克奇怪的看着我的举动,站立起来,靠近我,用大舌头舔着我的右手,我烦躁的一把推开他的鼻子,“走开!”
他奇怪的迟疑了片刻,又凑近我,继续讨好我,边舔我边摇尾巴,我勃然大怒,大吼道,“都不当我是一回事吗?没有听见我叫你走开吗?”我抬腿一记鞭腿,正踢在阿力克身侧,一点没有提防的阿力克被凌空踢了个跟头,重重的撞在石墙上。
石墙上的油画震动着砸在地上,阿力克沉重地摔下来,他大声凄惨的哀号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