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管家点点头,眼眶微红,不停的上下打量着范伶。陆青漠走下台阶,脸上满是笑意,拍拍范伶肩膀,绕着范伶走上一圈,不停的打量着他,朗声说道:“不错,身子骨又健壮了,个头也高了,嗯,好,好小伙子。”回过头来,向孙管家摆摆手:“孙管家,过来哪,你平常不是也经常念叨伶儿么,怎么见着人了,却不来瞧瞧?”
孙管家快步走下台阶,走到陆青漠身旁,沉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小人就心满意足了,嘿嘿。”范伶心头一热,红圈顿时红了,见孙管家两鬓已然见白,神色间甚是喜悦,想他这半年之中,定是非常想念自己,若不是这许多人在跟前,自己眼泪早已围着眼眶打转了。
“伶儿,这半年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一会儿,可要好好的跟为父聊聊,哈哈,英雄出少年哪,方才我见你跟洛儿的一翻较量,功夫可是又长了不少哪。”陆青漠不停的哈哈大知,对范伶的归来,高兴不已。
相比之下,孙管家虽然高兴,却是竭力将兴奋之色掩起来,生怕别人看见一般,但如果高兴的事情,脸上即便不想表露出来,也是不可能了。方才孙管家见到范伶将自己所授的这套起仙剑法使的龙尺凤舞,快捷无比,威力非同小可,看情形,比自己年轻之时的功力,只高不低,不禁的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陆青漠笑吟吟的看着范伶,一暼他手中长剑,竟不是自己所赠的那柄苍月剑,脸色微变,笑容也敛起不少,略一沉吟,便向范伶问道:“伶儿,你这柄剑?”右手向范伶手中长剑一指,范伶见陆青漠问到苍月剑,脸上一红,歉然说道:“义父,恕伶儿无能,竟然没能将义父的苍月剑保护好,让一个武林高手给夺去了,还希望义父见谅。”
陆青漠胳臂一甩,怒道:“有谁这么大但,竟欺侮到我陆府中人头上来了,伶儿,你告诉我,是谁,抢了你剑去,为父可要去找他算算这笔帐!”这时,孙管家连忙说道:“老爷息怒,待伶儿一会儿慢慢说来,咱们再做定夺不迟,再说,有小人在,也不需老爷出头,没来由的污了老爷双手。”
陆青漠“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孙管家转头向张叔说道:“老张,你去吩咐厨下去准备准备,给伶儿接风。”张叔道:“小人这就去办。”转身下去了。孙管家又道:“老爷,咱们先进屋,苍月剑的事,咱们一会儿再说。”陆青漠转身怒气冲冲的进屋去了。
范伶涨红了脸,跟在孙管家身后,进屋去了。洛儿见父亲生气,也不敢说话,当下转入后院,便去换衣服去了。
'楔子 兄弟聚首喜亦伤 第四十五章 接风酒宴论江湖'
是夜,陆府大摆了一桌酒宴,要替范伶接风。
宴上,陆青漠和陆夫人坐在上首主席,范伶坐在右首,陆青漠让孙管家坐在左首,孙管家却是一味推却,说自己是个下人,不好坐在席上,陆青漠说道:“你若是不坐下来,这宴接风酒,又如何饮得下去,又叫伶儿如何安稳着坐着,若是你不肯坐下来,那这接风酒也只好作罢。”
孙管家也不好再抚了陆青漠的一番好意,只行坐在左首相陪。这时,洛儿牵了尉迟贞的手,从内堂盈盈走了出来。只见尉迟贞穿着一袭素白衣衫,面如脂膏,泛着微微红晕,睫毛低低垂着,妙目斜斜眺着范伶,神色甚是扭捏,倒不似洛儿开开心心,拉着尉迟贞的手,大大方方的坐在下首,不住的向范伶瞧去。
此时洛儿已经换作女儿装扮,穿着一身淡黄衣衫,粉面微微泛红,一双大眼睛甚是灵动,一对丹唇微抿,嘴角自然而然的透出忍不住的笑意来。
范伶陡见尉迟贞出来,一双眼睛怔怔的瞧着她,瞧着她盈盈走到桌边,坐在凳上,瞧着他低垂的面孔,微微眨动的睫毛,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心中有说不完的话,此时却是一句也不便说出口,就只这样瞧着她,心中已是柔情绵绵。
洛儿看见他痴痴的样子,吃吃的笑了出来,嘴巴微微撅起,悄声说道:“再瞧,小心眼珠子掉了出来。”这一声说的虽不甚高,在座的几个人却没有一个不听得真切,陆青漠夫妇和孙管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范伶和尉迟贞听到几人笑声,不禁大窘,尉迟贞更是脸红过耳,伸手在洛儿腰间拧了一把,头垂得更低了。洛儿只是吃吃的笑。
陆青漠轻咳一声,端起酒杯,朗声说道:“伶儿,俗话说的好,玉不琢不成器,不是为父狠心,让你在外边吃得半年的苦楚,为父也是为你今后成材着想,这半年之中,想必你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但为父相信,你所长的见识,要远远比吃的苦要多出太多。”
范伶听到陆青漠一番苦心,心中一热,眼圈便红了,张口叫道:“义父。”
陆青漠微微一笑,又道:“伶儿,这半年来,为父和你孙伯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哪,今天你总算是回来了,哎呀,好啊,来咱们一起喝了这杯,权作给你接风,来孙管家,咱们跟伶儿喝了这杯接风酒。”
孙管家端起酒杯,连声说道:“好好好,咱们一起喝了这杯。”范伶站起身来,酒杯高举齐眉,哽咽说道:“义父,孙伯伯,若没有您二老悉心培养,哪儿有伶儿的今日,这一杯,伶儿先敬您二老,这么多年的劳苦培育,您二老辛苦了。”
范伶端起酒杯,仰着饮得干干净净。孙管家目不转睛的盯着范伶,脸上凝重,仿佛想着什么心事,怔怔的端着酒杯,忘记了喝。陆青漠将杯中酒饮尽,见到孙管家怔怔发呆的模样,不由一愣,伸手在他肩头推了一把,悄声说道:“孙管家,怎么不把酒喝了?”
孙管家被陆青漠这样一推,即便回过身来,嘿嘿一笑,连忙说道:“老爷,你瞧我,伶儿这一回来,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孙管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在桌上,又道:“伶儿,这半年中,一定遇到不少江湖上的奇事吧,快说来听听。”
范伶放下酒怀,一边替陆青漠和孙管家酒杯倒满,一边说道:“这半年之中,的确遇到了不少事情,咱们边喝边聊。”陆青漠对此似乎甚感兴趣,笑着说道:“这半年江湖之行,一定结识到了不少的武林朋友吧,来,说说都认识了谁。”
范伶伸手抹了把袖子,得意的笑笑,说道:“若说朋友,我倒还真结识了三位。这三人中,其中一人,可谓是名满天下,义父和孙伯伯一定听说过。”陆青漠“哦”一声,捻着胡须微笑着盯着着范伶得意的脸庞,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我先说说我结识的第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已经和我结成八拜之交,他姓唐名威,使一柄剑身极阔的重剑,功夫虽是不甚高,但人品却是极好,古道热肠,不知道义父和孙伯伯有没有听说过此人。”
孙管家和陆青漠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均想,这人武功即不高强,料来在武林中也不是什么成名人物。范伶见二人没有听过此人,心里略感失望,但转念一想,义父和孙伯伯少在江湖走动,唐大哥的名字没有听说过,也是在情理之中。
范伶想到此节,心下稍感安慰,接着又说:“这第二位朋友,便是这位名动江湖的大人物,他姓冯名远山。”
“丐帮帮主冯远山?”孙管家大感惊奇,脱口叫道:“久闻冯帮主在江湖上极少露面,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伶儿是怎么和他结识的?”范伶听到孙管家如此惊异,甚是得意,于是将如何到了平城,又是如何淌了龙虎帮这趟浑水,如何结识了唐威和冯远山的事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到陆青漠让他去杀丐帮长老林长海这一节。
孙管家听了之后,脸上尽是赞许之色,慰然说道:“伶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习武之人份内之事,这件事你做的对,怪不得那冯帮主对你另眼相看,如此行侠仗义之人,谁见了不喜欢呢,好,好。”
陆青漠左手轻轻捻着胡子,对范伶所讲之事,只是静静倾听,脸色木然,竟露出丝毫的不悦来。范伶心想定是他怪罪自己没有杀掉林长海,才会心有不悦,日后再义父解释清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也没有放在心里去。
倒是洛儿听了,神色向往,听到冯远山大碗大碗的喝酒,一双眼睛睁得滚圆,却是想像不到那么多酒喝到肚中却丝毫不醉,那该是如何的一位英雄人物,当即说道:“伶哥哥,这人好不神气,有机会你一定要给我认识下,对了,你也跟着大碗大碗的喝么?”
范伶听了甚觉孩子气,人家是一帮之主,又怎么方便见陆府的一位千金小姐呢,却又不便拂了她的一番真意,忙道:“好,有机会了一定给你认识,洛儿,人家冯帮主大碗大碗的喝酒,你说我能落在人后么。”
洛儿灿烂一笑,说道:“那你也是大碗大碗跟着喝,也喝了那么多吗?”范伶嘿嘿一笑,说道:“是拿大碗喝了,但却没有像冯帮主那样,喝了那么多,但那天喝了没有十斤,也是有六七斤的。”
洛儿听了,不禁拍起手来,呵呵笑着说道:“伶哥哥,你真棒,你和冯帮主一样,都是大英雄!”尉迟贞仿佛没有听到范伶讲故事,只是静静的看着范伶,柳眉微凝,听到范伶说他喝这么多酒,心下担心,脸上已露三分不快。
范伶见到尉迟贞脸现不快之色,只假装没有看到,继续说道:“洛儿,我可没有冯帮主那般有魄力。日后你若见了他,说不定要佩服他到什么样子呢。”范伶心知道洛儿一向娇惯,唯恐她再问个没完,便连忙接着说道:“这第三位朋友,家居山东,姓曲名青,有个外号,叫做铁判官。”
孙管家脸现疑惑之色,似乎也不识此人,而陆青漠却是一直默不作声,若有所思,范伶心想,看来曲青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当下又说:“他右手惯使一支镔铁判官笔,手上的点穴功夫也很是不弱,左手却使用一块铁板,威力也是不弱。”
这时,陆青漠接口说道:“左重右轻,却是犯是判官笔的使用大忌,料他如此功夫,也不会精到什么地步。”孙管家“嗯”了一声,说道:“山东惯使判官笔的门派不多,莫非他是山东曲家庄人氏,我曾听说曲家庄曲家历代家传一套笔法,使将起来甚是灵动,武力也非比寻常,但曲家书香门第,武功只作强身健体而用,却并不涉足武林,不知是不是曲家后人。”
范伶“咦”了一声,甚是惊讶:“孙伯伯,这曲青便是喜欢吟诗作画,这块铁板,正是他作为画板随身携带,后来才演化成一套武功的,如此说来,却多半是曲家后人了。”孙管家略一沉吟,说道:“那也不无可能。”
陆青漠哼哼两声,似乎对曲家甚是轻视,只听他慢慢说道:“曲家的笔法的确不错,但配上这套什么沉重板法,却不免轻重难以协调,犹如画条蛇,却非要加几只脚一般,愚蠢之极。”
孙管家点点头,甚是同意。范伶想起在恒山脚下的酒店之中,曲青的铁板被打落之后,判官笔的威力却是大了许多,现在听义父说来,也不无道理,心中不免对陆青漠和孙管家的见识之博,增添了许多佩服。
范伶心道:下次见了曲兄,一定要将义父和孙伯伯的这翻话告知曲兄,要不然,这块铁板,却是要拖累了他的武功进界了。
这时,陆青漠问道:“伶儿,你与这姓曲的,又是如何结识的?”范伶道:“那是在恒山上的一座古崖之下,我独自游玩之时,恰好遇到了他。”当下,范伶将恒山上相遇曲青之事告诉二人,只听孙管家说道:“看来,这曲青果是曲家庄后人,这套弥天身法,却是别家门派所没有的。”
范伶听也不禁替曲青高兴,原来他家传的玩艺,竟然如此知名,在江湖上也是独树一帜。随后,范伶又将如何遇见铁掌人屠彭来城,又如何却万劫谷中去寻找彭来城,却遇到万劫谷主禇千秋的事说了一遍,尚未说到被关到石牢中时,已经听得陆青漠与孙管家面色愈来愈凝重,仿佛面临大敌一般。
刹时间,房间内一片寂静,谁也不说话。陆青漠和孙管家凝目望着窗外,怔怔的发起呆来。
'楔子 兄弟聚首喜亦伤 第四十六章 情戚缠绵儿女情(一)'
陆夫人坐在席间一直没有说话,眼见三人尽谈论些江湖之事,自己听着也不感兴趣,却又见陆青漠与孙管家如此沉思,自觉无趣,便招呼洛儿和尉迟贞离席,洛儿虽对三人谈话甚感兴趣,却奈于母亲催促,当下便一百个不愿意的随了母亲和尉迟贞离去了。
范伶见陆夫人三人离席,当即便起身相送出厅,眼睛却是一寸也不高尉迟贞,尉迟贞转入内堂之时,盈盈的转首向他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范伶手才刚要举起,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