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怒气,烧红两颊,一双俊眸晶晶闪亮,咬紧红唇,胸部不住起伏,“李天祁,是个男人,你我二人单独较量一番。”
李天祁看着她烧红的脸蛋,轻笑。“较量?输赢又如何?”
“我若是赢,你要放了我父母,不可再用这种手段威胁我。堂堂男人,请你使出正当的手段。”
“哦?这么说……那晚你趴在我身上,用的可算正当手段?”戏虐地笑。
卫子君面上有了些微的尴尬,随即恢复常态,“我并未曾要挟你,是你自己不加防范,所谓兵不厌诈,你亦可对我用此等伎俩。但我只针对你,并没有威胁你的家人,你又怎可用这等无耻手段。”
李天祁微微一笑,跃下黑马。“好,答应你便是。但你若是输了,乖乖臣服我,随我回大昱。”
卫子君没有作声,只是解开肩头的披风,抛向草地。
两人走向一块开阔地带,互相抱拳,静默片刻,陡然一起出手,霎时一股劲风拂过草原,漫天的草碎弥漫飞起,几乎迷了众人的眼。
白衫飞旋,金光流转,千丝缠绵,万光闪烁,如雨瀑飞卷,万川奔流,狂风吹乱花影,骤风卷起雪浪,生生在天地间开了个缤纷绚烂。
两军将士都紧紧盯着那飓风般的一个光团,看着那个光团上下翻飞,时而飞向高空时而沉降于地。
两条绞缠的身影,三百多招亦未见胜负。二人都是极力寻找对方的破绽弱点,当李天祁又一次当胸袭去之时,发现了卫子君一个弱点,她一直在极力护胸。
李天祁微微一笑,虚晃两招,猛地一掌袭胸而来,卫子君闪避向后飞去,李天祁大手紧跟着向前,眼看就要抓到胸际,卫子君急速向下坠地,就在要落地之时,一阵昏厥却突然袭来,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子君——”李天祁一声嘶喊,抱起卫子君急速飞去,“御医——快叫御医——”
西突厥大军一阵惊呼,大军呼啦啦向上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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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突然下起暴雨,西突厥十万鬼面骑齐齐将大昱军营包围,雨水,冲刷着黑甲;刀锋,闪着幽光。一双双坚毅的目光穿透雨瀑直直望向大昱军主帐。
“如何?”李天祁的目光紧紧锁住榻上之人,问向御医林桦敬,这个人,是大昱最好的御医了。
“陛下,西突厥可汗他曾中过西突厥奇毒,余毒在体内残留已有近一年时间,会引起偶尔的晕厥。幸好发现不晚,时间久了,晕厥时间会越来越长,有可能会长眠不醒的。”林桦敬将手又探在卫子君脉上,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那可否将毒清除干净?”听到会长眠不醒,李天祁的心一阵裂痛。
“陛下,好在是余毒,臣写了个清毒的方子,服上一个月,应该无大碍了。”
“快去熬药。”
“是。”林桦敬退出主帐,见到卫子君的父亲依旧守在帐外,身上已被雨水淋透。想要走上去说什么,终是摇摇头走开。
轻轻拂起她额前的一缕发丝,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细腻的脸庞,突然一阵心疼:他太累了,他一定承受了很多,要不是点了他的睡||穴,他哪能这么安静。
想起她乍醒过来时的挣扎,就像一匹倔强的小马,一丝温柔的笑拂过唇畔。她熟睡的样子,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纯美而洁净,好似一片花瓣般柔和而散发着幽香。
“陛下——”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左骁卫大将军卫叔澜想问问西突厥可汗的情况。”
“让他进来吧。”李天祁淡淡道,他真忘了她这个父亲了。
“陛下。”卫叔澜进了门便候在门口,“臣怕脏了陛下的睡帐。”
李天祁一回头,看见他一身湿淋淋的站在那里,转头唤道:“季生,给李将军拿套朕的便服换了。”
“是,陛下。”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应声而去。
大约睡了两个时辰,卫子君方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望见了榻前的两个男人。
咂咂嘴,感觉一股苦味充斥口鼻,恶心得就要呕吐。
李天祁及时地往她嘴里塞入一颗蜜饯。一股清甜弥漫,卫子君满足地用力吸了两口。
李天祁呵呵地笑了,这哪里又像个可汗的样子?分明是要糖吃的小孩子。
“你们父子叙叙旧吧。”李天祁歪倒在榻的一边,看向那二人。
“谢陛下。”卫叔澜轻轻坐在榻上,握住了卫子君的手。
“爹……”卫子君眼睛又开始潮湿。
“子君……”卫叔澜双眼红红。
父女二人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子君,怎么中毒了啊?你这么不小心照顾自己,你让爹爹多伤心。”卫叔澜边为卫子君擦泪边埋怨道。
“啊?”卫子君有些吃惊。“我中毒了?”
“是啊。林御医探脉很准的。”
“啊?探……探过脉了?”卫子君一双眼盯向李天祁。
“是啊,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卫叔澜安慰道。
听爹爹如此说,卫子君一颗心放了下来,看来是没出现什么状况。
“子君,别坐那位子了,看你都累瘦了,爹爹看了心疼啊。”卫叔澜温柔地抚着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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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君沉默半晌,没有出声。
大手又抚上她的脸颊,“长大了呀,呵呵,我们子君比以前更俊俏了。”
卫子君垂头,微微红了脸。
“呵呵。”卫叔澜一声轻笑,“还学会害羞了。呵呵,小时候从来也不知道害羞呢,就是给我惹麻烦。”
卫子君抬头傻笑,她是呀,小时候真是没少给家里惹麻烦。
“你呀,整日不安生,还把人家额头打出血,人家一家子都找上门呢。”
卫子君一愣,该不会连小时候的事情都是一样吧?天啊。那么就是说,她的母亲可能也会一模一样。老天啊,为何对她这么好啊。
卫子君试探答道:“哈,是呀,爹爹足足禁足我三日呢。”
卫叔澜一阵轻笑,“可你一日都没待足,便又跑出去了。”
“哈,是啊。”真的是啊。卫子君泪眼朦胧,真是又想哭了。
李天祁在一旁暗笑,小时候已经这么不老实了,难怪现在花样频出的,想起他捉住他的法子,也只有他用的出。
“你呀,又倔强又爱面子,什么事死撑也要撑到底。”卫叔澜宠溺地笑。
李天祁暗中附和,谁说不是呢,象头倔驴。
“你娘说了你一句,你五天不吃饭,和她绝食抗议。”
是,她记得,那一次,她好后悔,母亲该会有多伤心呢。
“把我心疼的呀。这不吃东西怎么成啊。结果我打算逼你吃点东西,却发现你自己买了一大堆点心在偷吃。”
“哈哈哈哈——”李天祁爆出一串大笑。
父女二人都是一抖,温馨的气氛顿时打破。
卫叔澜暗道,人家父女要谈心,他怎么还在这,也不避一避呢。还一脸的傻笑,很投入的样子。
又是用力的看了他几眼,也不见他动地方,只好作罢。
“我就说么,我的子君怎么会那么傻,原来你只是在折磨我和你娘啊。”
“爹,子君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伤爹娘的心了。”卫子君泪眼朦胧道。
“爹知道,子君长大了,知道疼爹娘了。”卫叔澜眼又开始红了。
“爹,子君再也不会离开爹娘,永远守在爹娘身边,永远不离开。”
“嗯,我的儿,爹再也不放你走了。”
父女两个人又是抱回头哭了一通。
哭的李天祁,受不了,泪湿湿的离开了。
第二卷 突厥篇第九十章 决定
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趋势,地上的水草几乎都要被淹没。站在大帐门口的卫子君,望向那片雨中闪着幽光的黑森森的铁甲,眼中湿了一片。
这些都是她的子民,她的军队,她的兄弟啊。她与他们一起在校场搏杀,一起在阵前御敌,共同经历风风雨雨,一起为保护这个国家流血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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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能舍弃他们吗?舍弃这片土地吗?这片土地,虽然贫瘠,但,她的鲜血洒到了这里。叫她如何忍心,她又如何能够抛弃西突厥的百姓,那些视她为天神的百姓。
不,她不能为一己之私而弃他们于不顾。况且,她又岂会轻易向那个人认输。认输?称臣?这显然不是她的风格。
向前踏了一步,下一刻,人已经在暴雨下,缓缓向前,走向那些雨中直直矗立的士兵。
看到她走出来,人群开始骚动,开始呼喊,“可汗——”
她看到当先一人,那张绝美的脸,被雨水冲刷得微眯的眸,那样久久地矗立,不声不响不动,只是那样的望着她。
心中一酸,“贺鲁,带他们回去。”
“一起回去!”那张脸是不容拒绝的执着。
“我,暂时不能回,我要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掉,相信我,明日一定会回去,毫发无损地回去。”
“他,不会为难你吗?”
“不会,他不敢对我怎样,他对我……”卫子君斟酌着用词,“……还好。”
眼中闪过一丝酸涩,拨转马头,头也不回的道:“明日晌午,如不见你回来,我就率兵杀进来。”说罢,策马疾驰而去。
看着那些依旧不动的大军,卫子君命道:“都回去待命。”
“是——”整齐划一的呐喊震耳欲聋,将天边的雷声也盖过了。
转身,方踏入帐中,人便被一把抓住,“你又想得风寒吗?快把这身衣裳换掉。”李天祁扯着卫子君一直走向床榻,“把衣服脱掉,钻进被子里去。”
卫子君看了眼床榻,“不必脱,我用内力蒸干便可。”
“季生,把朕的便服拿来一套给他换上。”李天祁向那个一直立在旁边的少年道。
“是,陛下。”少年应声而去,片刻,便拿出一套黑色蟠龙纹的袍子和一套白色中衣。
“快点换下来。”李天祁接过那套便服扔在榻上。
“不劳国君费心。”卫子君冷冷道,“我去看看家父。”
“你就别去烦他了,他知道来看你,一连几夜都没睡个好觉了,这才睡下,可能要一直睡到明日了。”又转头问季生,“洗澡水烧好了吗?”
“好了,陛下,已经放好了。”
“嗯,先去泡一下驱驱寒。”随即将卫子君拉到屏风后的一处浴桶。
卫子君看了眼浴桶,又看了看他,站在那里不动。
“行了,我知道你那毛病,也不知身上长了什么花。我出去,半个时辰回来。”转身向外走去,“季生,好生伺候着。”
骤雨过后,天空放晴,暮霭如期来临。静静立于榻前,凝望那个疲累的男子,眼眸潮湿。他的头发都白了一半了,她的父亲,她该怎么办?如何做才更正确?家与国,该如何取舍?放不下,两头都放不下。
那个人软禁了她的母亲,以此来要挟她。她又该如何?她为何总是要让父母操心,而不能去为他们做些什么呢?如果,她能救出父母……可便算她有能力救出父母,叫他们来西突厥吗?离了家园的他们,又会真的开心吗?不知该怎么办啊。
夜风清凉,拂过帐帘,烛光摆荡,映着几上丰富的晚膳。
优雅地举筷,自顾自地吃,不管旁边那道直射过来的目光。
很快,吃饱了,匙箸一推,抬眼望了那人一眼,“我今晚睡哪儿。”
“那儿!”眼睛盯着她,顺手指向身后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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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爬起身走向床榻,脱了靴,扯过被子,倒头便睡。
李天祁顿时气得不轻,从头到尾也没与他说上两句话,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谁他的,却好似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你,也不问问我为何一口都没吃吗?”李天祁忍不住了。
“为何?”背着身子传出一句慵懒的问话。
“因为看你的吃相,我已经饱了。”
背着身子的人,没有答话,只是裹紧了被角。
“看你倒是好吃好喝,不担心水里有迷|药吗?居然在我水里下药,你要再这么算计我,我就把你迷晕扒光,挂到城门上去。”
见她依旧不答,顿时无趣,回头唤了季生,“撤下去。”
起身走至榻前,季生即刻过来宽衣解带。坐在榻上,脱了靴,在外侧躺了下来。
夏日的夜,是凉爽的,尤其在这西突厥的领土,沙碛遍地,气候异常,昼夜温差极大,晚上,是要盖被子的。
轻轻探手,小心翼翼地去扯被那人裹在颈下的被子,刚刚扯开一个角,卫子君陡然支起身,将那被扯开的一角一把扯回,塞入身下,又倒头躺下。
李天祁又气又笑,“真粗鲁!”
烛光摇曳,辗转难眠,侧身望着她的背影,她居然在敌人的睡帐,睡得如此香甜。
睡得香甜的人,许是热了,手臂伸出被中,一个转身,一张洁净透明的脸便闯进李天祁的眼中。
仔细望着面前的容颜,他眉宇间的那抹风情,在熟睡时,愈发浓烈起来,两年没见,他身上的韵味也更浓了,那样的韵味令人迷陷,吸引着人想去追逐去碰触去探究,只是那是一种什么韵味,他却一直琢磨不透,也令他很是困扰。
看着眼前那长长的羽睫,玉白的脸,淡红的唇畔,好近,近得只有微微前倾,便可碰触,本已是不平静的心湖忽地又吹起一股狂澜。
他的唇,好红啊。
压抑着心头的狂跳,狠狠转过身去,不再去看那张脸。
望见一直守在屏风旁的少年,开口道:“季生,你去歇着吧,别守着了。”
“是,陛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