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他说出这一句话之后,我心里特别的高兴;至少冲这一点,就能够使我有理由喜欢他。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钱的,喜欢钱是女人的本性。他在我眼里就像一匝厚厚的“毛爷爷”。他看出我并没有真心想要拒绝他的意思。我没想到,他真地拿出一匝钱,总共有十万元。那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摸到的最多的一次钱。看到钱,我激动得想哭。我想,如果,只冲这十万块钱,他想要我怎样都行。哪怕是上床。
我仔细地聆听着,观察着代星儿说话的样子。一脸的虚荣。但我并不憎恶,倒觉得虚荣的女人越发的妩媚,漂亮。虚荣心是女人的暗妆。
“你把我当作朋友,我不要你什么,我只要你经常陪我一起聊聊天之类的。”他说。
代星儿吁了一口气,“他喜欢我,我是感觉得到的。他也知道我不拒绝他喜欢我,要我。有一次,我过生日,他来陪我。就在这咖啡厅里,我们喝得很晚。他就那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接下来,便很顺其自然了。当我被他压在沙发上任由他吻我时,我闭着双眼,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可是,他只是激动地看着我,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滚动,我看到他的胸脯起伏得厉害,但他突然拉起一张薄毛巾毯子盖在我身上。我说,教授,你要吧,我乐意。我这么一说,他竟然像孩子一样的,扑通地一下跪在我面前抽泣起来,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大男人哭。我不知所措,我想,教授肯定是内疚不过才这个样子的。我说,带着明显的鼓动意味,你要我,我不会拒绝的。后来,他什么也是不说,解开皮带。我一直闭着眼睛等待,可是迟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事发生。等我我朝那地方看去,那地方,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两枚睾丸悬在腿间。我什么都明白了。觉得他怪可怜的。都说男人活着都是为了女人……”
“说得倒也是,男人没那玩意儿,就等于白来人世一趟了。”我嘴上这么快活地说着,实则内心还是有些同情副教授的。
代星儿成了我的女友了。代星儿成功地成了我的女朋友了。我从来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说过我爱她。但我能肯定,即使我一辈子不对她说这三个字,她也爱我爱得要死。当然,代星儿也一次没有对我说“我爱你”这样的话。我想,这才叫“真爱”吧?你想想,那些经常将“我爱你”挂在嘴边的人,有几个能将爱进行下去的?!最后还不是像当作痰一样地给吐掉。
我又搬家了,我和代星儿住到一块儿了,像一对合法的小夫妻。
“今天是十五号了吧?”代星儿对咖啡厅里的一个服务员小姐问道,然后离去。
十五号!这个日子提醒了我。我几乎忘了。但现突然意会到什么。三年来,我的手机每次都在这一天会收到一个信息的。
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诶,星儿,我问你一个问题,十五号你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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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十五号?”代星儿并不惊讶,“这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团圆的日子吧?”
“噢,没什么。我知道了。”我胸有成竹。我知道原来每个月的十五号的信息是她发的。她弄到我的手机号码不难。因为她知道我爸爸家里的电话。
“知道什么呀?”代星儿又摁亮麻床头柜上的台灯。手支撑着头,看着我问。
“十五号呀……”我说,“装什么算啊……”我伸出两只章鱼一样的手,挠她的腋窝。她氧得不行,承认了。下床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白片。手机号,“这是专门用来给你发信息的。”
“难怪,我怎么总打这个号,没人接呢。”我拉她过来,“爱我就大大方方的,还搞地下活动。跟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担心你看不上我呗。你想啊,你是大学生,又有那么好的职业,我哪配呀……”她讪讪地,突然笑了,“现在可不了,你什么都不是,这多好。我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想怎么爱你就怎么爱你。”
“要是我现在还是演员,而且是一个名演员呢?”我问。
“那我就跟教授好一辈子,不做那事也行啊。”代星儿咯咯咯地笑起来:“将抗日进行到底!”
“守活寡?我可不信!”我们又疯闹起来。
雪晴和小马在圣诞节这天如期举行婚礼。婚礼很体面,也很排场。伍的朋友从法国回来了,伍拒绝和朋友共同经营影楼,决定离开武汉这座城市。迎风自然是要同伍一起走的。
倪弯也终于不念什么历史系了。跟我当初一样,自已擅自作主,背叛父母,同时也背叛理想。她向学校交了退学书,去参与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的全国性竞选活动。结果落榜了,却一点也不懊悔,照样有说有笑,照样去滚石做主持。一个多月后,接到山东某电视台的一封邀请函。倪弯被这个电视台看中了,四月分就要“北迁”了。接到山东某电视台那边儿的邀请函时,我独自约倪弯去一家酒吧去喝酒,算是庆祝,也算是为她饯行。就我们俩个人。
“幸亏没给机会让你爱上我,不然啊,你就没有机会跟历史系告别了。”我举杯与她碰杯。
“那可不一定。”倪弯喝得有几分醉了,脸上现出红晕,“如果你给我机会,没准咱俩现在成双成对。告诉你,我们女孩才不会为理想放弃爱情呢……不过呢,我真的做到了信守条约呢,绝不会对自已喜欢的男孩死缠滥打。爱情是要两厢情愿呢……”
“咱就不说这些了,好吗。来,干杯。为往事干杯,为……”我一时说不出词儿来了。
“为还没有发芽便被消灭于萌芽状态下的爱情干杯。”倪弯端起杯子,接过话去说。
我再也说不出词儿来了。说实在的,我是有点儿爱倪弯的。我想,假如我那天没去“洛科咖啡厅”,也许我的女朋友就是倪弯。
元月初,伍和迎风离开了武汉。四月初,倪弯也走了。我记得他们三个在离开的那天,阳光明媚,藏了一个冬季的春天的身影终于显露出来了。
新的一年接连迎来两次朋友的离别,心头虽感有点悲伤,但想起前天早上在报上看到关于章言要来武汉签名售书的消息,我的伤感很快就淡下去了。(完)